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式分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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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千念之事过去了太多年,几乎已经没人再记得这件事,灵宝山庄的宝库里好东西着实不少,随着时间推移,这份宝图碎片也并没有被珍而重之地特殊保护起来,直至此次事发,众人分析对方可能是为着魔剑千念而来,才骤然警觉起来。
很多小辈不知道当年之事,但也有经历过魔剑动乱的人依然对当年之事心有余悸。老一辈如坤云长老就难以忘记当年自己初初拜入门下,眼睁睁看着魔剑屠上师门,血色一片,师叔师兄尽成剑下亡魂。
澜烟山庄满门尽灭,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宝图和血;一剑山庄已经传回消息,那份被存放在禁地之中的宝图碎片也不在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白老爷子气得在家中训话,好在白家人还都安全,也没被人取过心头血。
白老爷子修为精深又隐世不出,他一生只得二子,大儿子多年前于一秘境中陨落,只留下一子便是白琴公子,白琴自身修为不错,当年甚至被人和幕令沉相提并论,没那么容易遭黑手;老二和其一双子女如今也在山庄中被重重保护了起来,短期内应是无事。
徐青修听闻只觉得气得手抖,他师兄为救云家小姐而下落不明,如今生死不知,他们却说什么大局为重?人都被劫走这么久了,不要说取心头血,就是要摘心掏肺也该完成了。
他对四师弟道:“你先出去,等我。”
待燕司掩上门后才从自己如意乾坤囊中取出衣物迅速换上。
幕令沉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此时才开口道:“你要去找你师兄?”
“恩,”徐青修应了一声,系衣带的手突然慢了下来,“……我才想到,我师兄也姓白的。”
只是大概一琴山庄的人都忘了他们家还有这么一位后代。
幕令沉没拦着他,只是说:“我也去。”
冰玄宗几名弟子在幕令沉接到白常有失踪消息后就都受命开始全力搜寻其的下落,这时终于发现了些许线索。
幕令沉和徐青修两人循着线索迅速赶到,却被一个大型幻阵拦在了外面。四师弟等人都没幕令沉速度快,此时还全部落在后面。
两人绕着幻阵走了一圈,可以看出阵法极其精妙复杂,阵中有高阶法宝做眼,而且布阵之人修为深厚,不是短时间内能破得了的。
他们绕回原处后站定,幕令沉回过身来看向徐青修,沉声道:“寻常幻术对我没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救白师兄出来。”
徐青修还未答话,一道黑影倏地从幕令沉背后向二人袭来,他来不及细想便按着幕令沉后脑将他按倒在自己胸口,同时黑影瞬间没入他自己的额头眉间处。
幕令沉被徐青修抱住头的时候愣了一秒,很快便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怒交加抱着对方喊了一声:“青修!”
同时寒气凌空凝成一只巨爪,瞬间便将躲在阵中放冷箭的黑衣人扼住脖颈抓了出来,重重扔在自己身前,那人已经寒气入体,口鼻都向外冒着寒气,双目圆睁,却彻底失去了意识。
幕令沉手举起又放下,反复捏成拳,才遏制住自己直接杀死对方的冲动。但那股嗜杀之意却萦绕心间,难以散去。
他转向徐青修,心境慢慢平和下来。
徐青修已经陷入了昏迷,如陷在噩梦之中般发出细小的恍如不满的嘤咛和鼻音。
幕令沉把他抱进怀里,俯下身轻轻亲吻他的额头:“等我,我很快带你师兄回来见你。”
后面已经可以看见燕司及冰玄宗众弟子等人的身影,不一会儿便落在两人身前。
四师弟看见昏迷的徐青修张了张嘴,看向幕令沉:“……我师兄怎么了?”
幕令沉扶着徐青修交到了他的怀里,垂眼看着徐青修昏迷的脸沉静道:“照顾好你师兄,我很快回来。”
说罢毫无迟疑地走入幻阵之中,墨色大氅于风中扬起,如主人般扬起一身的冷意。
第31章 紫衣人
白常有站在那团水雾之前,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在心中一遍遍咀嚼那个名字,脑海中一幕幕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纵然越洪就站在他的身后盯着,时刻准备夺去他的性命,他此时竟也觉得无所畏惧,唇边渐渐溢出一个如往日一般潇洒无拘的笑意。
水雾一点点散开,彼端的人渐渐变得清晰。
只见一道白光从铜镜上闪过,强大的吸力迫使得越洪的法力如泄洪一般迅速向铜镜迅速涌去,为支撑这道法术所耗费的法力竟是平日的千百倍。越洪大惊,想挣开铜镜强行中断施法,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人已经完全显出了身影,铜镜已经牢牢吸在了他的掌心,并且还在不断吸取着法力。
这镜魂引有一个特点,呼唤的对象离自己越远,所处的地方越不好到达,其修为越高,那施术者为支撑术法所耗费的法力就会越多,但只要被呼唤对象修为没高出施术者,那即使多耗费法力也不会显得明显,而一旦被呼唤对象修为高出施术者,耗费的法力就会随二者修为差距几何级增长。
越洪向来自信,即使谦虚一点,他也觉得除了公认站在修真界顶端的那几位,再没谁修为能高到使自己术法反噬的地步;更不会认为到以白常有的交际阅历会识得那些修为高到自己应付不来的家伙。
出此状况他第一反应是白常有或者是对方人用了什么术法反噬的法器或把戏,目的就在于救白常有离开此地。
却见水镜中清晰地映出一个人影,他穿一袭绛紫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纹绣着魔域有名的图腾,八大魔兽游天图;身形高挑,面容是一种几乎雌雄莫辩的俊美,却是魔魅带煞,棱角凌厉,丝毫不敢令人小觑。
越洪自认见多识广,便是当世隐世的大能也拜见过不少,同一些魔将妖王也走过刀兵,却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的气质和气势又让越洪感到熟悉。
那紫衣人此时正坐在一把黑木椅上,却是侧对着水镜,只面对着前方,低头把玩着手里一个黑铁片似的东西,不看白常有一眼,径自凉凉道:“呵,据说白少侠事务繁忙,怎么想起主动来找我了。居然还能找到人帮少侠施展镜魂传音之术,我后来听说白少侠知交红颜遍天下,天涯海角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找到一两个仙子为少侠舍生忘死,如今看来果然所言非虚。”
北夜天话有夸张,但白常有此时也无力辩解,只能徒劳道:“阿夜,别这么说……”
北夜天却不理会,继续道:“只是我还听说白少侠是惯常的落花留意流水无情,只要撩到了就一定会跑,不知道这位帮你施镜魂引的有情人知不知道,毕竟想联系到我所耗费的法力可不少,恐怕直接修为倒退十年也是有的……白少侠现在是不是觉得,与其欠这么大份情,还不如亲自直接回北境魔域来找我,毕竟你自己也清楚,你那双眼睛看一看我,再对我说一两句骗鬼的好话,我这老情人恐怕就会心软,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还会好吃好喝的把少侠你供在永夜宫中,不是么?”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不知是在讽刺对方,还是在嘲笑自己。
白常有见不得自己那温柔体贴又气度非凡的阿夜变成如此刻薄的模样,但也清楚对方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是自己不告而别弃婚而逃伤了对方,是自己懦弱龟缩不敢面对而终究害人害己。
他见北夜天这个样子和态度只觉得心中心中钝痛,但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今日一别大概就是后会无期,也无力再去辩解,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有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他就再无遗憾了。
他这一生,走过了修真界无数的风景山川,见识了东南西北的风土人情,临死前还能再见最爱的人一面,也的确是无憾了。
白常有这样想着,尽力稳定了情绪,缓缓道:“阿夜,夜哥,夜天……之前确确实实是我对不起你,从今往后常有不敢也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今生无缘,来生想与你再举案齐眉,恐怕你也要嫌弃我。所以夜哥你还是尽快忘了我,早日、早日得证大道的好……”
他这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全无半点逻辑,北夜天却勃然变色,隐含着蓬勃的怒气终于忍不住调转目光看向水镜这端的白常有,那一瞬间更变了脸色,惊愕道:“常有?!你怎么了?”
水镜这端,白常有面色苍白,鬓发凌乱,唇间还有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和血色,更突兀的是脖颈之间拴着一条银色细链,一看便是受控于人。
而那边越洪一边和那铜镜对抗,一边分神听两人对抗,一边暗自猜想那紫衣人的身份。看到那身“八大魔兽游天图”的纹绣时已有猜测对方是魔域中人;听到他自己口中说出“北境魔域”“永夜宫”时更映证了先前猜测,却还确定不了他究竟是哪位,毕竟永夜宫可是北境魔域北夜天的宫邸……
直到听到白常有凄苦地喊着对方“夜天”,他还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莫名,这个名字在头脑里转了几转,才从最不可能中找到了唯一可能的那个答案——
这个人是北夜天?
这个声声嘲讽声声质问句句口不应心被嫉恨冲昏了头脑怨妇一般的俊美男人就是北夜天?
越洪骇然地抬头向水镜中望去,却听手中铜镜一声一声脆响,低头时那铜镜镜面已经龟裂成了无数碎片——
而那紫衣男人竟然悍然从水镜中凌空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白常有肩头,看向将他牢牢束缚住的手铐和脚链,一字一句压抑着无穷的怒火道:“是谁干的?”
第32章 两路援兵
北夜天盛怒之下,白常有肩胛骨都被他抓得咯吱作响。
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放松了手上力道,轻道:“没关系,我马上过来。”
越洪只觉得体内的仙力越来越迅猛地向着铜镜奔涌而去,却无力阻止,抬起头来,那原本只能映照出人脸的水镜缓缓扩大,渐渐变成半人高、一人高……
紫衣的魔君手持黑铁面具,从镜的彼端凌空迈过,瞬间从北境魔域来到白常有面前。
铜镜像是不堪重负一般,轰然一颤,彻底化为齑粉。
即使是白常有也因这扑面而来的强大力量而难耐地闭住了眼。
随着铜镜崩溃,越洪也终于获得了解脱,然而他只是默然看着男人手中的那面狰狞的黑铁面具,感受着那深沉凝重而内敛的魔息,呐呐不敢成言,心中最后一点质疑和侥幸也彻底消散。
北炎魔君统治北境魔域千年有余,积威深重,魔域群魔莫敢不从,只是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颜。
每隔十年北夜天会在夜天都永夜宫中大宴群魔,接受所有人的朝见,当年越洪也曾随几位修界魔道门派魁首前去赴宴,坐在下面感受着魔君那强大无匹深不可测的魔息,就不由暗暗心惊,心知永夜宫是一个万不得已不要对上的对手。
只是传说中北炎魔君近年来修身养性,万事如非必要都不亲自出手,已经上百年未曾离开夜天都,更不要说离开北境魔域,他又怎能想到,自己不过是抓来仙门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后辈弟子,竟能引得魔君亲临修真界,真身来到面前。
越洪没有跑,修炼到这个境地,他非常清楚不同修为间质的差距。如果是北夜天要取他性命,即使是跑也没有意义。
他活了这一辈子,修为修至上乘,也堪称一代宗师,好事坏事都做尽了,杀亲弑师,手上冤魂无数,虽然早已跳出凡尘,但也心知总有一日自己将会迎来大限。从自己的行宫中仓皇逃跑未免太狼狈,他宁愿死得体面些。
北夜天却暂且无心去理会他,他来到白常有面前,先是干净利落地捏断了禁锢着他的手铐,但又对那脚链和脖子上的银链视而不见,反而伸手抬起了对方的下颌,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颊,另一手向下摩挲着拴住他脖子的那条银色锁链,柔和地微笑道:“白少侠这次怎么又惹上了仇家?还让人给锁了起来?”
再次把人握在手中之后,他先前的那些怒火焦躁和心疼仿佛全部如火山内的熔岩一般被牢牢压在了坚硬岩石的深处,再也无处寻觅,反而慢条斯理地算起了账。
他缓缓道:“喔,我猜猜。”
目光看向静立在一旁的越虹,随意道:“白少侠是又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人家才要把你拴在身边?”
他的眼神在上下两条铁链上来回打转,含笑道:“这主意好,我也心动过,现在还很心动呢。”
白常有涨红了脸,轻声道:“别乱说。”
他怎么可能欺骗越洪的感情,白常有自认自己口味实在没那么重。
北夜天故作恍然道:“那就是白少侠骗走了人家的徒弟女儿要不就是情人,还不认账,对不对?”
居然有一点沾边,白常有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看他不说话,分明是心虚的表现,北夜天冷笑一声,先是朝着越洪随手一挥,只见一只魔掌当空从他头上击下,直直向其天灵盖击去,越洪毫无挣扎之力便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委顿在地,迅速化为一摊血水蒸发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怜也是修炼千年的大修,只一遭就断送了性命,三魂六魄自向轮回台而去。
北夜天这才回过头来继续看着白常有,他办事还没有让旁人旁观的爱好。
他看着白常有煞白的脸,低下头,掀起一个讥诮的笑:“吓到了?人人都道我杀孽深重,狠戾邪煞,只有你偏要以为我温柔可亲,平易近人,害得我都要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婚都结了,后悔了?发现夫君的真面目,决定弃暗投明继续找你的亲亲仙子去了?白常有,我和你说,做梦。夫君之前给你机会浪两天,但不会总这么纵着你的。”
他没想逼白常有,他真的想给机会放对方走,可对方偏偏再撞到他手里,再次放手就太难了。
白常有如今依然只有两手可以活动,连伸长脖子都困难,只能尽力伸手捧住北夜天的脸,认真道:“夜哥,我那时候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以为我快要死了,那时候就彻底明白过来,这一辈子只想和你一起。不管你是谁,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
北夜天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深沉的暗红色瞳眸中映照出对方憔悴的面容,但嘴角那浅淡的笑容却和当年在竹林竹屋中求婚时一模一样。
魔君心动心软了一瞬,又快速抿住嘴角别过脸去:“我信你才有鬼。”
白常有低低叫了一声:“夜哥……”,双手试图将对方的脸扳回来,同时仰着头尽力去亲吻对方的唇,但是受银链拘束和身高限制,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够着北夜天的下颌,脖颈已经被勒得发红。
他轻轻在北夜天下颌处印上一个吻,同时脖颈处的银链应声而落。
北夜天看着被自己捏断的银链,恨恨道:“我学会了,下次再跑,就拿火狱玄铁做一副锁链锁住你,那东西我徒手也拽不断,你就别想了。”省得自己一心软,就心甘情愿地放他跑了。
白常有没答话,踮起脚,终于达成目标吻上了北夜天的唇。
北夜天反吻住他,抱起人压在那张被重重金粉色帷幔装点的梨木床上。
一丝丝寒意却渐渐从房间内升起,北夜天早已察觉,此时却浑不在意。
然而房间中的寒意越来越重,仿佛整间行宫都被冻住了一般。北炎魔君怀抱爱人心头炽热,眼下也根本懒得管这些小事,谁想到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那扇薄薄的梨花木门竟被人横劈成两半!
北夜天忍无可忍,铺天盖地的魔息向着门外轰去,同时回头向门口看去。
幕令沉一身霜雪,仗剑而立,黑色大氅在身后翻飞,那股魔息已被他全然挡下。
他上下看了一眼屋内情况,向二人点头致意,轻声道:“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越洪失败在于没有好好学习,没有学习过六度分离理论,否则他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