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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大秦国师-第124章

小说: 大秦国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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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缭低头去看,只见腿旁站了一个歪歪倒倒的小娃娃。

忽地从后面伸来一双手,将那小娃娃抱起了,两个矮墩的小人,就这么跨进门去了。尉缭一怔,猛地想起那其中一人,不是秦王之子,扶苏公子吗?

尉缭未曾见过胡亥,倒是没能认出他来,但是扶苏一出现,再看之后跟着进门的赵高,尉缭顿时就确认了酒馆之中二人的身份。

见那四人聚到了一起,尉缭怔怔地盯了一会儿,然后便魂不守舍地归去了,可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他这师弟与秦王之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呢?思及传言,尉缭心一凌,难道徐福之所以会如此得秦王宠信,当真是因为他与秦王有了私情?!

终于开窍了的尉缭,感觉自己好像窥破了一个可怕的秘密,恍恍惚惚地走回了府中。

下人见他手中还握着竹简,小心地问道:“国尉今日还进宫吗?”

“……不了。”

下人望着尉缭的背影叹了口气,国尉一定是太过孤寂了吧……

这厢徐福一行人已经启程回王宫了,一路上都未再发生半点意外。回宫后各自洗漱,早早休息去了。扶苏和胡亥一走,嬴政轻松不少,当即就把徐福带上床去了。

借着这次生辰,徐福和嬴政对扶苏二人的感情倒是深厚了些,果真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哪怕是父子之间,若是没有半分互动,那也只会变得疏离冷漠。

第二日,尉缭来见徐福,却是在奉常寺外堵的人,大约尉缭也知道,嬴政不乐意他频频去见徐福。

尉缭从袖中掏出一竹简来,递给徐福。

徐福疑惑不解,“师兄,这是?”

“生辰贺礼。”

哪有人送生辰贺礼送个竹简的?不过尉缭与那姜游一样,行事作风时时怪异,徐福倒也就不纠结了。贺礼么,礼轻情意重。他伸手去接那竹简,但是抓住后,尉缭却又不放手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尉缭还舍不得这竹简?里头写着什么?徐福心中起了疑惑。

而尉缭此时脸色却难看了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突然伸手抓住徐福的手腕,将他往一旁带去。

这场景,除去尉缭手中抓着竹简,另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外,是多么的熟悉啊。难道这次尉缭又要跟他说什么嬴政的坏话?

徐福定定地看着他,手中还握着那竹简的另一头。

尉缭被徐福的目光盯得有几分羞赧,顿觉自己实在有些失长者风度,于是立刻放开了手。

“这竹简我给了你,你定然转身便会交予秦王。”尉缭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心中实在有几分不快。”

徐福将那竹简翻开,见里面密密麻麻刻着许多小字,徐福略略扫过,暗自心惊。那竹简之上,满满的竟然都是尉缭的见解,其中关于兵法提及甚多,虽然徐福许多都看不明白,但也能从中感受到这个竹简的珍贵。尉缭说得没错,这玩意儿对于他来说什么用处也没有,对于嬴政来说就不一样了,他的确是会转身就交给嬴政。

但尉缭心中不快从何而来?他准备这竹简时应该就想到了这一茬才对啊。

见徐福一脸无辜,甚至眼眸里还写着“你无理取闹”,尉缭就憋不住了,“师弟,你与秦王之间,是否亲密得过了分?”

徐福反问一句:“这不是常态吗?”

常……态?尉缭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幻。

难道师弟心思单纯,并不知与秦王那般亲密有何不妥吗?尉缭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奸滑的秦王诱骗年幼无知的徐福,哄得他给这样一个坐拥无数姬妾的男人做了男宠……

实在可恶!

尉缭恨恨咬牙。

他就道那秦王不是个好人,心思深沉!

徐福见他神色不对劲,顿时就猜出了尉缭应当是发现些苗头了,心中难安,又不敢在王宫中去问他,于是便到了奉常寺外来等他。徐福本来也没想过要隐藏这事,他坦坦荡荡,告知尉缭有何不可?反正姜游都已经知晓了。

“我与王上的关系,确是师兄所想的那样。”

徐福的声音清泠泠的响起,听到这确认的话语,尉缭面上的淡定当即就维持不住了。

他的师弟怎么能这样坦诚呢?他都还没逼问呢,就一股脑儿倒出来了。他这师弟果然还是心思澄澈得过了头啊……尉缭更觉心痛了。

“师兄若是有话要与我细说,不如择个酒馆罢,站在这里总归有些失礼。”徐福出声提醒道。每个找不见他的人,都爱在奉常寺门外来堵他,弄得他都快成奉常寺的门神了。说不定日后奉常寺上下,觉得他们的上司有个怪癖,喜欢站奉常寺外的墙角!那可真冤死了。

尉缭也登时反应了过来,忙领着徐福进了一处酒馆,点了些小菜。

那竹简就被搁在了桌案之上。

徐福容貌过于出众,免不了引来无数打量的目光。

尉缭坐下来没一会儿便觉难以忍受了,天下惦记他师弟之人,怎的如此之多?

“罢了。”尉缭得忍嬴政,但这些人他不必忍啊,也不等那小菜上来,便又匆匆领着徐福走了,径直带着他回了自己府中,府中安静,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关上屋门,自然不会有人知晓他们口说所谈之事。

徐福落了座,而尉缭却忍不住来回踱步,“你与秦王,可是如同龙阳君与魏王?”尉缭仍旧不死心,心中还残存一丝希望,毕竟从前他并未从徐福身上,发现一点喜欢男子的迹象。怎么好端端的,便突然与男子在一起了呢?他倒是不知,秦王身上究竟有何令人倾慕之处?

“正是。”

“你喜好男风?”

“我不好男风。”

尉缭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这口气舒完呢,便又听徐福道:“但我也不喜女子。”

“那……那你喜欢什么啊?”尉缭嘴唇都抖了。他难以理解徐福那老是记不住事儿的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

“龟甲,风水盘,签筒,符纸啊……”徐福还真的给他数了起来。

尉缭却越听越觉得无奈。

没错,还是他师弟,从前也是这般对他说的。不过鬼谷之中,少有日日思及情爱的,所以听徐福这样说,倒也并不觉得哪里出奇。只当他视情爱为身外物。既然他没变,那如何会和秦王在一起?

“那可是秦王威逼于你?”

“王上为何要威逼我?”

尉缭不解,微微暴躁,“你并不喜好男风,秦王又未威逼你,那你为何要与秦王在一起?”

“王上与我商量此事,我恰好对他有几分好感,又甚为欣赏,自然便应了,这有何不对吗?为何一定要往我喜好男风上扯?若是换做他人,我倒未必肯了。”

尉缭听过这个解释,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在自己头上。若说是秦王威逼诱拐,那他心中还有了个可发泄的寄托,偏偏徐福口中所言,证明他对秦王也是有好感的,尉缭顿时觉得自己方才想了那么多,都全是自己在瞎想。

他不由得想到了初到咸阳时,他忍不住令徐福莫要与秦王深交,而将徐福惹得大怒的事。如今想来,似乎那时便有苗头了。

尉缭顿觉有些心酸,还能如何呢?徐福喜欢,如今心头就搁了一个秦王,将他这师兄忘得一干二净。那便也只有顺着他,任他欢喜了。

“你可要做第二个龙阳君?”

徐福抬头看了一眼尉缭,从他的目光中寻到了几丝担忧,“师兄可是担忧我,像龙阳君那样从王上手中分走些权力?”

尉缭点头,脸色慎重了起来,“正是如此,师兄并非小瞧于你,而是朝堂之上,有些弯弯绕绕你是玩不转的。你性子纯善,争权争利之事并不适合你。”

性子纯善……徐福默默地低下了头,看来原主在他师兄心中,都是小白兔的模样啊。

其实不消尉缭提点他,他也不可能向龙阳君学习。徐福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所擅的东西与龙阳君大有不同。龙阳君出身并不低,他有一手好剑术,比他聪明百倍,见惯朝堂之事,又与魏王虚以委蛇惯了。而他……莫说是与人做戏了,若是嬴政哪日真将他得罪了,他肯定也不会给嬴政留丝毫面子,甚至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他这样的性子,是不适合去争个什么爵位,掌个什么权力。

“师兄,我留在秦国,只欲做个秦国国师罢了。”

尉缭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正好,那老太卜令你主持蜡祭,要不了几年,你便能做个国师了。”尉缭顿了顿,面色尴尬道:“你……可会与秦王后宫中的姬妾……争宠?”尉缭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心痛不已。徐福何等相貌,又颇有本事,怎么还要跟一群姬妾争宠呢?他可千万不要像龙阳君那样啊。

“争宠?”徐福蓦地一怔,突地想起来,对啊,嬴政还有许多姬妾呢,但是……但是他好像未曾见过嬴政何时去到后宫。嬴政的寝宫都被他霸占了,嬴政夜夜也只同他一起入睡。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徐福都要忘记嬴政的那些姬妾长什么模样了。

见徐福一脸茫然,尉缭忍不住追问道:“秦王的姬妾,可曾为难于你?”

徐福摇头,“王上日日与我一处,我几乎见也未见过那些姬妾。”只有当初胡姬胆子最大,敢直接闯到嬴政跟前去,而其他人却都存在感极低,哪怕嬴政不临后宫,似乎也都没个声响动静。

徐福哪里知道,此时女人地位还是较高的,除却一些庶人不提,那些出身高贵的女人,并不曾将男人放在心上。改嫁或养面首,倒并不是如何稀奇的事。嬴政不到后宫去,那些女人自然也不会要死要活,就求嬴政多瞧她们一眼。她们各自生活,倒也觉得欢畅。

此时徐福还不知,嬴政早已令人拿钱给她们,送了些女子出宫去了。

徐福一抬头,便又与尉缭的目光对上了,尉缭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如今瞧来,秦王对你还尚可,不知日后……”

“我如今觉得舒服不就好了?谁人能预测以后?”徐福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

尉缭闻言也不生气,反倒是双眼一亮,道:“师弟,不如师兄为你卜一卦?”

徐福看了他一眼,凉凉道:“罢了吧,师兄相面的能力都那样差劲,还是不要为我卜卦了,我也并不想知晓我日后会如何。”

被残忍拒绝的尉缭有点心酸,他垂下眼眸,道:“唉,我这便送你出去。”师弟失忆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压根不许旁人为他拿半点主意,他自己决定了,就不容任何人来指责半句。

尉缭用马车将徐福直接送到了宫门口去,今日时辰尚早,徐福也就直接进宫去了,宫门口的守卫们早已是见怪不怪。尉缭见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前他怎的那般愚钝?谁人能在王宫之中这般自由进出?徐福享这等待遇,不是早就说明他与秦王关系非凡吗?

尉缭叹了口气,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上了马车。

守卫瞧了他一眼,同旁人道:“国尉果然是寂寥不已啊……”

脸苦的,都皱出褶子来了。

回到宫中后,徐福先命人叫那小内侍不要往奉常寺跑了,随后才跽坐下来,将竹简放在桌案上,缓缓摊开。

徐福发现竹简上首竟是刻着:“赠君房。”

君房是什么玩意儿?难道他还有个别名叫君房?徐福一头雾水,合上了竹简。还是等嬴政归来之后,直接将这竹简交给他罢。

待嬴政处理完事务归来时,徐福已经在翻那巫术的竹简了,手边还放着朱砂、清水、符纸、布条儿。嬴政走近来,见他看得出神,不由得问道:“这是作甚?”

“做个试验。”徐福重新做了个新的布条儿出来,随后施以咒语,结果半点反应也没有。

果然是骗人的吧……

徐福转过身来,将试验结果抛到了脑后去,“王上,今日突地想起一问。”

“何问?”

“王上的姬妾呢?”

嬴政心中情绪涌动,暗道,你终于问起寡人来了,如今终于轮到寡人来好生表现一番了。

嬴政故作轻描淡写地道:“寡人已经另外安置好她们了。”

“另外安置?”

嬴政点头,“这是自然,寡人已有阿福,又怎么还会需要他人呢?”

徐福目光疑惑地从他身上扫过,心中忍不住嘀咕,难道他这个穿越,是穿越到野史里头去了?不然这副深情模样的男子,真是秦始皇?这简直就是小说情节啊!

嬴政耐心地等了许久,等着徐福压下心中感动,但却忍不住目光微微颤动,嘴唇嗫喏,最后以行动代替话语,投怀送抱,主动骑乘……

但是徐福却动也未动,反倒像是陷入了什么难解的迷惑之中。

嬴政一腔期待顿时泄了个一干二净,他不得不打量一番徐福的神色,出声问道:“是何事令你不解?”

“王上为何如此做?”

嬴政反倒被问得哑口了。难道徐福还不喜欢寡人这样一心对他吗?这是什么怪癖?嬴政心中顿时又没了底,不自觉地有了徐福并不将自己看重的感觉。

见嬴政神色有些冷,徐福忙道:“阿政如此,自然是令我觉得欢喜的。”只是他心中对这样的举动觉得困惑,也难以因此而感动罢了。徐福心中有个地方空荡荡地漏着风。他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思绪。对啊,又没人教过他如何生出感情来。他又怎么能领会感动和深情呢?

一声“阿政”便将嬴政讨好了,嬴政面色一缓,道:“待到寡人一统天下时,与寡人并肩之人,自然只有你一人。”

徐福点头。

就算他心中忍不住想去反驳,说,不是的,男女之情尚且没有那般稳固,何况你我?海誓山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不过徐福并不想去打搅嬴政此时的心情,所以还是把这种大实话咽了回去。

徐福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那个拔屌无情的渣攻。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将竹简拿了过来,递给嬴政,“给你。”

嬴政也瞥见了上面的“赠君房”三字,不由问道:“谁给你的?”

“师兄给我的生辰贺礼。”

嬴政不由得抿了抿唇,“原来阿福字君房。”

嬴政打开那竹简后,从开头看起,不久之后,他脸上便涌现了喜色,“尉缭果真有几分本事!”方才的那些不快和担忧全被他抛在了脑后,徐福能将这个竹简毫无顾虑地交给他,难道还不能说明徐福是向着他的吗?嬴政心中倍觉舒畅,盯着那竹简的目光都灼热了起来,他仿佛不仅仅是在看一部兵法,而更像是在看一个定情信物。

徐福实在不解什么风情,嬴政看得入迷,而他却对那竹简并无兴致,于是便懒洋洋地到小榻上休息去了。

待嬴政终于舍得合上竹简时,徐福已经忍不住在小榻上睡着了。

嬴政直接将他抱到了床榻上去,舒服地睡到了翌日清晨。

徐福从床榻上起来,不见嬴政,也不见那竹简,倒是桌案之上还摆放着朱砂等物,宫人们昨日见他睡着,也不敢擅自去收拾,便留着了。徐福起身走过去,宫女忙问:“徐奉常,可要收拾一下桌案?”

徐福摆了摆手,却找不见桌上的那布条了,他指着桌案问:“可瞧见那布条了?”

宫女茫然摇头,“并未动过的。”

徐福暗道,难道布条自己还能跑了不成?

想不出个头绪,徐福便没放在心上了,只让那宫女先搁着不要动,随后便更衣用膳,乘马车出宫去了。待到了奉常寺,徐福总觉得手腕有些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微微搔动着皮肤一样。他进了厅中坐下,挽起袖袍,却见一截小布条扒拉在了袖子上。原来在这儿!

徐福仔细一瞧,但又觉得有些不同,昨日他用的那个,似乎看上去要新一些,材质也略有不同。

这还是之前那个小布条!

徐福不知怎么的,脑子里蹦出了个想法来,难道昨日那截布条被它给弄死了?

特么的布条还会争宠???

这下徐福倒是彻底认定此乃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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