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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表哥见我多妩媚-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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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他却也当真能忍,年年送礼,年年相邀。定王殿下都为老丈人的一番苦心所动摇,程漪只一声冷笑。

程漪算是看透她的父亲了,当她有用时,便拉她一把。当她无用时,就弃她不用。

若非她阿父相阻,很早的时候,她就可以嫁给江照白了。她阿父让江照白离她而去,江照白解脱了,只有她放不下。三年前因为舞阳翁主的事,程漪跌倒了人生谷底。她在程家备受唾弃,连喝一碗汤,都要看人眼色。

程三郎是谁?他是程家一心培养的郎君。

程五娘又是谁?她是那个毁了程三郎前程、把自己前程、程家前程全都弄丢的人。

程漪几乎要死在程家。

幸而定王殿下心善,一直没有忘记她。他将她拉出了泥沼,还如约娶了她。一朝天一夕地,程家人脸色精彩,倒是程太尉神色如常,在女儿出嫁之日,摆出父慈女孝的一幕给定王看。定王安抚程漪,说到底是她的家人,她要有立足之地,娘家的支持离不开。小性子使一使就可以,莫要一直计较。

程漪低下头,垂下眼。

她与定王不一样。定王虚怀若谷,宽容仁和,对谁都不以恶意去揣测。她却斤斤计较,对往事万万不能忘。无论是江三郎,还是程家。当她打落门牙活血吞时,她仍然无法忘记。她无法忘记,她却也不能去计较——身为定王妃,许多事她都只能当不知道了。

当定王回来,笑着提起江三郎时,程漪站在窗下修剪花枝。手轻轻一抖,剪刀割破了她的手,她睫毛颤抖,看到手指血流如注。刹那间,已经离她遥远无比的少年时光飞至沓来,江三郎的影像清晰无比地照入记忆大海中。她在心中看着那俊秀端雅的郎君,看他孤立的背影,看他冷漠地离开……她心想,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江照白了。

“王妃,您怎这样不当心?!”手指被抓住,用力了一些,程漪被从记忆中拉回现实。她看到婉丝不赞同的着急目光,婉丝抓着她的手,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莫要让定王发现了她曾对一些私情无法忘怀的事。程漪点下头,她心中自然明白这些。

程漪看侍女们匆忙去寻纱布,再看定王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程漪问:“你要笼络江三郎?他似乎并不热衷于……嗯嗯。”有些话不能明白,定王明白就行了。

定王愣了下,万没想到王妃手被剪刀划伤,居然还在想着他的事。定王张桐心中生暖,笑道,“没事,你别管我的事了。江三郎是个人才,孤自然会想办法笼罩他的,夫人就不必多想了。”

江三郎回来的事,在贵族一流中,却也不止定王一人关注到了。程家也知道,但程家与江家在程漪和江照白的私情后,关系就越走越淡了。以至于江三郎人在长安,程家也不会多照应一分。程太尉没有将这个小人物放在心上,他如今正一心扑在太子与定王的角逐战中。定王那边势力良多,太子这边也让他无法忽视:宁王与闻家,都站在太子这一边。

且闻家恐怕把全家族的希望都压在了太子身上,让程太尉在太子这边的地位动摇。程太尉失笑,觉得闻家好歹也是世家,怎这般斤斤计较?

程家中,有人真正关注江三郎的行踪。当江照白回来后,消息就传到了程家三少夫人林清河那里。她夫君程三郎被会稽李二郎所毁,被程五娘所毁,她念念不忘。即使时隔三年,她夫君已经弃武从文,改为在朝上争一番出头之日。然夫君在程家的地位,已远远比不上往日。

程三郎去从了他不擅长的文,每日与人勾心斗角,回来后身心疲惫,还往往被人算计,被人嘲笑。程三郎心性宽厚不计较,他的夫人心中怜爱他,对害他的人,愤恨至今。

整个程家为了利益,既不动李家,也不动闻家,还去与程五娘重修旧好。程三少夫人看着他们那些虚伪的面孔,只觉得恶心无比。

也许因为太恨了,林清河一日日冷静下来,便不觉得李二郎会因为舞阳翁主被辱,就去杀人。因为她也派人去会稽打听李二郎的为人,李二郎非常的不服管教,乃是刺头之最,所有人都接受了李二郎的这个设定……只有林清河不接受。

所有人都说李二郎是冲动杀人,然女人的直觉,让林清河觉得其中必然有诈。

林清河执拗地想要找出那个真正的原因,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在做无用功。然她出身陇西贵族,她想要做什么,并非一点儿人都使唤不了。

江三郎去了蛮族三年。林清河就派手下的人,来来往往地查三年前的事情,查了三年。最后查到了蛮族上。

林清河从陇西父亲那里得到书信,她父亲曾与丘林脱里交过手,言丘林脱里并不是好。色莽撞之人。林清河将这筒竹简收起来,反反复复地看。有父亲的话相佐,她越来越觉得当年丘林脱里的死并不是意外了。

一个不好色的人,去求娶长安最漂亮的舞阳翁主?

一个不莽撞的人,去突然间羞辱舞阳翁主?

他也许是知道了什么,被李二郎灭口了。

林清河就派人,深入蛮族,去查当年的那些蛮族人。蛮族毕竟不是大楚国境,林清河的人查得很费劲,至今没有消息。听到江三郎从蛮族归来,林清河心中一动,想托人求问问江三郎,问蛮族的情况。她的人深陷蛮族,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也许江三郎知道呢?

长安城中风雨将至,人人算计,气氛阴沉。而回到会稽,闻蝉却丝毫不知道长安那边的状况。

李信从雷泽回来后,闻蝉惊喜地得知,他暂时会留在会稽,不回去雷泽了。李信说雷泽那边的海战还要等一等,他可以在会稽多呆两天,多陪陪闻蝉。他从第二日,闻蝉睁眼的那一刻,就出现在了闻蝉院中。

闻蝉睡眼惺忪地起来,梳洗时听说李二郎来了,便匆匆穿戴好出去。她没有在院中找到李二郎,茫然一下,得青竹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提醒,才在护卫居所那边见到李二郎。

李信带了药膏,正跟被他打上的护卫道歉。他还挽起袖子,要亲自给对方活血上药。小小护卫惊吓无比,连说不用。闻蝉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她二表哥将可怜的小护卫提在手中,笑道,“给你上个药而已,你躲什么?”

护卫憋红了脸,他刚来翁主这里没多久。有经验的护卫都知道李二郎没有架子,他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

看到闻蝉过来,李信回头与她一笑,“带你训大鹰,去不去?”

闻蝉:“去去去!”

早忘了昨晚上与李信的争吵了。

之后几天,这对表兄妹便跑遍了会稽,寻找训练李信抓来的那只大鹰的办法。驯鹰人都说鹰要从刚出生时就开始训,现在这只鹰长这么大了,性子都养熟了,再训会难得多。于是李信与闻蝉又满天下地给这只鹰找配偶,然这只鹰还是舍不得放的。

他们出了城,找到会稽最好的训鹰人,来请教大鹰是否真的没有办法训了。

训还是可以训的,只不过要吃些苦头。

一听说要吃苦头,闻蝉就有点退缩了。李信却是眉头都不皱,“都是这样的,我亲自来。”

闻蝉说:“……你真残忍……”

李信答:“那你用爱来感化它,要是能感化得了,就你来训?”

闻蝉将鹰抱了一天后,手被啄红了也没有效果,只能把鹰重新交回到李信手中。李信性格刚烈,这只大鹰也是一样。这一人一鹰每天杠在一起,都从对方手里吃到了不少苦头。

碧海青天,会稽城外连接江河,江河前,又有一大片山丘草原。会稽最好的驯鹰人便建了木屋住在这里,他手下有许多鸟,南来北往地做生意,许多大户人家都从他这里买鸟。

这些天,李信和闻蝉,便每天都过来,在这边靠着驯鹰人的指点,来训练李信捉回来的这只大鹰。

草原斜斜向下,青黄之间,有弯曲的半圆弧形。驯鹰人带着无数鸟笼木箱在下方,草原间光色点点,多少只鸟被藏在其中。江水亘久流远,在日光下闪着白色光点。

小风吹拂,草香无尽。闻蝉与李信坐在高处的草原上,俯眼便能看到一重重起伏的草原和江河。风吹着女孩儿的发丝,她先跑下了草原,与驯鹰人说话。少年郎君安静无比地坐在原处,耐心地抚着奄奄一息的苍鹰翅膀,一遍遍地按照驯鹰人的指点将它放了又抓回来。

苍鹰在他手中发出恼恨凄厉的鸣叫声,少年郎君心如铁石。毕竟已经到了这一步,做了一半,他不可能后退了。好在这几日熬下来,这只鹰已经熟悉了李信的风格作风。看到是他,而不是那个貌美好说话的小娘子,鹰在他手下就变得乖巧无比。

闻蝉跑回了李信身边,说,“表哥,驯鹰人说他一会儿要把所有的鸟放出去!那些鸟飞出去后还会回来,他说特别好看!”

李信:“嗯。”

闻蝉坐在他后方,想与表哥一起期待待会儿的盛状。她对驯鹰人口上所说的状况期待无比,但丘坡下方的驯鹰人还在一个个地与鸟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鸟。她等得着急,往旁一看,却见郎君一点儿也不心急。

不,并不是不心急,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李信的心并不在所谓盛况上,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鸟。他认真地准备好了肉食,不急不躁地喂养这只不听话的鹰。他的满心期望都放在鹰这里,外界的事,一点儿都不去想。

闻蝉从侧后方看着他的面孔。

阳光并不强烈,照在少年郎君的身上。他眉眼低垂幽静,全身全意地盯着他的大鹰。他一心一意的样子,漠然而沉静,让闻蝉盯着他,一丁点儿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风吹着,草香四野,再次吹向他们。

郎君看着手下大鹰,而身后的女郎又看着他。

闻蝉吸口气,她的心砰砰直跳,渐渐从下方移到了李信身上。她坐在侧后方,屈膝托腮,捧着腮帮看李信。她这般专注的凝视,都没有让李信察觉。闻蝉渐渐明白,当表哥专注一件事的时候,万物都不能动摇他的心。

他低着头训鹰的样子,最是让她心动。

她看了他许久。

忽然之间觉得他长得真好看。

闻蝉跪起来,从后方那么跪着,一点点向他挪过去。李信还低着头,而闻蝉搭着他的手臂,倾身靠前,情不自禁地亲上他的脸颊。

李信突然抬头。

骤然之间,青黄之上,万鸟齐飞。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发糖啦~~

☆、第100章 9。0。1

群鸟的阴影在天空中展开,它们从青黄色的草地上飞起,数以千计万计,将草与天的界限打破。翅膀拍击,鸟飞如震,顺着山丘的起伏向上,又再次腾空。有驯鹰人嘹亮的哨声做媒,数不清的鸟铺满了天空,乌鸦鸦,密麻麻。而它们的脚下,风依然吹拂,草仍旧苍绿,江河白茫沾染雾气,船只三三两两停泊。

漫天遍野,只剩下了万鸟齐飞。

李信抬起了头,他眼中映着无数鸟冲上云霄的震撼场面,感受到脸颊的柔软清凉。

他的心,在一刹那被揪起来,骤然大跳。他手下喂食的苍鹰,被那万鸟所引,狠狠啄了少年的手一口后,也拍着翅膀,叫声高亮地冲向了那群往天而走的鸟们。李信的手被鹰啄了口,却只是颤了颤,他都没顾上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大鹰会不会弃他而走,他第一时间就回头,往身边的女孩儿看去。

闻蝉手扒着少年郎君的手臂,看他那般认真,看他那般专注,看他那般好看。她再次感受到,峨冠博带比不上衣衫褴褛。即使表哥已经不是衣衫褴褛的那个郎君……她看得出了神,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凑过去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李信回头看向她,闻蝉立刻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做了什么。

她的面颊瞬时红了,眼中湿润清澈,还透着羞赧。

她欢喜无比,又害羞无比。

李信蓦然转头看向她时,她觉得分外的不好意思。心中甚至还生起了懊恼:哎呀,我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表哥好看了呢?怎么就亲他了呢?他都没有亲我!他都没有那种冲动,我偏偏有,好像我输给他似的。而且、而且……好不端庄、好不矜持啊。

闻蝉脸颊滚烫,李信越看她,她越不好意思。

李信眸色变黑,反手要抓她的手腕,将她扯抱过来。不料闻蝉突然跳起来,往反方向跑去。她带着少女的慌张与羞怯、甜蜜,在亲了李信后不敢面对他,呆呆想了一会儿后,竟是转身就跑。

李信:“……”

他心情愉快,也不去追她。闻蝉不光撼动了她自己,她还撼动了他。李信都没想过闻蝉还有情不自禁亲他的时候,虽然只是亲个脸蛋……少年眸中映着飞冲在天上的鸟群,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他也想变成一只大鸟,跟它们一起飞起来!快活之意无法掩饰,他高兴得都要飘起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又跑回来了。

闻蝉气喘吁吁面颊绯红,她在李信惊讶的目光中,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表、表哥,我能再亲你一下么?”

李信:“……”

他身子两畔的手握拳,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冲动。他故作镇定地笑,“能啊。”

闻蝉立刻跪下来,唇贴着他的面颊,再次亲了一下。

李信心中发抖,当她甜馨的气息贴过来,哪怕只是碰触他的脸,他就全身血液往脸上冒。他脸厚心黑,他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不会再对一个亲吻那么期待。但是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他不是十五岁的郎君了,他已经见过了数不清的美人,但是美人如烟如雾,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晃过去。而他走在灯火阑珊中,每次一回头,期望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让他放弃所有、让他热泪盈眶、让他永远想走近、永远想碰触的梦中女郎啊……

美人算什么,金银算什么,权势算什么,前程又算什么。他少时就为她牺牲一次,当长大了,再次为她去做什么,也没觉得如何困难。

饶他手能摧金断玉,饶他让人退避三舍,在他心爱的女孩儿面前,他永远是初出茅庐的毛躁少年。

满心满意地期待她!

她亲他一下,他就恨不得为她生为她死!

少年一身热血,满腔心念,他就想要她一个……

闻蝉抬起头,碰到李信火热的眸子。表哥的眸子已经开始烧火,他对她强烈的感情喷之欲出,而这种强烈的感情,又开始让闻蝉不好意思了。她再次跳起来,往下方跑去了。

李信:“……”

再次没有过上让他缓半刻的时间,李信心中激动,闻蝉已经再次跑回来了。她气喘吁吁,脸颊被烧得滚烫,她的眼睛亮得已经湿润无比了。闻蝉声音发抖,“表哥,我还想……”

“知知,”李信说,“来。”

他一把扯过她,让她跌跌撞撞地跪坐在了他怀中。少年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捧着她冰凉的面颊。他唇贴着她,亲昵而温柔地亲吻上她。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群鸟在天上徘徊,又在驯养人的哨声中飞了回来。它们在天空中密密麻麻,一个个黑色点影让人震撼无比。简直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就将那些鸟又吹了回来。它们曾沿着山坡的弧度向下冲,往上冲。回来的时候,便是往下俯,向上走。

它们飞入青绿色的草原中,藏身于草下。于是万千鸟群倏忽间消失不见,天地间没有了拍打翅膀的声音。阒寂无比的人间,色彩斑斓。

失去同伴的苍鹰在天空中徘徊旋转,它如旁观者般,见证万鸟冲天,再看万鸟飞入草中。它高高在上,看到那对少年男女坐在草丘高处,亲密地拥吻。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眼中映着鸟也映着对方。血液滚滚流淌,热流在骨骸中横冲直撞。一颗小小的心,在那胸腔中跳跃着想要飞出来。

这是一个带着怜惜的亲吻。

有些不熟练,有些莽撞,没那么炽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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