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作死日常-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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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他,就这么坐在庭院里的竹椅上,秋风袭来,外面的竹林发出簌簌的声音,带来远处山上沁凉清新的气息,而这个身穿白绢长袍的男子用碧玉环挽起如墨的黑发,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优雅地捏起一块铃薯饼,吃得悠闲自在。
阿砚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的这番悠闲自在,却是踩踏在自己的泪水之上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定要报复……
尽管这么多次了,她总是得到沉重的教训,恨是没用的,报复是不可能的,挣扎是无效的,可是要报复他的这个念头,依然无法遏制地从心里生根发芽,并一下子犹如野草般在心里疯长。
她紧紧攥住拳头,把拳头攥得颤抖:我——要——报复!
却就在这个时候,九爷忽然抬起眸子,神情愉悦地看着她,略带凉薄的语气淡声问道:“你为什么把脸憋得这么红,尿急?出门左转有竹林,去吧。”
阿砚心里一惊,刚才报复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一定要忍……
还是继续忍吧……
于是她忙对他笑着道:“九爷,今晚您要吃什么,您说,回头阿砚去给您做来。”
九爷细长的眸子闪现出行味,看着她那一会儿满脸通红,一会儿又笑容璀璨,不免好笑,好笑之余,他挑眉淡淡地道:“吃你。”
阿砚闻言大惊,忙道:“九爷,我还小,没有几两肉啊!”
高贵俊美的男子笑望她,细眸中笑意流淌,犹如上等宝石折射出阳光时的光彩,可是却微抿着唇,并不言语。
这个样子显然是不信。
阿砚忽然有些怕了。
尽管他在笑,可是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呢?
于是阿砚鼓起勇气上前,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伸出胳膊让九爷捏。
“九爷你看,我身上没几两肉的,你吃我,不够你塞牙缝的,真的!”
“喔——”他挑眉,明显是不信。
阿砚一听急了,几乎是扑上去,捉住九爷的手就让他捏自己胳膊。
“你摸摸,你捏捏,看看,多瘦啊!”
九爷笑意收敛,就这么望着近在眼前的阿砚。
她平时是很怕自己的,一看到自己就仿佛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仿佛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去,真是能躲就躲,可是此时此刻,竟是凑上来让自己摸……
九爷其实对于摸阿砚的胳膊一点兴趣都没有,原本那里就细小,真就是个乡下没长成的小姑娘而已,如今大病了一场个,更是瘦得厉害了。
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望着近在眼前的阿砚,没有去摸阿砚的胳膊,那双手却是不由自主地去摸了他前几天就想摸的地方。
这张小脸,真得是巴掌大,他一只手就能覆盖的大小。
也并不是特别好看,至少比起夏侯皎月来,实在是没有那种倾国倾城的姿容,可是若是仔细一看,其实还是挺耐看的。
水润的大眼睛,跟明前茶一般清澈,里面的些许小心思全都漾在那双如水的眸子里眨呀眨,让人一看就想笑。那双小鼻子翘翘的,看着分外可爱,而那小鼻子下面的小嘴儿,很小的一点点,当她暗地里嘀咕什么的时候就那么嘟着,像个小樱桃,红润润的惹人喜欢。
九爷的大手,就这么毫不客气地覆盖上了那张小脸,先捏了捏那水豆腐一般的娇嫩小脸蛋,接着又捏了捏挺翘的小鼻子。
阿砚顿时震惊得嘴巴张开,真得成了一个圆圆的樱桃。
他……这是要干什么?
她浑身僵硬,毛骨悚然地感受着那双微凉的大手在自己脸上动手动脚。
她吓得睫毛都不敢眨一下,一动不动地承受着他的捏揉。
这个时候的她忽然想起以前买牲口的,都要看看对方牙口,莫非这九爷真有那吃人的嗜好,而他吃人前,先要看看对方的皮肉是否干净?
她拼命地忍下心中涌现的惊惧,颤抖着唇问九爷:“九爷,我刚病过,肉不好吃……”
当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男子温热的鼻子从她脸颊上吹拂,引起她浑身情不自禁的战栗。
他这个人,整个冰凉得像山间的溪水,只有呼出的气有那么一点温度。
九爷依然没有停下手,他的大手来到她那细白的脖子上,轻轻环住,还用修长优雅的手指托住她的小下巴。
“你真得十四岁了吗,怎么这么小呢?”
真得跟个小猫似的一点,让人都不忍心欺负了。
实在是个小可怜。
阿砚纤细脆弱的小脖子在某个可怕男人手里颤抖,白得仿佛透明的肌肤下,血管仿佛清晰可见。此时的她就像脆弱的花枝,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阿砚吓得闭上眼睛:“我真得十四了……我还小……爷你等我长两年再吃我吧……”
可是就在她说完这话后,九爷那温热的气息仿佛靠得自己更近了。
她一惊,骤然睁开眼睛,却见那刀斧凿刻的俊美脸庞就在眼前,黑幽幽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自己。
他甚至轻轻张开了薄唇,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牙齿……他就这么凑过来……
啊——
阿砚没来得及多想,就这么脚底下一软,晕过去了。
晕过去的她软绵绵地倒在了九爷的怀里。
九爷微愣,两手下意识地抱着怀里的小东西。
他,他只是想看看这水豆腐真得能吃吗,她怎么直接晕倒过去了,这让他怎么下口啊?
他皱眉犯愁地望着阿砚。
这个时候,夏侯皎月蹑手蹑脚地过来了。
她早就发现了阿砚要晕死过去了,只是没敢吭声而已,如今总算鼓起勇气过来。
“爷,阿砚姑娘睡着了,我命人带她下去休息?”
说着这话的时候,夏侯皎月身后出现了两个身形粗壮的丫鬟。
九爷只扫了眼那两个丫鬟,便不悦地道:“阿砚是要给爷做饭的人,怎么可以沾染如此污浊之气。”
不行,当然是不行的。
所以他想了想,干脆抱着阿砚站起来:“我要亲自送她回房。”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抱着最干净!
☆、第22章 也曾经两小无猜
九爷抱着阿砚,径自走出了他所在的千竹阁,前往下人们所住的院子,可是刚迈出两步,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身为爷的专用厨娘,怎么可以住那种地方呢?”
一旁的夏侯皎月点头道:“爷说得有理。”
九爷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在理了,于是他吩咐夏侯皎月:“就在我旁边安置一个房间,要干净,各样摆设都用好的。”
夏侯皎月点头:“是。”
这边九爷抱着阿砚,一时也没别处可去,他就抱着她坐在凉亭那里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晕过去的小丫头,却见一缕黑色的细发挡在她脸颊上,他就非常自然地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则去帮她拂去那缕黑发,顺便还帮她整理下头发。
这个时候孟汉也过来了,他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有些惊呆了。
因为他的这位爷,对于女人从来不正眼看一下的,便是再绝色的女子,诸如夏侯皎月这种,他都只当做一个可以使唤的丫鬟来对待。
可是如今呢,他家爷那清冷尊贵的脸庞上,竟然难得透出一点温柔的笑意,他就这么搂着一个瘦弱的小丫头,像抱着一个小孩子般。
孟汉直直地看着这一幕,都有些看呆了。
九爷感觉到来人,连头都没抬,他便知道是孟汉了:“好像外面有些冷,你去取一个披风来。”
孟汉忙点头称是,施展轻功,片刻功夫,就取来了一个织锦镶毛披风,并且恭敬地上前,要为他家爷披上。
谁知道九爷却不悦地道:“不是我用。”
说着时,他从怔愣在那里的孟汉手里接过来披风,小心地将怀里的阿砚包裹住了。
此时的孟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前这个温柔细致的俊美男子,真得是他家那位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爷吗?
而晕过去后顺势开始熟睡的阿砚,自然不明白自己这具小身体这个时候是睡在多么尊贵(可怕?)的一个人怀中。
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吧,她竟然是睡得分外甜美。
睡得分外甜美的她此时已经开始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她的第六世。
第六世的她,出生于世代行医之家,自小精通医术,小时候可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神童。
在小神医阿砚六岁的时候,南方澶州闹瘟疫,小小年纪的她跟随父亲一起前往灾区。当时母亲一再劝阻,她却坚持要去。
第五世的那个女土匪阿砚其实杀了不少人的,如今重活一世,她回忆曾经,抛却了曾经的那些怨恨,平心静气地反思,开始后悔起来。
说白了,她想赎罪。
当然了,除了赎罪,她还有一个侥幸的想法。
五生五世,她都是因同一个人而死,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不怕死一次,不怕死两次,却怕生生死死就这么轮回。
她想打破这个诅咒。
如果小小年纪的她跟随父亲前去瘟疫区,能够救了许多人性命,对她来说自然是功德一件,即使她死在那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能摆脱被一个可怕男人害死的噩梦。
等她到了澶州,这才发现疫情要比自己想象得更为严重,几乎半数以上的人感染了瘟疫,许多人死去,郊野里全都是焚烧的味道。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阿砚不顾自己的安危,开始救死扶伤,她用她那小小的身体熬药,亲自去喂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病人,也不嫌他们脏,也不怕被感染瘟疫。
很快她的名声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有个六岁的小大夫,犹如观世音旁边的玉女一般,能够救大家性命。
那一段时间,阿砚其实心里总是充满了悲伤,她看到人们痛苦,惧怕,挣扎,□□,然后死去,周而复始。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杀过的路人,以及睡过的男人,再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几生几世,便开始茫然起来。
她是谁,来自何方,又为何在这芸芸世间流连不去?
万事总有因果,什么是她的因,什么是她的果?
那一天,她在吃过晚饭后,来到了郊外胡乱溜达。
经历过瘟疫的澶州城外,空旷到几乎看不见人烟。夕阳下去,落日余晖染红了周围的一切,悲壮而璀璨,那红色如同鲜血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马蹄声。
远处,有一个人骑在马背上,逆着夕阳缓缓而来。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夏风将他不羁的黑发和薄软白衣吹起,黑发白衣在风中飘荡,他看着不像世间人,竟仿佛谪仙一般。
阿砚睁大那双六岁小姑娘的水润双眸,努力地去看。
她真希望来的是一个世外高人,可以解答她那个六世不能解开的谜底。
可是她到底失望了,来人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一个俊美的小少年而已。
他看上去十岁出头的样子,稚嫩的身形略显纤细,清冷俊美的脸庞,仿佛刀裁一般的眉生得极为好看,细长的眸子里没什么神情,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是绝世的风华。
他实在长得好看,好看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别人说阿砚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玉女,救死扶伤,可是阿砚看到这少年,才觉得自己算是什么玉女呢,这少年真真是天上金童。
那小少年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也仿佛有些诧异,微微蹙了下好看的眉。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少年居高临下地问阿砚。
阿砚歪头打量着小少年:“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心里暗暗地补充:你怎么这么好看呢!我喜欢!
小少年见她形容稚嫩,神情单纯,只以为她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当下翻身下马。
“这里闹了瘟疫,你速速离开吧,要不然万一传染上,可没什么活路了。”
小少年好心相劝。
阿砚听了,却是扑哧笑出来,她凝视着少年的脸庞,却见他额头发际线那里竟有个美人尖,越发显得那张脸精致动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少年呢,不知道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阿砚一颗心都在噗通噗通跳。
尽管她拥有六世记忆,可到底现在这小身体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呢,看到比自己大几岁的小男孩,情不自禁有点脸红心跳,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才不怕瘟疫呢。”
她开始在绝色小少年面前吹牛——当然这也是实话。
小少年看她明明娇滴滴的小人儿,却口出狂言的样子,不但不觉得滑稽,反而越发觉得她可爱了。
这世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小妹妹,明明跟块嫩豆腐一般惹人怜爱,却非要说出大人话,做出大人的模样。
他其实素来是个生人莫近的,平日里待人极为疏淡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这小小人儿,竟不由自主生了亲近之心。
于是他走过去,牵住小妹妹的手,一触碰到她的手,顿时心跟化开了一样。
小妹妹的手是软绵绵的,摸着真舒服。
他精致的唇不由得绽开一点笑来。
像他这样的绝色小少年,不笑的时候如寒玉一般冷不可近,可是一旦笑起来,那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地万物黯然失色,让人眼中唯有他的笑颜。
在那么一刻,阿砚甚至觉得自己醉了,眼前出现了无数的星星,而在那璀璨的星光中,小少年含笑向她走来。
她甚至觉得,此情此景,在她的哪一世,在她的某一个梦里,曾经出现过。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唇儿,就那么痴傻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砚。你呢?”
“我叫阿元。”
“你几岁了啊?”
“我十一岁了。”
“我才六岁呢。”
“……”
“……”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在这荒凉颓败的郊野里说起了话儿,夏风阵阵扑面而来,带来了远处焚烧尸体时那种难闻的味道,不过两个人都毫无所觉,他们完全沉浸在初遇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惊喜中。
那是多么美好幸福的时光啊!
阿砚唇边绽开一个笑来,发自内心的笑。
萧铎低下身,小心地要将小丫头放在矮塌上,可是谁知道小丫头的手却紧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
她的手白软细嫩,看着很是好看。
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好奇心一起,忍不住去握她的手。
这手软绵绵的,柔若无骨,握在手心可真舒服啊。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入一个“咯咯”的笑声,清脆可人,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却恰好看到小丫头绽开的那甜蜜的笑容。
和往日她对着自己赔笑的样子很不相同,这是打心底发出的笑,唇角微微绽开一点笑,露出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纯澈的仿佛路边刚刚抽芽的栀子花。她这什么一笑,仿佛满心都是甜蜜,甜得让人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萧铎微皱了下眉,怔怔地看了那笑脸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失神。
却就在此时,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回九爷,燕京城来信了。”
这是一个萧瑟到毫无起伏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这个声音一出,阿砚的梦顿时醒了。
她陡然睁大清澈的眼睛,却看到在自己面前,一双犹如深海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瞧。
“啊——救命啊!”
凄厉的一声叫,是她醒来后送给萧铎的最直接的反应。
☆、第23章 没有天天思那个春
萧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看上去这么像鬼吗?
阿砚在猛然醒来受到惊吓后,很快清醒过来,并意识到她当前的处境了。
她给他跪下:“九爷,刚才是我不好!”
萧铎眯眸打量着她,拧眉问道:“刚才你梦到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说。”
阿砚摇头:“我什么都没梦到啊。”
萧铎显然是不信的,眯起的眸子中透着威胁的味道,声音冷沉:“说。”
阿砚小心肝一颤,低下头,小声道:“我确实做了一个梦。”
萧铎挑眉:“嗯?说!”
阿砚见萧铎分明是一副不逼问出来不罢休的样子,心知今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