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嫁-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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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愿意收。故而我时常派人送些钱财给她。
这个是我的心,你带着回去。我就不另外派人去送了。”
凌青菀就不好再看了。
外祖母说,凌青菀的大哥即将娶亲,这个是真的。今年肯定要给大哥办喜事的,到时候少不得一番用度。
家里财务上的事。母亲很少告诉凌青菀。
既然外祖母给了,应该是能拿的,况且又不是给凌青菀的。
凌青菀道谢:“多谢外祖母。”
外祖母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了笑。
然后,外祖母又把随行的甘妈妈交到跟前。特意叮嘱她:“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婉娘和檐儿的亲事,也该定下了,还拖什么?”
甘妈妈笑,道:“夫人已经在准备了,明年就可以送姑娘出阁了。”
外祖母满意微笑。
到了五月二十当天,外祖母将他们送到城门口,拉着凌青菀的手,半晌不松开:“回京之后,叫你母亲和姨母常给太原府送信。”
说罢,眼睛湿了。
凌青菀点点头。
她对太原府,颇为伤感,不知不觉也跟着哭了。
离别的情绪很深。
说了几句话,马车从太原府离开,熟悉的气息变得稀薄。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他们停车,等着念如。
念如不好跟他们一起出城,故而晚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凌青桐也焦虑不安。
他和安檐一样,骑着高头大马,不时眺望城门的方向。
凌青菀撩起车帘,瞧见了她弟弟焦虑不安,笑着道:“桐儿,你不必担心,念如很快就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马车朝这边而来,凌青桐认得是念如的马车。
他没有回答凌青菀什么,纵马去迎接念如。
念如露出一张洁白娇嫩的脸,笑靥如花。
凌青桐舒了口气。
“这是念如。”凌青菀对同行的妈妈和丫鬟说道,“她跟着我们回盛京。”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念如是谁。
凌青菀也不解释。
“你们出去,和甘妈妈坐。”凌青菀对她同车的两个丫鬟道,“念如跟着我坐。”
丫鬟们道是,不敢质疑。
于是,凌青菀一路上都带着念如,同吃同住。
可能是姊妹天性,念如很粘着凌青菀,觉得她很亲切,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她。
凌青菀又想到了卢珃。
饶是伤感,凌青菀也打起精神,不让自己被悲伤侵占。她既然得以重生一回,自然要替姐姐报了仇。
现在,凌青菀也是姐姐了。
走了一半的路,有天中午停车歇息,安檐望着一望无垠的田地,眉头微蹙。
“我去走走。”安檐道。
凌青菀不解,问他:“安郎去做什么?”
“我去看看庄稼。”安檐道,“菀儿去吗?”
凌青菀虽然不知道庄稼有什么可看的,但是她坐车腰酸背痛,准备去走走。
故而,她点点头。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安檐瞧见脚下奄奄一息的庄稼和微有龟裂的土地,语气微敛。
上次暴雨过后,已经快一个月,滴雨未落。
“会发旱灾吗?”凌青菀也发愁起来。
凌家没有其他收入,也没人孝敬他们。他们家生活的全部来源,就是田地里的租子。
一旦发灾荒,凌家会损失惨重。
“旱极而蝗。”安檐道,“旱灾固然可怕,倘若引发蝗灾,只怕整个西边都要遭殃。”
凌青菀心头微凛。
若是灾荒太严重,会发生动乱的。
“我要回去问问桐儿,最近这两年是否发生了重大的灾荒。”凌青菀心想。
她和安檐都心事重重的,回了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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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风疹
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炎热起来。入了夜,暑意褪去。碧穹没有月,繁星浓密,似晶莹的宝石,点缀了盛夏的喧嚣。
墙角虫吟切切,远处蛙声阵阵。
客舍窗口的灯,映照在庭院。庭院的疏影摇曳,芳草萋萋。店家在院中养了一大缸锦鲤,鱼儿跃起,掀起泠泠水声,更添了夏夜的热闹。
“。。。。。。真的没有蝗灾?”凌青菀和她弟弟,站在窗前说话,“那旱灾呢?”
“今年应该没有,五年后才有。当时旱了两个月,滴水未落,西北开始发蝗灾。蝗虫来势凶猛,太原府以西,全部受灾。”凌青桐非常肯定道,“朝廷怕突厥趁机入侵,调兵往西北驻防。
安二哥去了两年,他去住戍守的,但是派去治蝗的官员无能,安二哥取代之。他有治蝗良策,回来之后就封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殿前司是禁军之一,副都指挥使是殿前司的高级将领。
那是安檐仕途平步青云的开端。
凌青桐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年纪已经大了,知道很多事。至于建平十一年到底有没有蝗灾和旱灾,凌青桐的记忆是模糊的。
至少,这一年凌家没有受到波及,大哥顺利完婚。
“今年也许有点小灾,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凌青桐看着窗外,灯光映照下的树叶,也是恹恹的。
刚刚入夏,就这样旱。
“那就好。。。。。。”凌青菀道。
晋国公府的田地都在西边,假如发生灾荒,家里不至于会饿死。但是少不得要求助姨母、姑母。
节衣缩食的时候,二房和祖母不会体恤景氏,反而会趁机闹事。
凌青菀是心疼她母亲。
虽然凌青桐说他今年没有大的灾荒,但是他们一路回京,再也没有下过雨。
官道尘土飞扬。
休息的时候,安檐会看着干燥的地面,微微蹙眉。很忧心的样子。
他的侧颜。和平常一样的严肃,却多了几分威严。
“安郎,你很担心灾荒?”凌青菀问他。
像安檐这样的贵胄子弟。哪怕在军营里磨砺了几年,也是军官,高高在上。
安檐真的懂人世疾苦,凌青菀有点惊奇。
“。。。。。。担心。”安檐道。“谁不担心呢?一旦灾荒,多少人背井离乡?”
凌青菀沉默下来。
她也跟着担心起来。
安檐的情绪。变得格外严肃。
快要京城的时候,晚上停下来住店。
店家将他们的马车牵入后院之后,不停的打量凌青菀,眼神里有几分焦虑。
安檐立马含怒。问店家:“你瞧什么?”
店家认识安檐。安檐模样高大,能像他这么高的男人很少见,很容易识别。
他立马给安檐跪下:“大人。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凌青菀众人都不解,疑惑看着安檐。不知道安檐把店家的孩子怎么了;而安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你的孩子,为何要我去救?”安檐问道,“起来,把话说得清楚些!”
店家一时很激动,声泪俱下:“大人,就是上次这位姑娘问,小人的孩子是不是发风疹。已经发了,快十天了,孩子痒得不行,大夫们都治不了。。。。。。”
同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了眼凌青菀。
凌青菀也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他们也是住这家店,店家的两个儿子,跑进来问安檐的马夜里会不会变成龙飞走。
当时,有个孩子隐约要犯风邪,凌青菀瞧见了,提醒他要留心。
不成想,那孩子果然发作了。
安檐也看着凌青菀。
凌青菀痛快道:“掌柜的,你先起来吧,带着我去看看孩子。”
店家连连磕头,这才爬起来。
“我去瞧瞧,无妨吧?”凌青菀问安檐。
安檐点点头,道:“走吧。”他陪着凌青菀去看。
凌青菀心想:“最近碰到两起发痒的病。其实痒比痛难受,发痒十来天,也是遭罪。”
她脚步很快,跟着店家,去隔壁的后院厢房,看店家的孩子。
已经是夜幕。
厢房里点了灯,一个孩子躺在炕上,昏睡了过去。他身边坐着个妇人,颜色憔悴,眼睛哭得红肿起来,几乎看不见人。
“当家的?”她听到人进来,努力去看,还是看不清。而后,她又听到几个脚步声,有点惊讶。
“上次有位姑娘,说三郎可能会发风疹,让咱们留心些,我告诉过你的。”店家很激动,说话语气很快,“她回来了,三郎有救了。。。。。。”
那妇人啊的一声,连忙站起来,要给凌青菀磕头。
她迷蒙的眼睛里,终于看到了凌青菀的身影,噗通给凌青菀跪下,道:“贵人啊,您救救这孩子。咱们乡下地方,郎中不中用,我的孩子。。。。。。”
说着,就哭了起来。
凌青菀让她起身,又让店家挪灯过来,自己仔细看看这孩子。
孩子已经发病十天,形容十分惨烈。孩子的双眼浮肿,已经看不清人;他的面上、双臂片状红疹,似鱼鳞一样布满。
很痒,所以孩子挠了很多次,新痕添了旧痕。
这比景八娘那次厉害多了。
孩子饱受折磨,已经奄奄一息了。店家和他的女人,也是听大夫的话,觉得孩子无可救药,让准备后事,所以他女人眼睛都哭瞎了。
孩子的夭折是很常见的,大夫的话,店家夫妻知道不是哄骗他们。
“我先把脉。”凌青菀道。
安檐站在旁边,看着凌青菀。
凌青菀诊脉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她明亮的眼眸。璀璨生辉,透出睿智。
安檐心头微动。
他的目光,再也没从凌青菀脸上挪开。
凌青菀诊脉半晌,又看了看这孩子的舌苔。
“这孩子脉象细平,舌红苔薄白,双眼浮肿,面上发疹。这是风热郁肺。导致的风疹。”凌青菀诊脉完毕,对店家道。
店家哪里懂?
之前请了两位大夫,也说是风疹。开了些方子,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所以,店家不知道凌青菀所说是否正确。
但是,凌青菀早在两个月前。就看得出这孩子即将风疹,很是厉害。故而店家信任她。
“他上次就有点犯风邪,不成想没有发作出来。这次又犯了风邪,两毒并发,才如此严重。
风邪上受。首先犯肺,而肺主皮毛,所以才肌肤红疹。我开个药方。你们连夜去抓药,吃上三四贴。先止住痒,以后慢慢调养即可。”凌青菀又道。
店家和他女人连连道是。
他们又要给凌青菀磕头。
凌青菀拦住了:“别行虚礼,给孩子看病要紧。你们先去拿了纸墨来,我开方子。”
店家道是,急急忙忙出去找了笔墨纸砚来。
凌青菀伏案疾书。
安檐仍在一旁看着她,但见她手腕纤细却有力,伏案时垂着螓首,露出一段修长嫩白的后项,肤如凝雪。
他觉得这样的凌青菀很好看,比平常更好看。
凌青菀说,她喜欢看安檐打球;那么,安檐而言,他也喜欢看凌青菀诊病。
打球时的安檐,所向无敌;治病时的凌青菀,缜密聪颖,医术能起死回生。
“辛凉平剂银翘散。”安檐看得凌青菀写了这个方名,她继续往下,写了,“金银花五钱、连翘五钱,薄荷五钱;生薏苡仁三钱、芦根五钱、竹叶四钱;蝉蜕一钱五分,牛蒡子四钱;白茅根、紫草、丹皮各两钱,煎汤服用。”
她的字,纤长锋锐,添了几分凛冽之气,比从前好看很多。这是她最近练字的成效。
方子开好之后,凌青菀交给店家。
“按方抓药,头两日服用一贴,而后一天一贴,服用十天,足以痊愈。”凌青菀对店家道。
店家之前请的两位大夫,都是镇子上的小郎中,只开了几味药。他陡然看到凌青菀开了满纸的药材,心里大喜:“果然不一样,这位大夫更厉害。”
他觉得药多,效果就越好。
他当即去抓药。
凌青菀的方子,主意是清热疏风、活血止痒、利湿解毒,足以对症。
半夜里,那孩子醒了,大哭起来,闹得整个客栈的人都休息不好。
六月的夜有几分燥热,客人们原本就心浮气躁,孩子一哭,更是烦躁了,不时有人骂。
凌青菀他们住在西跨院,也能听到吵闹声。
她睡不着,又想到很多卢珃和王七郎的事。当初记忆残破,只记得这两个人。
越想,心情越是糟糕。
她索性坐了起来。
念如和凌青菀同床,凌青菀也怕吵到她,就轻手轻脚起来喝水。她刚刚起来,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就听到了隔壁门房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凌青菀知道是安檐。
安檐有时候半夜会起来给他的马喂草。
凌青菀也睡不着,原本想去给安檐作伴的。但是,她心里的事太过于沉重,又想到了王七郎,心情更是糟糕。
故而,她没有动。
黑暗中,凌青菀也想到了石庭。
想到石庭那番话,说他去太原府祭拜的人;也想到了石庭冒险到悬崖下去祭拜王七郎。
这次回来,安檐换了另一条路走,故而他们没有路过王七郎葬身的悬崖。
凌青菀甚是遗憾。
而石庭呢?
“他和我一样,是死而复生的人吗?他就是黎华吗?”凌青菀怔愣想着。思及此处,心头大痛。
王七郎,名潜,字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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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柔情
想到王七郎,凌青菀的心情就很沉重。
她倒宁愿记不全。
记不全的时候,只能记得一个温柔的剪影。他热情又体贴,总是含情脉脉看着她。
他武艺高强,医术绝伦。但是,医者不自医,他从来不给自己看病。
他教卢玉医术,每当他头疼脑热的时候,就让卢玉给他开方子。但是,卢玉治旁人没事,只要给他用药,就会导致他发病。
他常常被卢玉治得半死,呕吐腹泻。
他那时候就会生气,骂卢玉学艺不精,会丢他的脸,让卢玉更加努力。
卢玉的潜能,被他激发出来,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所以,卢玉一开始对他的爱慕,是带着几分愧疚和崇拜的。而后,才慢慢被他的温柔打动。
她哥哥性格冷峻,为人粗莽,不知道体贴女孩子家的小心思;她大嫂三年抱俩,对孩子格外宠溺,非要自己养,多半时候在照料孩子,和处理家务,对她这个小姑子,敬重大于亲昵。
而卢珃,她宫里事务繁忙,朝政她也插手一二,免得输给了汝宁长公主,总是紧绷着,卢玉一点小事,自然也不敢打扰她。
王七郎性格和睦,对卢玉身上千般柔情,卢玉慢慢习惯依靠他,什么事都和他说。
对于卢玉而言,那是一段非常甜蜜的爱慕。
对王七郎来说,大概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凌青菀想到这里,心头痛苦似万针齐攒,她有些喘不过气。屋子里太闷了,想到这西跨院有护卫把守。凌青菀也推开房门,站在屋檐下。
她并不恨王七郎。
在她短暂的人生里,王七郎给了她另一种感情。这种感情,是她兄嫂、卢珃给不了的。哪怕最后一塌糊涂,亦是卢玉自己的愚昧。
她总记得,在太原府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偷偷爬进她们家的院墙。隔着窗棂给卢珃送吃的、玩的。那是王四郎,七郎的胞兄。
王四郎为卢珃的人生撑起了一把伞。往后,哪怕再不堪。卢珃在内心的角落里,总有个地方,满是柔情,可以依偎。躲避风雨。
卢玉很羡慕,她也想要那样的一把伞。
王七郎给了她。
虽然收场不好。总归把人世间的感情都经历了一遍。重生之后,亦无遗憾。
“菀儿。。。。。。”身后,传来安檐的声音。
安檐喂马之后,已经上楼了。他每晚这个时候。都要起来喂马,只是凌青菀不知道罢了。
这一路上,他的马颇费脚力。安檐很心疼它。所以,每天午夜之后。他都要亲自给他加料。
马无夜草不肥。
自己爱的东西,安檐会不遗余力照料疼惜,哪怕是匹马。这些事,明明可以假以人手,安檐却要亲力亲为。
一回来,瞧见凌青菀矗立檐下,有些吃惊。
已经是后半夜了,夜风有点凉。
安檐解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凌青菀的肩头,问她:“怎么不睡,立在这里做什么?”
“口渴醒了,就睡不着。”凌青菀道,“念如还在睡觉,我怕吵醒了她,就站在屋檐下透透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