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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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绫一开始也不肯说,叫梨合磨了许久,透了些信儿。
桃绫是嫁出府去做别人家的正房奶奶,至于别的,过半个月也就清楚了。
梨合彻底惊呆了,杏绫叫她别多嘴说出去,她也只是木然点头。
这个消息太出乎梨合的想象了,她存在心里,一时也无空去消化,臻衡这个月就要参加秋闱,她们几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也是不能偷懒,要仔细照顾着的。
臻璇又在季氏屋里坐了会儿,等李老太太醒了,夏颐卿来接她,夫妻两人行了礼之后,上了马车回去。
夏颐卿在席面上也喝了酒,幸亏酒量不错,又喝过醒酒汤,除了身上还有些酒气,并没有醉。
臻璇抬眸看他,轻声抱怨:“又不是做了傧相推不开。”
夏颐卿伸手捏着臻璇的手,笑得有些无奈,道:“比做傧相还难推开。只有一个姑爷在,不叫我喝叫哪个喝?”
甬州人席面上爱敬姑爷的酒,这是习俗。宾客上门,与主家老爷意思意思抿一口,可对于主家的姑爷,那是不手下留情的,敬得越多,就表示与主家的关系越亲厚。
席上只有一个姑爷。
臻瑛没有来,颜慕安自然也没有来,不过就算他来了,哪个宾客敢灌他的酒。
臻璇歪着脑袋,眨眼与夏颐卿道:“下一回就好了,傅四爷习武之人,酒量肯定也是不错的。”
“五姨刚进了他家的门,你就打上了他的主意了。”
臻璇撇了撇嘴:“只能打他的主意,四姐夫,惹不起。”
对于那个人,臻璇向来是称呼为七皇子的,难得一声四姐夫,满满都是调侃。
夏颐卿忍俊不禁,笑着刮了刮臻璇的鼻尖。
三日后臻琪回门,臻璇原是要去的,只是风大雨大,她出行不方便,就做了罢,使人去裴家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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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wer889的香囊,感谢书友汨汨泪泪的粉红票308章临门(四)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延续下来的习惯了,甬州城中百姓素来都是不过十五过十六,把十六这一日做为了中秋的正日子。
过节要用的要吃的都是早早就开始准备的。
高妈妈知道臻璇喜欢月饼,不加以人手,亲自做好了饼皮胚子。
“奶奶吃月饼,讲究酥皮,一层又一层的,馅儿倒是没特别的偏好。”高妈妈一边准备,一边笑着与挽墨道,“姑娘且去问问,家里老祖宗、老太太的喜好,看看今年我们做些什么馅儿的。”
挽墨应了一声,出了小厨房。
穿过游廊往正屋去,挽墨瞟见了执画和麝月。
执画背靠着自个儿的屋门,麝月站在她跟前,赔笑着在说些什么,执画却是心不在焉,捏着手指尖儿玩。
挽墨笑着唤了她们一声。
麝月听见声音似是吓了一跳,见是挽墨,她低下头叫了一声“姐姐”。
执画笑眯眯与挽墨道:“怎么?去奶奶那儿?”
“是啊。”挽墨随口应了。
臻璇在东次间,面前摆着棋盘,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倒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乐子。
挽墨说了来意。
臻璇听了,道:“二爷喜欢白麻椒盐的;三小姐喜甜,水晶百果的馅儿应当是会喜欢的;其余的也都做一些,火腿的虾仁的,口味多些,也省的腻了。”
挽墨一一记下。
臻璇转念又想了想,与挽墨道:“去寻了执棋或是执画来。”
挽墨今日里没见过执棋,想着执画就在西厢房屋子里,便出去寻她。
麝月还站在门外头。
挽墨没有走到近前,只远远的冲执画招了招手,见她看过来,又指了指正屋的方向。
执画会意。理了理衣服鬓发,背身关上了门就要走。
麝月要说的事还没有成,不肯就这么退开,见执画横了一眼过来。她心里一惊,也不管该说不该说,拉住了执画的衣袖,急忙道:“好姐姐,若这事成了,我样样都听姐姐的。以后就跟在姐姐身后,姐姐指东我就往东,姐姐说西我就往西,绝对不会碍了姐姐的路。”
执画一愣,似是没想到麝月竟然在这当口表起了忠心。只是这忠心落在耳朵里,实在是有些可笑的紧。
从麝月手中抽出了衣袖,执画嗤笑道:“怎么?被这大日头晒晕了头了?要不要我也赏你两颗杨梅烧?我的路是什么路?啧啧……说的好像你现在不用听我的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事去吧。可记住了,我是个一等。而你,是个二等,我吩咐你做事,你能如何?”
说罢,也不顾麝月什么个反应,径直往挽墨身边走去。
麝月叫执画这么直白一顿羞辱,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盯着执画的背影,用力拽紧了手心。
桃绫再过十来天就要上轿了,等她一走,屋里大丫鬟的位子就空出了一个来。自打桃绫订了亲,虽是谁都没有挂在口上,可哪个不是盯着那个大丫鬟的名额?
能成了臻璇身边的大丫鬟。即便不能像桃绫一般一步登天、做上正经主子,但要寻个相对好一些的将来还是有指望的,况且,大丫鬟的月例与赏钱原本就是二等们无法比肩的。
天一院里原就有四个二等,麝月起初还觉得自己机会不小。毕竟夏颐卿与臻璇进京时是带上了她的。可前几日听几个婆子聊天,谁说留在甬州的就比不上去京城的得臻璇的心?挽琴可是留守了甬州的。再说了,指不定会从别的院子里调一个得力的进来。
麝月一听这话,当下就没了信心,况且,去了京城的还有一个淮香。
淮香话少,却容不得麝月小觑。淮香是正经的家生子,她的老娘如今还在中和院里当差,相比起来,麝月在夏家根基太浅。
麝月思前想后,她要一个助力。要拉拢臻璇从裴家带来的几个实在不是件容易事,执棋又是油米不进的性子,加上一家日子都稳妥,不会帮她,只一个执画。
执画性子直,是个仗义的,若能叫执画开口在臻璇耳边说几句,那这事就稳当多了。
因而麝月找上了执画,偏她左敲右打说了许久,执画一副全然没听进去的模样,到最后竟然还这么回答她。
麝月实在气不过。
麝月的神情执画看不到,挽墨却是看到了,挽墨皱了眉头,小声与执画道:“她与你说什么呢?”
执画撇嘴,哼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就是个榆木脑袋,理她做什么。”
听执画这么说,挽墨也不好多问,两人一块进了正屋。
臻璇见执画来了,把月饼的事儿提了提:“除了各个屋里的,也要高妈妈多做些,我们院子里也分一分,图个热闹。想吃什么馅儿的,就一块与高妈妈说了。”
“奶奶记着奴婢们已经是恩典了。”执画福身,笑着道,“奴婢一会去寻了高妈妈,与她说说长生居与听风苑、中和院那儿的喜好。”
臻璇点头,一切交由执画去处理。
月饼做得了,臻璇叫杏绫送了一些回裴家。
杏绫去了小半天,一回来就进来回话,脸上喜气洋洋。
臻璇笑着问她:“怎么这般高兴?”
“是奶奶有喜。”杏绫弯着眼儿道,“奴婢送月饼,与梨合说了几句。听她那意思,十一爷头两轮感觉似是不错的,再考一轮,等到放榜的时候,定是会榜上有名的。”
臻衡念书有天分,功课抓得紧,臻璇叫裴大老爷看过他的文章,因而心里也有底。
只是这科考之路,一日没有放榜,一日不能松懈。
臻璇颔首与杏绫道:“可别急着讨赏,等放榜了再赏也不迟。”
杏绫闻言,笑着称是。
等到了中秋,院子里分了赏银。家人在府里的,让她们回去吃顿饭,家人在外头的,前一日就给了假。放了半日。
长生居里摆了团圆宴。
何老太太上一回叫何小姐气得不轻,原本是装病,这一回是真的病倒了,吃了一个月的药都不见好。
杨氏就坐在臻璇身边,即便是盖了粉,脸上倦容都掩不住。
臻璇关心,问了几句。
杨氏苦笑着道:“祖母跟前少不了人伺候。”
“家里那么多婆子丫鬟,嫂嫂也不是躲懒……”
“我最操心的,是三叔的婚事。”杨氏叹了一口气。
夏苏卿的婚事是个烫手山芋,臻璇知道这一点。杨氏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何老太太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陈氏自己也没个好的人选,叫杨氏左右为难。
臻璇小声着与杨氏道:“大伯怎么说?”
杨氏摇了摇头:“他自有他的事体,家里的事。我能帮上他一些的,何必去叫他操心。”
臻璇没有接话。
夫妻相处之道,各家自有不同,夏黎卿与杨氏之间的事,臻璇插不上话也弄不清楚。
杨氏也不想多说,只另起了一头:“咱们那位表小姐可算是到了宿水城了。送她去的两个女镖师听说也是叫她折腾得够呛的。”
臻璇失笑摇头,这一点光想想也就能知道了。
杨氏把泉响抱在腿上。亲自喂了几口蟹黄,泉响喜欢,还想再吃,却被杨氏阻了。
“螃蟹性寒,不能多吃。”杨氏劝了,又夹了一块肉给泉响。扭头与臻璇道,“你也吃不得这些。”
臻璇笑道:“也就再几个月。”
杨氏的目光落在臻璇的肚子上,瞧着是比上个月时大了不少:“大约是正月里生吧?冬天有冬天的好处,做月子舒服些。夏天就是受罪。”
臻璇想到了周氏,大热的天。因为做月子,屋里的冰都放得很少,又不能碰水,想想就不舒服。
这么一看,自己这个月份倒是正合适了。
过了中秋,桃绫的日子越发近了。
聘礼早送了来,单子看红了不少人的眼,这几日嫁妆也都备齐了,只等着踩花堂时送去。
臻璇唤了桃绫来,伸手与她道:“钥匙给我吧。”
这么多年了,臻璇屋里的钥匙都是由桃绫收着的。
听了这话,桃绫眼眶一红,取出钥匙看了看,不舍地交了出去。
臻璇把钥匙给了挽琴,挽琴开了床尾柜子里的盒子,里头收着的是房契、地契,以及屋里丫鬟们的卖身契。
挽琴找出了桃绫的那一张,交到了臻璇手上。
臻璇看着那份契书,一晃那么多年了,纸张泛黄、微皱,而上面印着的红色指印小小的。
那时候的桃绫才那般大。
臻璇吸了吸鼻子:“烧了吧。”
桃绫没有接过去,只是看着那指印愣神,连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来都没有察觉。
“烧了吧。”臻璇挤出笑容,催了她一句。
桃绫这才抬眸看向臻璇,颤着手接过去。
挽琴端了个盆儿来,桃绫点了火折子,火舌点了卖身契的角,烧成了卷儿,最后成了盆儿里的黑灰。
桃绫盯着那黑灰,痛哭出声。
不是终于脱了奴籍的解脱,而是不舍,没有了卖身契,她就再也不算是臻璇的丫鬟了。
臻璇架不住桃绫的眼泪,也是伤心不已:“钱五爷过年的时候不都会来给祖母磕头吗?你也能跟着来。平日里若是方便的时候,给我递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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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309章临门(五)
晚了一个小时,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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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绫拿手背拭泪。
臻璇深吸了几口气,等气息平顺些了,才有开口细细说着安排。
怕桃绫一个人去了钱家吃亏,臻璇与陈妈妈、高妈妈具是商量过的。
“两个陪嫁丫鬟,你都是见过的,一个是秦嬷嬷的外孙女暖玉,一个是从前五姐姐院子里的小丫鬟午蝶。另有一个婆子,姓应,是高妈妈的老姐妹,原是花房里做事的。她们都是裴家家生子,可以放心的。”
上一回去看周氏时,这几个人臻璇就和周氏提了。
周氏答应地很很爽快。
暖玉是五房的,只要秦嬷嬷点头,周氏自然不会反对;午蝶年纪小些,原也就是院子里做些琐事的,臻琪出嫁的时候也就留下了她,现在守着空院子每日打扫;应嬷嬷是老人了,她的母亲原本是包老太太身边人,因为十六老爷过继了之后,直言多劝了包老太太几句,被包老太太厌恶打发出了四房,最后去了花房。
桃绫听完,啜泣着道:“奶奶这般替奴婢操心,奴婢怕……”
桃绫没有说完整,但是臻璇听明白了。
陪嫁丫鬟出嫁,她准备人手也就算了,还是去了娘家要的人,桃绫怕夏家长辈心里不舒服。
“无妨的。”臻璇安慰桃绫道,“这事二爷知道的。还有你呀,别一口一个奴婢了。”
桃绫摇了摇头:“奴婢永远是奶奶的奴婢。”
桃绫的这份执拗怕是改不过来的,臻璇没有再坚持,又与桃绫说了几句贴心话,道:“暖玉她们二十一那日过来,二十二一早随你嫁过去。我叫挽琴备了席面,你请几个相好的吃一顿。”
席面就摆在了天一院前头的小花厅里,来了不少与桃绫相熟的丫鬟、婆子。
湘翮被拖来喝了一杯酒。笑恼着与桃绫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回了老祖宗身边。
臻璇身边也不能少了人手,先由挽琴、挽墨留在屋里听吩咐,等酒席过了半。再去替了执棋、执画回来。
晓得要屋里伺候,执棋与执画也没有喝酒。
一进屋就见臻璇支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皎月出神。两人没有出声,站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才听臻璇幽幽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执画看了执棋一眼,执棋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让臻璇静一会儿为好。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臻璇才回过神来,迎了出去。
夏颐卿换了衣服,问道:“怎么今日院子里人这么少?”
臻璇笑着答道:“桃绫摆酒。放她们喝酒去了。”
正说着话,突然肚子一痛,臻璇下意识伸手覆在上头,见夏颐卿关切地看着她,她缓了口气。道:“踢了我一脚,劲真不小。”
随着月份大起来,肚子里的这个也就慢慢不安分了,时不时的伸个腰、动动腿的,也没个规律,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来这么一下。
眼瞅着夜也深了,夏颐卿干脆扶了臻璇到床边:“躺下睡吧。”
臻璇点头。
等夏颐卿落了帐子。臻璇随口道:“不知道她们吃完了没有。”
“你这嫁个丫鬟,比嫁个女儿还操心。”夏颐卿扭头看着臻璇,打趣道。
“嫁女儿更操心呢……”臻璇说完,想起她出嫁时季氏的忙碌,又想起那日曹氏又欢喜又不舍,还有臻琳两次备嫁时段氏的模样。“嫁女儿都是哭着嫁的。”
夏颐卿伸手轻轻捏了捏臻璇的脸颊,不用多问,他也能猜到,臻璇与桃绫说起上轿的事情的时候也定然是要哭的。
臻璇偏过头,触及夏颐卿的目光。她心跳快了一拍,抿了抿唇,小声道:“二爷,要是生的是个女儿呢……”
老祖宗太想要个玄孙了,郑老太太和郑氏也是这般盼着的,夏颐卿没有直言过,但臻璇想,谁不喜欢儿子呢。
她自己也想一举夺男的,只是生儿生女不是她能料准的。
“怎么,你不喜欢女儿?”夏颐卿反问她道。
臻璇摇头:“我很喜欢女儿,但是……”
夏颐卿轻轻啄了臻璇的唇,止住了她的话,柔声道:“又不是只生一个,再怀一个就是了。”
脸颊一下子滚烫,耳畔全是对方细声柔语,明明是在说生男生女,怎么突然之间就觉得变了味儿了。
臻璇还未想明白,就叫夏颐卿手上用力一带,撑坐在了他的腰间。
居高临下。
这般体验并不是头一回。
从前醉酒时也曾有过,夏颐卿哄着诱着,偏她喝得多了云里雾里,叫他得了逞尽了兴。
而这一回,臻璇很清醒。
她想躲开,这样的姿势叫她又是慌乱又是羞涩,可一想到自从有了身子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行过房事,一开始是胎还未稳,后来则是因为她肚子偏小些,叫人不放心。
此时他已经有了兴致,臻璇就坐在夏颐卿的腰间,自然感受的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