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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玛侬·列斯戈-第6章

小说: 玛侬·列斯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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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的女人,以为对我搪塞一句,说她一直爱我,就能免遭我的责备吗!她害怕挨饿。爱神啊!这是多么庸俗的感情!和我的眷眷深情多么不相称啊!为了她,我不怕挨饿,情愿过饥寒交迫的生活,放弃了我的前程和家庭温暖;为了满足她随心所欲的要求,我自己的必要花费一减再减。她说什么崇拜我。无情无义的,你这样说,我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你若是真的崇拜我,起码不会不辞而别。同自己崇拜的人生离死别的滋味,谁能比我更清楚,只有丧失理智的人才会自找这种痛苦。”
  一个人走进屋来,打断了我的哀怨。出乎我的意料,来人正是列斯戈。
  “刽子手!”我一只手按着佩剑说道,“玛侬在哪儿?你在她身上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见此情景,他慌了手脚,回答我说,他来找我是想帮我大忙的,我若这样对待,他便告辞,从此不再登门了。我跑到门口,把房门紧紧锁上。
  “别以为我是傻瓜,”我转过身来对他说道,“休想再拿鬼话来骗我。把玛侬给我找回来,不然就小心你的脑袋。”
  “看!你也太性急啦!”他说,“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我要告诉你,你可想不到,喜事临门啦。你听了之后也许会对我感谢不迭呢。”
  我要他当场说清楚。他说玛侬受不了战战兢兢的穷日子,尤其怕骤然改变先前的一套生活方式,因此求他介绍,认识了慷慨大度的G.M.先生。其实,主意是他出的,把玛侬带去之前,一切也全是他一手安排的,这些他都讳莫如深。
  “今天上午我把玛侬带去了,”列斯戈接着说道,“那位大老实人在她的容貌面前倾倒了,当即邀她陪伴,到乡间别墅去小住几天。”他又补充道:“我看出你可以从中渔利,心中顿生一计。于是我巧妙地向他透露,玛侬遭到了巨大损失,用几句话狠狠地激了他一下,让他发发善心,因此初次见面,他就赠给玛侬二百皮斯托尔。我对他说,这些钱眼下还勉强应付得了,不过我妹妹日后还要有几大笔开销。再说,她还要抚养一个小弟弟,父母双亡之后,这个担子就落到我和妹妹的肩上。他如果觉得玛侬值得他敬重,就不该坐视不管,让她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操心。她最喜爱这个小弟弟了。我所说的那孤苦伶仃的小弟弟就是指你。我这么一讲,果真打动了他。他答应给你和玛侬租一所舒适的住宅,还给你们添置像样的家具,每月给你们四百里弗'注'。如果我算得不差的话,一年就是四千八。他动身下乡之前,吩咐他的管家找一所房子,等他返回时就要收拾妥当。他们一回来,你就又能见到玛侬了。她让我代她多多地拥抱你,并且向你保证,她更爱你了。”
  我坐了下来,思索着命运为我所作的奇特安排。我爱不是,恨也不是,左右为难,因此沉闷了半晌,列斯戈再三地催问我,我也没作理会。此时此刻,名誉和道德观念还能使我感到愧疚。我长叹了一声,眼睛又转向亚眠城,转向我父亲的宅第、圣·修尔比斯神学院,涉及我度过清白生活的所有地方。我和那种幸福的境界相隔已经不止十万八千里了!我只能遥念那种境界。它像幻影一样,虽然还能引发我的憾意和渴望,却无法激起我的奋发之心了。
  “我前世造了什么孽,”我说道,“今世的罪恶才如此深重?爱情是一种贞洁无瑕的情感,为什么到了我身上,就变成了罪孽与堕落的渊薮?我同玛侬一起过安谧清白的日子,谁又会阻拦呢?在享受她的爱情之前,我为什么不同她结婚呢?我父亲非常喜爱我,假使我提出正当的请求,百般央告,他有不应允的道理吗?啊!我父亲会喜欢她的,她是个招人喜爱的姑娘,完全配作他的儿媳。有玛侬的爱情、父亲的慈爱、正派人的敬重,坐享家财,保持情操和内心的恬静,这样我有多么幸福。如今算交上厄运啦!他们让我充当的角色是何等猥亵!怎么,我要去分享……但是,如果是玛侬安排的,如果我不遵从就会失去她,我还能犹豫不决吗?”
  “列斯戈先生,”我大声说道,同时闭上眼睛,好像要排除心头的烦恼。“你果真是想帮忙,我就感谢你。你本来可以采用一种体面的方法。但是,既然木已成舟,现在想别的都没用,只好借重你的照应,实现你的计划了。”我开头大发雷霆,接着又沉默了许久,列斯戈进退维谷,心里很怕我饶不过他,结果见我的态度陡然变化,简直是喜出望外。他那个人根本谈不上勇敢。后来我算把他看透了。
  “是啊,是啊,”他急忙回答我说,“我是帮了你大忙。以后你就看吧,我们能捞到许多许多油水,你想都想不到。”
  于是我们商量对策,如何迷惑G.M.先生,不让他对我们的手足关系产生怀疑,我的个头挺高,年龄也许显得大点,同他的想像显然会有出入。无计可施,我只有在他面前装成单纯土气的样子,并且使他相信,我打算献身宗教,为此我每天还得去神学院。我们还商定,把我引见给他时候,我要穿戴得很不得体。
  三四天过后,G.M.先生回到了城里。玛侬立刻派人告诉列斯戈说她回来了。列斯戈又来告诉我,于是我们又一同去见她。老情夫已经出去了。
  我虽然忍气吞声,屈从她的意志,可是重新见到她时,却压抑不住满腹牢骚。在她面前,我显得凄凄楚楚,无精打采。见面是高兴的事,但无论如何也盖不住我对她不忠的痛心。相反,她见到我却欣喜若狂。她埋怨我不该冷淡她。我禁不住连声叹息,随口用无情无义一类字眼儿来数落她。她开头还嘲笑我的脑袋不开窍,可是看到我的眼睛一直忧郁地凝视着她,发现我对这个违背禀性和愿望的变化始终耿耿于怀,就独自回到内室去了。过了一会儿,我也走进去,见她正在那里饮泣,便问她哭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吗?”她对我说,“你见到我就黯然神伤,可让我怎么活呢?你来了有一个钟头了,对我一点儿亲热的表示都没有。你可倒好,就像在深宫里的土耳其皇帝一样,对我的亲昵理都不理。”
  “听我说,玛侬,”我一边拥抱她,一边答道,“我不能瞒你,我伤心得要死。你突然就跑掉了,抛下我一个人为你担忧。你单独睡了一夜,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就狠心地弃我而去,这些我都暂且不说。在你的魅力面前,这种事情再多我也会忘却的。”我流着眼泪继续说,“但是你想想看,你让我住进这所房子,过这种凄凉不幸的日子,想到这一点,我能不叹息、能不流泪吗?抛开我的身世名誉不谈;现在同我的爱情发生了冲突的事由,不能再说是无足轻重的了;就以爱情本身而论,难道你就想像不出来,一个人一片情意没有得到好报,说得更确切些,被一个薄幸冷酷的情人无情地践踏了,他能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吗?”
  “……别说了,我的骑士,”她打断了我的话,“别再折磨我了,你的话总是使我心如刀绞。我明白是什么挫伤了你。我原来指望你能赞同我的计划,让我重新置点儿财产。我开始时没让你参与,也是想照顾你的面子。既然你不同意,那就放弃好了。”
  她还补充说,只求我在那天再迁就她一下。那位老情夫已经给了她二百皮斯托尔,并说晚上回来,再送给她一串华丽的珍珠项链和别的首饰,此外,还要把他许下的年金的一半款数点给她。
  “只容我一点儿时间接受下这些礼物就行啦,”她对我说,“我向你起誓,他事后绝无法夸口说从我身上捞到了什么便宜,因为我一直推延,让他忍到回城再说。他是吻过我的手,也确实不下百万次,为了这种乐趣他破点财也是应该的。同他的财产和年纪相比,他拿出五六千法郎一点不算过分。”
  能弄到五千里弗的前景倒也罢了,主要是她的决定令我高兴。我有权利认为,我心中没有完全丧失荣誉感,只要能逃脱这种龌龊的勾当,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但是,快乐如白驹过隙,痛苦却无边无际,这就是我生来的命数。命运把我从一个深渊中解救出来,又把我推入另一个深渊。我对玛侬又亲又吻,向她表示她改变主意我有多兴奋。接着我对她说,必须通知列斯戈先生,往下我们好默契配合。列斯戈听说计划有变,开始满腹牢骚,但得知能稳拿四五千里弗,他也就欣然同意了。我们决定同G.M.先生共进晚餐。这样做出于两种考虑:一是我扮演一名学生、玛侬的弟弟,演出一场好戏,让我们开开心;另一个考虑是,谨防那个老色鬼向我的情人动手动脚,他会以为如此大方地预先付款,就有权放肆了。等他去卧室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和列斯戈就退出来。至于玛侬,她要设法不随他进卧室,然后也按计划离开,和我一起过夜。列斯戈去张罗一辆马车,准时在门前等候。
  该吃晚饭了,G.M.先生准时来到。列斯戈和他的妹妹在客厅里。老头子一进门儿,就向他的美人儿殷勤地献上了一串珍珠项链、几副手镯、几只宝珠耳坠,这几样东西起码值一千埃居。然后,他数给她半年的补贴,总共四千四百里弗,全是黄澄澄的金路易。他按照旧朝廷的方式,送礼仪时说了许多亲昵的话。玛侬不好拒绝,免不了让他吻了几下,这样,她接受他的财物也就名正言顺了。我站在门口谛听,等候列斯戈叫我进去。隔一会了,列斯戈出来了,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G.M.先生面前,让我给他施礼,我深深地鞠了两三躬。趁这工夫,玛侬把钱和首饰全收了起来。
  “先生,请您原谅,”列斯戈对他说,“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您也看得出来,他没有一点儿巴黎人的派头。但是让他熏陶熏陶就能出息的。”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在这里你能经常荣幸地见到先生,这样好的师表你可切莫错过呀。”
  老情夫见到我显得很高兴。他用手指头在我的脸上戳了几下,说我是个俊俏的后生,说在巴黎可要当心,年轻人很容易堕落。列斯戈向他保证说,我天生就很规矩,一心想当教士,我的全部兴趣就是造小教堂玩。
  老头子用手托起我的下额儿,说道:“我看他长得很像玛侬。”
  我故作傻气的样子答道:“先生,这是因为我们是一家子。我喜欢玛侬姐姐,她就像我的替身一样。”
  “您听见了吗?”他对列斯戈说,“这孩子挺聪明的,可惜没见过多大世面。”
  “哎!先生,”我又说,“比我蠢的,在我们那儿的教堂里我见的多了,在巴黎肯定也会有。”
  “瞧瞧,”老头子接上说,“一个外省的孩子,讲话还振振有词儿呢。”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的谈话几乎全是这样的谑语。玛侬喜欢开玩笑,有几次竟大笑起来,差点儿坏了事。我一边用餐,一边把老G.M.的这场经历同他要遭到的下场串成故事,趁机讲给他听。讲述中间,尤其是我活龙活现地描绘他的相貌时,列斯戈和玛侬都吓坏了。然而G.M.的虚荣心很强,根本就没往自己身上联想。结尾我圆得很妙,他头一个说故事很招人笑。你们也会理解,我当时大肆渲染那个可笑的场面不是没有缘由的。最后,安歇的时间到了,他提到他爱慕心切。列斯戈和我便告退。仆人把他引入卧室。玛侬借口有点事情来到了门口,我们三人会合了。马车停在隔三四座房子远的地方,我们一出门,马车就过来接我们。我们很快便离开了那个区。
  在我看来,那次行为虽然是一种地道的诈骗,但还不是值得我责备自己的最缺德的勾当,使我惴惴不安的是在赌博中骗来的钱。不过,不管是什么样来路的钱财,我们都没有很好地利用,而在这两种不道德的行为中,上天却让最轻的一种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G.M.先生很快就发现上了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当天夜里就采取措施寻找我们的,但是,此公权势相当大,很快就查出了我们的下落。我们却实在大意,过分地相信巴黎地广人稠,认为我们的住区离他的住区又很远,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不仅探听到我们的住址和当时境况,还了解到了我是什么人、我过去在巴黎的生活、玛侬从前与B某的关系,以及后来又如何欺骗了B某人。总之,他掌握了我们过去的全部丑事,因此他拿定主意要逮捕我们,而且不把我们当成刑事犯,而是当成放荡成性的人来处置。
  我们还睡在床上,一名警官就带六七个警察突然闯进了卧室。他们先搜去了我们的钱,或者不如说是G.M.的钱,催我们立刻起床,随后把我们带到大门口。我们瞧见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他们没作任何解释就把玛侬塞进一辆车里带走了,我被另一辆车拉到圣拉扎尔教养院。只有经受过这种挫折的人,才能感受到我当时的绝望。看守警察非常粗暴,甚至都不准许我拥抱一下玛侬,连说一句话都不行。我在很长时间里得不到她的音信,但这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幸事。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她遭受那样可怕的磨难,我就会经不住打击,很可能精神失常,甚至会断送性命。
  就这样,我苦命的情人在我眼前被捕,被送到一座监牢,那座监牢的名字我实不忍心说出。如果天下男人的眼光和心肠都像我一样,那么,玛侬这样一位绝代佳人,满可以占据世间第一个宝座。然而,她竟身陷囹圄!她在那里并没有受到野蛮的虐待,但她被关在一间狭窄的囚室里,孤苦伶仃,每天被罚做手工,以此换取一天吃的那点令人恶心的食物。过了很久,我才得知她的遭遇如此悲惨,因为我自己也被关起来,过了几个月严酷烦闷的惩罚生活。押解的警察不告诉我究竟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直至到了圣拉扎尔的门前,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当时我真是情愿一死,也不愿意陷入这种境地。我非常害怕那所教养院。为了确保我身上没带武器,进门时押解的人再次搜查了我的衣兜。没有了自卫的手段,我心中的恐惧感更加重了。院长立刻来了,他事先已收到我要被押来的通知。他非常和蔼地同我打招呼。
  “神甫,”我对他说,“千万不要侮辱我。我宁愿千死万死,也受不了一丝一毫的侮辱。”
  “不会,不会,先生,”他回答我说,“今后您的行动如果谨慎的话,咱们彼此都会满意的。”
  我顺从地随他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看守也跟着到了门口,院长打个手势挥退他们,便同我进了屋。
  “现在我是您的犯人,”我对他说,“怎么样,神甫,您想如何处置我呢?”
  他对我说,听我能用通情达理的口气讲话,他很高兴,他的责任是尽量激发我对美德和宗教的热爱,我的责任是听从他的规劝和引导。我只要多少有点诚意,不辜负他对我的关切,就能在孤独中尝到乐趣。
  “哼!乐趣!”我接着说道,“您不知道,神甫,只有一件事情能使我尝到乐趣!”
  “知道,知道,”他回答说,“不过我希望您的爱好能够改变。”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他已掌握了我的风流韵事,也许连我的姓名都知道了。我请他把话说明白。他坦率地对我说,别人把我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
  让别人了解了这种底细,这是对我最严厉的惩罚。我真是痛恨欲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认识我的人都会把我当成笑料,认为我败坏了门庭;蒙受这样的耻辱,我简直无地自容。整整一个星期,我一直处于这种极端颓唐的状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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