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嫁-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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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那是帮凶的言辞,她牢牢记住,以盼能报仇。
杀死卢珃的,应该和杀死卢玉的是同一个主谋。到底是谁,除了凶手自己,官家也知道。
凌青菀想知道仇人,需得找到官家。
“菀儿。”耳边,传来安檐的声音。
凌青菀好似一脚踩空,从混沌的前世,跌入了今生。眼前的阳光,金灿温暖;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
“菀儿,你没事吧?”安檐担忧问道。
凌青菀在这里,已经呆了半个时辰,安檐一直没有打扰她,直到她开始哭,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安檐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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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生疏
安檐的声音,惊醒了凌青菀。
她急忙转过身子,双手捂住脸,不想让安檐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她双肩耸动,哭泣却停不下来。
“别。。。。。站着别动。”凌青菀听到安檐的脚步,知道他要走过来,急忙出声阻止他。
安檐迟疑一下,果然立定不动了。
凌青菀的情绪却平复不了,她仍是哭了很久,眼泪从指缝间滑过。
良久,她才和安檐从卢家的墓地离开。
临走的时候,她带走了自己坟头的一捧尘土,用帕子包着。安檐觉得惊诧,却没有阻止她。
上了马车,安檐才问她:“要不去城里逛逛,寻间客栈,洗把脸再回去?”
凌青菀的脸都哭花了,眼睛又红又肿。这样回到景家,丫鬟们瞧见了,只怕也吃惊,告诉外祖母。
外祖母不知何事,要替凌青菀担心的。
“好。”凌青菀回答。
她声音有点嘶哑。
安檐什么也没问,只是将她带到了一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容凌青菀休息梳洗。
凌青菀哭得厉害,一脸的倦容。
“你先歇息吧。”安檐道,“现在还早,你可以睡两个时辰。我就在隔壁,到时候喊你。”
凌青菀颔首。
安檐转身欲走,凌青菀喊住了他,对他道:“安郎,多谢你体贴我。”
不问,也是种体贴。
安檐给了凌青菀这种温柔,凌青菀能感受到。她此刻没有力气去解释任何事,唯有希望自己可以独处。
安檐的种种安排。都正中凌青菀的心思,令她感动不已。
“休息一会儿吧。”安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凌青菀这才关了房门。
她褪了外衣,躺在床上,阖眼养神。方才哭得太厉害,眼睛疼。脑子里也发疼。这么静静躺着。人才舒服些。
“没人可以相信,除了我。”卢珃经常这样对卢玉说。
卢珃告诉卢玉,这宫廷处处暗箭蛰伏。一个不慎就要将她们射穿。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刻意小心。不可以相信任何人,除了彼此。
卢珃说得对。最后背叛卢玉姊妹俩的,都是曾经服侍她们的人。那些人。卢玉跟她们也不亲近,不成想最后死于她们之手。
“孝彤!”凌青菀也记起了背叛她姐姐那个宫女的名字。她叫孝彤,从前是沐王府的老人。
卢珃嫁到沐王府的时候,在娘家贴身用的丫鬟。全部弄到了庄子上去,一个也没带,后来不知道她们的去向。
多半是不会活着了。
所以。婶祖母给了卢珃十几个丫鬟陪嫁。
那些丫鬟,卢珃一个人也不相信。怕她们都是婶祖母的眼线。
可卢珃也要人服侍,不能不信任就把下人遣走。
孝彤是沐王府的小丫鬟,服侍煮茶的。卢珃见她机灵,就让她贴身服侍。再后来,卢珃入主中宫,孝彤就是管事的姑姑了。
卢珃不算特别信任孝彤,但是不怀疑她。时间久了,知道孝彤干净,也把她当个亲信。卢珃有些时候和卢玉说话,也不避讳孝彤。倘若孝彤端茶给卢珃喝,卢珃不会生疑。
孝彤就是这样得手的吗?
“孝彤应该知道,她背后是谁在指使她。”凌青菀想。
不过,卢珃去世一年多了,孝彤多半是不会还活着。
谋害皇后是多大的罪过?
诛九族亦不为过。
知道卢氏姊妹被害的主凶,现在还活着的,大概只有皇帝了。而皇帝还没有报仇,对半更忌惮对方。
除了主谋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还有存活的可能。当初帮主谋干那些事,要么是受制于人,要么是蠢。
凌青菀能想到不少人。
卢珃是皇后,多少人等着她死,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从而一族荣升。
卢玉趟着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姐姐得到那样的下场,多少有我的错。”凌青菀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又淌了满面,“我太不懂事了,那几年跟她闹,才让人有机可乘,离间我们姊妹,离间她们夫妻,甚至害死我。。。。。。”
卢玉和卢珃失和,是因为卢珃擅自做主,定下了卢玉的婚姻。那时候,卢玉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卢珃不知道罢了。
卢珃做主,将卢玉许配给周又麟,除了周又麟和卢玉青梅竹马,卢珃也看中长公主和驸马手里的权势。
皇后和长公主结盟,这样她们彼此放心。
卢珃自从嫁入沐王府,就想牵制沐王,利用他;而长公主计谋用尽,将她弟弟扶上了皇位,自然不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也需要操控沐王。
几番过招,卢珃和长公主都没有讨到便宜,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试探了几回,长公主和卢珃都明白,她们彼此都有自己想要的,而且不矛盾,她们也不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因为,她们的地位不冲突: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长公主,在身份地位上,她们没什么可争的。
既然都不能将对方压制住,还不如联手,共同把持朝政,操控皇帝。
所以,她们联姻了。
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这样的联姻充满了诚意。
“你这样恨我?”卢玉知道了,跑到卢珃跟前去质问她,“既然这样,你还不如将我送回太原府!”
卢珃只是微笑:“别说孩子话。”
“我没有说孩子话。”卢玉道,“你还记得前几年,我有时哭着跟你说,让你送我回太原府吗?
因为那时候,周又麟总是捉弄我。我宁愿回太原府去,也不想见到他。如今,你竟然要将我嫁给他?”
“你们那时候还小,不过是孩子。”卢珃不以为意,“你别以为我随意将你嫁了?倘或周又麟不好,我亦不会答应这件事。你是我妹妹,咱们姊妹俩相依为命。。。。。。”
“你现在就是要我的命。还说我们相依为命?”卢玉哭着说。
她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只挑周又麟的刺。
卢珃气死了,不理她,任由她哭闹。
没过多久。卢珃生病了。她一开始只是小风寒,后来病了大半个月,太医说她不能动怒。
卢玉那时候,才不敢真的和卢珃闹。但是心里存了一口气,慢慢和卢珃疏远了很多。
她对王七郎的爱慕。是很久就有的,之前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心头。而后,慢慢就藏不住了。
她隐约跟卢珃透露了一次,卢珃勃然大怒:“你不准和那厮来往。他若是和你亲近。是想哄骗你。”
卢珃一口咬定,王七郎是哄骗卢玉,才会和卢玉走得近。卢玉不相信这话。她知道姐姐对王七郎有偏见。
王七郎的胞兄,就是早年时常翻卢家院墙。进去给卢珃送好吃的王四郎。
卢珃离开太原之后,王四郎求之不得,回家之后大病一场。一年后,王四郎知道卢珃成了皇后,此生和卢珃再也无缘,王四郎纵马奔驰,连人带马摔下了山崖。
他到底是自尽,还是人为,成了秘密。
卢珃以为他是自尽的。
得到消息之后,卢珃病了大半年,反反复复的发烧,总是好不了。卢玉看着她日渐憔悴,心里很着急。不仅仅是卢珃生病,官家也总是生病,卢玉也是从那时候起,决定学医的。
但是王家的人,以为是卢珃所为,掩盖当年王四郎和卢珃的秘密。
卢珃也知道王家人的猜测。
王四郎和王七郎兄弟,是太后的侄儿。
因为他们是太后的侄儿,王家怎么猜测王四郎的死,也传到了卢珃耳朵里。
卢珃又惊又怒,这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千辛万苦进京,帮助家族辅佐沐王,并不是为了今日一病而逝。
既然旁人觉得她是个坏人,就索性让他们恨去。
卢珃从来不低估仇人。所以,她连太后也防备着。但是,太后和汝宁长公主不同,她从来不涉足宫里、宫外的任何纷争。
太后是先帝的皇后,没有儿子,生了四个公主。相对于太子和其他几位亲王,沐王没有强悍的外家,更容易掌控,所以太后宁愿沐王继位。
不管哪位皇子继位,都不是太后的亲儿子。与其这样,不如挑个软弱好欺负的。
所以,太后不会害官家。
官家敬重太后,他们母子相安无事,太后的几位女儿嫁得也好,各自安分守己,所以太后别无所求,整日念经诵佛。
卢珃防备了太后几年,确定是无用功,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她时刻提防王家的人来“报仇”。
卢玉一提到王七郎,卢珃下意识就觉得,这是王家的阴谋,这是要害死她妹妹。
所以,她态度恶劣,甚至要赶紧把王七郎总京里弄走。
这件事,惊动了太后。
“七郎这孩子,对哀家还算孝顺,就让他留在侍卫司吧。”太后这样对卢珃说,“况且,他只是都虞侯手下的啊。。。。。。”
这就是威胁卢珃,假如把王七郎弄走,卢珃的哥哥官位也不保。当年都虞侯,就是卢珃的哥哥。
卢珃还是有些忌惮太后的,就没有下手。
她反复逼问卢玉,到底和王七郎是什么交情。
卢玉还敢说什么实话?
她只得撒谎,说自己和王七郎没有交情,仅仅是在哥哥府上见过一次而已。
卢珃逼迫卢玉嫁给周又麟,又怀疑王七郎图谋不轨,让卢玉和她越发生疏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给了旁人有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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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回家
凌青菀脑海里想着的,都是卢珃。前世种种,似白驹过隙,从眼前滑过。
可能是哭得太累了,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安檐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凌青菀坐了起来,仍是一头的汗、一脸的泪。
“菀儿,已经申初了。”安檐在门外,对凌青菀道。
应该回府了,否则外祖母要派人来找他们的。
“稍待,我就起来。”凌青菀道。
她梳洗一番,跟着安檐回了景家。
凌青菀的眼睛红肿未消,外祖母瞧见了,笑着问她:“菀娘这孩子,长情得很。”
然后又劝凌青菀,“别伤心了,卢九娘入土为安,说不定已经投胎转世到了好人家。”
是投不了胎的。
但是到了好人家,这话不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长久。既然能来到凌青菀的身体里,也可能被赶出去。
凌青菀心头微怔,还是顺着外祖母的话,点点头,眼角微湿。
拿了卢玉的针线包和坟头的尘土,前尘往事也悉数慢慢被想起,这次来太原府的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
凌青菀想回京城去。到底是谁害死了她和卢珃,她需要去查明、去报仇。
“安郎,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原府?”晚些时候,凌青菀问安檐。想不多忙完了,凌青菀很想念母亲和大哥。
她现在有个温暖的家呢。
“想家了?”安檐问道。
凌青菀点点头。
安檐表情柔和,道:“我先同舅舅和外祖母说一声,看他们如何安排。”
“嗯。”凌青菀道,“随你们的安排。”
“还难过吗?”安檐低声问她。
上次她哭得那样,安檐非常担心。他是既担心。又觉得疑惑:凌青菀什么时候,和卢九娘感情那么深厚了?
怪不得上次安檐说卢九娘,凌青菀不高兴。
既然这样,下次就不要说了,安檐默默告诉自己。
“。。。。。。好了些。”凌青菀道,“人死不能复生,难过也于事无补。”
“你从来没说过。你和卢玉感情那么深厚。”安檐道。“你和她如何结识的?”
凌青菀抬眸,看着安檐。
安檐的面容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可能是因为他太高了。凌青菀看不全,只感觉他的神态很柔和,没有上次提到卢玉时那么憎恶。
“你不喜欢她,所以没有多说。”凌青菀解释。
“菀儿喜欢的人。都可以告诉我。”安檐道,“哪怕我不喜欢。我也不再评判她。”
凌青菀苦笑。
她摇摇头,道:“不说了,提起来徒添伤感罢了。她已经入土了,何必多提?”
安檐就不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安檐同舅舅商议回程的事。
“舅舅说,二十是个很好的日子。”安檐回头告诉了凌青菀,“咱们二十启程。程仪外祖母和舅母已经安排好了。”
凌青菀点点头。
“三表兄要的鞠杖,你帮他打了吗?”凌青菀又问安檐。
安檐说:“已经打好了。我给他打了三根。他可以拿去送人。”
凌青菀微笑,问安檐:“你马球打得那么好,是鞠杖好,还是你技艺好?”
“技艺好。”安檐道。
他表情严肃,一点也不谦虚。
凌青菀笑了。
“祯娘很喜欢鞠杖,也非常仰慕你的鞠杖。”凌青菀又道,“你打了三根,可以送我一根吗?我转增给祯娘。”
安檐答应了。
接下来几天,安檐每天都带着凌青桐去骑马。上次他答应过凌青桐,等回程的时候让凌青桐骑马而行。
所以,他抓紧时间训练凌青桐的马术。
凌青菀就陪着外祖母。
她们去看了八娘一次。
八娘身上的疥子,开始好转。刚开始结痂的时候,肌肤发黑,很是难看。
景八娘哭着,拉着凌青菀的手,问她:“表姐,我这个还能好吗?”
肌肤恢复,是可以的,毕竟景八娘年纪还小。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如今恢复如初,也是不可能的,至少会有点印痕。
好在她脸上不是特别严重。
“能好。”凌青菀安慰她。
景八娘这才止住了哭。
舅母也松了口气。
景八娘发病的时候,舅母怪五郎不懂事,也怕那孩子以后真的纨绔了,下定决心不管他,任由舅舅处置他。
但是,八娘的病好转了些,舅母又开始不忍心。
舅母这些天,求舅舅将五郎从火头营调出来,恢复从前的军职,舅舅不同意。
舅母就不高兴,甚至求外祖母做主。
“。。。。。。先缓缓吧。”外祖母表情收敛,对舅母道,“五郎违反军纪,现在将他调出来,他也难以服众。你难道想五郎一直被人指指点点吗?”
舅母一想,外祖母这话也对。
她却没有放弃,甚至往景大郎去劝说舅舅。景大郎最怕她母亲和兄弟惹事,故而避之不及。
舅母就大骂景大郎不孝顺。
这些事,跟凌青菀他们无关。哪怕舅母有凌家的把柄,也牵连到舅舅,故而舅舅肯定会摆平。
卢家那边,不会用一个孩子开的药方,所以暂时没什么回信。
二太夫人的病情,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转眼到了五月二十,他们启程回盛京。
临走的前一晚,外祖母拿出一个锦囊,交给凌青菀:“这个你拿回去,交给你母亲。一路上,你贴身戴着,要仔细。”
凌青菀想打开要瞧,问:“这是什么啊。外祖母?”
“是些银票。”外祖母道。
凌青菀微讶,不知道该不该收,犹豫着。
倘若舅母知道外祖母私下里贴女儿钱财,只怕又是一番口舌了。况且,凌家的日子也过得下去啊。
“。。。。。。你母亲当家,维持一下子体面,诸多艰难。”外祖母看出了凌青菀的心思。笑着对她道。“我知道你们家业薄,你大哥即将娶亲,都要用钱。
当年你母亲出阁。咱们家也单薄,没给她什么陪嫁。如今,你舅舅有了些出息,理应补你母亲些陪嫁的。只是她肯定不愿意收。故而我时常派人送些钱财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