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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大秦国师-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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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跪地,使臣茫然跟从。

姬丹忍不住站直了身体,抬头望那方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英武的男子,穿着黑色袍服,面色冷厉,气势威严,右手扶住腰间佩剑,朝着殿内走来。而他的左手,却是抓住了一人的手腕。

那截手腕白皙纤弱。

姬丹顺着往上一看,心中滋味顿时说不出的复杂。

这人可半点也不纤弱!

跟在嬴政身侧的,不是徐福又是谁?他也着一身黑袍,精致的眉目间覆着一层冰冷,模样不苟言笑,瘦弱的身形间迸发出慑人的威势,与秦王颇有些相像。比起在燕国时的懒怠,这模样的他,才更像是真实的他。

姬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死死扣入掌心。

虽他不愿承认,但这二人相携走来,模样的确格外相配。就合该天生走在一起似的。

姬丹心底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我燕国可曾亏待过徐君房半分?但他却对秦国念念不忘……更借机害了自己。

姬丹心底是愤恨和嫉妒,而燕国使臣心底却成了惊恐,他们打翻了面前的桌案,差点摔个狗吃屎。

“……那、那不是国、国师吗?国师不是应当在、在燕国吗?怎、怎会在此?”他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

但他们盯着瞧了许久,最终确定,他们没有眼花,那就是原本应该待在燕国的国师!

“国师……”有人失声叫了出来。或许是内心太过惊慌了,才没能抑制住这一声。

嬴政顿住了步子,他回过头来,目光森冷地看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人,阴沉道:“你说什么?秦国之中何来的国师?”

那人根本不敢对上嬴政的目光,他忙低下头,讷讷道:“……秦王身边的人,分明是燕国的国师。”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嬴政冷笑,好个撞上来找死的!

“你胡说什么?寡人身边的人,乃是秦国的驷车庶长!什么燕国国师?你燕国哪里来的国师?来人,将这胡言之人,拖下去处死!”嬴政厉声斥责道。

他的话音落下,当即就有守卫进门来,将那人直接拖了出来。

那人呆了呆,随后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丢了小命,于是忍不住哭嚎起来,守卫堵了他的嘴,将他从殿中就这样拖了出去,他吓出了一身大汗,在地上还拖出了一道痕迹。

燕国使臣一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秦王这是明摆着在教训他们,偏偏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吭。

秦王残暴之名多有流传,听说他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人物,就连他的仲父,生母,兄弟,他都敢下手……他们若是不慎惹到了秦王,还指不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秦国的大臣们早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他们不惊不慌,朝着嬴政的方向跪拜,口呼“秦王”。哪怕嬴政的身旁还站了个徐福,他们脸上也并无异色,似乎已经习惯了秦王协同情人走在一处的模样。

燕国使臣一行人,顿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作为秦王的情人,在秦国难道不该是受大臣们所不喜的吗?为何他还能享如此待遇!

难道这就是国师回到秦国的原因?他在秦国的地位更甚做燕国的国师?

使臣不解。当然他更好奇,国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燕国难道出什么事了?使臣得不到结果,如坐针毡。

嬴政冰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面上神色虽然难看,但其实嬴政心底格外愉悦。他已经厉声告诉了燕国人,徐福是他嬴政的!

燕国人就算再妄想,也什么都得不到。

嬴政和徐福同走到阶梯之上,然后各自落座。

徐福就坐在嬴政下首的位置,独一无二。

怪不得了……秦王给他的宠爱在现在看来,的确是至高的!恐怕整个秦国,除却秦王之外,最高的便是他了。姬丹心中嘲讽地笑了笑,难道他瞧不上燕国给出的位置。纵然给出万千金银又如何?他跟在秦王身边,秦王怕是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给他吧。

姬丹的目光落在徐福的脸庞上,流连一阵才离去。

是啊……

好一张貌美的脸。

秦王怎能不上心呢?

就连自己和父王都被此人耍得团团转,可想而知,秦王怕也是被他勾得死心塌地。燕国日后……不,燕国哪还有什么日后……此人本事高强,又极擅心计,还会下毒下蛊,父王还能久活吗?有他相助,秦王怕是迟早都要灭了燕国。现在秦王就已经不想看着燕国继续存在了吧。毕竟燕国曾经掠走过徐君房……

姬丹脑子里的思绪飞快地运转着。

他会欺骗秦王吗?会不会等到秦王灭了诸国之后,却死在他的手中呢?

姬丹看向徐福的目光,已经宛如在看一个蛇蝎美人了。

徐福一直都能感受到姬丹投来的目光,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姬丹对他愤恨不甘,那是必然的,堂堂燕国公子,曾经尊贵的天之骄子,却落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会不憎恨他呢?如果那目光可以化作利刃,恐怕徐福已经死了。

但是天下憎恨他和嬴政的人何其多,现在却是拿他们没办法啊。自己又何必将姬丹放在心上呢?

因为一上来嬴政就给了下马威的缘故,被威慑住的燕国人根本不敢招惹嬴政,连开口说话,都要先小心地掂量一遍又一遍。而姬丹更是无话可说。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那大抵便是“生无可恋”了吧。

被燕国抛弃,又受秦王压制,姬丹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

若是换做其他过国家的使臣,嬴政好歹还会象征性地问上几句,但是换做燕国使臣,嬴政连他的名字都未点到,燕国人在宴会上被冷落到了极致,几乎让人很难想到,这场宴会是为他们而举办的。

徐福凑到嬴政的耳边,低声道:“今日当真要将燕国的使团当做是木头吗?”

嬴政低声道:“若非寡人要令他们知晓,阿福究竟是属于谁的,寡人连这场宴会都不会举行。”嬴政声音低沉,语气柔和,徐福还觉得里头带了点儿撩拨的意味,因为当嬴政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的时候,徐福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不已,难以安抚下来。

嬴政这样霸道的姿态,竟然让他有种谜一样的……触动。

啊,有点淡淡的爽……

这种被需要,被拥有的感觉。

徐福垂下眼眸,端起面前的酒器往嘴边送去,浅浅抿了一口,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手搭在了嬴政的膝盖之上。

因桌案的遮掩,加上距离有些远,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周围的宫人和侍从,哪怕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啊,不就是摸个膝盖吗?调调情,多正常啊……

嬴政也未放在心上。

他反而伸手覆在了徐福的手背上,低声问:“怎么了?可是觉得无聊了?”

徐福摇头,“等看跳舞。”

嬴政不悦地道:“那有何好看的?”

徐福也很不悦,“我在王宫里住了好几年,我才看过几场舞?”

分明从前是你自己说没甚好看的。嬴政闭了嘴,陪着徐福等舞姬进殿来。要看就看吧,反正那些舞姬也没寡人长得好看。

今天的秦王也依旧厚脸皮着。

徐福挣开了嬴政的大掌,嬴政正要面上摆出更不悦的神色,徐福的那只手却突然贴在了他的大腿根,嬴政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颤,他咬住牙,沉着脸,没有说话。

嬴政的模样看上去极为威严,哪会有人看着他的模样联想到别处去。

乐声起,舞姬跨进了殿中。

燕国使臣等人根本无心欣赏,他们内心焦灼,难以将目光集中到一个地方。

而嬴政……也没心思了。

徐福的手顺着摸到了他的身下。

徐福觉得,刚才嬴政撩拨了自己,所以自己要撩拨回去。

而嬴政觉得,徐福竟然在这么多人跟前勾起寡人的欲望……不得不说,越是在这样的地方,嬴政便发觉到自己内心欲望的巨兽叫嚣得越发强烈,他是真恨不得将徐福推倒在面前的桌案上,用酒水淋过他精瘦白皙的躯体,然后覆身上去,让所有人都瞧见他是如何占有对方的。当然……这也依旧只能想一想。嬴政远没到那样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一把捏住了徐福的手腕,“回宫?”

徐福愣了愣,然后拒绝了,“……还没看完。”

还看?

你还想看舞姬?

嬴政心底蠢蠢欲动,似要化作一股火焰喷薄而出。

嬴政突然起身了,冷着脸道:“尔等用饭食,享美酒,观美人……寡人便不继续留在此了。”嬴政说完便顺手也将徐福给带了起来,徐福看见他的手臂朝自己的腰身伸来,徐福一巴掌给拍开了,他转过身跟着嬴政一同往殿外走。

他们的身影从姬丹面前经过,姬丹瞥见了徐福脸颊边一抹绯红,心中情绪更是翻滚不已。

姬丹可以联想到……

为何秦王携着徐福匆匆离去……

殿中的乐声和人声被他们抛在了身后,等出了大殿后,嬴政便再难抑制了,他一把将徐福抱了起来,带着他疾步朝宫殿的方向而去,宫人、侍从又要跟上,但又不敢跟得太近,不过所幸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所以这点问题都难不倒他们了。

嬴政抱着徐福进了寝宫后,体贴的宫人们又给他们关上了殿门。

徐福趴在他怀中,不解地问:“做什么?”

嬴政见他眸光澄澈,只当他是故作无辜。

徐福浑身上下,分明每一处都在勾引自己嘛!

虽然已经不在殿中了,但嬴政还是把人按在了桌案上。

徐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终于想到三个字,玩脱了……

“方才在大殿上,不是摸得很是起劲吗?”嬴政捏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掌往自己身上贴。

徐福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说着与之全然不相符的话,“……刚才很想推倒我?”

“是啊。”嬴政撩开了他的衣袍,不再忍着心中的欲望。

……

·

燕国使臣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秦国,他们深深地认识到了秦王不好惹这句话。而那日那个开口的人,他们再也没见过,死了还是活着,他们不知道,也不敢问秦王要……待回到燕国之后,他们怕是也不敢提起的。燕王的凶残并不下于秦王,若是让燕王知道,他们在秦王面前这般畏惧,甚至还丢了一个人,就连公子丹身体有异,都不敢对秦王提出抗议……他们怕是要受到燕王责罚,轻则丢官,重则丢命的!

而秦国在此时对外宣布,燕国将驷车庶长送回了秦国。

为什么呢?因为驷车庶长一身神通,燕国压不住这般厉害人物,唯有秦王方能做他的君主。

此话出来后,秦国百姓自是与有荣焉,而燕国却是气得够呛,颇有点丢了西瓜也丢了芝麻的倒霉味道。

燕王在听闻过后,果然迁怒了公子丘,令人将他关在府中不许任何人出入,并将府中人抓了起来,严刑拷打,等公子丘察觉到徐福从未有过和他合作的心思之后,已经迟了……

燕王一边对徐福愤恨,但一边却又想念徐福手中的药丸。

他发觉到自己近来的身体不如以往健壮了……徐君房是当真诓了他,还是并未诓他,离开燕国,只是一个意外呢?

燕国使臣归来后,只告知了燕王,那秦王是如何宠爱徐福的,燕王听了过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徐君房一定是对秦王政动了真心!他是当真爱上了秦王,因而才对我燕国提出的种种好处都视而不见。

燕王自觉找到了原因,他又灵机一动,想到了离间这二人的法子。

那燕王做着什么样的白日梦,徐福是不知晓的。

转眼已是深冬时节。因地动受灾的百姓,便被派往去修建水渠了,好歹还能得一口饱腹的粮食,得一件御寒的棉衣。

相比从前,今年秦国哪怕经历了地动,也并不算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全国上下一派喜气,他们都认为,是徐福为带来了这些福气。这样的言论难免流传到他国去。

燕王听说之后,又是好一阵气得呕血,暂且不提。

冬日清晨,徐福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来,从床榻起身。身边被窝温热,却不见人影,“王上呢?”

宫人笑道:“王上在殿中呢。”

徐福坐起身来,才看见坐在不远处的身影。宫人服侍着他起了身,往嬴政的方向走去,待走近了之后,徐福惊讶地看着桌案上的铁链……

“这是什么?”

嬴政头也不抬,声音低沉道:“为了不让你再被他国人带走,寡人自然要做条铁索,将你绑在宫中才好。”

徐福知道嬴政也就嘴上说说,他劈手夺过了铁链,“新武器?”

“不错,你师兄为寡人寻来一人。”

“嗯?”

“据说是墨子后人。”嬴政顿了顿道,“韩非曾赞墨子擅工巧,凡他手中所出的工具,在战场上都能发挥起大作用。这墨子后人学到了几分本事寡人不知,便将之前你画出的图交予了他一些,令他选择一件武器来制作,他便做了这个呈了上来。”

“这个派不上用场,他怎么选了这个的图?”徐福凑近了在嬴政身边坐下,“若他真有本事,便让他将如今的弩再做改进,做出杀伤力更强,范围更为密集的连发弩好了。”

嬴政双眼微亮,“阿福与寡人心意相通。”

徐福心中动了动,却不是为嬴政这句话,他是想到了墨家的本事,墨家弟子不就相当于后世的科学家吗?他们富有想象力,更具有创造力和实干的本事。徐福手中光有图,那半分作用也没有,还须得他们来出力那才能制成。

徐福甚至有些好奇,当初郑有安或熊义若是寻了墨家弟子来做这些东西,哪里还会轮得到徐福将这些东西抓在手里呢?要怪就怪,当初郑有安太过自大,以为自己一力可以揽下所有的事,而熊义又一心只记着报复嬴政,哪里还会考虑到这般周详?

当然墨家不如儒家、法家那般入世,墨家本就神秘,墨家后人也是难寻的。

说起来……他和尉缭两个人,身为鬼谷弟子,也是很难寻到的存在啊……嬴政手底下如今有王翦,蒙氏兄弟,荀子两大弟子,还有鬼谷弟子,如今更有墨家后人……

他不成功,谁能成功?

“多寻些墨家后人来才好。”徐福低声道,这样的话,以后便可以致力于发明各种各样后世的东西了。想到不必再过这样的“原始生活”,徐福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充满了力量。

但是一切都还要等到秦国一统。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统一天下为先。

徐福安慰了自己一番,现在就当是先苦一苦心志和体肤吧。

“这是自然。”嬴政的大掌抚弄过他的头顶,他顿了顿,突然道:“寡人将李信派到韩国去了。”

“嗯?”

“韩国虽献了地,但寡人要的是从此世上无韩国。”嬴政低声道。当然还有后半句话,他没有当着徐福的面说出来。李信前往战场,若是侥幸拿得胜利,且活了下来,那就让他多活上一些时日,权当以功抵过。若是没活下来,便当是偿他自己莽撞的苦处了。若是活下来却未胜利,嬴政自然也有借口处置他了。

徐福点点头,并未对此事多加评判。

韩国覆灭是必然的……

不仅他知道,几千年后的所有人都知道啊!

两人间的气氛正好,一宫女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门边,口中抽噎道:“王、王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许久未见的昌文君自殿外走来,粗暴地推开那宫女,高声道:“华阳太后病得起不来身了!请王上去瞧一瞧!”

昌文君方才的举动未必没有借故发泄的意思。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昌文君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看向嬴政和徐福的时候,眼底掩藏着几分憎恨的目光。

嬴政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徐福慢慢走在身后,路过那昌文君身旁的时候,才冷声道:“昌文君就算是惊慌,也应当注意规矩。”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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