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天-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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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少爷,请进。”
叶雪看了他一眼,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走了进去,一抬头,他就呆了,脱口而出道:“你是女子?”一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一直听着众人说公子,公子的,以为是哪个皇子王爷,哪里知道所谓的贵公子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似乎还是个小姑娘。
他也从不知道,这个世上竟然会有这么美的人,他只叹自己没能好好跟着爷爷学文读书,脑子里想不出半个词来形容眼前的人。
叶雪站在那里很不自在,想了想后,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行礼,于是,他跪了,很朝气十足的喊道:“叶雪见过公子。”
站立在一旁的玉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有着明显的抽搐,明知道主子是女子,他还睁眼瞎的大喊着见过公子?
元无忧眼睛没有从书上移开,只是挥了挥手,指向一旁的椅子上:“坐。”
叶雪起身,落坐,双膝并拢,腰背挺直,完全似个听话的乖宝宝,只可惜那一双圆溜的黑眼睛在溜溜的溜向了元无忧。
小花子抿笑着上前奉茶后退到一旁。
叶雪看了小花子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元无忧身上,绞尽脑汁的想着,眼前的这个美的像仙子一样的小姑娘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室内很安静,元无忧在专注着看着她的书,玉珠小花子站立在一旁沉默无声,而叶雪坐在圆桌前,也有着片刻的安静。
一刻钟后,叶雪都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人,索性不想了,脑子一空下来,他的目光就盯在了桌上的茶上,他都跪了一下午了,滴水未尽,早就渴了。
他膘了一眼玉珠和小花子,见两人都低着头,似乎都没有人注意到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慢慢的接近了茶杯。
玉珠抬头看不经意的看他一眼,他的手就如同被火烫了一样飞快的缩了回去。
小花子强忍着笑,别开眼,心里很是感叹人不可冒相这句话,能让这叶小少爷愤怒的失手杀掉的郡王之子一定很惹人憎恨,也或者真的只是他注定要命丧黄泉,而这叶小少爷只是刚好撞上了罢了。
室内,依旧安静无声,叶雪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喉咙都快要冒烟了,他真的很想喝这杯茶,可是……他就是有一股莫名的不敢造次的感觉。
元无忧慢慢的合上了手里的书,这才正眼看向他。
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叶雪正襟危坐,眼神不敢再乱溜。
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元无忧眼神微闪,眼前的小少年神情举止还完全是个孩子。
“多大了?”
“十二岁。”
“自幼习武?”
叶雪点头,眼睛里闪过骄傲,头也不自觉的抬头:“我从三岁开始习武。”
元无忧点了点头:“叶老大人让你跟随我走,你可愿意?”
叶雪一愣,想了想后:“我愿意。”
元无忧扬了扬眼:“为什么?”
叶雪看着她:“因为爷爷都跪了那么久一定要让我跟着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元无忧微微一笑:“为奴为仆也愿意吗?”
叶雪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不会服侍人,可不可以换个轻松点的事做?”
“比如?”
“比如……像他们一样,端端茶送送水什么的。”说起茶,叶雪又再度盯上了他面前的这杯茶,明亮的大眼眼睛里满是渴望。
元无忧笑了:“他们做的工作,你做不了,你就做个侍卫吧。”
叶雪艰难的将眼睛从茶盏上移开,看着她好半响,都没有出声。
元无忧眼睛含笑:“怎么,不愿意吗?”
叶雪摇了摇头,吞了吞口水:“不是,我……我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喝这杯茶?”他喉咙都干的冒烟了。
玉珠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小花子也偷笑的肩膀都耸动着。
元无忧点了点头:“可以。”
以字还没有完全落完音,叶雪就眼睛一亮,生怕她反悔似的,双手捧着面前的茶咕咚咕咚的一口喝了,喝完后,他有些赧然的笑了笑,轻轻的把茶子放回到了桌上,忍住喊再来一杯的冲动。
玉珠上前,忍着笑上前为茶里再斟满。
叶雪看着被重新添满的茶盏,看着玉珠的眼睛晶亮亮,水润澜的,玉珠一下子觉得这位叶少爷可爱的让人不忍心为难他了。
“叶少爷,请喝茶。”
叶雪眯眼一笑,捧起茶盏不再牛饮,而是优雅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元无忧垂眼,淡淡一笑,这样的性情,确实不适合在这个社会生存,也难怪叶老爷子执意将他送到她的身边!
这个少年,恐怕与她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牵连。
京北之地是刘氏的根据地,当年元浩天灭刘氏满门,会不会?这叶雪是条漏网之鱼呢?
当然,这只是猜测,叶雪究竟是不是刘氏之后,她并不急着去查。
“我猜,你是故意杀的元明远。”元无忧淡声道。
叶雪捧杯的动作一僵,他慢慢的抬头看着含笑注视着他的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的惊讶。
玉珠小花子皆吃惊的望着他。
叶雪慢慢的低下头,依旧慢吞吞的喝着茶。
“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要让你跟随本公主,身为本公主的侍卫,可以杀你想杀的人而不必再担心自己逃脱不了干系,还不会连累你的爷爷。”
叶雪低低的道:“既然你都看透了,那你还会要让我跟在你身边吗?”
元无忧笑了笑:“有何不可,能让你想杀的人,一定是该杀之人是不是?”
叶雪抬头直视着她:“这是当然,我从不杀好人。”
“至今为止,杀了几个人了?”元无忧问的云淡风轻。
叶雪迟疑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清澈如水:“我说了,你会送我去官府吗?”
元无忧微笑:“你怕死?”
叶雪摇了摇头:“我不怕死,我怕爷爷会伤心。”
元无忧轻笑着点头:“那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叶雪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玉珠惊悚了,小花子也惊悚了,敢情这看着天真无邪的叶小少爷竟然是个喜欢杀人的人,虽然他杀的是坏人,可是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他似乎很喜欢杀人。
喜欢到明知道自己杀了人逃脱不了干系,会连累到叶老爷子,他还是会忍不住。
元无忧朝他伸出手:“过来。”
叶雪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起身走了过去,慢慢的靠近了她,慢慢的把手放在了那只白嫩的像白玉一样的手掌上。
翻过他的手,看着那上面一层薄薄的茧,元无忧微微一笑。
“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070渴望拥有
070渴望拥有
翌日清早,是个阴天,没有出太阳但也估计不会下雨,对于出行来说,倒也算是个凉爽的好天气。
用过早膳后,一行人就准备启程了,元无忧依旧戴上了她的笠帷。
走出客栈,看着满街的人,一行人都愣了一愣。
见着他们一行人出来,所有的百姓都跪地请安,虽然至今不知道这神秘的贵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叶雪被释放是事实,丁大人谴责昌郡王是事实,昌郡王不敢违抗也是事实。
而这些都是因为这贵人的到来,更是事实!
所以,这个贵人值得他们白兰县所有百姓尊敬中和感激。
“卑职见过公子。”丁大人恭敬上前。
元无忧看了一眼特地来送她的这些百姓们,沉默了片刻后,淡然道:“丁大人,让所有的人都回去吧。”
“这……这是白兰县百姓们对公子的一番心意。”
一旁的叶老大人在老管家的陪同下正与叶雪告别。
“爷爷,我不在您的身份,您保重自己的身体,别牵挂我,我会很好的,我会回来看您的。”叶雪跪在叶老大人面是前,抬着脸眼眶含泪道。
叶老大人的手微颤抖的抚上叶雪的脸颊,轻轻的给他拭去眼里的泪,慈爱的道:“别担心爷爷,爷爷有管家有很多人照顾着呢,爷爷……会等你回来的。”
叶雪看向老管家,郑重的拜托道:“忠伯,爷爷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小少爷放心吧,老奴一定给好好照顾老大人。”管家忠伯也泪眼盈眶,小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要离开了,他很是不舍得。
元无忧沉默了片刻后,温和的道:“大家都请起,都各自回去吧。”
众百姓们起了身,却并未离去,而是恭敬感激的看着他们一行,似是打定主意要目送他们出城。
叶老大人与叶雪告别之后,来到元无忧面前,正在行礼,元无忧温和的制止了:“老大人免礼!”
叶老大人却坚持要行礼跪拜:“公子的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中感激之情。”
小花子上前扶起了叶老大人。
元无忧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抽泣着牵着马从她身边走过往马车后面而去的叶雪,在玉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木羽,启程吧。”
“卑职恭送公子。”
“恭送公子……”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马车缓缓的往前移动着。
叶雪翻身利落的上马,走了很远都还在回头朝叶老爷子挥着手,过了片刻他又驾马跑回来,坐在马上对叶老大人再三道:“爷爷,您别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叶老大人老泪纵横的直点头,摧促道:“快去吧,快去吧,爷爷知道。”雪儿,外公不知道送你走上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只盼,是对的……
一行人目送着马车惭行惭远,昌郡王府的管家看着这一幕后,飞快的回去禀报。
“元无忧真的走了?”昌郡王眯眼道。
管家点头:“主子放心,是小的亲自去盯着的,确实已经出城了。”
昌郡王冷冷一笑,出了城就好,只要元无忧离开了白兰县,他就能好好的惩治一下丁槐安和叶家了。
只是,让昌郡王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还在满脑子想着要如何惩治丁槐安和叶家时,三天后,他就接到了京城来的圣旨。
庆帝削了他的爵位将他贬为庶人。
……
周国,皇宫最偏僻的一个宫殿,虽然它是被皇宫所有人都遗忘的角落,虽然它没有宫殿该有的精美华丽,虽然它一点儿都不大,但它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广宁宫。
此时,主大殿里有一扇窗半敞着,风吹进来,吹起白色的帷幔在空荡的大殿内飞舞轻扬,不仅一点都不美感,反而处处透露出萧条、凄凉、破败。
走过一看才发现,窗之所以半敞着,是因为它残破了。
如果不是大殿门匾上刻着广宁宫三个大字,人人都不会认为它是一座宫殿,倒不如说它是一间院子更贴切。
院子里的地面都是土,墙角边上有颗杏树,开满了杏花。
杏树下有一块大石头,石头表面圆滑有光泽,显然是经过了岁月打磨的。
坐在石头上专注看书的男子很年轻,看岁数也就十八九岁模样,身形清瘦修长,他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看见杏花树下,那正捧卷阅书的墨发白衣。
仔细一看,男子身上的白衣,只是普通的白布衣衫,黑发也只是用粗布带束着,简单干净的如同寒门书生。
可是他身上却没有寒门书生身上的寒酸。
他很干净,不是因为他的穿着简单而给人干净,而是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吱呀一声,紧靠在大殿旁边的小房间里随着一声门响,走出来一名中年妇人。
妇人面容姣好,面色稍有些苍白,清瘦的身形有些孱弱,亦是一身粗布衣衫,发髻上没有半支发钗,素朴的穿着,却气质并不像是普通的妇人,反而有一种淡定安然的气韵。
男子专注的目光从书卷上抽离,看向妇人,恭敬的叫了声:“娘。”
妇人看着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眉头微蹙:“娘不是说过,这些活等我来做?”
男子对妇人的话不以为意,眉梢轻扬,微微一笑。
这时候才发现男子长的很好看,洁净的脸庞五官清秀,如果忽略他的眼睛,看他第一眼不会让人惊为天人。
看第二眼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可……要是你与他的眼睛直视,就会再也移不开目光,看第四眼的时候,要是他微笑,你会觉得就算是溺毙死在他的眼睛和笑容里永世不得超生也甘愿。
他搁下手里的书,起身进了大殿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石块旁边,再扶着妇人坐下:“孩儿去端药来。”
妇人柔和的看着他走进厨房后,目光回到了他搁在石头上的书卷上,微微一笑。
“娘,药来了,您慢点喝。”
妇人接过药碗后,小口小口的喝着。
看着一碗药见了底,男子脸上的笑容直达眼眸深处。
妇人轻用帕子轻拭着嘴角,一抬手就看着他似乎能勾魂摄魄的笑容,轻叹道:“娘不是让你少笑一些?”
“只在娘面前笑。”男子眉梢轻扬,莞尔一笑,刹那间,风华无双。
妇人苍白的面容泛起一丝笑容,但在看着晾在竹竿上的衣物时,她笑容又敛了下来:“以后这些女人做的活活,你不准再沾了,等娘来做。”
男人笑了笑,不语。
妇人知道他的性子,轻叹了一声:“不知不觉,你都十九岁了,还有一年就要及冠了。”
男人笑着在石块上坐了下来:“儿觉得这样清闲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
妇人执过他的手,在手心里轻拍着:“不要再陪着娘在这里耗费时时了。”如果不是因为想要陪她,她的儿子早就傲然于世了。
“儿能陪在娘的身边是儿的福气,又怎么会是耗费时日?”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是娘希望你能走出去,不然你这一辈子都遇不上你中意的女子,又怎么成亲生子,让娘抱孙呢?”
男人微微一笑:“娘不是说过,娘希望儿是因为两情相悦才成亲,”
妇人轻笑道:“所以我才想你离开广宁宫,离开皇宫,出去多走走,多看看,不然这样空等,这辈子娘都别想抱孙了。”
男人低眉,沉思半响后,笑着道:“等儿及冠后,儿自然会去完成娘的心愿。”
“在娘的心里,我儿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人,娘真是期待,我儿会心悦于什么样的女子?”妇人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男人低低的笑了:“娘,您这个心愿,恐怕是儿遇上的最难的难题了,您让儿去取那一把金椅子还容易一点,要不您换个心愿吧?”
妇人嗔白了他一眼,手指轻拧手心里轻拍着的那只手背上的一小块肉:“你再说一遍!”
“娘,疼呢,儿是说,娘的心愿才是最大的,那把破金椅子,就是送给儿,儿我都不屑。”
“这还差不多,那娘的心愿是什么?”
男人无奈却宠溺的道:“儿发誓,等儿及冠之后,一定出去寻找能让儿心悦的女子,再将她娶回来给娘生上十个八个孙子。”
妇人噗哧一笑:“十个八个?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骗娘。”
男人微微一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也许,他是该要出去看看世面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大元国,容安,文氏主大宅,书房,也正在进行一场会话。
大书房内,很宽敞,却布置的很是雅致,无论是屏风,书桌,书架,收藏的书籍卷宗,墙上挂着的书画笔墨甚至就连地上铺着的地毯都无不一讲究。
花雕大窗敞开了一半,临窗摆放着两张椅子中间隔着一个小矮几,两人正在对奕。
直到一局棋完,文无瑕才淡然道:“爹,您输了。”
岁月的痕迹在文锦生眼角留下了不少皱纹,但并没有掩盖他英俊的面部轮廓,从他现在的面容上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看着棋局上的战局,他轻叹一声:“嗯,确实是输了。”
“既然如此,那爹是不是就放心了?”
文锦生看着自己儿子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平静的像一滩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文无瑕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