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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酷吏家的小娇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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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赶紧慌张道:“没、没,吃了不少药。”

阿益同时高声回答:“流血了的!”

“有流血。”妍冰的细声儿差点被两人盖了过去,但那怯怯的、求助似的小眼神却让李茂心头一震。

有流血没流脓自然是外伤导致耳聋,他确认之后又见着外甥女的可怜相,心头又酸又怒,立即抬头瞪视幼妹,甚至微抬手臂欲给她一掌。

在看到了李氏那凸起的腹部后,李茂忍之又忍才背了手怒喝:“原来,你就是这样看顾他们兄妹的?!”

“小姑子大约是有了身孕精力不济,这才看顾不周的罢。”卢氏轻轻拉了拉夫君衣袖,帮李氏找了借口。

她赶紧顺坡下驴道:“嗯,是呢,最近总有些心慌气短。”配着那发白面色,这话特有说服力。

“那正好,我家俩孩子都大了,你嫂嫂整日闲得无聊,不如就把阿益、阿冰接去小住几个月,待你顺利生产后再回来。”大舅舅话音刚落,妍冰顿时舒了一口气,再换个地方虽不见得顺风顺水,但总归是有了新希望。

李茂则说完就看向立在兴益与妍冰身后的婢女,欲让她们去收拾行装。

这么一看他再次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他们就仅仅各一名伺候奴婢吗?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怎么照顾得了人!贴身管事的大丫鬟和嬷嬷呢?”

李氏自然是吞吞吐吐,除了说说之前那坏了事的婢女与乳母,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乳嬷嬷不堪用怎的也不跟家里说,为何闹得如此生分?等接阿益、阿冰回去奴家就秉了婆母,让她给小姑派两人来照顾饮食。孩子交给我们你尽可放心,自个儿好好养胎吧。”卢氏说罢又开始热情的张罗着要为双生子收拾箱笼。

“罢了罢了,他们有嫂嫂关照定然能养得好好的。”李氏自知理亏,更是在长兄的积威之下有些瑟缩,想着自己往后遇事还需娘家撑腰又对那两小的感情不深,也就顺着卢氏的话下了台阶放手作罢。

……

兴益与妍冰就这么被李茂大手一挥,直接打包带了回家,安置在头一日就已收拾妥当的厢房中。

还未等他俩适应环境,就听人通传说段将军夫人带了尚药局的侍御医前来为小娘子看诊,待厅中一见,却见她身后除了一白发苍苍老者,还跟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潘姨娘冷笑:哼哼,吃不死你。

糖酪浇樱桃,这也是真正的唐朝美食。

☆、私相授受…冰镇莲子汤

当妍冰看到郡夫人叶氏身后的荣家兄弟时,简直惊喜得无以复加,甚至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失聪左耳。

一直听说二郎病着状况不大好,没想到仅一月的功夫他就已经能出门见人。只是比原来看着更瘦了些,肤色变得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体弱模样。

大郎脸上同样褪了色,换上一身细绫轻纱衣裤仿佛富贵了许多,身量也高壮了些,眨眼就从孩童变为小少年的模样,差点教人认不出来。

两人原本都一本正经板着脸,见妍冰望过来立即弯眉浅笑,相互见礼。

叶氏笑吟吟道:“请李司业莫怪奴家不请自来,实在是家中远房侄子与五娘颇有些渊源,从熙世子处得了消息后这俩傻小子就急得不行,硬要央薛侍御医过来看看。”

又说薛侍御医才从阎王爷处把小侄子救回来,医术着实精湛,定能对小娘子有所帮助。

如此寒暄之后,李司业虽觉得这叶氏来得突兀,却又盼着经侍御医看诊能治好外甥女,他自己哪能寻来侍御医,顶多找个低一级的司医罢了。如今只得昧着本心忽略对方宦官家眷身份,请侍御医施以援手。

因两人一老一幼无需避讳,老医师当场立即给妍冰诊了脉,并命人举烛、托镜将厅室内照得亮亮堂堂的,又仔细查看了她的左耳。

“如何,可还有救?”众人见御医示意婢女灭烛,赶紧询问出声。

并不严重,若无意外,好好养上三五月即可自愈,这便是薛侍御医的诊断结果,然而他却以成竹在胸的姿态回答道:“略有些麻烦,由老夫施针并辅以膏药,应当能在半年内治好。”

太好了!妍冰顿时喜上眉梢,忍不住和周遭小伙伴依次来了一个拥抱,阿益之后是二郎,直到抱住明显高一截的大郎她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这话,有些发窘的松手退了一步。

李司业与卢氏却没注意到她在作甚,闻言只是满目惊喜,对薛侍御医与郡夫人谢了又谢,道:“万幸,万幸!那往后便有劳您了。”

如此一槌定音,妍冰携胞兄开始了借住外祖家的养伤日子。这边家里虽与高堂同住,祖父母则同样不管事儿,家主大舅舅与舅母为人亲厚,表哥李琰与表姐李琬均知书达礼,小舅舅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一婢生庶出女不足为惧。

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其实还算惬意。

那薛侍御医果然医术了得,不到两月的功夫,妍冰耳朵便能听到点声儿,四个月后就已完全治愈。

全家人大喜,适逢双生子五岁生辰,李老夫人索性让长媳卢氏办了一次家宴以作庆贺,除奚氏领上四郞、四娘代替即将临盆的李氏过府小聚,还邀请了郡夫人携侄子参加,大家和乐融融热闹了一场。

夜间华灯初上时,有些虚胖气喘之症的祖父李思开始觉得精神不济,瞧着阿益坐在下首也一面看杂耍一面打起了瞌睡,便笑着劝大家散场了各自休息去。

正当此时,忽然有奴仆匆匆奔来,报信儿道:“舒刺史府李娘子方才忽然滑了一跤,提前生了!”

李思猛然站了起身,急道:“这到底是生了还是没生?”李老夫人赶紧扶住丈夫,劝他莫急,好好听人说话。

“生了生了,喜得千金,母女平安!”说了半截话差点挨骂的仆从赶紧躬身报喜,得了赏钱方乐滋滋退下。

“太好了,那我们得回去看看阿娘吧?”听到这个消息,妍冰虽然明知道李氏想要的是儿子但还是觉得有些欣喜。

她还记得在驿馆偷听到的那些语焉不详的话,李氏不喜欢自己和阿益,可她这回却没能生儿子,阿爷年纪大了人也不在京城,那肯定没法再生,往后阿益一个儿子可以依靠那么着也得对他好一点。

至于李氏提前了大半个月生产这事儿,妍冰觉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预产期本就只是一个估摸的概数。

然而现实并非如她设想那般发展,即便生的女儿,李氏仍是满腔热情全倾注到那孩子身上,对前头双生子依旧只是面儿上过得去罢了,要说真有什么不好讲不出来,兴益与妍冰却都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隐隐排斥。

在六娘妍清百日时,李老夫人趁着过府庆贺的时机,拉了李氏的手商议道:“既然阿芳你要教养小的顾不过来,不如让阿益、阿冰在他们舅舅那边常住罢,让我老婆子晚年也有个伴,乐呵乐呵。”

李氏却并不乐意,抚了额发侧脸扭头看向屋梁,慢条斯理道:“那怎么像话呢?他俩虽爹在任上可又不是没娘。既然我双月子都出了,不如就让他们搬回家来吧。”

陪坐一旁的妍冰见李氏那几乎直接给李老夫人一个白眼的模样,差点瞠目结舌,应答的话更是听得她不爽——我才不要回来提心吊胆还受气。

“可是,阿娘啊,大舅舅觉得我们已经五岁可以开蒙了,前两月就已经在家学念书了呢!”妍冰说完这句话还掰着指头数起来,“早上要念《千字文》、《开蒙要训》,午睡之后描红、学棋,黄昏时听琴、品茶,听舅母说往后还要学更多呢。若回家了该跟谁学呢?”

回家了不仅没处学东西还没了小伙伴啊。因荣家兄弟的救命之恩与治伤引荐功劳,大舅舅前阵子终究放下身份成见接收他们入了李家的家学,妍冰正乐得很,怎么愿意又关家里去。

“正是如此,总不好耽误孩子学业,”李老夫人顺势点了头,提议道,“他俩太小了路上辛苦,不如就住家里去,往后大了再同舒家四娘与四郞一并走读。”

这话说得有理,并且李氏原本就不是因思念儿女才想让他们回家,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她看着摇篮中酣睡的小女儿,沉吟片刻后忽的抬头望向李老夫人:“那往后,阿清也照这惯例?”

“你若舍得,自然可如此。”李老夫人立即点了头。五六年后的事情谁说得清,用一个承诺换来儿孙绕膝并不亏,何况,连舒家庶出的两个都收了,即便是让最小的这个一并附学也不打紧。

李氏听罢露出一个温婉的笑:“那就继续这样吧,阿娘着实没精力亲自给你们开蒙,只得麻烦你们舅舅、舅母了。阿益、阿冰,你们定要听话,切莫顽皮。”

“谢谢阿娘,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妍冰握着阿益的手也是灿烂一笑,如此皆大欢喜。

……

时光荏苒,五年光阴一晃而过。

时值夏末秋初,恰逢荷花盛开碧叶未残时。梳着小小双丫髻的妍冰身着一袭湘妃色的纱裙,正端坐在凉亭中,望着接天莲叶挥毫作画。

她先是用柳绿与油绿画了浓淡不同的几片荷叶,又用朱红与茜色勾勒出一尾游动的锦鲤,再用淡淡的粉与纸面点出尖尖荷苞,一幅《莲叶游鱼图》便大功告成。

搁了笔仔细打量一番自己的画作,妍冰满意微笑,随后便让婢女收拾器具,自己沿着游廊慢悠悠走向不远处支着另一个画摊的胞兄阿益,他穿着一身浅绿的细棱衣裤,已经高壮许多有了小少年的模样。

“我功课做好了,你呢?嗬,真不错,我可得好好收藏!”妍冰抬颚往阿益的纸面看去,他也正在收笔,画得却是《女童观荷作画图》,难度比自己的高了足足一个台阶。

这就是和神童做同龄兄妹的难处,尽管实质上虚长些年岁,可学什么都没阿益快,除了他还有荣家二郎也是个能过目不忘的,妍冰拼死拼活才能勉强跟上他们的步伐,忒伤自尊了。

表兄李琰也是个强人,今年未及弱冠就已春闱高中,长兄阿盛却是不幸再次落地,准备转战明经科。

至于荣家大郎更了不得,在村里耽误数年的他仅在家学待了两年,就顺利考入国子学进修,如今已将下一次的科举定为目标。

提到荣家兄弟妍冰不由四下张望,问道:“阿衡呢?躲哪里偷懒去了?”进学之后荣家兄弟正式被段将军收养,文衡便是二郎的大名。

“他说要去樟木林那边画木槿花,”阿益指着庄子的正门方向回答,“他家文渊哥哥今日放旬假说是要来看看我们,文衡大概是想在近门口处顺带接兄长。”

“那走吧,咱们一同去接,眼见日头越来越高,赶紧接了回屋。暖香,回头把冰镇莲子汤备上啊。”妍冰高声冲贴身婢女嘱咐之后,便拉了阿益的手一同往外走去。

两人刚走到樟木林边沿,就见着一面色苍白的蓝衣小少年鬼鬼祟祟快步奔出,扑到他们兄妹俩跟前一面喘咳一面揶揄着道:“哎,我哥被你们四姐堵住递荷包呢!去看看不?我憋不住咳嗽赶紧出来了,没瞧见后面的,可惜、可惜!”

啊?不是吧,四娘上月才刚及笄,这就学着私相授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前文,主要是五六七章,不想倒回去看的,我把重要段落贴下面哦,主要就是删了些背景交代,把之前没写透的伏笔弄明显了点:

正喝着冰镇酪浆的她惊讶之中岔了气,顿时呛咳起来,众人赶紧拍背又递水,恰好打断舒刺史的怒骂,给阿盛解了围。

谈话就此告一段落,再无回圜余地,舒刺史点了人即可启程,李氏打发了人带一双儿女洗漱休息,她自己则与长子兴盛指挥奴婢连夜拾掇行装,准备返京。

这夜月光如洗,中厅庭院内灯烛通明。李氏端坐廊前扇着一柄水墨团扇,看着下方乱哄哄的仆从不由柳眉微蹙。

半晌后,她忽然满心烦躁的呢喃低语道:“没想到阿冰她竟能回来。”这话说得很轻,只被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阿盛听了个分明。

“找回来才省得阿爷总埋怨母亲看顾不周。”阿盛同样也是微微动唇,如此轻声回答。

“哎,是啊,亏得找回来了,”李氏叹息着语调却没什么波澜起伏,随后她又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有时我却总在想,若是没有他俩……我还会不会如此,煎熬?”

舒兴盛回了她一个几乎悄无声息的笑,背手望月低语呢喃:“若无他俩,你我怎能有缘相识?”

“缘分?孽缘罢了。”随着李氏的一声轻哼,她手中团扇忽然滑落,咕噜滚下台阶。

舒兴盛立即走下台阶帮李氏拾起扇子,当他转身迈上石阶递还回扇子时,忽然借着身形衣物的遮掩,在她掌心轻轻一钩,抬眸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间述说深情无数。

随后,阿盛又轻笑低语:“孽缘也是缘,若有幸——”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檐廊拐角处传来些许摩挲声响,立即闭嘴回头望去。

“怎的?”李氏也回望了一眼,却没瞧见任何端倪。

阿盛笑着回答:“无事,一只猫儿而已。”他眼中却疑虑重重:方才自己看见的,似乎是一片素色衣角?或者就是白猫?

因换新环境夜里难以入眠出门遛弯的舒冰,恰恰躲过长兄的视线狂奔回房,此时上夜的婢女依旧在熟睡中。

这回她更是直接失眠到天荒地久,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蹦:后母和继子啊,他俩这是有情况啊!难怪一开始就觉得他俩年龄更相近,站在一起看着更和谐。

阿爷也真是……心大。就这么让壮年长子护送娇妻回家,真的没问题吗?那两人,要被发现了得浸猪笼吧?

若是东窗事发,我这身为女儿的大约也得不了好,而且,李氏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和阿益是她被逼无奈生的?舒冰除了语言问题外又添心事一桩。

往后行在路上,李氏每每说是身体不适想要歇会儿时,她心里都要咯噔一下,想要阻拦却又无从开口,只得眼不见心不烦。

☆、庶姐愁嫁…荷叶粥

还没等妍冰、阿益当真去听壁角,就见一身着雨过天青色细布衫子的少年从林中快步走来。

他剑眉星目、姿容端正,身如玉树、步伐沉稳,看着仿佛潇洒如一英武少侠。

一张正气脸的少侠出了樟木林走到众人跟前,劈头却是调侃:“想看我笑话?可惜已经讲完了呐,要不要我约她出来再演一回?”

“别啊,四娘面浅,可经不起你作弄!”妍冰赶紧挥挥手让荣家大郎打住别闹,又好奇道,“到底怎么的,给我们讲讲。”

“不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套路么,你们能猜不到?”文渊笑着如此反问。

“啧。”妍冰轻笑了一声,又好奇道:“当真无情?四娘长得挺好,性子也温婉,她十五你十六,年岁相当,在家学也算是相处过两年知根知底……”

“嗯,虽说是庶出的,可阿爷去年就升了遂州刺史,这阵子又因军功得封开国县伯,倒也相当了。”阿益抬头仰望文渊,如此补充道。

官宦伯爵府庶出与前途似锦的寒门士子确实相当,即便荣文渊有段大将军那种很有权势的资助人,知情者都知道那不过是口头上说的族叔罢了,当不得真。

阿益蛮喜欢这个荣家大哥的,比家里不怎么与自己搭话的长兄,以及经常横眉冷眼的四郎都好得多,如果可能还真希望他娶了四娘成一家人。

文衡听罢却跳脚给了他俩一人一个爆栗:“开玩笑而已,还当真盘算啊?两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你家琰表兄在考中进士之前说亲了吗?待价而沽,懂不?我阿兄考进士那是板上钉钉的,到金榜题名时再遇榜下捉婿,还愁没有娇妻美妾?”

文渊看向那只比双生子大一岁的弟弟无语失笑,而后轻咳一声道:“行了,惟口出好兴戎,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说话收敛点。”

话虽这么说,可趁着艳阳当空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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