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华-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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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翳哈哈大笑,挥手收兵。
“来人,看好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本王不饶你们。”
“是。”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待村子重新恢复宁静,那个小院也空寂无人了。
人们呆呆跪在地上,良久一个娃娃哇哭出来,打破了沉默。
他们的大狗子,竟然是公主……
谁能想到呢……
村长站起身来,咳嗽着,“收拾收拾,都走吧。”
——
泥泞的小路上,一个黑色身影纵马狂奔,大雨湿了一身那人毫无知觉。
这条路再往前走,便是大燕和南云的边界。
青竹狠狠抹去脸上的雨水,加快了速度。
王妃生死未卜,临走前的那句话还萦绕在耳畔,“去找燕淮!”
他家爷两年来日夜不休,为了那一日的重逢耗费了多少心力,结果是他没护住王妃,让贼人钻了空子。
若不是此刻他有使命在身,早就拔剑自刎了!
忽的青竹神情一顿,远处朦胧的大雨像雾帘一样将他挡住。
这一刻青竹能感受到胸口的心跳是这样的热烈,“爷!”
不远处一道修长的身影骑马而来,一身素衫,清冷华贵。
青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过。
燕淮看见青竹后,神色微变,一种不好的预感隐约浮现。
“爷,王妃被云翳带走了!”
话音未落燕淮纵马飞出,“跟上。”
青竹知道事不宜迟,顾不得请罪调转马头往回赶。
她在颜族等他……
当燕淮听见这句话时,心中宛若刀绞,他不择手段拖着颜忱,只为用两年时间将初阳培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帝王,随后便来寻她。
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那清冷的眸子里泛起化不开的浓墨,阿奕,等我。
——
夜过天明,微薄晨曦带着熹微的光芒洒在宫奕沉睡的脸庞。
眼皮轻轻一抖,她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熟悉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车厢内。
宫奕倚靠在车壁上,不作回答。
昨夜她被云翳带走,竟被缚住了双手喂下迷药。
她乃百毒不侵之体,偏生这迷药起了效用,如此一想,便知是颜忱的杰作。
此刻双手已被松开,宫奕动了动,忽的顿住。
“以防万一,我早已将你内力封住。”颜忱淡淡回道。
宫奕了然,颜忱擒住她,怎会漏掉这些。
抬手揭开了车帘,和暖的春风吹进来,吹起了三千青丝,那精致的锁骨在衣衫下若隐若现。
这样平淡的美宛若融化在了光里,化在了柔媚的春风里,数千的岁月非凡没有侵蚀掉少女的娇色,反而揉进了悠悠岁月的娴静淡泊。
颜忱眸子微动,不动声色地观望着她,嘴角笑意微深。
宫奕没有察觉对面人的神情,仔细打量着窗外。
眼前的景色告诉她,此刻已经进了颜族的地界,一夜的功夫,少说也有数十里的路程,就算有救兵前来,也根本追不上,更遑论边界有着云翳和颜忱的拦截。
“前面停车,我带你去用早膳。”颜忱平淡的说了一句,语气温和,却不容违抗。
宫奕收回目光来,头一次将眼神投向对面的男子,竟露出微笑来,“说来无奈,两次被你擒住,两次问题都出在自己人身上。”
第一次是五千年前的柳思林,这一次,是当朝皇子云翳。
颜忱定定看着宫奕,眼中温柔之色一如当年树下那个少年,“阿奕,云翳不是。”
宫奕一愣,半晌忽的笑道,“少主好本事。”
想来颜忱大概从数十年前就开始筹划今日,也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云翳便不再是云翳,燕祺也不再是燕祺。
马车停下,颜忱伸出手,“下车。”
宫奕沉吟,从容地从他身侧起身出去了,留颜忱一人在车中微愣,少顷无所谓的一笑而过。
……
比起圣族,今日的颜族并未有多大的改变,几千年的宫殿不见一丁点改变。
“你们倒也念旧。”宫奕站在宫殿之下,仰头静静地看着远处。
颜忱走到她身边,同样静静观望着,良久叹息一声,“主子没变罢了……”
颜族族长宫奕并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颜忱的爹,没想到竟然也吞了不老药活下来。
“少主,族长请您和圣族圣女过去。”一人从远处跑过来。
颜忱一顿,半晌微笑颔首道,“我们一会便到。”
宫奕不解地看着颜忱,“如今来说我并非圣女。”
也并不想去见什么颜族族长。
“对于我爹来说,当年凭一己之力杀光大半族人,圣女非你莫属。”此句没有怒气,反而大有调侃之意。
宫奕扯扯嘴角,跟上颜忱的脚步。
对于族长所在居所,宫奕从未来过,比起其他地方,这里阴森很多,树木高耸,轻易能将阳光严严实实地遮住。
走在这样的路上,饶是春日也挡住不瑟瑟阴寒。
行至大殿门口,有人候在外面,见人拱手恭敬道,“族长有令,让圣族圣女进殿。”
颜忱皱眉,“族长可是叫我二人前来的?”
那人回答,“正是,少主候在外面即可,族长说了不会动圣女,少主放心。”
不待颜忱答话,宫奕率先一步,“带路。”
“是!”
“阿奕……”
宫奕回身笑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你爹?”
这娇俏的语气让颜忱手一瞬间的失神,仿佛看到了那时的少女,灵动活泼。
待回神,人已不见。
空旷大殿里面宛若一座灰色的囚笼,几盏阴森灯火跳动在墙角,这是宫奕第一次见到颜族族长,一双浓戾的眉,高凸的鼻梁,眼神中透着狠厉。那张四十岁的脸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俊朗,而颜忱完全随了他爹,眉眼间都是相似的地方,只是脾性差了十万八千里。
自宫奕走进殿内,颜族族长的目光便死死将她盯住,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宫奕无内力阻挡,只能咬牙站着,任凭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就是你将颜忱迷得神魂颠倒的?”颜族族长冷哼一声。
宫奕傲首挺立,不卑不亢,“宫奕不知前辈是从何处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五千年前是颜族设下圈套逼我圣族拿出了不老药秘方,将我利用了彻底。若是说这件事,任谁都不会相信颜族少主会倾心于我。”
颜族族长一顿,一双黑眸深深盯着宫奕,带着犀利的寒芒。
良久的审视过后,他忽的笑了,“你倒聪慧。为了你们那个秘方,真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让开!”宫奕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厉喝。
接着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闯进来,颜族族长抬眼一瞧,“颜忱如此在乎你,你便好好留在他身边吧。”
说完,颜忱快步走来。
“族长,属下拦不住少主。”
颜族族长挥手,“罢了,退下。”
颜忱走到宫奕身边一把将她的手攥住,拉到自己身后,“族长,时间不早了,我来带她回去。”
颜族族长嗤笑,“护得挺紧。”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宫奕,这样的眼神无端让宫奕感觉极为不适,心头闷闷的。
“出去吧。”
颜忱颔首,不待犹豫领着宫奕出了殿门。
殿外,颜忱回头打量宫奕一眼,发现她的脸色略微发白,眼神一紧,“哪里不舒服?”
宫奕摇头,径自将手抽回来,“我累了,带我去歇息吧。”
……
这里宫奕熟悉的很,只因五千年前她同是居于此,并待了不少光景。
“别处怕你住不惯,便依旧让人将这里收拾了出来。”颜忱一同打量着院落的景致,与五千年前比起来,并无多少出入。
宫奕看到了院门口的守卫,淡淡问道,“我能否出这个院子?”
颜忱沉默,须臾才回道,“因为是你,所以我不得不小心。”
五千年前为了圣族秘术,颜忱甘愿搭上半数族人去送死,这一次却是不同。
宫奕并不惊讶,转身往屋里走,“那便给我几本书吧。”
……
宫奕盯着眼前拿书的人看了好一会。
直到将那人盯毛了,他放下手里的书,苦笑着,“王妃莫要继续盯着了。”
陈柏川……
宫奕不声不响继续盯着他,“你果真是颜忱的人?”
陈柏川挠头,十分轻松道,“算不得谁的人,颜族于我有恩,报恩而已。等恩报完,便谁的人都不是。”
宫奕瞥了眼他搬来的书籍,“不够。”
“王妃觉得不够属下再去搬便是。”
宫奕点头,“再去搬几趟,将墙角堆满。”
陈柏川沉默,要知道宫奕嘴里那几趟不下二十趟。
于是一整天,陈柏川被支使着跑来跑去,他不禁怀疑宫奕以前是有什么私怨未了,公报私仇。
期间,宫奕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端着瓜果闲闲地瞧着他忙活,偶尔还聊两句,好不惬意。
“……你一口一个王妃就不怕颜忱治你?”
陈柏川抹去额角的汗水,喘着粗气,“我只是报恩,并非颜族之人,不必唤你少主夫人。”
宫奕一愣。
陈柏川瞧见她的反应,讶异道,“你还不知颜忱对外宣称你的身份是他夫人吗?”
宫奕自然不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到了晚间,陈柏川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任务,他满意的拍拍墙角堆成的书山,心中成就满满。
宫奕站起来伸着懒腰,“行了,回吧,明日再来将这些整理好。”
陈柏川“……”
接连几日,陈柏川都做着枯燥的事,宫奕也乐得清闲,每日从书堆里拿出一本,翻看完便扔回去,陈柏川俨然成了一个书童,整理来整理去,偶尔还要笔墨伺候,忙得叫苦不迭。
这日陈柏川一进屋便开口,“你知道吗,南云率人和东齐开战了!”
宫奕窝在软榻上昏昏欲睡,闻言轻微的抬了抬眼皮子,便又闭上了。
陈柏川好奇地凑过去,“你不想知道那边领军的是谁?”
宫奕不情愿的睁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墙角那堆书看烦了,将她们搬回去,再拿些新的来。”
陈柏川脸一垮,“那得还几日呢。”
宫奕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点去做,转头靠在软榻上,咳嗽了几声。
“你身子不舒服?”陈柏川问道。
宫奕摆了摆手,“都是闲出来的病。”
陈柏川信了。
结果当日下午看见了躺在床榻上高烧不退的宫奕。
颜忱是回来后第一次踏进这里,他没想到几日的功夫人就成了这样,就连大夫都说此病凶险,能不能治好还说不准。
总之症状显而易见,一天里,有那么几个时辰与常人无异,剩下的便是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大夫无从下手,只能试着开几副方子给宫奕服下看效果。
颜忱知道宫奕自己精通医术,便也问过了她。
“内力尽失,以前积攒的那些毛病一股脑都犯了,要不了命,却也舒服不了。”
这是宫奕的原话。
半月来,颜忱日日来坐上半日,坐在床前陪陪她,每每讲起以前旧事,宫奕便含了浅笑听着,一言不发。
好在身边有陈柏川忙前忙后,怕厨房熬好的药端来凉了,宫奕便索性提议压榨陈柏川,让他端着小锅去了隔壁熬。
于是每日除了搬书外,陈柏川又多了一项任务,熬药。
对于战场上的事,宫奕只字不提,似乎那些生生死死与她无关。
颜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只要不出这个院子,一切由着她。
后来宫奕躺在床上的时间少了不少,偶尔能去隔壁药房盯着陈柏川熬药,顺带指点指点。
这让颜忱大喜,瞧着瘦了不少的宫奕,他命人做了几桌药膳给她大补。
又过了半个月,宫奕面色红润,精神极佳,陈柏川脱离了整日待在药罐子前的日子,又开始每日重复着搬书,收拾,磨墨的书童生活,却乐得其所,再也没抱怨过。
“王妃,听说颜族今日在崇山谷道设了埋伏,若是成了,那对面的敌军会全军覆没。”
崇山谷道宫奕自然晓得,是南云进入颜族的一处必经之地,易守难攻,若是真的在那里设埋伏,南云的兵马胜算不大,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陈柏川似乎知道宫奕在想什么,笑嘻嘻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燕淮领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击溃。”
是燕淮么……
宫奕的心忽的漏了一拍,脸映在光影里,明媚自然,看不出惊慌失色来。
陈柏川无味地撇撇嘴,“不过也说不准,据说颜族的老祖宗在那里设了机关。”
宫奕懒洋洋倚在软榻上,似乎这辈子就要黏在上面,她朝着陈柏川招招手,“去请戏班子来。”
陈柏川一愣,“眼下到那里去请戏班子?”
宫奕一记冷眼,让陈柏川看到了她的决心。
于是,陈柏川无奈找了颜忱,当晚一队戏班子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登台卖场……
戏班子连着闹腾了三日三夜,嘈杂的声音传出了十万八千里,很快整个颜族都知道了,他们少主带回的女人日夜不消停的吃喝玩乐。
陈柏川此刻两眼憔悴,一头乱发,那魔音让他恨不能将一群戏子统统撂出去。
可是座子上那位祖奶奶,竟能连着三日悠然处在嘈杂的戏台下面,喝茶水吃瓜果,困了就眯一会,醒了继续听,还听得饶有兴味。
第四日,宫奕似是还不尽兴,又让人去寻了好酒来。那好酒不是别处的,是颜忱住处一坛坛价值千金的陈年佳酿,颜忱却是眼都不眨给她抬了来。
这下颜族族长彻底大怒,第五日逮着颜忱出去的空子命人将宫奕请了去。
刚进殿,一声厉喝夹着强大的威压直奔宫奕。
“跪下!”
宫奕冷眼瞧着座上的男人,“我无罪为何要跪?”
颜族族长气笑了,“一介卑贱女子,竟然敢在颜族为非作歹!颜忱是宠你不错,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宫奕嗤笑一声,“我乃圣族圣女,何来卑贱,别说颜忱,就是你,也没那个资格教训我!”
“大胆!”颜族族长猛地从座上起身,眨眼间的功夫来至宫奕面前。
宫奕内力全无,哪是颜族族长的对手,当面迎上那一掌,宫奕被拍的七荤八素,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大殿上。
“哼,你看我有没有资格教训你。”颜族族长冷笑,一步步逼近地上的宫奕,在他看来,这个女子能如此张狂,目空一切地挑衅他,都是颜忱惯出来的。
今日他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此女,让他知道在这里是谁当家!
冰冷的地板石上迎出宫奕娇小的身影,她低垂着头,柔顺的发丝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随着颜族族长一步步逼近,宫奕嘴角蓦然勾起冷笑,赫然带着诡计得逞之后的得意。
颜族族长脚步一顿,原本平静的神色忽的因疼痛皱起眉头,下一刻怒目圆睁,只见他紧捂胸口,无力地栽倒在地上,“你!”
宫奕松了口气,她浸淫医术多年,怎会让自己无缘无故生病?
那些药材又为何让陈柏川搬到隔壁去煎熬?
她是闲的筋疼才去指点他熬药?
这一切终究不过是她用来收集草料制作毒药的办法罢了。
她生平最厌听曲,总被那些东西搅得心神不宁,却为了惹恼颜族族长连着听了三日三夜。
就连没有内力,都成了计划实施的一大阻碍,如何能在百步之外对他下毒,宫奕思虑很久,不得已在大殿上故意将其惹恼,逼他亲自出手,那一刻的接触,已经让颜族族长成功走进了她的圈套。
“族长!”四面八方赶来的颜族族人大惊失色。
“妖女!”一句大喊激起了颜族的仇恨,无数把尖刀对准了宫奕的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扎进去。
“住手!”一团乱哄哄中,陈柏川挤着人群出来,“此女一死,族长回天无力!解药只在她手里,快点带她去见少主!”
宫奕嘴角勾起笑容,陈柏川当真聪慧。
她知道今日颜忱身在崇山古道,也知今日便是决一死战。
对于颜族的古老机关,宫奕不知是何物,却从以前的书中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