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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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这说不得的桀骜性格,李家怎么就把这么个煞星派过来了啊?身为小辈,没有打仗经验,不应该多向他们讨教吗?结果刚赢两场,尾巴就快翘上了天。用他一点兵,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毛不拔。
这么个刺头青,真让他们头疼啊!
当雷泽那边官员哭笑不得地跳脚大骂时,李信牵着马,行在火红夕阳下,行在江水流涛边,行在山路蜿蜒上。
青天白云在上,大鹰在头顶盘旋。少年沉默地牵马走在回程上,想着战场上牺牲的那些人。他这些年在外头打仗,从青涩中爬模往上,他手中没有兵,每一个兵,都是他从郑山王那里算过来的。后来李家承认了他的才能,才把调动私兵的权力给了他。
李信手里有任意调动兵士的权力,同时,他肩上也有了无数的性命责任。他担着这责任,小心翼翼地周旋,不多牺牲任何一个人。毕竟这些兵,都是他们自己的。朝廷不派人,上面不管事,双方之间还互相算计倾轧……只有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才是最可怜的。
每一张面孔,每一滴血。战鼓咚咚,旌旗飘扬,长天不夜。这些倒下去的、消亡了的,夜夜梦回,全飘荡在少年郎君的心中。
李信心中疲累。
山河破灭,千疮百孔。然即使在这个关头,海寇都威胁到了己方,雷泽的官员还在算计,还想从李信这里占到便宜……
这样的江山,这样的官员!
李信仰头,看天边落日,看火红落日中飞下来一只雄鹰。会稽城外的江河边,李信牵马而坐,看苍鹰在空中盘旋,发出一声声嘹喨振奋的叫声。他望了许久,看那苍鹰落下来,鹰眼与他对望。那大鹰胆子极大,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向这个面色淡漠的少年。
李信忽而翻身,腾空而起。苍鹰被惊住,拍着翅膀就振翅往高处飞。周边气流有微妙的改变,扇着翅膀时,雄鹰重新冲上云霄的角度一斜,被身后少年郎君扯住了翅膀。李信轻松地将这只胆大妄为的鹰抓在了手中,眼中露出了笑,“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好欺负?”
“大鹰啊,你说这大楚山河,从头烂到了底子里,也没什么挽救的可能性了……我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了,自寻出路呢?”
雄鹰在少年手里挣扎,发出凄惨的叫声,还几次拍着翅膀要去啄少年郎君。然它的喙被郎君一把合住,那郎君似笑非笑瞥它一眼,雄鹰不服输,愤然瞪着对方。鹰与少年对望了片刻,李信蓦然间有了主意,“等我训好了你,就把你送给知知玩吧。”
他心想,自己匆匆从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上回来,身上也没什么礼物送给知知。干脆训好这只鹰,去给知知玩吧。
他那无起伏的心湖,因想起年少的女孩儿,才有涟漪轻柔荡起。他心中涌起激情,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孩儿,就摆脱了之前的死气沉沉,觉得周身充满了无限动力。李信抬头去看会稽郡城,这才牵着马、带着鹰,摇摇入了城。
天已经黑了,李信回了府上后,把鹰与马交给小厮,也没换身衣服,就翻过一堵又一堵的墙,去寻闻蝉。他想第一时间见到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再回去换衣服,再再回来找她呢!按李信的想法,这样的晚上,闻蝉应该在屋中看书。她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自娱自乐的时候,也就剩下竹简了。
少年翻过了墙,推开遮挡视线的桃树枝,轻轻松松地跳下了墙。
然他诧异的是,闻蝉并不在屋中,她就在院中,就站在一重重桃花红光下。
侍女们提着灯笼,排排站在廊下围观,李信来得悄无声息,又穿着一身黑衣,当他站在桃树下看人的时候,好些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众女专注地看着场中,看年轻漂亮的女郎挽起了长发,穿着便于行动的窄袖胡服,正与年轻俊俏的护卫过招。
一男一女站在桃树下,过招得很慢。花瓣稀稀疏疏地飘落,落在两人的身上。年轻护卫面容温润,眸子清澈,正一板一眼地与翁主拆着招。他不太适应翁主不着急的风格,然并不敢误伤了翁主,只好随着翁主慢悠悠的节奏,给翁主当陪练。
李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忽然往他们的方向大步走去。
桃树花落纷纷,如重重雾影,飘飘洒洒,落在少年郎君鬼魅般飘过去的身形上……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要走,恋爱也还是要谈的~~信哥发威,猜他怎么对付知知和可怜的俊俏小护卫2333~~
☆、第98章 9。0。1
闻蝉正专心致志地与自己的护卫对招,她习武也就学了个架子,内功什么的都万万不可能这么快跟上。而李信又是内功高手,当他无声无息地掠过来时,没有杀气的时候,就像是一阵风吹,一片花落。
倒是跟她陪练的护卫最先察觉。
习武人天生对周围气流的变化敏感,年轻护卫猛然察觉到一股锁定自己的寒气,他往旁边一看,少年郎君的一掌就推送了过来。护卫身边便是翁主,不得不咬牙挺上去。年轻护卫被打得胸口闷沉,咽下了喉头血:“翁主小心!”
闻蝉走个神的功夫,两人的对招,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对招。李信完全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先打了护卫一掌,忠心小护卫被他打得后退了两三步,他没有趁机相逐,而是手中招式向着闻蝉而来。
闻蝉登时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凭本能去格挡李信。
有月下飞花、廊下青灯,少年郎君面沉似水、身形秀颀,他行走间翩若惊鸿,与面前人对上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韵律感,好看十分。然闻蝉根本来不及欣赏,她表哥跟得了羊癫疯似的,不光针对护卫,还针对她!
她那点儿武学皮毛,这会儿就用来应对李信了。
桃花纷纷落,李信突然袭过来,让无论是闻蝉还是护卫,都变得有点儿手足无措了。且李信武功皆在他二人之上,就是一对二,也让两人身心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应敌。
就是李信很区别对待——与闻蝉对打的时候绵绵细雨如闹着玩;与护卫对招时电闪雷光如晴天霹雳。
旁侧廊下原本站着围观的侍女们都慌了,不知道李二郎从哪里冒出来的。院中其他护卫们也彳彳亍亍,不知该不该上前拉架:李二郎,可是翁主的情郎啊。这上去拉架,要是拉得不好,回头又得被怪罪……人家小情人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跑去拉架,说不得翁主自得其乐,怪他们多管闲事呢!
碧玺急道:“那也不能让他们打下去啊!李二郎要是伤了我们翁主怎么办?我们翁主身娇体弱,哪里对付得了李二郎那个蛮子嘛!”
青竹看她:“……你知道你这会儿说的话,场中的李二郎能听到吗?我听说武功高手都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
碧玺慌忙捂嘴:李二郎当然是武功高手了。而且她们都挺怵李二郎的。
侍女们看青竹在一边淡淡然很有主意的样子,不甘心地问:“那青竹姐你说怎么办?真让我们翁主被打吗?”
青竹给大家指出一条明路:“去找府上女君。”
众人这才急急忙忙去找救兵。
再说等他们过去时,李怀安夫妻正准备入睡。中年男人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中衣,靠在榻上翻宗卷等妻子。他夫人闻蓉倒不着急,还在外头案边坐着,与侍女们一同剪窗花。当外头灯火亮起、侍女们寻来时,闻蓉还真被惊了一跳。
尤其是侍女道:“李二郎与我们翁主打起来了!”
闻蓉惊得当即起身,她家小郎与她喜欢的侄女,现在双双是她心里的纠结点。这两个小孩子的事她还没有想清楚呢,一听到他们就先打起来了,闻蓉第一想法就是定是二郎欺负小蝉了!
定是二郎冲动得罪了小蝉,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而就小蝉那么娇弱的样子,哪是二郎的对手?二郎别把侄女给气跑了!
闻蓉起身换衣,匆匆忙忙要赶去拉架。
外头那么大的动静,李怀安也从里间出来,看妻子要出门,他直接说,“有什么好去的?二郎既然敢动手,就是心里有本帐。你着什么急?别多管闲事了。”
闻蓉说:“那是我亲儿子,是我亲侄女!”
说完便出门了。
留李怀安站屋中,默然无语了半晌。
却说侍女们着急地去搬救兵,在闻蝉的院子里,三个人还在打得分不开来。李信简直是这对主仆的公敌,不分你我,把三人间的局势搅得一片混乱。一开始还好,后来闻蝉已经快应付不了李信了。
女孩儿气急败坏地跺脚:“表哥你干嘛打我?!”
李信冷笑一声。
闻蝉:“……”
闻蝉也生了气:“那你别怪我出招狠了!我可厉害了!”
李信挑眉,就想看她有多厉害。年轻女郎清清冷冷站在月光下,化指为剑,向他横来。她动作优雅灵活,仿佛跳舞一般轻盈漂亮。对面的郎君则一边拆着她的招,一边伸出二指,又往她腰下点去。眼看李信要搂住闻蝉的腰,又有被打出去的护卫重新回来,横插一脚,誓死保护闻蝉。而少年郎君原本与女郎的对招有点儿悠然,第三者一插手,他那股磅礴无比、锐寒无比的气势,又从身上散发出去了。
三个人不分你我,在树下对打,只让围观者看得眼花缭乱。
而李信终是技高一筹。他一人对上两人,一会儿快招一会儿慢招,一会儿冷漠无情一会儿耐心放水,旁人看得都快分裂了,他还能稳稳压住场。当李信踩着那根线,左右自如地倾斜时,谁都能看得出他对武学的掌握,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
比两年前更厉害了!
却不再像两年前那般放得出收不回。
在某个关键点,李信寻到了护卫的破绽,两掌相并,身子一个大甩尾往后,以一个刁钻的姿势掠到了护卫的斜后方。少年郎君抬手如电,对着年轻护卫切了下去。肌肉骤缩骤痛,护卫一声闷哼,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吐出了血。而李信手中不停,飞快旋身,又抓住闻蝉的手摆了个身。他同样在她手上切了一下,就让她趔趄后退。
战局分开。
受伤的护卫被人扶下去疗伤,而场中空寂,闻蝉目中闪着怒火,瞪着十步外的郎君。
李信抱臂,嗤嗤一笑,“你就这点儿本事吗?”
闻蝉怒道:“关你什么事!你给我道歉!不道歉你就滚!不要站我这里!”
李信的脸当即沉了下来:“你和年轻俊俏的郎君花前月下悠悠闲闲地眉来眼去,凭什么要我道歉?你道歉!”他扬起下巴,恩赐一般说,“你道歉我就原谅你!”
闻蝉气笑:“你自己长得丑就嫉妒别人比你好看?你心胸狭窄!”
李信沉眉往前走,卷起袖子的架势骇人十分,“你再说一遍!谁丑?谁心胸狭窄?”
闻蝉叫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自尽!”
李信:“……”她这个强大的杀招,比少时只会结结巴巴求饶要厉害得多,他一时还真被她说得定住了。
周围人:“……”
自尽?!
因为这么点儿事自尽?!多可笑啊,一看就是笑话嘛。
但是一看李二郎还真被翁主给拿住了,众人佩服:……好吧,还是有傻子不把翁主的话当笑话听的。
两人站在场中大骂对方,李信态度嚣张,闻蝉也不枉多让。李信在市井中长大,不知道会多少骂人的脏话。然闻蝉来来去去就只有“讨厌”两个字,偏偏气势不输人。明明是很可笑的场面,周围人额角直抽,两个少年却气得跳起来,越说越生气。
闻蝉吼一声,李信也如此这般回她。两人还真不知道得吵到猴年马月去!
青竹催促:女君呢?女君呢?快请女君过来!
场中闻蝉气得已经骂不出更多的话了,她对李信怒目直视,恨李信不肯道歉,怨李信小肚鸡肠分不清前因后果。李二郎还趾高气扬等着她低头,他都十七岁的郎君了,看上去和十五岁时也没多大区别——一样的幼稚!
闻蝉气红了眼,叫道:“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打我骂我吗?你就没有别的话说了吗?!”
李信同样被她气红了眼。一想到她身边的护卫全是俊俏小白脸,他就心里不舒服。而她与小白脸见天见面也就算了,她慢悠悠地跟人在月下眉来眼去、刀来剑去。他都没有过!他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没有良心!
他在战场上生生死死,他想挣份功名,想配得上她,想她不要跟着自己受委屈。她倒是在这里有年轻小白脸们陪着玩耍,自在得不得了。
李信本来就心情不好,本来就一肚子气,当他看到他喜欢的女孩儿将他最迷恋她的姿态在另一个郎君面前展露时,李信眼中潮热,心头简直涌上了委屈之感。
闻蝉吼他。
李信同样吼回去,火冒三丈——“我当然有话找你说了!第一,你这两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做什么,我想听你说给我听;第二,我给你带了大鹰回来,训好了送给你,以后你传信给我就没那么困难了,我要问你喜欢不喜欢;第三,我倾慕你,和以前一样倾慕你,我想问你的心意。我想听你说话!”
李信吼道:“但是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了!”
闻蝉:“……”
她听着李信吼她,脸却刷地红下去了。之前满眼怒火腾腾腾,现在则是娇羞之意。她羞羞答答地红着脸,鼓着心脏,就听到他一通乱吼说“我倾慕你”了。女孩儿眨巴着眼睛,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对面郎君。她咬着唇,笑得几分不好意思,与他娇滴滴地对望。
李信:“……”
闻蝉突然脸红,闹得他的气势陡跟着弱了两分。
然闻蝉给李信的刺激还没完。她一边红着脸,一边结结巴巴,“哎呀,你、你说这个干什么?干、干嘛说倾慕我的话呀,让人怪难为情的。”
李信:“……”
突然间被她逗笑。
然后突然间一切火气都下去了。
他的绕指柔情被闻蝉羞答答地撩一眼,小火苗就簇簇簇往上直冒。闻蝉眨眼之间就开始走害羞路线了,让李信声音都跟着软了下去了。他不好意思再吼她了,就咳嗽一声,严肃道,“你是在学武吗?以后我来教你。看你练得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信瞥一眼那边的护卫群,没看到那个受伤的护卫。到这个时候,他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李信心中寻思着过会儿给被自己拿来发泄战场上的火气的可怜护卫送点儿膏药,口上却还不认输,“你现在学的像个什么样子?连我一只手都打不过。”
闻蝉哼了一鼻子。
她走向李信,却不小心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要摔倒,李信往前跨了三步,伸手扶住她。他刚想说她走个路都能摔倒,也不知道好好走路,孰料异变突生。当他干燥的大手扶住闻蝉的手腕时,闻蝉倏然反手一转,抓住了他的手腕。年轻的女郎与他贴近,却又错开脚步往一个古怪的角度让。
闻蝉的另一手按在了李信的后背上。
她骤然间用力。
李信一时没防她,竟砰地一声巨响,被闻蝉翻了个身,摔倒在了地上。
声音巨大,廊下的人光是听着都疼。
李二郎被摔得狠了,平躺在地上,半天没动。闻蝉原本洋洋得意地等着他,见他半天没动,也疑心自己摔坏了人。她忙俯身去看,对上少年郎君噙笑的目光。
李信一笑,那股子让人遍身无力使的坏蛋劲儿,就让闻蝉又开始脸热了。
李信躺在地上,仰头看着满天繁星。星光银河般璀璨,有桃花在夜空中纷纷然然地飘着,向他撒下来。那银星的光点在天空中连成一片片,光华如水般无私倾泻。好像听到不绝的啪嗒声,万千星光飞落,闻蝉向他俯下身来,他心跳如擂鼓,一声高过一声。
她有明丽的眉眼。
也有让他心动的气质。
当他从千里外赶回来,酣畅淋漓地在她这里发泄掉自己的一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