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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将军这剧情不对-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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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记得药方?”

丘九郎点头。

“写下。”

将丘九郎送回牢房,并命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他后,赵笃清看到赵贞仍旧坐在远处,手边是丘九郎的供词,以及他默写下的药方。

“陛下。”

“堂兄,父皇他,真的是吃了这助兴药才死的?外祖父他……他为何要害父皇……”

年少的赵贞绷直了脊背,双目放空,似乎无法相信,在威逼利诱之下,丘九郎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卖了个干净。

赵笃清一直盯着他的眸子,这期间,赵贞的眸光暗淡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冀。

他还只是个孩子,却一下子需要接纳那些曾经信任的人投射的恶意。

“除了丘九郎,先帝驾崩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有西市的那家酒肆江苑。”

“那个胡女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听说是当时的丘将军处置的那些胡人。胡女的尸体被拖去乱葬岗,酒肆还有个老头,名叫江坨,是个瘸子,出事之后就被关进了大理寺。”

“有审问过吗?”

赵笃清正要回答,这时门却被咚咚敲响,快三声慢三声,这是他和梁辛安之间的暗号。

赵笃清起身往外走。

待他出去,那重新关上的房门内,只剩赵贞一人。他坐在位子上,慢慢地蜷曲起身体,双臂拢住头,眼泪浸湿袖口。

“父皇,儿该怎么办……”

门外,赵笃清接过梁辛安带来的食盒,看了一眼里头的菜,饭香四溢,但看起来并不会叫里头那位陛下纾解的样子。

“丘九郎审了?”

“审了。”赵笃清叹了口气,“江坨那边呢?”

梁辛安道:“着人盯着。之前楚三郎不是说过,他与大钺氏关系匪浅,赫连浑还亲自和他见过面。”

赵笃清点点头:“此人需得当心。”

江苑如今已经是一个废宅,江羌已死,江坨被捕,另一个胡女似乎带着孩子早已逃离。赵笃清曾经去找过江羌的尸体,但那时候的乱葬岗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身,大多在半夜遭到了野狗的啃食。

至于江坨。如果不是有楚衡早前的提醒,赵笃清很难相信,江坨这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会和赫连浑有联系。

明德帝的死,和丘家,和大钺氏,谁也拖离不了关系。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赵笃清拍了拍梁辛安的臂膀,“这几日,王府里的事你帮阿娘多看顾看顾,两个孩子……你也帮我看着点……”

“不好了!”

突如其来的大喊,惊得赵贞都从门后跑了出来。

梁辛安匆匆行礼,转身向外跑,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有人劫狱!”他恨恨地咬牙道,“我们藏在暗处的人,都被杀了,来人劫走了江坨!”

赵笃清愕然。

江坨一直被关在大理寺内,丘家似乎是当他是寻常的胡人,并未施刑,只打算光上一段时间就放出去。可如今被劫走,是丘家打算将先帝之死的疑点转嫁到江坨的身上,还是……还是赫连浑?

“世子!”

又有人连滚带爬跑来。赵笃清定睛一看,竟是大理寺主簿。

“何事惊慌?”

“丘九郎死了!”

第67章

大理寺牢房内的清早,阴冷而潮湿,那些透过高高的窗栏照进牢房内的天光,微弱的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然而牢房内,隐隐藏着的血腥气,却随着脚步,越走越近,越近越重。

关押江坨的牢房,锁链掉落在地上,看守的狱丞死在乱刀之下,受命监视他的几个世子亲卫,非死即伤,已经被陆续抬出大理寺。

赵笃清微微蹙眉,挡住身后少年的视线,侧头低声道:“请陛下莫看。”

赵笃清并不想带着赵贞一道进大理寺。

江坨被劫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足以猜到现场不会有多干净。但赵贞执拗地非要乔装成亲卫的样子,跟着进大理寺一探究竟,想要扶一把这个小皇帝的赵笃清,不由也让了一步。

可现场的样子到底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那满地的血,似乎还带着温度,来不及收走的断肢就那样明晃晃的躺在地上。

赵笃清已经能听到了身后赵贞的作呕声。梁辛安将人扶住,试图带出大理寺。

“别,带朕……带我去看看丘九郎。”

赵笃清叹气,带着赵贞又往牢房深处走。原本关押着丘九郎的牢房前,几个狱丞瑟瑟发抖。

他们命大,躲过了江坨被劫,却没躲过丘九郎的死。

丘九郎的死相并不难看。

因为有赵笃清的交代,狱丞们给他提供擦洗的水,还拿了换洗的衣裳。死的时候丘九郎穿的干干净净,显然进行了一番洗漱。牢房内,甚至还多了一张案几,上头摆了一盘点心。

丘九郎就保持着死时的姿势,趴在案几上,一条手臂横在上头,手掌向下,只咬了半口的点心掉在了地上。

“仵作呢?”

“正……正在赶来……”

“点心是谁送来的?”

“不……不知……小的们才刚轮值,并……并不知……”

牢房没有锁上,赵笃清直接进了门。牢房两次的囚犯,此时都不敢说话,偷偷打量着这头的动静,见赵笃清进门,伸手要去扶起尸体。有人不由出声喊:“那位大人,您当心些。”

赵笃清抬头。

“这人是被毒死的,小心他的那些血啊白沫什么的,听说有厉害的毒,还能透过血再毒死别人。”

“你怎么知道是毒死的?”

“他之前还好好的,畏畏缩缩的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哥几个还调侃他来着。结果来了个脸生的狱丞相,我们还以为是新来的,没留意。那人给送了点心,他就吃了这么一口,突然就吐了一口血,咚的就倒了,可不是被毒死的。”

丘九郎的确是被毒死的。

下在点心里的毒,是最简单不过的砒霜。

而那个脸生的狱丞,在赵笃清与大理寺将所有狱丞召集过来,命临近囚犯指认时,早已消失无踪。

丘九郎的死,似乎眨眼间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是谁?”

从大理寺出来,赵贞仍旧在发抖。

“丘家。”

赵笃清笃定道。

赵贞发愣。

“胡人与丘九郎无仇,且一开始就打算劫狱,顺便要杀人灭口的话,不会用下毒这样明显容易节外生枝的方法。都是杀人,为何不顺带一刀了解丘九郎的性命?”

“可丘九郎怎么说也是丘家的子孙,外祖父怎么会……”

“陛下别忘了那张药方。”

是了。丘家都能明德帝身上用药了,又怎么会没有狠心肠,杀人灭口。

赵贞渐渐沉下心来,想起被劫走的江坨,忍不住问赵笃清该如何是好。

赵笃清却早有主意。

天光大亮,从楚衡手里讨要来的机甲鸟,带着赵笃清亲笔所书的密信,穿云过雨,飞向崇山之外的西北边关。

一个时辰后,庆王世子赵笃清,亲率军士,出城追捕遭劫狱的囚犯。

至于这个囚犯因何入狱,无人知晓。

阿苏娜的病很快就痊愈了。

庆王府并不阻拦她往外走,街上的百姓似乎也对她这个胡人丝毫不觉得好奇。

只是,兴许是出于安全考虑。庆王特地拨了几个亲卫,不远不近跟着。

皇宫里的皇帝换了人,对于边关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阿苏娜看着热闹的街道,倒是慢慢恢复了心情。待到日落黄昏,终于回到庆王府时,离离已经玩得累了,一见到楚衡,就往人怀里扑,一边打哈欠一边喊楚楚。

楚衡彼时正与庆王、陆庭三人坐在廊下喝茶,见阿苏娜带着江离回来,便擦了擦手,往江离嘴里塞了一块小点心。

搀了药材的点心,带着淡淡的药香,不仅能强身健体,用膳前吃上两块,还能开胃。

江离几下吃完点心,张口说话时,嘴里还透着药香:“好吃。”

她如今官话说的越发顺溜,偶尔将起江羌特地教的屠支话,听着也别有意思。楚衡笑着把人抱在腿上,要江离教自己说几句屠支话。

阿苏娜同庆王行礼,完了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

“此地比起燕都如何?”

庆王看出了阿苏娜的局促,找了个话题道。

“酒肆生意忙,我同阿姐至今还未逛遍整座燕都。不过用读书人的话说,燕都那是珠光宝气之地,而这里,我瞧着十分亲切,若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一定很幸福。”

她说话时,脸上还留着几分天真。庆王见她就如同见到族中那些小辈,再见江离,更是觉得疼惜。

“如果喜欢这里,就留下吧。留在这里,起码西山营和庆王府还能护住你们二人。”庆王将阿苏娜打量一番,笑道,“我营中有不少将士,年纪与你相仿,若你尚未婚配,不如考虑看看。有合适的,本王为你主婚。”

阿苏娜闻言红了脸,抱起江离就要回西厢院去。江离呀呀叫了两声还想吃点心。楚衡忙笑着叫人把点心送去西厢院。

等人走,庆王忽然叫住他:“今日听说南方下了半月的大雨。”

陆庭闻言,微微蹙眉:“接连半个月?”

庆王颔首:“府内负责采买的管事今日从商队口中得知的,说是已接连下了半个月,不少地方都发了大水。”

楚衡有些吃惊:“近来还未收到山庄来信,还不知允城的情况。”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奔波于王府和西山营两处,老陈头离开归雁城回山庄去了,白术也并未写信送来,楚衡虽然听说南方大雨的事,但也是刚知道竟然一连下了半个月。

好在如今入了冬,地里没有多少庄家,多少能避免些损失。

庆王也只是随口一问,余下的话便没有多说,只在用膳时叮嘱楚衡,若是山庄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

楚衡点头称是,用过膳后回房,却坐在桌旁发起呆来。

屋内烧着银炭,暖融融的,熏得人浑身舒服。陆庭回屋后换下身上的棉袍,只穿着中衣便在屋内走动,见楚衡出神,遂拿了块毛巾过来给他擦脸。

“担心山庄被淹?”

屋里没有旁人,楚衡不必再装样,靠在陆庭臂弯中点了点头:“别云山庄的地势你也是见过的,河道涨水,变成洪汛并不可怕,但若是大雨造成山洪……”

别云山庄的地势并不高,周围还有山,一旦发生山洪,情况并不会比发大水好上多少,只可能伤及更多的佃户和周边村民。

陆庭的眉头同样皱起,不由问道:“要么,我陪你一道回山庄看看?”

楚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世子不在城中,你就是庆王殿下的左膀右臂,不能离开这里。”

归雁城现在谁也不能走。

因为新帝登基,关外诸国又有些蠢蠢欲动,尤其大钺氏,呼伦王已经几番试探边关。西山营众将士们对边关一代的巡逻,也从往常的数日一回,变成了每日一巡逻。

谁也不是蠢的,甘愿一辈子臣服。想要趁乱瓜分大延疆土的小国并不少,哪怕是附属小国,或是有着友好往来的,也各有心思,只等着边关出现任何漏洞。

“我可与你早去早回。”陆庭低头,在楚衡唇上落下一吻,“你心里挂着事,夜里就不能好好休息,到了白天又要忙着和营里的军医商讨行军药散的事,还时常被城中医馆叫走救急,这样你只会更累。倒不如回一趟山庄,定定心。”

楚衡眉毛抬了抬,要再说点什么,可看着陆庭的脸,舌尖的话转了个弯,到底还是点了头:“嗯。”

他俩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起来,并不多。可兴许是这份意外得来的感情,真正融洽之后,水到渠成,竟已如老夫老妻一般相处起来。

谁也不会因为一两日的不得见,而闷闷不乐。心底的事,也几乎是你不藏着我,我不瞒着你。

只是,陪楚衡回别云山庄这事,却显然不能实现了。

从赵笃清手中传出的信,言明朝廷内三分而立的局势,坦言赵贞登基后,如坐针毡的困境,并称元王明面上虽是被人架空的摄政王,实则已渐渐收拢朝中部分老臣。

信中还提到丘家与大钺氏共同牵涉到明德帝之死。

丘家心狠手辣,为避免过多牵扯,放弃被抓的丘九郎,并涉嫌在大理寺牢房中下毒谋害丘九郎。而与大钺氏关系匪浅的江坨,与丘九郎被毒死的当夜,被人劫狱,一路西行。

看到信中赵笃清说要亲自带兵追捕江坨,楚衡心里没来由突了一下。

当着庆王的面,楚衡最后还是回绝了陆庭要陪着一起回别云山庄的打算。

“你留在这。”楚衡道,“别的我不知道,但你留在这,不管什么事,你都能帮上忙。”

他不敢说心里有些不放心赵笃清追捕江坨的事,只好想办法劝说陆庭留下。

庆王将信放到烛台,火苗一下子烧着了信件,很快只余下灰烬:“本王给你一些人马,兴许回去的时候能搭把手。”

楚衡点头,翌日清晨就骑上马离开归雁城。

他如今已经能自如地骑着马匹到处跑,再不会像那年一样,狼狈地在马背上忍耐焦急,忍耐被摩擦出血的大腿内侧的痛楚。

出城时,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晨曦初亮,身后这座必须守住的城池又一日迎来了人潮。

可他不知,这一走后,遇到的那些事,竟是星火燎原。

第68章

楚衡这一路,途中几次换马,都竭尽全力用最快地速度在往别云山庄赶。

某日路上忽然下起了暴雨,连借宿的驿馆都差点被淹,看着驿丞们在不断地向外扫水,加固马棚,楚衡心里越发担心起山庄的情况。

这场雨,似乎压根就没有停的打算。一直下到楚衡终于赶到了允城,才稍稍减少了雨势。

饶是如此,楚衡也被这挡也挡不住的雨,淋成了落汤鸡。

回别云山庄前,楚衡带着庆王派给他的十五个亲卫找了一家邸店暂时落脚,各自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吃了热乎的汤饭,这才重新上路。

只是才出门,雨势忽的又加大了。

这雨很大,屋檐下的雨水能连成串,天地间哗啦哗啦皆是白茫茫的一大片,离得远了谁也看不见谁。

楚衡抹了一把脸,一头栽进雨幕中。

这场大雨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笼罩了起来,雨声大得挡住了其他的声音。身后亲卫的马蹄声也似乎彻底掩盖在了雨声中。

楚衡骑着马,循着勉强能看清的街边商铺,找到出城去山庄的路。

雨滴很大,砸在身上啪啪作响。身后的亲卫策马追上:“楚大夫,这雨太大了,要不然还是先找个地方,等雨小点再走。”

楚衡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天上连云层接壤的地方都看不见。“这雨恐怕近日都不会小了,还是劳烦几位兄弟跟我再赶赶路,等到了山庄,楚某好酒好菜招待你们。”

都是行武出身,这些年吃的苦也不少,大雨中操练的事更是没少干,自然不怕这大雨。几个亲卫在雨中也不好交流,随即各自表示愿意跟着赶路。

到了山庄,雨势又稍稍小了一些,老陈头正带着邵阿牛在查看水渠,一高一矮两个人穿着蓑衣站在路边,乍一眼看过去倒有些像田里扎的稻草人。

“三郎回来了!”

最先发现楚衡的,不是老陈头和邵阿牛,反倒是顶着雨出来给披着蓑衣的两人送伞的五味。

不过一年多不见,小萝卜团一般大的五味拔高了不少,肉乎乎的脸颊瘦了一些,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亮。

楚衡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头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三郎回来了!

这个消息几乎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山庄。就连大雨也没能阻挡佃户们托邵阿牛送自家产的干货的热情,还有不少孩子淋着雨就跑来想找三郎看自家新练的字。

老陈头收下了那些干货,把孩子们的字帖也都收拢起来,然而转身去了内院。

庆王府的亲卫被安顿好了住处。老陈头走到主屋,隔着门就听见屋内主仆三人的对话。

“三郎瘦了。”这是五味,语调中带了一丝的憋屈。

“没瘦,我还长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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