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华-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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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奕嘴角勾起笑容,陈柏川当真聪慧。
她知道今日颜忱身在崇山古道,也知今日便是决一死战。
对于颜族的古老机关,宫奕不知是何物,却从以前的书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崇山古道自古多有地龙翻身,可是从很久以前,便没有了关于地龙翻身的记载。
如果她所料不错,颜族的老祖宗定然找到了压制地龙的某种方法,一旦机关解开,崇山古道便会分崩离析,天地色变,那将是人力无法改变的!那时,燕淮必败无疑,也必死无疑!
如今宫奕所求无多,只愿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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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宵节快乐哦!
☆、124 大结局(二)
当日,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驶出了颜族,奔赴崇山古道。
宫奕端坐在马车上,因为颜族族长的一巴掌,脸色并不好看,好在宫奕自愈极快,如今已好了七八分。
“我活这么大,头一次见到你这样折腾的女人。”陈柏川啧啧叹着,“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去了,燕淮得救了,你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宫奕凉凉瞥她一眼,“这是何意?”
陈柏川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你身上……也有颜族族长给你下的药,无解之毒,命不久矣。”
不然以颜族族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逼迫宫奕拿出解药?
宫奕挑眉,意外的没有一点慌张,“你下的?”
这一个月有机会给她下毒的,除了陈柏川别无他人。
陈柏川叹息一声,没有隐瞒,“说来对我有恩的不是颜忱,而是颜族族长,所以有些事我还是要做的……”
他瞅瞅宫奕的脸色,继道,“……颜族族长追求长生之术,五千年前就为了你们那个鬼秘方想破了脑袋,后来他发现自己变老了,抓了云翳,就是你们以前那个小皇子,问出了些名堂,说有你的血肉才能真正永生。”
“你体内的那个毒药,算是引子……所以不能解,也解不了。现在能救颜族族长的只有颜忱。”
宫奕倚在车壁上,好笑道,“怎么救?杀了我?”
陈柏川摊摊手,“不知道。”
“既然你为了报恩,何须将此事告诉我?”
陈柏川无辜地看着她,“我只管投毒,你中毒了,我的恩便报完了。跟你说纯粹是因为我憋着难受。”
……
马车很快进入了崇山地界,宫奕不耐烦地睁开眼,怒视陈柏川,“你不要一直盯着我!”
陈柏川撇嘴,“我不是怕你生气吗……”
你毒都下了还好意思说这个……宫奕暗自腹诽。
得知自己必死,宫奕心里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什么。
毕竟她有燕淮,有初阳,如何能舍得撒手离去。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知道了颜族的计划,心里便能有提防,也能赶到崇山谷道去给燕淮提个醒,做到这些已是最好,多余的伤感此时并不需要。
半晌,沉默许久的陈柏川咳咳嗓子,“既然害了你,补偿是我的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来。
宫奕脸色一黑,“你立坟就给我捐这么块破石头?”
陈柏川嘴角微抽,“这不是给你立坟用的,这是崇山古道机关的钥匙,虽然是仿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你拿在手里,好歹多一份胜算。”
宫奕二话没说收下了陈柏川的“好意”。
随后一直到达颜忱大营,都没在说一句话。
宫奕静静地坐在马车上,双手是陈柏川临下车前给她绑上的,说是做做样子。
而他自己则是去了营帐将大体情况禀报给颜忱。
没多久,车帘被猛地掀开。
颜忱一脸寒冰地怒视着她,“下来。”
宫奕被两个士兵架下马车,带进一处营帐里,宫奕四下一看,摆设齐全,尤其是桌上的帅印,证明此处是颜忱的营帐。
两名士兵押她进来后便出去了,颜忱走进来。
“你一定要如此决绝?”颜忱狠狠钳住宫奕的下巴,眼中的怒火恨不得要将她捏碎。
宫奕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想让你爹活命,或者长命百岁,就带我去阵前。”
颜忱眼睛一眯,“你都知道?”
宫奕冷笑,“我为何不知?利用我来达到让你们长生的目的,顺便用崇山古道一举歼灭南云兵力,陷我夫君于危难,少主真是好计策!”
颜忱蓦地松开宫奕的下巴,似是撤下了伪装,凉薄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我便不同你说废话,你想救燕淮不是不行,前提是把命给我。”
“成交。”宫奕答应的爽快。
“那便将它吃了吧。”颜忱手上托着一个小小的血红色的药丸,“吃下之后我带你去阵前,到时能不能救他,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那药丸捏在宫奕指间,圆圆小小的,暗红色的光泽符合了世间一切毒药的特征。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就算吃下它此刻会立刻死去,她也无法拒绝!
将它一口吞下,那苦涩略带血腥的味道在舌尖打转,一直苦到了心头。
颜忱眼神微冷,“一个燕淮便值得你为他如此,连命都不要了!”
“终归要死,何不死得有价值一些。”宫奕无所谓的笑着,“带我去阵前。”
颜忱恨恨地盯着她,情绪复杂,良久他冷喝道,“来人,备马!”
此刻宫奕被迫坐在颜忱身前,失去了内力的自己从颜忱身边逃走几乎不可能。
要想阻止他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机关所在,提前触发地龙,将燕淮阻隔在对面。
狭窄的崇山古道上,轰若雷鸣的金戈铁马奔腾而至,带着破天之势。
颜族的将士无不亢奋骄傲,练兵数十年,如今颜族的将士各个以一当百,今日便是他们少主斩杀燕淮,一举击溃南云大燕,将他们收入囊中的日子!
宫奕无视耳边的喧闹,静静看着对面黑压压的越来越近的南云大军,于万千人中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修长熟悉的身影。
阔别两年,今日一见,或许也是最后一面。
纵使她知道自己的兵力分布图已经牢牢刻在燕淮脑海,她知道东齐的各个要塞燕淮都做了详尽的部署应对,她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燕淮也未见会输,她知道自己的离开会给他带来何种痛苦……
可是她必须这样,她不许燕淮的性命受到一丁点威胁,哪怕只是很小的可能,她都会将它排除!
“爷,王妃就在对面!”青竹激动地大喊。
燕淮自白衣身影出现的那一刻,眸子便再没移开过。
有多少个日夜,那道袅娜身姿入了他的梦,他每夜细细勾画的眉眼,神情,此刻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
他贵为大燕帝王,有多少人劝他留在后方。
可是何人能理解他朝思暮想之痛?
对面的女子,是他的发妻,是他孩子的娘亲,是他这辈子都该好好护着的人!
今日却阵前相见,让他如何安坐后方?
“放我下来。”宫奕轻轻的声音响起,若是细细听来,便能发现其中的颤抖。
颜忱轻笑,将她从马上放下去,“前数三丈,你不得越过。”
宫奕心底松了口气,好在崇山古道的两侧他并未限制自己。
颜族老祖宗留下的机关,想来也是在颜族这一方。
确定了想法,宫奕打起精神暗中观察着。
这样巧石嶙峋的山涧夹道,处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石头,何处去寻机关的开口?
就在宫奕心中渐渐绝望的时候,忽的眼神瞟见了一处地方,这里她瞄过几次,每次都觉的别扭却找不出特别之处,可是不经意一看,她确定那便是机关!
用余光瞥见颜忱离自己不远,而机关离自己也不远,若是这时候贸然行动,根本躲不过颜忱的控制!
为今之计,只有——
“燕淮,别过来!有埋伏!”宫奕像发了疯似得大喝一声,脚下踉跄着往前奔去。
颜忱皱眉,这女人就是以这样的方法来救燕淮吗?
燕淮蓦地一听,心里狠狠揪起,数万兵马闻他号令将金戈齐齐对准东齐大军。
战事一触即发。
下一刻扑通一声,宫奕脚下绊倒,骨碌着滚到了山壁石下。
这样令人错愕的情况人们头一次遇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刻,崇山古道死一般的寂静。
“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在山涧响起,那颗其貌不扬的小石头牢牢被宫奕按在了机关缺口上。
然后风轻柔拂过,什么也没发生。
宫奕心下一沉,果然没用吗……
颜忱勾唇,大掌一挥,山涧忽的冒出数以万计的弓弩,正对南云大军。
“燕淮,今日你走不出这里。”
原来颜族的机关是这个……
原来所有的一切她都白忙活了一场……
“若想救她,你亲自前来。”颜忱云淡风轻的话语宛若山涧的清风,然背后却带着看不见的杀意。
宫奕摇头,不许,她一个将死之人,万不能将他牵累进来!
颜忱上前轻轻将宫奕抱起,点了哑穴。
“有你在,他定然会来。”
……
“好。”那个日夜念着的声音穿过雾霭落尽宫奕耳畔,带着低哑。
宫奕死死盯着对面那道修长的身影,眼中的满是绝望,不能过来!
颜忱纵马,带着宫奕向前走去。
对面的马蹄声渐渐清晰,人也渐渐清晰。
清晰得足以看清燕淮眼底的那抹深情。
宫奕摇头,眼中满是惊恐。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害怕。
以前她总会念着,等到重逢哪一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那时一切太平,她会安心窝在他怀里,陪着他坐看四季轮转,岁月飘零。
他们膝前会有一群小孩子,热闹喜庆。
等初阳长大,便会再多一群小家伙喜滋滋的围着他们,叫爷爷奶奶……
可是现在她宁愿永不与他相见!
颜忱已将她束缚住,丢她在马上。
燕淮不知何时已与颜忱战在一起。
那数万弓弩早就牢牢对准了燕淮一人,即便颜忱输了,燕淮也活不得!
两人过招刀光剑影凶险非常,少差一寸便是你生我死的区别,看得两方大军精神紧绷,不敢有一丝懈怠。
宫奕心口越来越疼,那股子悲愤像是一座活火山,将她焦灼成了灰。
她拼了命的想要挣扎下马来。
眼前的光影越来越暗,那两道纷飞的身影模糊成了一片……
轰隆一声,似那天上的惊雷大地颤动。
春雨时节,偶有惊雷并不惊奇,然而当大地也颤动起来,山涧乱石翻滚的时候,人们才警觉起来。
宫奕蓦地呕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颜忱一个不查,胸口被燕淮划伤了大口子。
“少主!”颜族将领大怒,当即下令万弩齐发。
只是没等话落,天地色变,宛若带着天庭雷神之怒,一道惊雷劈下,山势倏然崩塌。
这一刻来的太快,众人只觉得这一刻天塌地陷,山石覆灭,仿佛那末世之景,转瞬眼前景象变换,一道巨石掉落,不见了场中人的踪影。
宫奕狠狠摔在一处地坑里,少说也得掉落了数十丈。
此刻的胃里翻江倒海,浓烈的血腥气让她不自禁地呕出了更多鲜血。
不知那块石头是否真的起了作用,总之颜忱的弩箭便毁在了地龙翻身上,倘若能躺在这里安静死去,不为人知也好。
能做的都做了,燕淮命大便活,活不过便是天意……
“阿奕!”这样一个熟悉的怀抱让宫奕倏地模糊了眼。
“燕淮……”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了,也没有力气去抓那人的手,她甚至弄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她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她无意识地嘟哝着。
燕淮颤抖着将她瘦弱的身躯抱在怀里,一滴清泪无声划过,滴落在宫奕的脸颊上。
“阿奕,睁开眼睛,爷不许你死!”燕淮红着眼,数年征战熬出的铁血男儿此刻再也掩不住眼角的泪。
他可以在人前铁血冷面,可以为了大燕的臣民成为一个百坚不摧的帝王,可是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有了弱点。
她死,他便失了灵魂。
“呵……”角落里,颜忱的清冷笑声响起。
一道白衣人影已经狼狈不堪,胸口的血不受控制的汩汩流出。
“燕淮,枉你费尽心思却不知她已是必死之身。从进入颜族的那一刻,她的命便落在了我的手上。”
“杀了我又如何,在阴曹地府我还有她陪着!”颜忱满眼柔情地看着躺在燕淮怀里安静沉睡的宫奕。
燕淮眼中嗜血之色渐浓,他恨不得在将眼前的这个人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颜忱脸色渐渐趋近透明的白。
燕淮轻柔地将宫奕抱起,眼中压抑着浓厚的杀意,“即便她死,也是入我大燕的皇陵,将来与我合葬一处,她若想跟你跑,我便是追到阴曹地府也不会饶过你。”
颜忱咳嗽几声,挣扎着换了个姿势能让自己说出话来,“打个赌如何,以我命换她命……将来她若是醒过来,便陪着你一生一世,做你燕淮的皇后,与你坐拥天下……若是她醒不过来,便陪着我下阴曹地府,到时她身子还是暖的,你如何舍得放下她杀到阴曹地府来……”
燕淮身子一顿,良久他柔和地看着怀里的人儿,轻柔的声音宛若三月的浮花,“三月之期一到,她若不醒,我便亲手结果了她的性命。你——躺在这里下地狱去吧。”
说完,不再回头,燕淮一步步抱着宫奕向着远处的光明走去。
“阿奕,三年已到,爷来接你回家。”
……
颜忱虚弱地躺在废墟里,身上的冷意厚重地压来,像山一样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然他仿若未觉,痴迷的目光看向远方,飘渺不定。
“终究狠不过你……”良久一声叹息回响在阴暗的废墟里。
“……阿奕,我何尝不想你好好活着,可是有他在……我不甘……”
☆、后记
世人都说当今大燕陛下天纵奇才,三岁登基代理朝政,今七岁有余,已能独当一面,将手底下的一帮老臣管的服服帖帖。
当今圣上手下一文一武两位老臣更是忠心耿耿,往殿前一站,就是朝堂之上的两个门神,将小陛下护得严严实实,谁都不敢起什么歹毒的心思。
一人,便是当年先帝在位的护国大将军杜文宣;另一个,是出了名的忠臣南承宗!
近日听说南边发了洪灾,小皇帝一直嚷嚷着南巡。这可忙坏了手底下一众老臣。
若是放在平日里,皇帝南巡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偏偏挑在了南方有洪灾的时候,万一小皇帝出个好歹,大燕可就绝后了!
南承宗连日里一有空便往宫里跑,磨破了嘴皮子愣是没打消小皇帝的念头。
今日宫里的下人们见到他们的南大人又来了。
“……皇上,南方有庆安夫人坐镇,您何必着急南巡。前儿庆安夫人来了消息,庆安府已经开仓放粮,又拿了银子修筑堤坝,相信过不了多久水患便会退去。皇上耐心等着便是!”
说起庆安夫人,闺名换做张伦伦,出身于京城归英候府,算得上地位显赫。当年先帝在崇山古道与颜忱那一战,庆安夫人拉着达官显贵又是捐粮又是捐银,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事后因功勋卓越,本应赐予她归英候府世袭侯爷之位,然庆安夫人婉拒,讨了一道御赐品阶后跑到江南去做生意,几年前又嫁了江南商贾,几年下来已是家财万贯,光贡献给国库的便有不少。
燕初阳懒洋洋趴在御案上,俊美之姿完全承自自家爹娘,堪堪九岁的年纪,便已经美名远扬。
窗外有暗卫跑进来,凑到小皇帝的耳边嘀咕半天,小皇帝眼睛一亮,一拍桌子,“好,依丞相之言,朕过几日再去。”
南承宗守得月开见月明,激动地老泪纵横,当日哭着跑出了御书房。
皇宫外,阿秀手里捧着一碗凉滋滋的甜水圆子,眯眼坐在马车里。
身侧秦殊耐心地替她打着扇子,劝道,“慢点喝,今日只许三碗。”
阿秀撅嘴,有些不虞,“想当年我喝多少你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