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天-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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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是知府大人。”
木羽刚说完,一道雷就再道劈在了半空中。
“主子,要不去那边那棵大树下避一避?”玉珠道。
“打雷时不宜避在大树下。”元无忧淡道。
玉珠一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一看,彻底呆住了。
众人都回头,只见密密麻麻的人都往白兰林跑来。
一道雷电划在天空,瓢泼大雨哗哗地下起来,眼前的白兰林在豆大的雨点中摇摆着。
而那些汹涌而来的人群,却无惧这飘泼大雨,也无畏头顶上的阵阵雷声闪电。
木羽手里的剑微微出鞘,示意着众人不必再上前。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隔着约莫十几尺的距离望着眼前的一行人。
后面的人还在络绎不绝的涌过来。
“让让……让让……”两队官兵挤了进来,维持着秩序空出了一条道出来。
不多时,一名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虽有捕快为其打伞,但因为脚步走的太过急促,身上的官服都淋湿了。
他走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拱手道:“本官是白兰县县令丁槐安,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木羽微微出鞘的剑回笼,退回到了元无忧身后,淡声道:“我家公子偶然路过白兰县,对这样一片白兰林甚是心悦,对能培植出这样一片白兰林的人很是好奇,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本叶大人竟然逢此不幸,有心想为叶大人做些什么,但公子又恐片面之言不足以概全,所以才会劳师动众让大家前来,她亦好判断究竟谁是谁非。”
丁槐安听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公子?”
木羽从手里掏出一块令牌,丁槐安定眼一看,面色大惊又大喜,忙上前行礼,却被元无忧挥手阻拦。
“丁大人不必多礼,本公子偶然停留,也是天意,除了眼前冒死冒雨用自己来证明的百姓外,本公子也想从丁大人这个父母官这儿,听听叶大人之孙叶雪与昌郡王之子元明远之间的纠葛。”
“正好,本郡王也想听听,丁大人。”
众人询声望去,看着一顶轿子直接抬了过来,在丁槐安身旁落轿。
丁槐安斜眼看了一眼元无忧一行人,想了想还是上前行礼:“下官丁槐安见过郡王。”
轿中人无动静,立在轿旁的管家扫视了一眼丁槐安后才上前掀开轿帘。
昌郡王安坐在轿中,一双眼睛阴沉的扫了一眼丁槐安之后,落在了元无忧身上,眯眼打量半响无果后,目光又落在了木羽以及顾凌廖青云身上。
大雨中,他们撑伞而立,玉树临风,绝非平常的下人。
他心里咯噔一跳,压下面色的恼怒之色,缓缓地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木羽无视他,泛冷的目光看向丁槐安:“丁大人,公子在等你回话。”
丁槐安一愣,忙道:“卑职遵命。”
昌郡王眉头一跳,丁槐安竟然自称卑职,这戴帷笠的少年究竟是谁?大皇子二皇子均已经被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皇子了,看这少年身形,倒似是有些接近。
只是三皇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傲气,那……只有一个人了,听闻无忧公主出京为怀王访医,难道此少年就是无忧公主?
昌郡王坐在轿中,双手紧握,如果真是无忧公主,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如今她过继于怀王,可皇上却公然昭示天下,无心再立后。
无忧公主嫡出的身份,目前为止无人能撼动。
正在昌郡王迟疑于自己究竟要不要出轿行礼时,一旁的丁槐安已经缓缓将事情原委详细的述说了一遍,与木羽所说的基本上大致相同,没有多大的差入。
狂风吹拂,大雨摧残,眼前一片的白玉兰左右摇曳,一些花瓣被打落掉在了地上,沾染上了泥泞。
元无忧突然伸出手,将一朵沾满了着晶莹欲滴的水珠的一簇白兰花摘了下来,洁白完美的让人眩目的手指轻抚摩着鲜嫩的花瓣,秀美的白兰花因为在他的手中竟然黯然失色,人们眼里似乎只看得见那只手。
一缕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情也似乎不受这大雨天而受影响。
无无忧淡淡的问道:“叶大人亦曾是父母官,判案无数,本公子想问一下叶大人,如若此案由你来判,这叶雪该判何罪?”
丁槐安一愣,忙回头,看着被白主薄扶着,微颤颤地走来的叶老大人,忙迎了上去亲自伸出手去搀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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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无罪释放
067无罪释放
听闻元无忧竟然要让叶老大人判此案,昌郡王面容一沉,也顾不得许多了,从轿中走了下来,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为其撑伞。
他在元无忧面前约莫三尺之隔的时候停步,皱眉道:“此案已经定案,公……公子又何须再过问?”
元无忧无视他,连余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目光淡淡的扫向了朝她走近的叶老大人。
头发胡子皆白的叶老大人身形却一点儿都不佝偻,反而挺的直直的,但不停颤抖的手脚却掩饰不住他的激动的内心。
他在白主薄和丁大人两人共同的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近,无视这大雨,无视地上的泥泞,身子直挺挺的就要跪下去。
元无忧挥手,一旁的木羽收到指示身形一闪,上前搀扶住了叶老大人下跪的动作。
“叶老大人无需多礼,站着回话即可。”元无忧温和的说道,她欣赏这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身上的矍烁和挺直。
“谢公子。”叶老大人恭恭敬敬的拱手。
昌郡王对于被无视,脸色很难看,却敢怒不敢言,他这皇族支亲的身份在真正的皇族面前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比其他人高一些而以。
当今皇上大权在手,别说他们这些承世袭的地方郡王,就是与皇上同出一脉的七王和怀王都只是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元无忧虽是一个公主,但耐不住她出身好,如果皇后再立了后,元无忧就不会这样特殊、更没资格这样傲然了,可偏偏皇上不再立后,她是唯一,因为唯一,自然就稀罕了。
丁大人上前道:“回公子,叶雪只是失手杀了王长子,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
昌郡王阴沉地打断丁大人的话:“丁槐安,什么叫法理不外乎人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丁槐安对于昌郡王如此阴沉愤怒的话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垂下眼,缓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请郡王告诉下官,那白老三一家四口的命又谁来偿命?”
他身为白兰县的父母官,却无法为白三一家四口伸张正义已经是愧对他身上这身官服了,叶雪杀了元明远虽然是事实,可事出有因,正因为元明远是昌郡王之子,他认为判叶雪发配充军,已经算是对皇族的一个交代了。
昌郡王一窒,但下一刻他就强词夺理道:“那白老三一家四口又不是远儿杀死的,再说,那白小兰是自己撞死的,怎么能怪在我们头上?”
“可打死他们的人是郡王府的下人,如若王长子没有下令,他们又岂会发狠竟然要打死白老三一家三口三条人命?”白老三一家四口的人命都抵不过元明远一条命,这就是皇权与百姓之间的距,心有悲戚,却不得不服。
元无忧淡淡出声:“本公子不想听你们理论。”
丁大人噤声恭敬的弯下腰:“是,卑职知错。”
昌郡王脸色却涨的像猪肝色一样,憋了半响,强压下心里头的怒火,扑通一跪,一旁的郡王府管家吃了一惊,本能的撑伞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昌郡王跪移到元无忧脚下,痛哭流涕,干嚎着:“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又只有远儿一个独子,还盼望着他为老夫继承香火,却……却没想到,竟然让老夫白头人送黑发人,老夫知道远儿有些顽劣,可他本性是不坏的,按辈份,您与远儿也是一族兄妹……兄弟,老夫也算是您的族伯,请公子替老夫父子雪恨。”
昌郡王的话一出,原本寂静的人群全都骚动了起来,百性情绪开始不安,开始焦急,一些人甚至开始愤怒。
不安于眼前少年的身份果然位高权重,焦急于眼前少年与昌郡王的关系。
无元忧对昌郡王的话置若未闻,只是淡声道:“叶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的问话,如若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此案由你判决,这叶雪该判何罪?”
“元明远死有余辜,叶雪无罪开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喊出了声音,很快,就如同可以传染一样,不少人都在愤怒的喊着:
“对,无罪开免。”
“无罪释放。”
“无罪开免。”
“无罪释放。”
……
一声接一声,到了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在大雨中,无数人的声音慢慢的汇集连贯成了一个声音,吼声惊声,震耳欲聋。
昌郡王身子一软,回头看着身后那一群义愤填膺的吼叫着要无罪开免叶雪的百姓,眼底又惊又慌又怒的看向丁槐安:“丁槐安,你想造反是不是?还不快下令捕快让他们驱逐离开?”
叶老大人回头看着冲在他身后近乎全城都为他喊冤靠造势的百姓,老泪纵横,双膝一软,跪在元无忧面前。
“老大人。”丁大人一惊,本能想要上前搀扶他起身,却又慢慢的收回了手。
元无忧看了一眼小花子,小花子上前,亲自搀扶起了叶老大人,可叶老大人却摇了摇头,拒绝起身,而是朝着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才道:“草民早已经不是朝中官员,无法亦无资格判决此案,公子让草民判决,草民无能为力。”
叶老大人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百姓都惊住了,他们不明白,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老大人怎么就放弃了呢?
倒是一旁的丁大人心里一亮堂,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忙上前拱手道:“卑职亦认为叶老大人无权判决此案,卑职请命,重新判决此案。”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生怕惹他不快。
昌郡王心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他就巴不得这叶老不死的得罪了无忧公主了那就好了。
元无忧沉默了片刻后:“那,此案就由丁大人重新审判吧。”
昌郡王面如死灰,他没想到他都舍下身份,这样苦苦哀求了,元无忧竟然不念一丝一毫的同族之情?竟然真的同意让丁槐安判决此案,此案由丁槐安判决,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维持原判,发配充军,呸,发配充军……发配充军?
昌郡王心里一亮,就算叶雪发配充军,他也依然可以有办法弄死他,只是可惜了,不能公然正在的弄死他为远儿报仇。
丁大人大喜过望:“是,卑职遵命。”
元无忧最后环视了一眼眼前被雨摧残了的白兰林,淡声道:“走吧。”
木羽恭敬的点头,驾了马车前来,元无忧上了马车,马车在众人的视线里,慢慢的离开。
自始自终,在场这么多人都没有人看清楚眼前神秘的少年长相如何?
却都知道他的身份非比寻同。
而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这位身份非比寻同的少年竟然真的发话让丁大人重判此案了,这也意味着叶雪少爷真的有救了,就算被发配充军,也比秋后问斩好,至少还活着。
……
回到客栈,雨依旧飘洒,掌柜的看着他们一行人回来了,满面笑容的恭敬上前:“客倌,您回来了?”
木羽吩咐道:“让厨房烧水,我家主子要沐浴更衣。”
“这……”掌柜的面色为难起来:“客倌,不是小的不照办,只是能不能稍迟一些?”
木羽眉一扬,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绽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着那绽银子,脸上的为难更明显了,苦笑着揖手:“客倌,不是银子的问题,是……是没人。”
走上楼梯上的元无忧顿步:“木羽,晚些没关系,并没有淋到多少雨。”
木羽弯腰:“是”
顾凌心神一动,问道:“掌柜的,客栈里的人呢?”从白兰林回来,大街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没什么人,就连这家客栈都只剩下掌柜的一个人在留守。
掌柜微愣:“除了小的,他们都去白兰林了,客倌不是也去了白兰林?”难道他们没去白兰林?可是他又闻到他们一行人身上的白兰香气呢?
“难道出事了?他们真的被人骗了?”掌柜的面色微微一变,也顾不得许多就冲了出去。
看着突然冲出去的掌柜的,众人都为之一怔,元无忧微微一笑,这白兰县的百姓比她想像中还要齐心,很好。
木羽环视了一眼空荡的客栈,心里的震憾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齐心的百姓,如若公主没有到此,没有插手此案,到时候真斩杀叶雪时,会不会引发百姓暴动?皇上恐怕饶不了昌郡王。
小花子轻声道:“主子,奴才去厨房备水。”
廖青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顾兄,有没有兴趣执一局?”
顾凌微微愕然,但随即又笑了笑:“青云兄有此雅兴,岂敢不陪,请!”
等到小花子烧好水的时候,突然冲出去了的掌柜的又冲了回来,正好看见小花子和木羽亲自提着热水。
他突然停步,大口的喘着气,目瞪口呆。
木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呆愣中的掌柜的才回过神来,忙上前道:“小的来,小的来。”
提着水上了二楼,掌柜隔着门板噗通就是一跪:“草民叩见公子。”
玉珠打开门,微微一笑:“主子不喜人打扰。”
“草民明白。”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嗑了一头才激动的站起来,心里的激动和震憾无法言表,他就知道这一行人非普通人,没想到真的是非比寻常之人。
“下去吧,如若主子召见,大家无需烦扰主子。”
“是,草民告退!”掌柜的恭敬低头,幸好这几位官倌去赏白兰林后,他就让人通知了东家,真不可思议,他们的客栈竟然住进了这样尊贵的客人。
……
丁大人要重新判决叶雪一案,此消息一传开,听到消息的王知府急促的冒雨赶来县衙。
“丁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槐安对于知府大人最终还是受迫于昌郡王一事心里很是不喜,如若知府大人和他一样,对昌郡王的威迫不予会屈服,会不会昌郡王也不会这样嚣张?
可悲可叹的是他只是知县,纵使想为百姓们做什么,却被束手束脚,无力施展开,如果他能早一些下定决心惩治元明远,白老三一家四口又岂会枉死?
说到底,他也还是一个懦弱自私的人!
“大人,此案是无忧公主恩准由下官重新判决。”
“什么?无忧公主?”王知府震惊的倒退一步,软软的坐在椅子上,对于无忧公主重受皇上荣宠一样,坊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他没想到无忧公主竟然会在白兰县出现?
白主薄匆匆走进后堂,恭敬的对着王知府行礼后,才对丁大人道:“大人,公堂外聚集了很多百姓。”
丁槐安一愣,看着窗外的漂泼大雨:“这么大的雨,让他们回去吧。”
白主薄摇了摇头:“他们为叶雪求情,求大人判叶雪无罪开免。”
王知府听了,眉头皱成一团:“丁大人,你重新判决,是打算如何判?本官可要提醒你一声,这无忧公主只是路过白兰县。”
白主薄神色一凛:“大人,属下去将百姓们劝回去?”大人如若按原判发配充军,昌郡王想为难大人也要掂量一下,可是大人要是因为百姓们的求情而心软,判了叶雪无罪开免,恐怕到时候昌郡王是不会放过大人的。
发配充军和问斩,已经是好太多了,想必叶老大人不会太伤心。
丁大人沉默了片刻后,罢手制止白主薄,转身看向王知府道:“下官谢大人提醒,但是……下官想为白老三一家四口昭雪。”他知道无忧公主只是路过,不会久留,可是,难得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