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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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长安大街上,胡人出行,带来西域的特产,带给长安百姓们新奇。
要见的人太多了,要参加的宴席太多了,闻蝉几乎忘记了李信。
然她当然无法忘掉——她在哪里,跟女郎们喝酒时,无聊地吃吃喝喝时,总忍不住去想,要是她表哥在,肯定不会无趣成这样子。
某晚回府用膳时分,闻家迎来了宁王夫妻。父母与二女儿多年未曾相见,双方倒是很想念的。不过曲周侯夫妻二人的感情,除了对小女儿外,都格外内敛;而闻姝又身为宁王妃,地位使然,性格使然,她也做不到像妹妹那样扑入母亲怀里撒娇。
她这一生,都没埋入她母亲怀里撒娇过。
两年未见,闻姝只是微微红了眼。
回头看到闻蝉漫不经心地在一边走神,闻姝皱了皱眉:这个妹妹啊……
众人一同用膳。
厅外风吹灯笼,廊下火红一片。席间静谧,只仆从来往,闻姝忽想起一个人,问道,“李二郎不是住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他过来用膳?还有我大兄呢?”
长公主疑惑地看了眼女儿,心不在焉道,“李二郎来京,自是有事了。又什么时候非要跟我们一起用膳了?你大兄正陪着他们一起。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不过你问他做什么?”
闻姝的表情更吃惊了。
在母亲与父亲的注视下,她也没犹豫多久。闻姝本来就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人,她看眼那边坐于案前还一脸没烦恼的妹妹,直接问母亲,“李二郎没有跟你们说过吗?他想求娶小蝉来着。”
她的夫君张染在旁边,被酒呛住了。他无奈的看眼妻子,没想到妻子这么不讲究。这种话都随便说出来。
而顶着众人一致探视目光的闻蝉呆了,好半天才说,“不不不关我的事。”
曲周侯沉默半晌,拍了拍妻子的手,淡声,“想求娶小蝉的人那么多,谁又记得住?李二郎有胆子,自己过来跟我说吧。”
闻姝低头:看父亲这架势,就知道李信的未来不好过。
夫君已经发了言,长公主就没对此事说什么。众人继续用膳,但过了一会儿,长公主就招来侍女问,“扶明怎么还不回来?他和李二郎到现在都不回来,你去问问他们忙什么。”
她直接忽略了李三郎。
过会儿,侍女脸色古怪地进来,隐晦看眼舞阳翁主。
闻蝉说,“看我干什么?别让我出去,我已经十五了,我也要听你们说什么!不许瞒着我!”
侍女看眼曲周侯夫妻无异议,便唇瓣翕动,轻声,“世子带两位郎君去娼坊喝花酒去了。”
众人:“……”
闻蝉:喝花酒?!什么是喝花酒,她好像也听说过来着……为什么他们表情都这么奇怪?
长公主一拍桌木,气势强冷。但阖室的厉害人物,个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也只吓住了闻蝉而已。而小女儿一受惊吓,长公主连语气都开始变得温柔了,当然喝出来的内容,却肯定不和气——“好一个小混混!小蝉说得对,一个混混能有什么作为?!我真是小看他了!这种人,活该流落街头!认他回来,简直丢脸!”
那么多喝花酒的,她就盯着李二郎一个人了。而当然,她问侍女世子去了哪里,也不是问世子,而是问李二郎。
闻蝉疑惑说,“我没说他没作为啊……而且不是大兄带他去的吗?而且喝花酒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我听说过。”
或许是哪个说书人的故事里随意讲了那么一句,被她听到了?
长公主生平第一次,对小女儿严厉了——“闭嘴!吃你的饭!少管闲事。”
闻蝉好委屈。
而当晚,等李二郎回来后,她就去找她那位正被父母嫌弃着的二表哥。她想通风报信一下,让表哥小心她阿父阿母。
☆、64|1。0。9
曲周侯夫妻针对李二郎欲求娶小女儿闻蝉之事,长公主气了一阵后,把事情交给了夫君闻平。曲周侯则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个事儿看,自家女儿那个劲儿,他还是很了解的。曲周侯都不觉得女儿有懂事到知情知爱那个程度,所以连闻蝉的意见都没准备问。他以不变应万变——但凡李二郎到他跟前来说,他都会以一个“不行”拒绝掉。
闻蝉当然不知道她阿父的打算,她就觉得是大兄和二姊联合起来坑了二表哥。虽然暂时还没想起来“花酒”是什么,但大家的反应告诉她肯定不是好东西;而她二姊更是在不应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表哥都还没吭过气呢,就被捅到她父母跟前了。那等他回过神来,还有救么?
闻蝉跟自己说:我不是巴望他娶我,而是我大兄和二姊太坏了,我这么善良,当然要从中中和一下了。
侍女青竹等人提着灯,陪翁主走这段幽长的抄手廊。两边夜凉风吹,北方比南方要冷得多,走在空荡的廊子里,树影竹影浮动在众女儿的脚下,如水藻般蜿蜒流动。火红的灯影在两旁开道,灯与风相逐,火光一时明一时暗。
转了弯,碰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看到闻蝉,身体停顿了一下,就大步往前一跨,翻上了游廊,笑眯眯道,“小蝉,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去哪里逛?”
闻蝉杏眼斜乜他。
少年郎从黑乌乌的竹林中翻出来,本来步子一拐要走另一个方向,结果看到这边的翁主等人,就晃过来了。而他俯眼与闻蝉说话,眉目清雅,挑起时总带着几分风流味道。这长手长脚、俊秀多情的郎君,可不就是她的大兄闻若吗?
闻蝉说,“不关你的事,让开路!”
她欲绕开她大兄,她大兄居然仍往她前面一挡,随她倒退着走。闻扶明接连逗了小妹妹几句,妹妹都板着脸不吭气,他终于伸出手臂,把妹妹往怀里一勾,吓唬她道,“哦,我知道了。这个方向,你是要去客房找两位表弟吧?小蝉,这可不好。深更半夜你往郎君那里跑,被阿父阿母知道了,要说你的。”
闻蝉推他,“我才不怕被说!我都是翁主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让开啦。”
闻若作伤心状,“自你回来,就没跟阿兄怎么玩过。你莫不是见了表哥表弟,就忘了阿兄了吗?”
闻蝉看他良久,忽福至心灵,“阿兄,你是不是不想我去找表哥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让我知道?”
闻若脸僵了僵:“……”
看他这样,闻蝉便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了。她扬下巴冲他哼了一声,便喊护卫,“来人,给我拦住他!”护卫们当即从两边不知名的角落里跳了出来,道声得罪,伸手去抓世子闻扶明。
闻若挑下眉,觉得闻蝉自去会稽一趟,人都懂世故了不少……
世子叹口气,将手里扇子折入腰间,与几位过来拿他的护卫打起来。他回头一看,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闻蝉依然施施然地走远了。他心里苦笑一声,想道:表弟啊,兄长也只能帮你们拖延时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可得机灵点啊。
闻蝉和李三郎李晔也就是比路人熟一点的关系而已。在李信没有回李家的时候,她和李晔已经是最熟的了。但李信来了后,闻蝉心里的“表哥”,大部分时候,就剩下这么一位了。
实在是李信天天在她跟前晃……
说去客房见两位表哥,她实则是让青竹等女带了点心去给李三郎,自己则独自去找李二郎。至少这样分的话,她也没完全不理三表哥,明天阿父阿母问的时候,她也有话说。
吩咐好侍女们,闻蝉就去敲那映着屋中烛火的木门了。
先是小郎君懒散的声音,“谁啊?”
闻蝉咳嗽了一声。
里头没动静。
她疑心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到,于是又咳嗽了一声。
闻蝉在屋门外接二连三地咳嗽好几声,屋中李信则快笑趴到案上了。他双肩颤抖,好一会儿没直起身来。觉她怎么这么逗,她摆着架子不肯说话,她多咳嗽几声,难道他就知道她是谁?
李信笑够了,才乐着去开门。
门打开,闻蝉仰头,看到她二表哥脸上藏不住的笑。他笑起来真的有些意味难明,又邪气又明朗,笑得她心里怪怪的,不知道他笑什么。李信把手随意往她肩上一搭,便要迎她进去,“知知……”
闻蝉把他搭在她肩头的手一推,往前走。李信怕伤着她,不得了不贴着门让路,迎进了这位十分趾高气扬的小翁主。他摸下巴,啧一声:怎么觉得知知这架势,有点儿兴师问罪的意思?
当然要兴师问罪!
闻蝉不怎么通世俗,好多外头的印象,她都是听说书人讲的。虽然说书人讲的皇室人的世界,与她知道的相差甚远;但是民间风俗之类的,目前来看还是有点用的。她是对这些知道的模模糊糊,但她有脑子啊。
就她阿父阿母的奇怪表情,再加上刚才大兄想拦她,闻蝉就猜测,李信这里肯定有不好的东西不让她知道!
反正李信就是坏坯子,闻蝉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这个猜测。
她进了他屋门,就想找他瞒着自己什么。她板着一张脸,还准备一会儿李信抵死不认的话,她好诈他。但是在屋里转了一圈,闻蝉还没开始往旮旯里找呢,她就看到靠屏风的几案上摆着好些绢布。
闻蝉大惊失色:这么晚了,二表哥居然在屋里刻苦读书么?他原来这么用功吗?
可他不是一直嫌绢布太浪费钱财,顶多用竹简吗?
她二表哥那个粗俗的,要不是李家竹简多,闻蝉估计他连竹简都不想用——他太穷。
闻蝉伏到几案上拿着绢布去看,“表哥,你竟然在读书?你好厉害……”
李信走过来,看她那架势,就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快步上前,“哎,这个不能看——”
哪怕他武功盖世,也没有闻蝉手捧卷的速度快。
小郎君刚蹲在旁边去抓闻蝉的手腕,闻蝉反应很慢地往旁边绕了一下。她手一抖,手中绢布落了地。
绢布打开,上面笔法细腻,绝精绝巧,画着活色生香的图画人物。背景雅致无比,或在房中,或在露天,或在水池,有郎君娘子相抱相依之像。而无一例外,这些绢画中的男女,皆是赤条条,身上没有一块布料遮盖。他们摆着各种奇怪的姿势,与对方相缠。而画者功底十分不错,连男女面上的享受之色,都画的清楚无比。
李信:“……”
闻蝉:“……”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彼此沉默着,无语良久。
闻蝉抬头,悄悄望李信一眼。她面颊绯红,脸庞到脖颈,都觉得滚烫无比。明明是寒冬腊月,李信火气又旺,屋中炭火都烧得不多。然此时此刻,屋中热急了,热得闻蝉心跳加快,满身不自在。
她一知半解,但好歹还是有印象的。再是原本不懂,看了这样的画,她也觉得自己懂了。舞阳翁主刚长到十四五岁,但男女之间的事情,所知的非常偏门。她知道亲嘴儿伸舌头,不知道洞房什么意思;她知道两个男女这个姿势估计不是好事,她又不知道这个就是洞房;她还知道世上有春宫图这种东西,她又不知道花酒是什么。
盖因父母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而她自己偷偷摸索,总是糊里糊涂,一半一半。
现在,闻蝉僵坐着,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心跳声如雷,跳得她心慌意乱。女孩儿心里想:二表哥居然偷偷在屋里看这种淫。秽东西!他比她想象的,还不是好人!
她去看李信,李信面上倒是不露声色,但是细看之下,他的耳根也微红,眼中神情几分尴尬。
闻蝉颤着手指头,趁李信糊弄之前,捡起画像。身边教养嬷嬷总叮嘱她不让她看这种东西,但是她总是非常的好奇。面上做着贵女的自尊样,她眼皮下垂,忍不住往绢画上撩了好几眼。
每看一眼,心跳都要快几分。
多看几眼,手心里的汗多得,让她几乎抓不起绢画了。
闻蝉仰头,故意问李信,“这是什么?”
李信笑一下,“春。宫图,也叫‘避火图’。没看过?”
闻蝉:“……”
她的紧张害羞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敬佩的神情。表哥好有架势,好有勇气!他居然没骗她,居然跟她说了实话?
但是他说实话,她更加尴尬了。
闻蝉心中泪流满面:他还不如骗她这是一对男女闹着玩,在打架呢。她还可以装装天真无邪,把此事糊弄过去。然现在她要怎么糊弄?难道天真单纯地去问他“什么是春。宫图”吗?
……她真怕以她表哥那痞子风格,真的认真解释给她听。
闻蝉想:这一腔装模作样,我该如何演下去?
李信非常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春宫图,面上一本正经,撩她一眼后,语气却非常得促狭,“怎么,你真的不知道这种画?那你脸红什么?你就当自己看到两个人打架好啦。”
闻蝉:……
好随便的应付态度!
少年背过身,去卷他的画了。闻蝉愤愤不平在背后盯着他看几眼,扑过去抓住他手中绢布的一头。在他疑问的眼神中,她愤懑难平地问,“这种不是好东西!你为什么要看这种画?你不学好!你怎么能这样?”
李信非常奇怪地看她一眼,“我身为男儿郎,看春。宫图这种绢画,是非常正常的。你大惊小怪干什么?我已经快十六了,自然对此非常的好奇。有这样的条件,我干嘛要浪费?”
“那你是不是还要跟别的女郎做画里这种事?”闻蝉脸更红了。
这次却是气的。
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但发现李信这样随意,本能的难以接受。原本面红耳赤,现在却有点想哭了。
李信看着她。
他原本不懂闻蝉在矫情什么,他以为他的难题,只是糊弄过去春。宫图而已。现在则发现不知这样。
少年非常的聪明。他没有问闻蝉,从她眼神变化中,就猜出了她的想法——她生气或质疑他找别的女郎玩。李信也才十五六,不太懂这期间的弯弯绕绕。但是于闻蝉红眼的这一刹那,福至心灵,他明白了她接受不了什么。
李信低头想:我得庆幸我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没有玩过女人吗?
在闻蝉的紧盯下,李信说,“没有。但是不碰,看看画总行吧?”
他说的这么随意,都没有把这个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来讨论。只有李信这种随便的态度,才能抚慰闻蝉。他要是认真跟她讨论,她就得想他是不是了解得很清楚,是不是在蒙骗自己了……闻蝉很快反应过来,女人对他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些。闻蝉望着少年在灯火下的侧脸半天,心慢慢平静下来了。
是了。
她这么漂亮。
她二表哥只喜欢她一个。
闻蝉有点别扭,开始觉得自己和他好像也没有亲密到需要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还没娶到她呢,有没有那一天还说不定呢!她质问他质问的,好像她多在乎他似的……幸亏李信也不想跟她讨论这个,把话题略了过去。闻蝉一下子又骄傲了起来,跟他说,“但是看这种画,我嬷嬷说不好。”
李信笑了,“你去问世上有几个郎君不看?知知,正常的事,你别想太多。”他同时又好奇,“难道你们娘子们,对这种图一点都不感兴趣?真的从来都不看?我觉得虽然说你是女我是男,大家性别不一样,但是好奇心应该差不多吧?我看到这种画都是郎君们在偷偷看,小娘子们倒是看的不多。为什么啊?礼法于你们来说,非常的重要?”
他是真的疑惑不解。
闻蝉静静看着他,好半晌,才跟她二表哥说,“并不是。我们并不看重礼法。我又是翁主,你也说过,我于此更不需要在意。”
李信问,“那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不看?画的太露骨了吗?但是春宫图,有明暗之分,我也未曾见过暗春宫被人传阅啊。”
闻蝉言简意赅,“我们不看,只是因为我们找不到而已。”
李信:“……”多么现实、多么诚实的理由!
李信噗嗤笑了,将手中的绢画往她怀里一塞,俯身试探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