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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表哥见我多妩媚-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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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闻蝉长得好看?野蛮人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人,所以震惊?不应该吧?

那种眼神,跟郝连离石对闻蝉充满好感的眼神,分明是不一样的……丝丝恶意藏在其中……李信眼睫低垂,覆着眼睛,心想:是的,恶意。我不会看错的。

他在琢磨这些事时,突然听到周围气流涌动的声音,气流即将聚起喷发。李信怔了一下后,忽然想到身边走神着的闻蝉。他突得停下步子,让比他走得慢的闻蝉一头撞了上去。闻蝉捂住鼻子正要斥责他,见郎君身子一转,虚抱着她旋了半圈,将她放到了一间铺子的屋檐下。她还没有明白过来,少年的手,就捂在了她耳朵上。

而几乎是同一刻,闻蝉听到了低弱了很多倍的鞭炮声。

她愣愣看去,见街上前方,许多鞭炮噼里啪啦地爆炸,红色的纸、响动的声,飞得满天都是。好些人面上露出骂骂咧咧的表情来,被放鞭炮的小孩子嘲笑。而大人们去追赶,孩子们一通跑,鞭炮就闪着火星,响了一整条街。

闻蝉仰头,看到李信低下来、望着她的温柔黑眸。他的眼睛如海,刀光剑影藏在深深瀚海中,静静流淌。

他怕鞭炮声吓着她,在第一时间,就伸手捂住了她耳朵。

街上多少女郎被恶作剧的鞭炮声吓得花容失色,闻蝉却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她眨着眼睛,感受到李信贴着她耳朵的手的温度,闻着表哥身上的味道,看着他的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在被呵护,被关怀。

就像每年过年放鞭炮时,她都惊怕地躲去阿母怀里。阿父一边笑话她,一边嘱咐下人放鞭炮远一点。但是每年这个时候,放鞭炮的人总是很多。闻蝉小时候心脾弱,她容易受到惊吓。而一害怕,就有她阿母抱她安慰她。

现在长大了。

阿父阿母都不在身边。

但是李信保护她。

等声音小了,李信才放下捂着闻蝉耳朵的手。他与她站在屋檐下,看着街上又笑又闹的场景,漫不经心地说,“知知,要过年了。”

闻蝉还沉浸在方才表哥所给的温暖中,心有暖流熨帖,让她乖巧地跟着点头。

李信低头看她,“过年了,你是不是该想想送我什么礼物?”

闻蝉:“……表哥,没有人管人追着要礼物的。”

李信就揉了她的脸一把,嗤笑,“我怕我不提,你压根没想到。知知啊,你的没良心,我可不想再体会一番了。”

闻蝉心里骂他:你才没良心!

但是她又当真去想,该给表哥送什么礼物?

她想:我表哥需要什么呢?

闻蝉脚步停下,望着走在她前面的少年,心想:哦,我表哥需要钱。

……

那日街上的闹事过了后,好多天,李信再没有和蛮族人碰上面。他更多的精力放到了给会稽争取财力的机会上,长安许多大官听了他们的话后,都心中有所动摇。李信与李晔游说长安大人物,已经让好些人松了口。而现在还没有松下口的关键人物,就是丞相了。

丞相觉得长安明年的事很多,很多钱币要送去边关,作与蛮族打仗的军费。会稽那些地方,就随便忍一忍好了。

李家两位郎君根本不信这种鬼话:朝廷连年压制着边关将领,不让他们打仗。现在却说给军费?其实就是不想给会稽掏钱罢了。

李信见丞相家郎君的渴望,更强烈了些。

他们约了好几次,终于约到了这位天天被他阿父关在家里的丞相大郎,吴明。吴明被丞相关了许久,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当即与朋友们出门玩耍。而郎君们,自然将有门无路的李家两位郎君引荐了过来。丞相大郎眉清目秀,看起来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好像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听到李家两位郎君的身份后,对他们很热情。

尤其是他们一伙人去赌场玩,李二郎帮吴明赢了好几把后,吴明看他的眼神,就更加亲切了。

李三郎与这种顽劣少年向来没共同语言,他全程维持着假笑,看堂哥和那个丞相家的郎君套近乎。堂哥向来能和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玩到一起去,李晔以前瞧不起这些人,现在有他堂哥做例子,少年的心态改变了很多,但仍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大伙儿玩得很不错。

等黄昏时告别,吴明就被李信哄得,与他称兄道弟了。

李信以为这样就够了,慢慢借丞相大郎的口,说服丞相。他看出这位郎君没什么心府,大概被丞相给宠傻了,特别的好下手。但是他临别时,吴明还在和其他几个郎君喝酒,听说他要走,吴明就丢下手中活,前来送他。

李信受宠若惊:我的感染力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

直到站在酒肆门口的枯树下,吴明红着脸,扭扭捏捏把一卷竹简递给李信,说,“二郎,这是我跟小蝉妹妹写的书函。你是她表哥,能帮我交给她吗?”

李信:“……”

看眼对方涨红脸的羞窘劲儿,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眯了眼,冷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你交书函?”

李二郎突然变得冷漠,丞相家的傻大郎很迷茫地往后退了一步,试探说,“因为……你是她表哥?”看李信冷笑,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对方笑得真可怕,于是加上一句讨好的话,“还因为……你我投缘?”

李信:“……”

☆、68|1。0。9

太尉府宅中,程漪正站在日光葳蕤下,侍女在为她撑着伞挡光。她望着满园凛凛冬色,神色冷淡中,带着落落然。

她方才与定王张桐见过面,张桐正为政事所烦。听闻是太子与宁王两位殿下联手,对他施压。不光每日朝臣们扯皮的事要把宁王扯进去,就连现今最麻烦的接待蛮族使者的使命,也交到了定王手里。看着像是众位皇子谦虚,大臣们对定王寄予厚望,予以重任。实际上,和蛮族打交道最是麻烦,那帮人无法无天,定王张桐又是性情温谦之人。烫手山芋到他手里,他坐立不安。

大楚皇子成年后,除了太子,都要去郡国就藩为王。定王得陛下喜爱,得留长安,便常引得其他皇子嫉恨。这种给他下绊子的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头疼的是,宁王也牵扯其中。

朝局紧张,一触即发。宁王向来抽身其外,怎么如今对他这样打压?

定王张桐与程漪见面时,几次欲言又止,到程漪告别前,他才忍不住说了实话,“……四哥他在江陵遇刺,回京彻查此事。孤听了一些说法,是你要杀他?”

程漪当时无动于衷。

定王便叹气,“孤知道你们是为大业着想,但四哥他明显把这笔账算到孤头上了。程漪,你真是……算了。”

定王稍微提醒一两句,就揭过了此事。但程漪知道,这件事发酵后的余力还没有结束。宁王没有那样好打发,稍微一个不甚,被大夫们参上几本,定王就危险了。陛下是不理朝政,但是陛下最烦皇子们争权夺利,虽然他最喜爱定王,但总是难保……

或许唯一庆幸的,该是定王性情柔善,即使觉得她自作主张,也没有落罪于她么?

她再次想到了当日大马场上,江照白对她说的话,“拿自己的身体,换你想要的地位,好用来制衡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觉得她可笑,他瞧不起她。

她格局小吗?他到底是在怜悯她,还是蔑视她?

程漪想的脸色发白,想的脑仁子疼。她想到江照白,就不自觉想到当日所见,见到江三郎和闻蝉相携而站……前方有脚步声过来,仆从们问安的声音,打断了程漪的思绪。

女郎抬起头,看到她父亲程太尉淡脸负手从府外进来。程太尉下了台阶,身后跟着数来个门客。门客皆是有本事有学识之人,跟在一身武人悍气的太尉身后,低声分析着朝政之事。

“父亲!”众人见到女郎从正堂侧门花园的方向走来,过来冲他们点了点头后,女郎殷殷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父亲身上。

程太尉便挥了挥手,示意客卿们下去。他继续走自己的路,问,“五娘有什么事吗?”

程漪跟上父亲的脚步,跟他走在游廊间。她知道父亲事务繁忙,便快快说了自己的事,“我只是不想输给江三郎,才派刺客拦他。我并没有用程家军的人刺杀宁王殿下的意思!父亲,如今宁王发难,大夫们纷纷指责我们程家军。您在朝上,也不好受吧?但我仍想不到您为什么要派人给那些刺客!”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程漪当然查出来那些刺客的来去。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程家与定王现在在一艘船上,程家做什么,不就相当于定王做什么吗?闹得定王与宁王产生龃龉,这样很妥当吗?

程太尉淡声,“当日派人,总要想着若是宁王真的死了这种打算。宁王在几位殿下中,论才学本事,最容易对定王殿下造成威胁。能够除掉就除掉,千人所指又如何?你太妇人之仁,跟一个江三郎闹气?呵。”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声“呵”,已经表明了他对女儿的轻视态度。小情小爱,在程太尉这里,可笑的就如闹着玩一样。江三郎是有大才之人,女儿昔日与他说亲,江程两家都分外支持。但江三郎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江三郎脑子里尽想些没用的东西。明明已经是廷尉了,程太尉昔日指点过他几次,但该郎君始终不上道。

当日程五娘与江三郎最好的时候,程太尉已经不喜江三郎了。他数次从中插手,终给江三郎点明了一条大道。后来这两个小孩子分开,程太尉心中暗中满意无比,怕江家反悔一般,快速地让女儿攀到了更好的路子。

程五娘是程家这一代女郎中,生得最好、才品最好的一个,跟着江三郎去受苦受难,太可惜了。程太尉为女儿找到了更好的出路,而江三郎……程太尉想到属下们跟他所报,那位昔日名满长安的二郎,竟然堕落得跑去教白丁们读书了。

如此自甘堕落,程太尉已经完全不把江三郎放到心上了。

但是程五娘子明显还在义愤难平。

程漪听闻父亲贬低江三郎,并无多余表情,她只说道,“但现在宁王没死,他与太子联手,对付之人首当其冲,就是程家。这两天……我听说廷议上,程家出了不少事,有好几位堂兄都下了狱。是宁王的手段吗?”

程太尉不放在心上,“不打紧,小打小闹。你老实跟着定王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他自然知道宁王对程家在朝为官者的打压,其中好几位有才之人,恐怕一生再没有入仕机会。但程太尉并不觉得可惜,宁王除非能拉下他,否则一切都只是小小报复。程家死士这次出师不利被宁王抓住了把柄,宁王发泄一二,程太尉也默认了。

大家彼此都有默认。

谁也拉不下谁。

几位殿下之间的角力,就是互相联合和打压的反复。现在看定王有些式微,但也难说。不到最后一刻,程太尉并不会气急败坏地行疯狂之举。

最重要的是他心知肚明,朝廷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人位高权重,互相牵制。大家需要这个局面,即便是宁王,他也动不了这个局面。现在,就让宁王泄泻火吧。

程漪听了父亲的话,脑中若有灵感一闪而逝,砰然击中她,让她胸口一滞。她跟随父亲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游廊中发呆了片刻,后背出了一层汗。她又追上去,声音颤抖,“阿父,你总是不管定王……现在太子又与宁王联手……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莫非你选择站的队,并不是定王,而是太子?”

“那刺客,到底是您插手进来的,还是太子?!”程漪语气很快,但又飞快否决了自己,“不,不会。如果是太子,宁王怎么能和太子合作?太子也要杀他啊!”

程太尉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女郎。

他看着这个仪态万千的女郎。本来不想与女儿多说,但总怕这个冒进的女儿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沉默了半天,才道,“这天下皇子,谁又不想杀谁呢?”

程漪:“……!”

她身子一晃,靠上一旁的栏柱。她看父亲与她对视,沉着的面孔下,那颗庞大的野心,正在蠢蠢欲动。她父亲武人出身,身材魁梧英挺,像天一样顶着这个家的顶梁柱。然到这一刻,电光火石之间,程漪才看明白父亲的心思——他暗地里投靠太子,同时默认女儿投靠定王。

他脚踩两只船,他最想要的,只是未来皇位上的那个人,与他一条心而已!

或者,他还想要的更多……

程漪出了一身冷汗。她目呲欲裂,想要了父亲想要的一些东西。她又不敢深想,更不敢说出来。她靠着廊柱,只恳求般喃喃自语,“阿父……”

程太尉说,“好了,五娘。朝政上的事,你少操心。你还是多去陪陪定王吧,他这些天不好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也不过是让他跟你同心。你现在最应该忙碌的,是准备你们二人的定亲礼。其他的,跟你无关,你也别多想了。身为女儿家,你嫁个疼你的夫君就够了。”

程漪看着她父亲在游廊半边阳光影子里走远。

她闭了眼,心想:嫁人……让定王更喜欢自己……难道这就是她一生的宿命吗?

她就非要嫁给定王,才能得到想要的权力吗?她就非要成为定王妃,乃至未来的皇后,才能摆脱父亲的控制吗?

程漪长指甲掐进了手心,脑海里,再次冒出江照白的话——“拿自己的身体,换你想要的地位,好用来制衡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心想,你这种没有心的人,你懂什么?!

但是她又不自觉地想到江三郎和舞阳翁主站在一起的画面。

她这几天,总是想起那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想自己光是见到就这么一次,而背地里,江三郎不知道多喜欢那位翁主。而她每多想一次,心里对闻蝉就嫉恨一分。

为什么江三郎放弃自己,却选择闻蝉?!

因为闻蝉更傻更天真更好骗吗?!

程漪咬红了唇,心里发抖。她想我要为了权力去迎合定王,而江三郎却和闻蝉那么好……她又是愤怒,又是自悔,还带着一腔浓烈恨意。父亲的摆弄,定王的软弱,江三郎的无情……一切,都被她聚到了、放大到了闻蝉身上。

她真是厌恶这种天生什么都有、什么都唾手可得的人!她真想毁掉舞阳翁主!

“舞阳翁主啊……”女郎轻声呢喃。

“舞阳翁主啊……”同一时刻,丘林脱里在大楚给他们安排的置中房舍里徘徊,下属乃颜低着头站一边,看丘林脱里已经在屋中转了好久。

丘林脱里脸上表情很精彩,时而猜疑,时而兴奋,时而嗜血。他自己想了半天后,忍不住想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乃颜分享自己的新秘密,“那个舞阳翁主,真正身份恐怕没她表面上那么高贵哈哈!我总觉得她是咱们阿斯兰左大都尉的亲女儿!算算年龄,她出生那会儿,左大都尉要是在大楚的话,那就没差了!”

乃颜沉默着听丘林脱里兴奋无比地指手画脚。他心里惊讶,激动之情却没有丘林脱里多。

阿斯兰左大都尉年轻时,是否在大楚待过呢?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跟随大都尉的时候,大都尉已经从了军,已经开始打仗了……

乃颜还没有想完,就见脱里面上露出狠意,眼里却带着浓浓笑意,“不管阿斯兰左大都尉十五年前到底是不是身处大楚,这个舞阳翁主,咱们都要让她变成左大都尉的女儿!就凭这两人相似的脸,我不信谁看了,会觉得他们没关系!左大都尉定然也不会反对这个主意……打击大楚的好机会啊哈哈哈……”

他们蛮族人待在置中用他们的语言说话,在屋里笑得房梁都跟着你震动。外头办事的大楚官员都躲得极为远,不想招惹他们。尤其是大楚朝廷派来的译者们,一个比一个文弱,看到这些五大三粗的野蛮人,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没人专门去听他们在计划什么阴谋。

丘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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