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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大秦国师-第294章

小说: 大秦国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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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阿武主动递出了竹简。

徐福接过后,便立即展开了来。

粗略看了一眼,徐福倒是觉得自己大约明白,为何阿武的家人要给他送来竹简了,那竹简刻着的字,笔力深深,可见用劲儿之大,刻下竹简的时候,阿武的家人应当是怀着对阿武极度的思念吧,所以他们才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竹简上记载的信息很少很简略。大约便是那鼎已经被毁了,他们也拾取了山石回去,而后便是关心阿武的话语了。

徐福没再继续看下去,他将那竹简还了回去,转头看向阿武,淡淡问道:“准备好了吗?”

阿武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就算他平时再沉稳,此时都控制不住体内的激动。他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他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不知哪一日便顶着他人厌恶的目光死在外头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日。他还能有翻身的那一日。

徐福拍了拍手掌,有宫人闻声而入,他们走到了徐福的跟前,手中托着许多东西。

有好几块绢布,还有些王河以及阿武的头发,还有小刀,小鼎,香烛等物。

没一会儿,也有侍从拖着王河进来了。

许久不见王河,王河的脸颊竟然瘦了不少,只是他那圆滚滚的肚子还依旧鼓着,看上去令人觉得恶心。

似乎是听见了徐福的声音,王河这才抬起了他那张憔悴的脸,他双眼猩红而疯狂,在瞥见徐福和阿武的身影后,忍不住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啊!啊!”王河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叫声。

这段日子已经将他折磨得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了。

而看着王河显露出的模样,阿武却解气地笑了。

“你也有今日。”阿武笑了笑,“接下来,你将会变得更为凄惨。”

徐福用淡漠的口吻叙述起了一件事实,“早在多年前,他就该死了,等面相换回去之后,他自然就会死得不能再死。他的家财会散尽,妻妾会跟人离开。死后连坟墓都不得。”“哦,他死的时候,会是受尽折磨而死。”

阿武闻言,极为满足地哈哈大笑起来,与他平日的模样简直是不符到了极点。

徐福看着他的模样,倒是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压抑了这么多年,阿武的表现已经极为正常了。

实际上,从那个鼎被毁掉之后,王河身上的气运就开始慢慢消散了,只是过程慢了些罢了。不属于他的终究都不会属于他,王河他们使用的办法,本就只是强行留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也正是因为此,所以徐福现在还能将面相换回给阿武,因为那些东西本就是属于他的,一旦换回去,便会很快和阿武再度融合。

“不!不!”王河的神思已经有些不大正常了,他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仇恨地看着徐福的方向,恨不得扑上去将徐福咬死。

那王河根本不知道,他此处是在秦国王宫。

徐福讽刺地想道,原本与乞丐一般的角色,王河大概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也能身处王宫之中吧?只可惜,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啊。

“准备开始吧。”徐福下令道。

宫人们早就得了他的指令,一听闻,便立即从王河和阿武身上取了血。

嬴政令人搬来了小榻,还兴致勃勃地瞧了起来。

王河的嘴被堵上了,哪怕他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也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宫人们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个小布包,然后交到了徐福的面前,王河眼睁睁地看着那件“宝贝”距离他越来越远,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宫人见状,走到他身边,冷酷地掐了掐他的人中,将王河那一口气又给掐出来了。

取血,放鼎。

徐福将那鼎搁在了王河的怀中,淡淡道:“我想这样见效应该会更快。”

王河惊恐地看着那鼎,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只可惜,当年他对阿武做出这般事的时候,却没想过这不是好东西!

王河忍受着心底强烈的恐惧和愤怒,他死死地盯着那只鼎,面上的颜色变换万千。

啊啊啊不!

王河的内心发出了呐喊声,他的面孔随之扭曲,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丑态。

阿武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那笑声极为畅快。

哪怕此刻宫人从他体内取走再多的血,他都会觉得甘愿,都会觉得愉悦。

嬴政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

他的阿福揭露了这一切,阿福真厉害。

徐福并没将王河那张扭曲的面容放在心上,就连阿武的大笑声都没能打扰到他,他拿出了符纸,用沾了血的笔在上狂舞几字,然后将王河的头发卷起来,再放进绢布缝制的小人儿的肚子里,最后徐福将这玩意儿也扔进了王河怀中的鼎里。

王河更惊恐了。

他知道徐福用他的血和发,是要将他的气运和命格引回来。

而后,徐福又依法炮制,做了一个小人儿给阿武,“佩戴上。”

为了防止效用还不够,徐福令人将那几只奇怪的小鼎取了来,就是那几只嬴政用来讨好他的鼎。那鼎身是没有灵气,但怪异的是,里头却有灵气。

鼎重,有灵气,有镇四方的作用。

此时摆在周围环绕起来,最适合不过。

当这些鼎被摆开之后。

侍从们松开了钳制住王河的手,王河倒了下去,抽搐不已。

当然,见效还没有这样快,只是王河很清楚接下来他会迎来什么,他当然接受不了,于是便表现出了这般异状。

这个换面相的过程异常简单。

但实际上要将别人的面相换来,过程就要复杂得多了,而且见效的时间也要漫长许多。

阿武忍不住也平躺了下去,但他却不是像王河那样崩溃了,他只是想要静静地去感受。气运、命格、面相,都是何等奇妙的东西,这些东西看得见摸不着,阿武虽然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感受,但他却忍不住闭上了眼,脑海中仿佛闪现过了,气运化作一股白气,渐渐回到他体内的画面。

阿武在这一刻享受极了。

徐福瞥了他一眼,竟然意外地瞥见阿武的眼角顺着流下了眼泪。

那一头的王河也在流泪,但那眼泪却是不甘的,愤慨的,仇恨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徐福觉得待在这里实在太过静默了,静默得让他有些难受。嬴政看出了他的心情,便起身走过去,抓着徐福的手,将他从里头带出来了。

出来之后,再度嗅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徐福觉得心底舒服极了。

就如同他上辈子给人算命过后那样的舒心。

“寡人一直很好奇,在从咸阳离开,被挟持着前往楚国的途中,你吃了多少的苦,又经历了什么,才发现了这样的一个秘密。”

徐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嬴政却又道:“可惜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寡人便也无从知晓了。”

徐福沉默了,此时他觉得有些尴尬。

他能尽量让嬴政回到仿佛从前的时光,但有些东西他给不了呀。

失忆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同一个灵魂呢?徐福陷入了迷茫之中,脑仁又隐隐疼痛了起来。

嬴政从背后扶住了他,“你不要忧心,不论你能否回忆得起过去,寡人待你都始终一心一意,永不会变更。”

徐福的心跳微微有些快。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如果真能恢复那些记忆就好了……至少他对背后的人也有个交代了。

徐福暗暗皱了皱眉。

不久后,屋中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怎么了?徐福心中一惊,便立即推开了嬴政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嬴政突然扯了他一把,将他扯到了怀中,重重抱了一下方才松开。

徐福抿了抿唇,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嬴政则是改由慢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徐福打开门走进去,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发出惊呼了。

屋中展示着神奇的一幕。

在宝器的催化中,王河开始抽搐了,他的脸逐渐开始冒出了脓包,甚至溃烂。

阿武的脸却在一点点变好,那些狰狞的痕迹开始从他的脸上消退,他的气色渐渐转好,气质甚至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多么神奇啊!

这些东西永远难以用科学来解释。

阿武脸上露出了美妙的表情,他忍不住道:“我想听王河的声音。”

徐福:“……”虽然觉得有些变态,不过倒是能够理解,于是徐福让人松开了王河的嘴,刚一扯出堵嘴的布,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陡然在屋中响起了,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一般。

阿武脸上的表情更加美妙了。

王河的叫声越来越惨,到最后他甚至已经叫不出来了,只能在地上滚动、抽搐。

阿武爬起身来,冷冰冰地盯着王河,“果然是不得好死。”

周围的人再看向徐福的时候,又更加敬畏了。

果然,庶长厉害啊!

徐福觉得接下来已经不需要再看了。

原本,十余年前,王河就该死了,但是他强行活到了现在,等这些疾病再回到他身上的时候,按照正常的发展,他身上的脓包会越来越多,扩散全身,他会浑身溃烂,散发出恶臭,甚至伤口裂开流脓……而这些都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本来这些应该是花费几个月的功夫才会完成的。

而现在,王河就要承受活活痛死的痛苦了。

当初若非阿武命格确实太硬,他恐怕早就被这样的疾病折磨死了。

现在王河哪怕是再痛苦一些,徐福都觉得是活该。

只是王河死的那一幕该是多么的恶心,徐福不敢想象,于是他将现场留给了阿武,然后同嬴政一起离开了。

第二日,待到徐福用过早膳之后,方才有侍从到了他的跟前,与他说起王河已死的消息。

随后,阿武便拜到了徐福的跟前来。

阿武跪地向徐福叩了头,道:“多谢,多谢先生!”以阿武的性格,能让他如此跪地叩拜,又情绪激动地感激徐福,已经是不容易了。

“如今你要回楚国去?”

已经恢复了面容的阿武,模样倒是颇为英俊,他的脸上闪过羞赧之色,道:“我要回楚国,接走家人。”

“嗯,秦王已经放出你身死在秦国的消息了。”徐福淡淡道。他知晓,嬴政此举当然不是为了阿武着想,而是为了他。因为他要放阿武走,所以就得嬴政来善后。

阿武忍不住又叩了叩头,道:“多谢先生,多谢秦王,若无先生,我便没有今日。日后若是有时机,我定会报道于您!”

“嗯,去吧。”徐福对他的报答倒是不感兴趣,上辈子徐福给人算命解决灾祸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对他如此说,不过还真没几个实现了,不过他本身也不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也就无所谓了。

阿武并未立即起身,他沉声道:“先生救了我,我便也不应再用阿武这名来搪塞先生了。”

徐福看了他一眼,“嗯?”阿武本名叫什么?

“我家中乃楚国贵族,且家中有人在楚国做官,因而当初楚国国君寻上来时,我便答应了,我的家人性命前程全都握在国君手中。”阿武面色一正,“请先生莫要忘记我。我名项梁。”

项梁?

徐福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阿武说罢,这才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哦不,如今该唤他项梁了。

阿武很快就出了王宫,很快就离开了咸阳,他迫不及待地向着楚国回去了,他想要去见家中数年不敢见的亲人……

而徐福还坐在宫殿中,百无聊赖地用炭笔在绢布上涂画。

嬴政走进来,低声问道:“今日寡人未曾携你在身边,可觉得不习惯?”

徐福压下心底的情绪,摇头,“并未。”

今日嬴政未带他一同,都是嬴政知晓阿武在离开之前会来寻徐福。

“那人走了?”

“嗯。”徐福抬头看着嬴政,问道:“阿武不是他的真名。”

嬴政没有说话。这自然不可能是真名。他静静地等待着徐福说下去。

“他说他叫项梁。”

嬴政有些惊异,“项梁?难怪了。”

“怎了?”

“他送信回去的地址,便不简单。他应当是楚国将军项燕的后人。”

项燕?

徐福这才恍然想起来,项燕啊!他知晓项燕有个后人名项羽,项羽可是出名得小学生都知晓。尤其是当初徐福还有幸看过霸王别姬的电影,因而便对这个名字格外的记忆深刻。

不过那项羽可是反秦之人。徐福微微皱眉。

嬴政冷声道:“那项梁为你所救,也算是他的幸事了。”

徐福没接嘴,他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这件事他早早便想与嬴政说了,只是田味和项梁之事,迟迟没有解决,他方才没有说出来。

“当初我的手札被偷走,落到韩终手中,尔后田味又手抄了一份。可见,除了韩终,谁也不知晓那手札究竟抄了多少份出来,而且如今就连原本也未能寻到。我不知晓还有谁的面相可能被换。而换了面相的人,又不容易被人发现。那些人若是都如田味一般,心怀不轨,怕是会酿成麻烦。”

“那依阿福之见,应当如何?”嬴政从容地跟着徐福的步调往下走。

“堵不如疏。”徐福极为冷静地道,“就算此时颁布下命令,说凡是有恶意换他人面相者,处以酷刑,那也是没用的,反而还会激起不少人的反叛心理。他们越是见到你禁止,便越会觉得这是个好东西,越忍不住想要去了解。当利益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许多人都会愿意铤而走险。看田味和王河的反应,便能知晓,换他人面相,对于一些生活得不如意的人来说,有着何等的吸引力了。许多人都喜欢天上掉馅饼,这样的馅饼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大多都会选择伸手取走。”

“所以?”

“所以我欲在奉常寺中,教授相面之术。”徐福越说,眼底的光便越亮。

嬴政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舍不得挪不开分毫。这般模样的徐福,实在迷人。

“我授以他们相面之法,再著书,将换面相的禁令写于其中。控制那么多的人不可能,但我要让奉常寺中的人保持一致的想法,要容易多了。我会令他们将此训流传下去,且让他们肩负清扫恶人的重任。人不会畏惧重任,反而会畏惧没有重任。当这样的重任压在他们的肩上,他们反而会更加积极,他们会始终相信,换面相乃是邪术,凡是使用这等邪术的人,都应当被他们使用法子消灭。”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换面相的人是作恶的犯罪者,那么徐福现在便是要在奉常寺中,训练出一批有针对性的“警察”。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徐福很乐于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众人。

算命着,算了无数人的命,但独独难以算清楚自己的命,谁知晓日后他会怎么样呢?那便先留些东西在这世上好了。

“好。”

其实不管徐福想到什么法子,嬴政都会说好,这些对于嬴政来说,都无关紧要。

哪怕徐福无法解决这些麻烦,他也能想办法派出人去解决。他只是极为享受这一刻,被徐福护佑着的感觉。

虽然徐福失忆了,但他骨子里或许还有着对寡人的关心吧。嬴政如此想着,才觉得心底泛起了些甜意。

徐福听见嬴政简短的一个字回答,心底却忍不住又泛起了异样的情绪。

真奇怪……

我对面前这个人有点动心的感觉。

难道之前,不都只是我在单方面地配合他,却并无别的心思和情绪波动吗?

徐福想着想着,又觉得头疼了。

他拧起了眉,不知不觉地就靠向了嬴政。

嬴政立即张开双手将他搂在了怀中,“明日吧,明日你再到奉常寺去吧。”

此刻徐福正头疼难忍,听嬴政如此说,当然立即就应了。

过后,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还怪舒服的。那大手安稳有力,让徐福渐渐放下了揪紧的心。

嬴政将徐福抱着放在了床榻上。

陷入床榻中的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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