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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品天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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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贵抬眼一瞧,哎呀不好!是施老爹回来了,他兴许不太认得侯方裕,却一定认得自己。当下再不敢多留,拽着侯方裕迅速闪人。

可施老爹还是瞧见他了,心里还觉奇怪,此人怎么那么象亲家府上的管家?

念福气愤的正跟姥爷蕙娘解释,那边施大娘还想把礼物扔出去,却被欧阳康拦住了,“大娘不可!万一他家借此生事怎么办?这些礼物你们还是收着,以备他家前来讨要。若是弄坏,要你们赔怎么办?”

施大娘听得有理,忙又把扔出去的东西收回来。欧阳康回眼瞪一下白宣,他只好偷偷将趁乱私藏的一件小礼物赶紧放回去,主仆二人这才告辞。

等听完事情经过,蕙娘也极生气,倒是施老爹沉住了气,“那种浑人,别理他就是。”

只是心里一则以忧,一则以喜。

喜的是若真是侯家有心试探,自家的表现是没话说的。忧的是好端端的哪有做亲家的这样来试探?万一闹不好,这难道是要跟他们退婚?

再看小外孙女一眼,施老爹真心有点忐忑了。大夫已经明说,他已残了,将来就是全好,也干不得重活了。老伴本就身子不好,管些家务还只能是轻活。纵蕙娘再能干,一人又能做得了多少生yi?要是侯家退亲,那念福再嫁就难了。若是没个好人家要她,她这辈子得有多苦?早知如此,自己何苦要去攀这门亲?弄得儿子媳妇也跑了,好好的家也毁了,要是这亲事也黄了,那一家人可还怎么过?

这一夜,施老爹是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只盼着是自己眼花,错认了侯贵,又或者侯家只是来试探他们是否真心结亲,并无旁的意思才好。

可施老爹的担心并不多余,当侯方裕湿淋淋的回到母亲面前,没得到一个好评,反招来一通怒骂。

“这丫头好没规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泼人一身湿?眼下春寒未尽,万一病了怎么办?还不快伺候少爷去洗个热水澡,再请个大夫回来瞧瞧!”

侯方裕急道,“这些有甚么要紧?重要的是人家可说了……”

“不管她说什么,你先去把衣裳换了!你要是病了,看打上不上门去教训那丫头?”

看母亲发威,侯方裕无法,只得先去洗沐换衣。打发走了儿子,侯夫人才有心思安坐下来,召侯贵来细问。

侯贵跟着侯老爷做生yi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倒也有几分眼力,“据小的看来,那施家人都有些古板,恐怕拿再多银子也很难让他们就范。到时事情闹大,旁人未免要说我们府上闲话,于名声不利。再说,若少爷十分的闹起来,也伤了骨肉亲情。夫人不如暂退一步,且再寻思寻思,可有更好的法子。”

侯夫人很是气闷,揉着太阳穴想了想,“那你让人留心,先慢慢打探打探他家事情,看能不能寻个把柄出来。”

回头等大夫说过侯方裕无事,她借口头疼不适,连一句话也不让儿子留下,就把人抓了回去。

第36章我不愿意

三太太今日回娘家祭祖,回来时却不知怎地有些不大高兴。珍珠觑着她阴沉着脸,心就先怯了三分,悄悄把跟去的丫鬟叫到一旁,问是怎么回事,谁知那丫鬟也不知。

反倒是白宣趁天黑过来了一趟,想把欧阳康白日在施家的事情跟三太太汇报汇报。可三太太根本没心情见他,白宣只得扫兴而去。归家的时候,偏又给兰姑撞上,说了他几句,白宣心中早生异心,当然不服,顿时就口角起来,直等欧阳康出来才勉强弹压下去。

等及回了房,兰姑未免抱怨起来,“大少爷也真是的,总这么纵着他,nǎ里还有个下人的样儿?”

欧阳康叹道,“好歹也是打小儿服侍了我一场,这些年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能带过就带过吧。”

看他如此护短,兰姑未免又生气又心疼,“大少爷是好心,可也得看人家领不领情。我看人家的心可高着呢,未必瞧得起咱们这个小庙。”

欧阳康还待分说,却是老太太有请,便将此事撂下,先过去了。

谁知老太太派来的人已经看到了这边吵闹,未免就要回报上去,老太太听了叹道,“大少爷肯念旧情,这是好的,只是未免太宽和了些,将来少不得要吃点亏的。算了,有些事多说无益,总得让他自己碰个头破血流才知道疼,且由他去吧。倒是叫他进来,我有正经话说。”

欧阳康进来,老太太摒退下人,令贺嬷嬷守着房门才道,“你舅舅下午来了,求我一事。他想把你琦姐儿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欧阳康很是吃了一惊,“这……这话如何说起?”

老太太肃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正理。这些年,我就不信琦姐儿的心思你一点都没看出来。这里就咱们祖孙二人,你也不用害臊,愿不愿意的,认真给句话,我好去操办。”

欧阳康一时面红耳赤,想来想去,他咬牙跪下了,“按说母亲不在,舅舅家如今又没落至此,琦表妹自幼失了双亲,身世可怜,我若娶她,不仅于她,对崔家都是最好的。可是——”

他重重叩了个头,“请恕孙儿难以从命!老太太替我回绝了吧。”

老太太眼皮子一扫,“你不愿意?你不怕你舅舅家伤心,说你不顾念着你故去的母亲?”

欧阳康双拳紧握,比女孩还漂亮的眼眸中却透出真正男子汉的坚毅,“我不愿意,并不是不顾念故去的母亲,但凡琦表妹有半分可取,我纵是不愿,也会娶她。可她那为人,非是孙儿要在背后议人长短,实在是难做贤妻!舅舅家没落,我也伤心,可要振起舅舅家业,并非只有联姻一途。孙儿私心再怜悯舅家,也记得自己是姓欧阳的。将来我若有余力,必将提携珩表弟和琰表弟,但要孙儿娶琦表妹,那就是毁了自己,就是母亲泉下有知,也必不会答允这门亲事。求老太太体谅!”

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老太太倒是欣慰笑了,“我还真怕你这傻孩子太过心软,要应了这门亲事,难得你还能明白这些事理。起来吧,这门亲事我下午就替你回了。”

下午崔舅舅来提亲时,老太太也不指责崔琦有什么不好,只问崔舅舅,“康儿的处境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我也老了,看顾不了他几年了,他的将来全要靠自己打拼。你觉得琦姐儿能帮着康儿立起一份家业来么?”

崔舅舅思忖良久,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他虽不管家务,可也看出来了,这个侄女就是等人伺候的命。尤其这些时日崔舅母在枕边慢慢告诉他一些家务,令得崔舅舅对这个侄女未免更加失望。老太太会回绝,其实早在情理之中。

崔舅舅再迂腐,毕竟也是读过书的人,能明白事理。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眼下就敢当街拦人家公子,谁知她将来能干出什么丑事?于是崔舅舅不顾脸面的又去找另一户好友提亲了,毕竟是兄长留下的唯一骨血,不好撒手不管。唉,只盼她早嫁早安心。

虽不知这些,可欧阳大少听亲事不成,是真心的长出一口气。

从前只觉表妹喜欢拿腔作势,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近来几回相处,尤其是跟沐姐儿在一起时,简直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忍无可忍。

不过到底是亲戚一场,欧阳康未免也要关心几句,“那祖母拒绝了,舅舅又是怎么打算的?若能照拂一二,还求祖母怜惜。”

崔家没落,已经没有什么得力的亲朋故旧了,想要说亲,难度不小。如果老太太不肯出手,崔琦的婚事就难了。

老太太赞许的看他一眼,“你放心,到底是崔家女孩儿,就是不看着你,看着你母亲的面上,我也要管的。已经说了一户还不错的殷实人家,只等你舅舅回家拿主意。”

欧阳康听得放下心来,他那表妹,说穿了就是想嫁个有钱的。老太太不提旁的,只提殷实二字,想来这婆家就错不了了。

可没想到,崔琦姑娘居然不领情!

因不是亲生的,就算崔琦今日做出那等丢脸之事,也没有人打她骂她。崔舅母找到她时,只明白无误的告诉她,目前就两个选择,“一户人家是你舅舅从前的同窗,也是书香门第,跟咱们一样败落了。不过那孩子你舅舅见过,模样齐整,人也上进,家里就弟兄两个,守着几亩薄田,奉着寡母过活。他家兄长已经成亲,你嫁过去就是次媳,凡事有长嫂料理,你的担子不重,日子也不难过,就是清贫了些。另一户人家是老太太说的,祖上也有做官的,却不是什么世家大户,但他家家境颇为殷实,公婆俱在。只一点,那家先是娶过妻的,元配生产时亡故,遗下一子,男方比你要略大上几岁。你嫁过去算是继室,但日子就比咱家好过得多。”

崔琦姑娘很不满,反正她今日也出了丑,面子已撕破一回,不在乎再撕第二回了,“怎么都是这样歪瓜裂枣的?舅舅若是真心疼我,怎不去与我说合表哥?”

崔舅母没想到她白天去拦马,晚上还敢说出这样话来,气得一阵肝疼。别说读书识字的大家闺秀了,就是人家小门小户也没这样厚脸皮朝三暮四的!

好容易才咽下气冷冷道,“你当你舅舅不知你那点心思?他今日一去,提的就是你表哥,可老太太不同意,你舅舅才求的这家。按说你的婚事我们长辈作主就是,不用问你的意思,可你舅舅疼你,才要格外问一声,到底要选哪家,你自己快拿主意。”

崔琦不高兴了,“这两家都不好,我都不要!我不信老太太会不要我,让我去欧阳家,我亲自跟她说!”她觉得自己选欧阳康已经很委屈了,居然还敢不要她?老太太一定是老眼昏花了,她得去让她清醒清醒!

崔舅母已经气得懒得跟她废话了,直接站起身道,“我劝姑娘还是给自己留几分脸面吧,你无父无母,自家人会怜悯,可外人听起来却是要嫌弃的。这两门婚事已经是做长辈的煞费苦心才给你寻来的,再不好可都是三媒六聘的正头娘子!”

崔琦却赌气道,“我宁愿给人做妾,也好过这样憋屈的正头娘子!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崔舅母二话不说调头就走,可走到门边又气不过的转身冷笑,“姑娘有这样的志气,只可惜咱家还丢不起这样的脸!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些不着调的心思,好好选一家吧。”

她甩门而去,气得崔琦又哭又闹,又不知砸坏多少东西,撕坏多少衣裳。不过听说她那“大志”,连崔舅舅也气得浑身直颤,怕她当真做出丑事,牢牢看着她,再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

这些事本来念福是不应该知道的,奈何这位崔大姑娘在家闹得动静实在太大,连左邻右舍都有所耳闻,虽不知详情,却也略略听到个影儿。

这日蕙娘来宋大娘家的酒楼送豆腐豆干,就听说了几句,回来八卦给女儿听,很是有几分瞧不起,“好好的姑娘家,在家哭闹不休,可得多让人说闲话?真是不懂事!”

念福想想苦逼的欧阳大少,忙道,“娘,这些是非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毕竟是大房舅家呢。”

蕙娘一时自悔失言,“我就回来跟你说说,nǎ里会往外说?”

念福笑着打个岔也就过去了,不过次日她却忍不住趁吴先生来的时候,悄悄在欧阳康面前略提了几句,“到底还是一家子亲戚,有什么事也去劝劝,别闹得满城风雨,姑娘名声不好了,家里也得受连累。”

欧阳康心里很谢她肯来提醒,只是有些说不得的难言之隐,只能叹气,“到底是大舅舅家遗下的唯一骨血,谁好意思认真说她?”

念福小嘴一撇,那水红菱般的鲜美红润看得欧阳大少眼角忽地一跳,就听那张小嘴一开一合道,“你们家也真是奇怪,左右不过是个女孩子,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有这工夫紧着她,倒不如给你大舅舅那边过继一个儿子,这才是日后传承香火的呢!”从前看的古言里,可都是这么写的。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欧阳康的眼珠子立即瞪圆了,额头正中却忽地挨了一记纸团。

吴先生不太高兴的道,“不如你今日就来讲讲君子立德吧。”

小胖子欧阳庆顿时一脸同情的递上一方素帕,擦汗擦泪擦鼻涕神马的,都不用客气……(咋觉得小胖子越写越萌了捏?(^_-))

第37章脱!

(周末愉快!谢谢上弦微凉、昕旸宝贝、朱老咪的票票,也请大家有空时多多留言哦!)听说了沐姐儿的高招,老太太倒是满脸笑意,“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见识,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

欧阳康了讶异,“莫非祖母早就想到了?那怎不早些提点孙儿?”

老太太呵呵笑了,“我提点你做什么?又不是要你去过继。”

见逗得孙子涨红了脸,如窗外新绽桃花般好看,老太太这才心满yi足的道,“从前你舅舅就珩哥儿一个独子,怎好说这样话?后来虽添了琰哥儿,毕竟还小,养不养得大且是一回事,我作何要开口?不过眼下珩哥儿大了,琰哥儿也快有三岁了,倒是正好可以提提这事了。你若有心,去跟你舅舅说说也行。只不要到他家去了,把人请出来寻个酒楼说话,倒比去他家还方便些。”

欧阳康点头称善,抬脚就要出门,老太太却把他叫住,递个眼色给贺嬷嬷,捧了些银两出来,“悄悄拿去,别声张。”

欧阳康心中感激,深深一拜,这才接了出去。可想想始作俑者,他又从荷包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来,叫白宣给念福送去,“就说是赏她中午那个盐焗鸡做得好,你可不许管她讨赏。”

白宣有点不悦,嘟着嘴到底是给念福送去了,钱不多,也就两三钱而已,可念福却知道帮上了忙,很是开心。

嘿嘿,就算不为钱,光想着那位崔大姑娘从此不再被独宠,她就高兴。

古龙大侠早说过,千万别得罪女人。她们小气起来,可记恨你一辈子!

只是念福的高兴没能维持到下班,在准备回家时,被另一个不能得罪的女人叫走了。

才进屋,珍珠就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再进去时,就见三太太笑得特别和蔼。

“来啦,快坐吧。”

见这狼外婆式的热乎劲儿,念福瞬间把警报系统拉到最高等级,迅速反省,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

推辞几番后,在三太太脚边的小板凳上坐下,念福赔笑着道,“太太叫我来,可有什么事?”有事您说话,别吓人好不?

三太太偏不如她的意,反而东扯西拉起来,净说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然后似忽然想起来,又让人拿了时新首饰和衣料来,一样一样往念福身上比划,“到底是年轻,模样儿也俊,穿什么都好看,不比我们,人老珠黄啰!”

念福听得越发胆战心惊,这是要卖人的前兆啊!可她没什么把柄落三太太手上吧,她也不是她家奴婢啊?

兜了半天的圈子,三太太忽地落下两滴泪来,“看着你这样子,就想起我那苦命的侄女儿了。”

嘿嘿,念福傻笑着就是不接话,三太太只得自己把场子圆下去,“我那侄女儿也是跟你一般年纪,可就要给人做妾了。可有什么法子呢?外人都只看到我哥哥的富贵,谁知他的苦处?想拿个团练使的事儿就差那临门一脚办不下来,眼下不就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非得拿我那侄女儿去填坑不可!”

三太太想让自己说得更加声情并茂一点,奈何她那位侄女儿不过是吕大舅身边妾室所生,实在没感情,哭也哭不出来。倒是想着哥哥被从前的同伙威逼,要赔送一大笔嫁妆很是心疼,倒挤出几滴泪来。

念福继续装傻,两眼无辜的望着她。心说我都是有婆家的人了,你总不至于还想打让我代嫁的主意吧?

三太太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想了半天,见这丫头就是不开窍,她索性把下人遣退,跟她道出来意,“实不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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