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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秦国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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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说出来了?!

他竟然就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了?!他难道不担心以后刘奉常给他小鞋穿吗?!

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给惊住了。

徐福问的口吻十分公事公办,赵高怔了会儿,立即道:“自是不能的。”赵高说完便朝刘奉常看了过去。赵高的目光微沉,难道这起子小人,还敢欺负徐先生?连王上都没能从徐先生这里讨到好,咳,这些人也真是无知便胆大包天!

刘奉常可没有王柳那点儿过了头的骄傲自负,他很清楚如今赵高在王上身边的分量,如今王上掌权,他身边的人地位就更是了不得了,现在被赵高这么一扫,那刘奉常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赵侍监,实乃误会。”不是刘奉常怂,而是他如今的位置得来不易,俗话说,那就是捡漏捡来的,要是一着不慎丢了位置,他还能有如今的快活吗?那时岂不是成为众人笑柄!

所以能屈能伸的刘奉常,当即就服了软。

这么快?徐福都有点惊讶这位刘奉常的配合程度。这样没有风骨品性的人,就算是做了奉常又如何?离被人从官位上撸下去的时日也不短了。

赵高终究不便插手奉常寺中的事,不是他对徐福不够上心,而是各个圈子各有一套规则,他若插手其中,恐怕还有过分逾越、干涉朝政的问题。见刘奉常已经服软,赵高便点头道:“奉常以后行事,还要更谨慎些。”

刘奉常连连点头。

徐福对刘奉常十分看不上,这人也很难成为他的威胁。

真正麻烦的还是王柳,徐福回头瞥了一眼王柳,只见他被拥在人群之中,脸色微微有些恍惚。徐福心中觉得好笑不已,难道抗压能力这样低吗?看到他做了太卜令,就遭受打击过大,变痴傻了?

赵高事已办到,便转身离去了,身为王上近侍,他平日里的事务自然是相当繁重的,能亲自前来已是不易。

等走出奉常寺大门老远以后,赵高才顿了顿脚步,脸色微微发苦。今日上过朝后,本该是正高兴的时候,谁知王上却总是面露不虞之色,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惹起了王上心中的火气。

唉,早知,他应该厚着脸皮留在那里,先求徐先生算上一卦的……

此时的赵高已经俨然在心中将徐福当做神一般的存在了。

什么事儿不知道,找徐先生啊!

*

徐福不知那头还有人对自己“念念不忘”,他转过身来,颇为“小人”地走到王柳身前,先刻意让王柳的目光从他手中的任职令和新官服流连而过,随后才慢悠悠道:“之前柳说我不配使唤你为我清扫屋子,不知现在我是否有资格了呢?如今,柳也该尊我一声太卜令了吧?”

王柳的脸色顿时如同打翻了染缸一般,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个中屈辱滋味,肯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如此小人,你怎么下我面子的,我总得给你加倍还回去。徐福嘴角弯了弯。

苏邑在旁瞥见徐福脸上那丁点儿不易察觉的笑意,总觉得心中一动,顿时颇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这点儿在苏邑看来有点晃眼的笑,在王柳看来,那可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就麻烦柳,今日好好为我清扫一番了。”

此时已经是秦国官员该休息的时刻了,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了,徐福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去他去扫房间?王柳怒上心头,急红了双眼,高声道:“我不服!”

“哦,你不服?”徐福抬眼,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最后对上王柳那双饱含怒意和怨妒的眼,他吐出两个字来,“憋着!”

第32章

原本期待着徐福会说出什么话来的王柳,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喷不出,咽不下,真是活生生被气得气血上涌。

“自你来到奉常寺中,整日未曾做过一件正事,你何德何能配做太卜令一职?我为太卜一年有余,论资历、论家世,你哪里能与我相比?”王柳抬手捂着胸口,倒像是被徐福气得要厥过去了一样,偏他还强撑着要与徐福争一口气。这一点,倒是比邱机和刘奉常都要强得多。

至少还能勉强说一声有点风骨和坚持嘛。

“哦,所以呢?”徐福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王柳暗自气恼,他狠狠一咬牙,厉声道:“你可敢与我比试?若你本事不如我,自然不能做这个太卜令!”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令我做太卜令的是王上,难道说你对王上的决定有所不满吗?”徐福下巴微抬,眸光从密睫间透出去,自带轻视嘲讽的意味。

两人之间的位置顿时对调了。

众人这才知道,之前徐福对他们的不理不睬,只是因为还没正视他们罢了,现在徐福才开始展露出他不好惹的一面来,谁要伸手去试探,说不定就得被划个鲜血淋漓。

这人不是没有傲气的,只是他的傲气隐藏在骨子里。

其他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更不敢上前去拭徐福的锋芒了。

“徐福,你……你……你懦夫!”王柳实在是被徐福憋得没话说了,他们这等出身的人,也不可能像市井混混一样,开口便能骂人,所以半天才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徐福也就逗弄一下王柳,出口气罢了。如果真的要比试本事,徐福并不会怕他分毫。哦,俗话说,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既然别人都已经蹦跶到门前来了,那就用真本事抡一巴掌回去,把对方抽个不能自理呗。

“你想怎么比?”徐福突然出声问。

王柳怔了怔,“……什么?”徐福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他有点措手不及。就跟你费劲巴拉地想要让别人答应一件事,结果费劲完了以后,人家轻飘飘地就应了。

王柳又一次有了呕血的冲动。

“你想怎么比?”徐福重复了一遍。

“自然是……比卜筮之术!”

“龟甲占卜?”徐福问。其实徐福对龟甲这玩意儿吧,并不是太擅长,毕竟这个技术是从太久远的时代传下来的了,其中很多精髓,都不一定能够领会得到。相对来讲,徐福其实更输这些正儿八经的古代术士一筹。何况像做太卜、太史、太祝的,大都是祖上流传的手艺,还有的更是出自名门。

徐福算什么?他在这个时代就是毫无立足点的,随口胡诌了一句出自鬼谷子门下,谁又会当真?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

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忽悠嘛。

王柳嗤笑一声,“除了龟甲占卜,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徐福按下心中的不屑。小朋友,没见过世面就不要说大话,我完全可以碾压你了好吗?看相测字解签算卦除妖,哦不,没除妖这个选项,嗯,除此之外,样(并)样(不)都(精)会(通)的好吗?

“听说过测字吗?”

王柳愣了愣,随即不屑一笑,“什么歪门邪道?闻所未闻!何必杜撰出来欺骗于我?”

徐福:……

歪门邪道?要是搁在那天桥底下,你拿龟甲占卜你也叫歪门邪道这是反科学发展观的你知道吗?

一点都不懂得学习进步,只知故步自封的话,那你要是败在我手下也一点不冤了。徐福心中吐槽完,一脸平淡地看着王柳,问:“那何人来做裁决呢?”

王柳笑道:“自然是请刘奉常。”

我疯了才会让你请你那狼狈为奸的伙伴来做裁决!徐福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扬起一抹笑容,竟是少有的灿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瞬间被这抹笑容给晃花了眼,直道这人笑起来与不笑时全然两个画风。

“我瞧,不如请王上来做裁决如何?”徐福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矜持贵气的,突然这样一笑,又偏偏笑得无比灿烂,就仿佛在嘲笑王柳的不自量力一般。

王柳顿觉笑容太过扎眼,他咬牙,恨声道:“王上……怎么会掺合入这样的事情来?”

“你只说觉得如何吧。”徐福随即毫不留情地嘲道,“又不是让你去求王上前来,我知道你是求不来的。”

旁人只能瞥见徐福如何姿态大方,如何笑容动人,以及王柳如何连连变脸,如何面目狰狞。又哪里知道,王柳这个角度能瞥见徐福眼底的嘲讽与得意呢?

如今两人的地位实实在在调换了。

之前王柳如何嘲讽轻鄙于他,看,这么快就还回去了。

“王上便王上。”王柳说完,又生怕输了气势,立刻嘲笑道:“不过你便能请来王上吗?”

“这点,自然不用你操心。”徐福一句话堵住了王柳的嘴,等他转过身时,眼底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刚才的嘲讽和轻鄙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其他人看够了热闹也准备纷纷离去。

徐福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提醒了王柳一句,“别忘了给我打扫屋子。”

王柳憋着一股气,那瞬间,他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

但是种因得果。当初王柳不使坏,今天他就不会自己吃这个苦果了。

徐福抓着任职令和官服,饥肠辘辘,他的脸色微微发白,慢吞吞地往一边走去。苏邑突然大步走到他的身边,“你将他们得罪个精光,以后在奉常寺自处?”

徐福转过头来,盯着苏邑那张木然的脸看了几秒,随后用语重心长般的口吻道:“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合了,为什么我还要委屈自己去接受呢?要得罪就干脆得罪个透,免得人家对你起了怨怼,还反将你当软柿子捏,以后变本加厉地欺负你。哦,知道莎士比亚吗?这句话就是名人莎士比亚说的。”徐福顺手灌完鸡汤,就转身让人给自己拿个软垫来了。

不知道坐门口会不会比较奇怪啊?

而苏邑在那头有点晕乎,“……杀死比亚?什么名人?怎的从未听过?”

当然没听过了。因为这话是徐福说的,不是莎士比亚说的。徐福非常不负责任地想。

徒留苏邑在那头纠结这位名人究竟是谁,而他暗自琢磨一阵后,便觉得徐福所言极为有理,当即朝着徐福的方向投去了隐晦的崇敬光芒。

又一个人沦陷在了徐福的随口胡诌之下。

而此刻徐福正在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

十、十一……

怎么还没来?难道这次他猜错了?徐福正疑惑不已时,突然便听见那头有人惊疑未定地喊了一声,“赵侍监?”

徐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主动上前几步,然后静待赵高的到来。

奉常寺中还未散完的其余人又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奉常寺一天之内,竟然会得到王上身边近侍的两次光顾。

赵高快步走到徐福的面前,见他面色发白,心中沉了沉,连忙道:“请徐太卜随我走一趟。”

其余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只能看着徐福施施然与赵高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这新人果然来历不浅,幸好并未怠慢于他。

倒是苏邑更惊讶了。在他看来,徐福的占卜之术已经初现端倪了,不然他怎么敢说出请王上来做裁决的话呢?除非是他已经知道,这位赵侍监会前来接他前赴王宫。

真有本事也!

*

赵高奉嬴政令,前往奉常寺将任职令和新官服交于徐福之后,便立刻回到咸阳宫中向嬴政汇报了奉常寺内的事。嬴政想要知道其中纠葛还不清楚?很快他便得知,徐福之前的住所被人恶意破坏了,嬴政登时就拉长了脸。

加冠之行,徐福是有功之臣,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比起那些出身世家,却永远摸不清自己站队方向的纨绔氏族子弟强多了。如今徐福遭欺压,那不就如同在他堂堂秦王的脸上掴了一掌?再得知徐福连膳食都未进,就气得去与人理论了。联想到他与自己同在咸阳宫时,想吃什么没有?

嬴政便顿觉徐福受了大苦!

何况那屋子还未清理出来,入了夜,徐福又何去何从?

嬴政完全忽略了,其实如今做了太卜令的徐福只要一句话,便能换个屋子。

他遂又将赵高打发了出去,命赵高将徐福带回宫中来。赵高也不再耽搁,迅速出宫接徐福去了。

等徐福坐着灰扑扑的马车进了宫以后,嬴政已经命人备好膳食了。

徐福下了马车之后,直接被赵高领到了用膳的殿里去。徐福对这块儿地方早已是熟门熟路,他姿态自然地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了跽坐于桌案前的嬴政。

“王上。”徐福总算记得行礼了,过后他便找到自己从前坐的位置,迅速落座,然后……等待开饭。

他的确是饿得过了头了,胃里得不到补给,脸色都是苍白的。

偏偏嬴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见他面色苍白,忍不住皱了皱眉,问:“可是病了?赵高,去请侍医来。”

赵高听令,俯了俯身便要跨出宫门。

“不、不……”用。

后面那个字被迫地吞了回去。

嬴政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写满着三个大字,“别说话。”

徐福:“……”可是我饿啊!我饿啊!饿!

但是吧,徐福又不好打击秦王关爱下属的积极性,于是他只能咬咬牙,憋住了,看病就看病吧,就当没事儿做个身体检查好了,反正饿一会儿也不会饿晕的。

侍医来得并不快,徐福等得坐立难安,过了会儿,才见一老头儿颤巍巍地进来,冲秦王行过礼之后,才跽坐一旁,为徐福把脉。

赵高在旁边解释道:“这是王宫内水平十分高的侍医。”

真是谢谢你没有敷衍我,还专门给我请了个“老”中医来!哦,老字加重音。

徐福克制住自己望向饭食的目光。

过了会儿,那老侍医往地上跪拜了一下,才道:“这位先生,乃是……”

还没等他说完,徐福突然觉得自己耳边有点嗡嗡作响,眼前有点花,他晃了晃头,然后不自觉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那老侍医的声音也不得不戛然而止。

徐福的头刚好磕在了嬴政那硬邦邦的膝盖上。

嬴政连忙长臂一伸,将徐福捞起,再看时,徐福已经晕了,而且他额头上那一块儿原本应该白皙的皮肤上,顶着一小团青痕。

嬴政突然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老侍医吭哧吭哧喘了两口气,才又接着道:“这位先生,乃是久未进食,体力消耗过大,气血不足,便晕了。”

嬴政轻咳一声,原来脸白是饿的啊,“……那、那应如何解决?”

老侍医理所当然地道:“掐一掐人中,吃回来便是。”

嬴政顿时更觉心虚了。

赵高也觉得有点好心办坏事,连忙将老侍医又带出去了。

嬴政低头看着靠着自己膝盖上的徐福,因为昏迷,而脸色柔和了不少,长长的墨色羽睫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嬴政却微微有些苦手,如何掐人中?寡人的手掐上去,会不会劲儿太大?

赵高送了老侍医回来时,见着的便是嬴政一脸“认真”地望着怀中徐福的模样。

赵高心中一惊,默默噤声。

嬴政抬头环顾一圈,见他人都没有要上来代劳的意思,嬴政并不知宫人们知道不敢打扰他“凝望”徐福,担心触怒了他。

犹豫一阵过后,嬴政还是选择伸出手,掐住徐福的人中。

那感觉实在太舒爽了!

徐福被疼得打了个激灵,若不是朦朦胧胧睁开眼就对上嬴政那张脸,他恐怕会忍不住一下子蹦起来,若是真的没忍住,那他之前苦心经营良久的高冷形象,可就全毁了!

徐福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虚弱无力地爬起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是躺在嬴政怀中的。

徐福:“……”敢于躺秦始皇怀里,享受一把醉卧帝王膝的感觉,他也是头一份儿了吧?

嬴政命宫女布菜。

徐福再次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用膳了。

他没再犹豫,执起筷子就开始吃了,嬴政原本也因为处理堆积政务而未来得及用晚膳,此时正好和徐福一起了。比起之前的食之无味,这顿饭变得有滋味多了。

嬴政也并未多想,只觉或许人格外饿的时候,便什么也不会挑拣了。

用完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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