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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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进宫!”宫奕斩钉截铁地回到,“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事情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两大家族原本交情不错,可就在入宫后,反目成仇。
原本以为太后见不得惠贵妃与其争宠才出此狠手,如今看那札记的记载,像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恨上了何氏一族。
“你说……会不会是何氏设计才令沈家灭门的?”
燕淮垂头思索着,“不会,当年舅舅临死时派人找过我,说何氏不防,才被沈清蕴钻了空子,若是何家一手谋划了沈家灭门案,怎么会一点警觉都没有任其反扑?所以,我觉得此事另有他人。”
“谁?”
燕淮看着宫奕,抿了抿唇凑到她耳边。
“父皇。”
☆、055 是中毒
当真是先皇的意思么?宫奕一怔,当年若是两家联姻,天家绝不会坐视不管,那么先皇存了这样的心思不是没有可能。
“你……”宫奕有些迟疑地望着燕淮,倘若真是先皇设计令沈家和何家反目成仇,这样的事实对于燕淮而言该多么残忍!
别人眼里,御清王高高在上,贵不可攀,一个劲儿地巴结献媚,可有了这些经历,谁还羡慕得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而燕淮身为一个年幼的孩子,就要独自承受这种悲痛和别人无谓的怒火。
一想到自己那时本可以保护他,却平白让他受尽时间苦楚,宫奕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这泪珠子越发不值钱了,自从跟了爷,隔三差五就能哭上一回。”燕淮生怕冻着她,又把被子紧了紧,哪怕他抱着不舒服。这女人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可是当年她要是真的插了手,如今坐在床边的那个男子,早就不是他了!
屋里就算生着炭火,终究是暖和不起来,宫奕泪珠子滚在燕淮手上,是滚烫的。燕淮拿手给她抹着,指间冰凉。
宫奕咬着嘴,打开被子连他一块包起来,燕淮冰冷的棉衣让她一阵哆嗦,却抱死了不撒手,燕淮一惊生怕她受寒,抖了几下终是没把她抖下来,最后被她那样子逗乐了。
“知道你疼爷,可你也得让爷把外袍脱了,你这样抱着也舒服些。”
“我不。这样舒服的很。”
“倔女人。”两只胳膊被宫奕缠得死死的,虽然他能轻易挣开,最后也往里挪挪任她抱着。
终于宫奕哭累了,在燕淮胸口的脑袋转了转,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你还是把外衣脱了吧……难受。”
燕淮噗嗤笑了,没再说什么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揽着她,轻轻拍着宫奕后背,“爷庆幸没有在那时候遇见你,不然,爷就是第二个杜文宣,而不是你口中的夫君……”
一想到燕淮一口一个阿姐的叫着,宫奕一阵恶寒,眼皮子直打架,“其实,你应该叫我祖宗……”
燕淮摸着她光滑如水的墨发,心底并无多少悲伤,这些年他冷心冷情,就是不想有一日落得父母亲那般相互猜忌,亲人反目。直到遇到她,明知杜文宣的女儿不可能这般纯净,可那日阳光下荷花池边她笑的纯真无暇,不是没有经历世事的那种纯真,而是参透一切后,剩下的淡泊静好,那笑容推开了他心中的一扇门,仿佛生来不幸的人,也应该拥有那样的笑和暖。
于是他开始不顾一切地靠近,哪怕赌上他所有的一切,最后全盘皆输也在所不惜。所幸,最后他赌对了……
怀里的女人呼吸均匀,早已沉沉睡去。
燕淮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情深意浓,许久轻轻在额头上印下一吻,“爷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才会在这辈子遇上你……”
——
第二日一早,永安鬼鬼祟祟地寻了房里来,宫奕早就坐在桌前用膳了。
“昨日……”永安吞吞吐吐地。
“怎么了?”宫奕手中的筷子,示意永安坐下说。
“昨日我看见……三哥来过。”她知道宫奕跟燕淮定了亲,可是毕竟还没成亲,她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宫奕不以为意,随手给她夹了一个豆包,“快些吃,热乎着呢。”
“三嫂,你们……你们……我不是不让,我是怕被人知道了坏了三嫂声誉。”永安急的抓耳挠腮,这里到处都是男人,一个不留神三嫂被发现了身份,于自身是极为不利的!
宫奕摸着自己女扮男装的俏脸,又打量一下永安那身毫不起眼的小厮装扮,摇头,“他们发现不了。”
看着永安惊恐的目光,宫奕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和你三哥什么都没发生,你别乱想。”
“宫先生。”正说着,昨日来的陈柏川兴致勃勃地走进来。看见小厮坐在宫先生的正对面,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将军听说您来了,特地命属下请您过去。”
宫奕想想,此人口中的将军十有八九是镇守西北多年的平威将军。
净手起身,对着永安说了几句,转而朝着陈柏川客气点头,“烦请小将军在前面带路。”
——
城主府客堂,平威将军坐在侧坐,燕淮坐在正中央,陈柏川领着宫奕走了进来。
不着痕迹地对着燕淮笑了笑,宫奕对着二人躬身施礼,“宫裘见过王爷,将军。”
平威将军老眉一翘,上下打量着宫奕,“你就是王爷新请来的军师?”
“回将军,正是。”
“嗯……细皮嫩肉的,上过战场没?”平威将军眯着老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多年征战沙场,一身气势显露无疑。
燕淮坐着,一语不发,下面那个女人在这世道上混了几千年,应对这样的状况自然不需要他插手。
果然,宫奕安然站在那,答道,“战场没上过,可是见过人上战场。军师不用蛮力,靠的是脑子。”
“哼,你倒是挺会说。”平威将军冷笑,看着这样一个人,他不觉得他能有什么大作为,御清王料事如神,哪里用得着他在那里出风头,真是班门弄斧!
“过奖。”宫奕点头,气的平威将军脸色一青。
还没等说出话来,外面来了急报,说是城中百姓突然有数十人出现呕吐麻疹,有些已经死了,今早病症直接蔓延至军中,军医怀疑是瘟疫。
平威将军倏然站起来,“那你们隔离了吗?”
“回将军,已经隔离了,属下特地来请示一下,那些人该怎么处理。”
“自然是全力救治!”平威将军怒道。然后回身看向燕淮,“王爷,末将去看看,既然是瘟疫,您就别来了。”
燕淮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走向门口,“无妨,你们二人随本王去看看。”
平威将军瞅了瞅四周,除了他自己,就是那个军师宫裘了,御清王对他的重视程度令平威将军有些讶异,当下也不说话,闷头跟着出了门。
此时患病者被聚集到一个帐篷里,军医忙进忙出,燕淮忽视所有人的劝阻,撩开帐帘走进去。
宫奕和平威将军紧随其后,平威将军人们见过,可宫奕一出现,依旧有好多人好奇地打量着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
“王爷,此次瘟疫来势汹汹,老夫只能全力救治,至于能不能救好,就全看天意了。”
正说着,外头喧喧嚷嚷地又跑进来一对,“军医,我兄弟刚刚晕倒了,浑身抽搐,你快给看看!”
军医面上一肃,“他可是接触了病人?”
“哪能啊,他刚送完粮草回来,喝口水的功夫就这样了!您快救救他!”
宫奕皱起眉头,忽然走上前去摸住那人脉搏,平威将军脸色一沉,“宫先生,这是瘟疫,你快回来,当心传染!”
军医脸上愠怒,大病当前,哪来的毛头小子出来捣乱,视生命如儿戏!
“你先走开!老夫还未看过,你就不怕染病!”
宫奕无视周围的怒视,闭眼诊脉,燕淮使了个手势示意二人闭嘴,二人无奈,耐着性子等着宫奕开口。
许久,她睁开眼睛,说出一件令人大吃一惊的事实。
“不是瘟疫,是——中毒。”
☆、056 以身试毒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一变。
“不可能!”老军医一口否决,“老夫行医多年,是中毒还是瘟疫岂会分不出来?”
“那此人你作何解释?你行医多年,他并未接触过患者,刚回营便病发,你难道没有怀疑?”宫奕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人。
“是的,这位大人说的没错,我这兄弟才刚刚回营,怎么可能染上瘟疫!”那名将士站在宫奕这边。
“军医,你可要看准了。”平威将军从几人的对话里听出了个所以然,涉及人命,他不得不谨慎。
这样一问老军医也没了底气,又抹不开面子承认自己的没底,于是大袖一甩,嘴硬道,“既然你说他是中毒,依据是什么?治法又是什么?”
“依据我无法给你,要我说单凭诊脉,你不信,别人也不信。我只问一句,这廖关是不是你们从秦京澜手里夺过来的?”宫奕知道秦京澜是制毒高手,一开始她还担心是阎王散,不过照目前来看,秦京澜还没那个本事弄出大量的阎王散来。
“你是说他临撤走时投了毒?”平威将军面色一变。
“我怀疑是井水。”
一旁的士兵连连点头,“没错,他就是喝了一口水后才这样的……不过,我们也喝了,怎么没事?”
“这些人几日前是否又过别的症状?比如受伤或者受寒?”宫奕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咳嗽起来,痰声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老军医双目一滞,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他们……染过风寒……”一切都明白了,他开了药,混着井水,药性一冲,便是毒药!
“王爷,老夫有罪啊!”老军医扑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救了一辈子人,到头来竟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葬送了将士们的性命。
“来人啊,马上把感了风寒的人给老子叫来,不准吃药,不准喝水!”平威将军疾言厉色,不出片刻功夫就有数十人集结在军营之前。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燕淮没有责怪老军医,毕竟这事没有宫奕在的话,就连他都无从查起。
老军医抹着眼泪,看了宫奕一眼,抖抖胡子行一个大礼,“先生,是我之前失礼了,您要是不嫌弃,请收我为徒吧!”
“在下偶然见过此症这才察觉出中毒之象,是为偶然,老先生医术高超,我岂敢狂自尊大。”宫奕亲自教导的人极少,此处又是在军中,故而开口婉言回绝了老军医的请求。
“老军医,你忙了这些天就先歇着吧,这里就交给军师处理。”平威将军拧着眉,招手吩咐集合好的人都进来。
老军医面色黯然,悻悻地站起身闪到一旁,给宫奕让出位置来。
宫奕捡起老太医开的那几味药放在鼻尖一嗅,随后转向门外,“拿水来。”
“宫先生,这不可……”平威将军见宫奕要以身试法,忙出声阻止。
“没什么不行的,几味药罢了。”
对于宫奕的决定,燕淮只是皱了皱眉,知晓她那个倔脾气,便也由着她折腾。
平威将军看着宫奕的神情也略显复杂,本来他以为这个军师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弟,御清王碍于权势才把他带来。如今帐中躺着的,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宫裘能做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说,他都欠宫裘一个人情!
帘子挑开,是陈柏川端着水碗进来了。一入帐,他面露忧色地凝视着宫奕,“宫先生,您当心!”
宫奕接过陈柏川递过来的水碗,眼都不眨地把药放进嘴里嚼碎和着水吞下去。
“军医,麻烦照我说的把药材准备好。”宫奕说完,开始闭眼躺在床上。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室内被沉默代替,老军医满脸是汗地原地以待,平威将军急的走来走去,陈柏川协助老军医拿着药材,就等宫奕发话。
燕淮眼神始终为离开过宫奕的脸庞,就连她最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哪怕一个皱眉,都会在他心里狠狠揪一下,他并非不担心,只是宫奕的决定,他不会插手。
“黄莲一两。”终于,第一味药从宫奕口中冒出,声音平稳沉静,可在这片寂静的帐内宛若天籁一般,令众人松了一口气。
一连十几味药说出,老军医急急忙忙命人熬制解药。宫奕缓缓睁开眼睛,不见痛苦之色。
燕淮二话不说一把上前抱起她,“解药熬好后送到房里去。”
平威将军心大,没发现什么异样,陈柏川疑惑地打量着离去的燕淮,“将军,咱们王爷什么时候和军师关系那么好了?”
平威将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闲着没事端解药去,整天想些什么!”
一路上宫奕乖乖任他抱着,她可没忘记上次在国寺小树林燕淮生气那回,自己做这种事他定然不喜。
燕淮见她装巧卖乖的样子,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撇,她自己过了这么多年,难免有胡作非为的时候,自己不求她事事听从,也不要她抛却自己本性,只求她能惜命。现在知道怕了,可见还是有进步的。
把她径直抱到床上放下来,弯腰给她脱了鞋子。
“一会有人送解药来,你记得喝了。”那俊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时间宫奕也有些紧张。
“其实我不……”对上燕淮那双幽深的眸子,宫奕自觉把后半截话吞下去,“好,我喝。”
燕淮满意地揉揉她脑袋,就要起身离开。那只宫奕一把攥住他衣角,燕淮回头,却见她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
“你……这就走了?”
“怎么,你想让爷留下来陪你?”燕淮抑制不住嘴角笑意,回身坐下来,将她禁锢在床头一脚,满意地看着她红了脸。
宫奕察觉自己滚烫地脸颊,强迫自己对上燕淮炽热的眼神,“我不是有意的。”
燕淮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解释。
“……那东西没那么厉害,你别生气……”
“夫人这样留爷,爷怎么会生气?”燕淮凑近偷亲一口,宫奕一阵愣怔,脸颊红扑扑的,说不出的美艳惑人。
“知道错了就乖乖待在这里。”燕淮放开她起了身,回身看着她还在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手里面衣袖还被她攥的紧紧的,无奈叹口气,“爷去给你催催药,一会就回来。你这样离不开,爷改日得好好考虑怎么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了。”
宫奕如被烫了手一半迅速松开,在燕淮低沉的笑意中狼狈裹住被子,听着他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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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回家只带了平板,所以码字速度跟亲爱的键盘根本不是一个世界有木有……码字时间成倍增长啊……几个小时过去了才两千,不开森~
☆、057 投毒
自开战以来,两国僵持线附近荒无人迹,都说初春化雪,白野渐稀,可天还是暖和不起来,人们依旧裹着厚厚的棉衣,将周身围得密不透风。
“禀殿下,对面哨兵换岗时间延长了半日,阵前步兵延长了一日。”秦京澜坐在帐内柔软的白狐裘上,雪白色大麾与银色面具交相辉映,安静地听着底下人来报。
“……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待大燕那群蠢货全都病入膏肓之时,就是我西魏收复失地,一雪前耻之日!”
秦京澜眼神悠远,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邪佞笑意,燕淮多少岁,他多少岁?从来与他做对的,如今连尸骨都找不到!他当真以为寥城是自己送给他的?
薄唇微动,阴柔的嗓音响起,闻之令人遍骨生寒。
“三日后,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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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宫奕出手给大燕将士们解毒后,其声望就一路高升,与平威将军等人比肩,尤其是军中一向喜欢甩人脸色的老军医现在天天跟在宫奕屁股后面要拜她为师,更是令将士们大开眼界,直道军师魅力无穷。
这一日宫奕提议让哨兵和步兵延长换岗时间,燕淮没做考量便全权交由宫奕决定,平威将军知道后第一时间冲进书房里来。
“宫先生,您这是何意?”平威将军因为解毒一事对宫奕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可这并不代表他认同她在其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