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传-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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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王府,赵贞犹自处在愤怒中,连马都没有下,直接冲进了王府,一直冲到了外书房大门外,这才从马上跳了下来,缰绳一甩,大步流星直奔书房。
林孝慈正坐在外书房廊外等候王爷,一见王爷进来,马上起身等候王爷。
赵贞正是满腹的怒气,一见林孝慈,顿时就爆发起来,伸出一脚就要踢出,却被后面的柳莲和赵壮拖住了。柳莲一边拖住王爷,一边低声道:“王爷,林大人如今……”
硬生生把受的气咽下去可不是赵贞的风格,他用力吸了一口气,一脚跺在了林孝慈旁身后的椅子上,“咔嚓”一声,椅子被踢得支离破碎。
林孝慈满面的惶恐,连声道:“王爷!属下惶恐!”
即使是情急之下,他也不敢说“下官”,而是说“属下”。
赵贞凤眼含威,手指林孝慈,他实在开不了口啊,难道说“你妹妹看上老子了,你回家给我管教管教”?
最后,他忍气道:“你惯出来的好妹子!”
赵贞进了书房,林孝慈很伶俐,虽然依旧一头雾水,却随着赵贞进了书房。
书房门紧闭,赵壮和柳莲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关上院门,守在外面,不许别人靠近。
书房里先是一阵杯子摔碎在地下的脆响,接着就是王爷的咆哮声。
良久之后,林孝慈灰头土脸退了出来,踉踉跄跄离开了。走出外书房之后,他在南安王府的大门外的小树林停了下来,等待进后宅去见朱王妃的夫人出来一同回府。
他的随从就等在不远处的候见室,可他不愿意叫他们过来,情愿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天已经黑透了。北风呼啸而来,经过小树林,盘旋一番又卷地而去。林孝慈的披风在随从那里,凉风很快刮透了他身上单薄的锦袍。
林孝慈只是觉得委屈。
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
王爷手下能人太多了,比忠诚他比不过章子涵田子敬,比谋略他比不过胡非同樊维斌,比武力他比不过郝精诚严立成,他凭什么让王爷看重?凭着他的老实肯干踏实低调。
如今,因为妹妹,因为母亲,这一份优点也被王爷质疑了。
可是母亲和妹妹,却是陪着他走过人生最艰难阶段的人啊,她们省吃俭用,熬夜做针线,供他读书,才有了他的今天!母亲只不过乖戾了一点,妹妹只不过任性了一点,王爷搁得住那么生气么!
听说王妃吃醋还打过王爷呢,王爷自己不也惯着王妃宠着王妃?
这叫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良久之后,林孝慈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恢复了正常,从小树林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步履已经稳健多了。
连夫人同丈夫一起上了车,出了南安王府。
林孝慈一直没说话,等到快到丞相府的时候,他才道:“夫人,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连夫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体贴的话,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可是她素来含蓄,因此遮掩了一下,微笑道:“夫君,这都是为妻应该做的。”
林孝慈没再说话。
妻子很好很好,端庄贤惠持家有方,可是,为什么感觉距离那么远呢,当真是相敬如宾啊!
赵贞大骂了林孝慈一顿,因为林孝慈母亲和妹妹产生的郁闷一下子消除了,心情好了很多。
赵壮端着一杯热茶悄悄走了进来,放下热茶,开始打扫地下的狼藉。
柳莲也随着他走了进来,静候一旁。
赵贞心情愉快了,扫了一眼赵壮和柳莲,忽然觉得柳莲身上穿着的那件黑狐裘很是眼熟,不由有些狐疑,接连看了柳莲好几眼。
书房里燃着大烛,很是明亮。柳莲外面穿着一件华贵的黑狐裘,里头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夹袍,腰里紧紧束着黑色软刀,脚下也穿着鹿皮小靴,在这明亮的烛光下,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长腿细腰,端的是一位罕见的美少年。
柳莲被王爷这一番打量,心知醋坛子王爷心里所思所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禀报王爷,今日属下护送王妃入宫,王妃看属下衣服单薄不胜寒风,便开恩赐了这件狐裘。”
赵贞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却像打翻了醋缸子,酸得难受。他瞪了柳莲一眼,淡淡道:“既是王妃所赐,那你就好好穿吧!”
这下子,就连赵壮也听出了王爷话中酸溜溜的味道,不由在心里暗笑:淡定王爷一遇到朱王妃,马上就淡定不起来了!
柳莲似乎没听出来,美滋滋道:“属下这个冬天一定天天穿在身上,日日感受王爷王妃恩德!”
赵贞被噎住了:“……”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为权势背道而驰
赵贞空着肚子;在书房里喝了一肚子的闷茶;最后回了松涛苑。
朱紫知道他会回来吃晚餐;早在小厨房做了野鸡崽子炖山菌山蕨菜,炕了玉米面贴饼,还熬了一锅碧梗粥;正等着他回来吃呢!
朱紫吩咐人在内院正堂里摆了一张四方餐桌;她屏退众人;自己把晚餐摆好;开始侍候着赵贞用晚餐。朱紫的厨艺如今越来越好;晚餐简单却很美味。赵贞吃得很香。他吃了一会儿之后;一抬头,看到朱紫正单手托腮;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向上弯起,分明是看得很欢喜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声音却淡淡的,沉声问道:“看什么?”
朱紫歪着脑袋笑了:“看你好看!”
赵贞顿时心里一荡,俊脸微红,垂下眼帘道:“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看的!”
说来也奇怪,别的人这样看他,怕是早被打成猪头或者教训一顿了,偏偏朱紫这样看他,让他居然有点脸红耳热心跳的感觉。
朱紫起身给他盛了一碗粥,走到赵贞这一端,放在了赵贞右手边,让他手一伸就能碰到,然后拉了一个绣墩在赵贞右边坐了下来,拿起一双筷子给赵贞布菜。
她夹了一筷子山蕨菜放到了赵贞的碟子里,笑着道:“虽然在一起好几年了,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啊,怎么看都看不够!”
赵贞面上微哂,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他夹起朱紫给他夹的菜吃了,这才道:“你别管我了,赶紧也吃吧!”
朱紫偷笑:“你不是说我肥了么?我要减肥,晚上不吃了!”
赵贞瞪了她一眼,把碗推到她那边,板着脸道:“吃!”
朱紫最怕他这个样子了,乖乖地拿起勺子喝起粥来。
赵贞看了一会儿,觉得朱紫吃得还是少,拿起一个炕得焦黄的玉米面贴饼递给朱紫,依然只有一个字:“吃!”
可怜朱紫明明是要减肥的,却被赵贞逼着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个饼外加蘑菇野菌鸡肉山蕨菜无数,计划了一晚上的减肥行动彻底失败。
晚上躺在赵贞身边,朱紫碎碎念:“都怪你,我的肚子又吃得鼓起来了!”
赵贞闻言,马上起身,掀开被子,伸手就要去解朱紫的中衣。
朱紫被他摸着了痒痒肉,一边挣扎一边笑,最后扛不住赵贞,被赵贞解开了中衣,拉下了亵裤。
赵贞盯着朱紫的小腹,看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没有凸起啊!他又伸手轻轻按了按,朱紫这才知道他的用意,一边把亵裤往上拉一边道:“我月信刚过去六七天,怎么可能怀孕呢!哈哈!”
六七天?赵贞挺秀的眉往上一挑,凤眼微眯看着朱紫,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起来:“朱紫,看来咱们努力得还不够!”
朱紫所具有的小白特有的提前查知危险的警钟开始在脑海敲响,她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一翻身,开始往床的那头爬。
赵贞微笑着看着她。待她爬了一段距离了,伸手拉着朱紫的两个脚踝,轻轻一拉,就把朱紫给拉了回来。
如此三番之后,朱紫实在是无力挣扎了,求饶道:“相公,我吃得太饱了,不想动呢!”
赵贞脸上很严肃,心里很猥琐:“我来动,你躺着就行了。”
朱紫:“……”
半个时辰之后,努力耕耘播种的赵贞终于翻身下马,优哉游哉地起身冲澡去了;躺在那里不出力装死鱼的朱紫累得浑身无力,气喘吁吁拉出赵贞垫在她屁股下的软枕,扔在一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林府的正院里,虽已是深夜,犹自灯火通明。
林丞相在母亲的房里同母亲和妹妹恳谈。
主人未睡,下人们自然更不敢睡了——二小姐的家法可是很厉害的。
林孝慈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林老夫人马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道:“这世界让人没法活了啊,哪有什么王爷管人家宰相家里事情的!他凭什么呢……”
林慕慈心里恼恨,却静默不言——她想说的话她老娘都替她说了,她用不着说什么了。
林孝慈觉得没法子向老母弱妹解释自己和南安王的关系,耳朵里听着母亲的埋怨,承受着妹妹满是谴责的目光,最后一甩手走了。
他刚走出正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嚎哭:“丞相还被人管头管脚,这样的丞相当来作甚!”
林孝慈脚步一顿,母亲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丞相还被人管头管脚,这样的丞相当来作甚!
第二日,赵贞正在书房里听赵壮读信报,柳莲来报:“禀报王爷,宋章求见。”
宋章进来之后,很快进入正题:“王爷,小人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赵贞冷冷看着他。
这个宋章经过多方检验,似乎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赵贞还是不愿意多信任他,准备再检验再试炼,然后再谈是否重用。
宋章被王爷这样冷峻的目光看着,依旧不卑不亢,道:“不知王爷怎么看林孝慈林丞相?”
朱紫正和银铃在松涛苑内院的起居室裁剪衣物。
朱碧派人送来了几匹极软极透气的软罗,朱紫觉得很适合小孩子,所以准备裁了给小包子小馒头和小饺子一人做两套春装,现在动手去做,待春暖花开就可以穿了。
书房之内,宋章正在侃侃而谈:“……林孝慈其人,老实有余,魄力不足;实干有余,进取不足;愚忠愚孝,心胸狭隘;上无法对主尽忠,下无法御下扬威,实不堪大用,望王爷三思!”
赵贞看着宋章,半日无语。
他以前总看重林孝慈的老实、沉默和实干,其它缺点不是没看到,而是刻意装作看不到,宋章的这一席话,真的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心内盘算,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依你之见……”
宋章五官深刻的脸上带着一抹坚决:“选派忠心有谋略之士,安排入要害部门,加紧培养,逐步取彼而代之。”
赵贞看着他,眼里流露出赞赏,却还想在检验一回:“我已经宣了田子敬胡非同入京。”
宋章一听,脸上露出喜色,道:“王爷英明,田子敬大忠大义,胡非同能谋善断,这两人堪当大任!”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大雪纷飞,田子敬和胡非同飞马入京,进了南安王府。
赵贞本来正在陪着朱紫吃火锅,听了赵壮的回报,马上带着赵壮就往外走。走到门外了,又想起了什么,忙对朱紫说:“朱紫,等一下你先睡,不要等我!”
朱紫从来不过问他的公事,听他这样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王爷您放心啦!走吧!走吧!”
她好像轰一只蚊子似的,把赵贞给轰走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林丞相府内,林孝慈正陪着母亲和妹妹用年夜饭,连夫人带着姨娘洪氏和张氏在一旁伺候着。
林老夫人非闹着不走,不肯离开金京回老家,林孝慈也没有办法,只好拖了下来,异想天开地盼望着王爷哪一天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连夫人很恭谨地给林老夫人布着菜。
这段日子她处处依礼而行,林老夫人和林慕慈吃了她好几个暗亏,却无可奈何,林慕慈只能推出林老夫人大吵大闹,可也伤害不了连夫人根本。
自从那日从南安王府回来之后,连夫人扯着朱太后和朱王妃的大旗,逐渐把管家权收了回来,又把林慕慈禁在了府里,不让她出去招摇过市。
当然,这些她都请示过丈夫林孝慈了。
林孝慈不置可否。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他知道妻子这样做是对的。
林孝慈正给母亲夹菜,忽然书房的小厮青松过来了。
林孝慈到了书房,端起小厮绿柳准备好的红茶,喝了一口,小厮青松这才道:“大人,田子敬大人和胡非同大人从北城门飞马入城,刚刚进了南安王府!”
林孝慈一惊,手一松,手里的杯子直坠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青松和绿柳不由得很是惶恐,这个玉雪杯可是大人最喜欢的杯子啊,听说价值千金的。怕大人迁怒,他俩忙跪了下来:“求大人开恩!”
林孝慈满心都是大事情,哪有余力管这些闲事,他直接往外走,道:“命人套车,准备去南安王府!”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飞舞在苍穹之中,很快便把这个世界变成了银白的世界。
宽阔的街道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雪,马车行在上面很艰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后,刚走到野鸡塔胡同口,马车的轮子陷进了大雪之中。丞相府的几个家仆赶紧上前推车。
可是没走多远,车轮又陷了进去。
最后,林孝慈制止了家仆的行为,车子静静地在雪中停了好久,才道:“调转车头回去吧!”
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这晚上他赶到了南安王府,一切怕是不会那么糟糕。
从他决定调转车头回去的这刻起,他已经走上了和南安王相反的道路。
权势,既能带给人无限的快…感,也能使人深深沉迷,陷入权势的泥淖无法自拔,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大年初六,赵壮收到了樊维斌的飞鸽传书——林孝慈亲信西北总督邱志远有异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替漠漠说话的亲,看了负分评,郁闷死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不喜欢看走了好了,干嘛盯着我呢~理解无能啊!
145第一百四十五章不归路一走到底
接到赵壮的报告;赵贞沉默良久。
军权如今牢牢在他手里;即使西北总督邱志远手握地方实权;可没有军队又能如何?
林孝慈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贞缓缓道:“为防万一,命孙家毅率新军进入西北。”
顿了顿,他又道:“下帖子请林丞相过府一叙。”
赵壮出去了。
赵贞独自站在房里;向窗外望去。
这几日雪已经停了;只是温度过低;冰雪并未融化;被小厮扫了成堆堆在房外的树底下;看着脏兮兮的。
赵贞叹了口气;曾经那么洁白晶莹的雪,如今怎么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呢?
他并不想揽权;也不愿意别人揽权。
皇帝迟早会长大,他要做的就是在皇帝长大以前,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内阁体系,皇帝在内阁的帮助下处理政务,这样的话,就能形成既不是皇帝独断,也不是哪个大臣专行的政治常态。
只有这样做,大金朝才会绵延久长,而他赵贞的后人,才能得以保全。
这个想法,他不但提前和林孝慈谈过,就连外公都谈过的。外公虽然不理解,有些黯然,但仍然答应了,没想到最后反水的会是老实沉默的林孝慈。
赵贞也在反思自己。
下午的时候,林孝慈带着一群随从来到南安王府。
赵贞依旧是在房内等着他。
赵壮和秦廷云、梁涛涛守在房外,禁止一切闲杂人等接近。
两个时辰后,林孝慈终于出来了,眼皮发红,眼角犹带泪痕。
赵贞耐着性子和林孝慈谈了一番之后,在林孝慈的痛哭流涕下,答应在给林孝慈一个机会。
但是,作为一个多年来南征北战的武将,该做的准备他一点儿也不会少做。
正月初八,京官们的休沐结束,开始上朝。
朝廷发生了一些变化。
田子敬进入礼部,任礼部员外郎;胡非同进入吏部,任吏部郎中。
高老丞相虽辞去丞相之职,但保留太师衔,所以经太后挽留,仍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