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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重生之深宫嫡女-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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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个内侍也没来得及赶前推开那人。

“哎呀!”一声惊呼,叮咣两下,铜盘落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连接响起,不知什么汤水溅落了一地,将青砖染上了棕黄。

永安王站定了身子,垂眸看向跌坐在路边的女子。

是府中普通婢女的服侍,粉裳青裙,洁白的交领衬着一张惊慌失色的面孔,眉头蹙起,带着惹人怜惜的娇怯,恰似她跌坐的旁边,墙根下破土绽放的无名野花。

永安王喜欢自然野趣,院子里哪块长了野草野花多是不除的,任凭它们恣意生长,那朵小花躲过了洒扫庭园的仆婢的扫帚,却躲不过仍带清寒的微风,在风中瑟瑟颤着,和地上的女子很有些相似。

“你是在哪里伺候的,这么乱冲乱撞,在王爷跟前也如此失礼,成何体统!”一个内侍上前察看永安王有无受损,见无事,转头去呵斥那个婢女。

婢女原本似是呆住了,跪坐在地上茫然无措,微微张着嘴直盯着永安王看,被这声呵斥惊醒,这才想起要告罪求饶,“是王爷吗……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是王爷,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上来,一张脸吓得惨白。

内侍还要教训几句,永安王抬手止住了他,抬脚又朝前头走去了。一个低等的婢女犯错,原不值得他浪费精神和时间。

几个下人都跟上,方才说话的内侍站在原地善后:“王爷宽厚,但你毕竟犯了错,你是哪里当差的,管事是谁?”

婢女愣了一下,突然啼哭起来:“公公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吧,千万不要和人说,被我主子知道会打死我的……”

没走多远的永安王站住了脚,训话的内侍一见立刻呵斥婢女噤声:“住口!王府何时苛待过下人,王妃更是宽厚御下,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哪里当差的?”

婢女吃吓,当时就住了嘴,瑟瑟跪在地上再不言声,也不说自己是哪里的。

“她好像是蓝姨娘院子里的,奴婢给那边送东西时似乎见过她。”提药材盒子的小丫鬟迟疑着开口。

永安王眼里暗了一下,转过身,看住那个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如意。”

瑟瑟的声音,带着颤抖。永安王没说话,抬起脚接着朝前走了。随侍的匆匆跟上,训话的内侍也追了过去,只剩下婢女如意一个人跪坐在原地,望着远去的永安王一行,久久没有站起。

她的脸上,没有了方才惊骇瑟缩的神情,只是沉静。

……

长平王正在院子锦绣阁前的空地上晒太阳,锦衾铺成的松软长塌,两扇大理石落地屏风安放在北面和东面防风,午后的阳光暖暖照下来,他就在榻上靠枕斜坐,手里拿着一杯西域葡萄酒。

永安王被人引入院子,入目看到这番景象,嘴角缓缓翘起。

“七弟好惬意,好兴致。”

长平王将玉盏随手放到榻前的梨花小几之上,直起身子,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也没有站起来问礼,只抬手朝不远处一架藤椅指了指,朝身边内侍道:“将那个搬来给六哥坐。”

内侍们飞快挪过了椅子,还铺了一挂锦毯,又另拿玉盏倒了一杯酒放到藤椅前的小几上。

永安王瞅了瞅那椅子,没有立刻坐。藤椅下面是带弧度的扇形托泥,人一坐上去,就可以前后摇晃,是一架摇椅。

长平王笑笑,命人安了小足在底下,将藤椅固定住了。永安王这才撩起袍子坐了下去,背脊挺直,与长平王的慵懒形成鲜明对比。

“六哥,尝尝?”长平王拿起玉盏,盏中酒水殷红,似屏风之上艳丽的桃花。

永安王摇摇头:“我喝不惯这个。”

长平王自己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抬眸,“六哥此来,是想念弟弟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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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选秀新规

西域通商路传来的最上等的葡萄佳酿,味道芳香醇厚,弥漫在两扇屏风隔出的小小方寸之间。长平王半眯着眼睛享受这份甘甜,也享受午后和煦的日光。他半躺在软榻上,持杯的手骨节分明,优美而有力,拇指上套着一枚翠色流光的碧玉扳指。

永安王的目光落在那枚扳指上,随口笑道:“七弟在家养病,却也没耽搁了演习弓马。”

长平王呵呵一笑:“我这身子底子不好,再不勤勉练着些,恐怕还没到不惑之年,已经不能享受美人在怀的乐趣了。”

“咱们兄弟里自小便是你的弓马最好,没想到是为了这个。”永安王哈哈大笑。

“六哥切莫与别人说,兄弟我就指望这点本事入父皇的眼呢,若让他知道我练这个是为了女人,那可就惨了。”

兄弟两个笑着对视,最终永安王无奈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个闲心去父皇跟前搬弄是非,你只管放心。”

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半天,在初春时节寒暖交加的微风中对坐,也是一件美事。没多久两人的面前便摆上了纵横交错的棋盘,黑白手谈,是兄弟俩常用的消遣。

“七弟的棋越来越稳健了。”棋到中局,永安王感叹了一句。

“不及六哥多矣。”长平王摇头,放了一子在盘上,围杀永安王边路的三四个子,但另一边永安王却将他的十余子尽皆截断了。“等等,我要悔棋。”长平王伸手就将两人落下的字全都挑了出去。

永安王任他动作,笑而不语,又是二十余子落下之后,长平王挥袖搅乱了棋盘。

“这盘不算,今日精神不好,让六哥占了太多便宜去,改日待我养足了精神再与六哥厮杀。”

“可以。”永安王挥手,旁边伺候的内侍们便将棋盘棋子收下去了,石桌上重新摆了清茶糕点。服侍的内侍们退了很远,方寸间只有兄弟二人对坐。永安王抿一口茶,笑道:“不过七弟总是如此也不好,时不时的悔棋耍赖,幸好和你对弈的是我,若换了三哥,恐怕要疑心你藏拙了。”

长平王半眯的眼睛缓缓张开,似是两颗流光溢彩的黑宝石,笑着看住哥哥,“六哥这话说得奇怪,我可从来不和太子下棋。”

“那倒也是。”永安王低头亲自斟茶,随口道,“即便你想和他下,他恐怕也没有空闲。近日听说贝首辅正要向父皇谏言,说是三哥在六部轮值历练的很好,请父皇允许他入阁议事。若是他真入了阁,以后更是忙得没有任何闲暇,咱们兄弟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在一起相聚。”

燕朝太祖定下的规矩,储君被立之后,要在六部和都察院、大理寺等地方参与底层事务,都做得熟了方可以入阁议政,和阁臣们一起议论定夺政事。储君一旦入阁,也就代表着位置做得稳了,若是不出意外,日后必会顺应继位。

永安王忽然提起这个,长平王眨眨眼睛,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有这等事么?六哥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太子入不入阁都是一样,左右他原本也不和兄弟们在一起玩。”

“是啊,这几年三哥忙碌,和咱们在一处的时候越发少了。”永安王慢慢的喝完一盏茶,说道,“不过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入阁,去年咱们去西北时他才从都察院出来,进了工部,这没有一年的时间已将六部全都转完了,真是够快的。当年太祖定了这规矩,圣祖为太子时可是用了五年时间才转完的六部,待圣祖登基之后,果然因为熟知底层之事,兴了许多治国良策。这规矩传到现在,往往却是流于表面,已经没了当初的作用,施行与否其实不重要了。”

长平王静静的听着,片刻时候已经喝光了整整一壶美酒,脸上有微醺的迷蒙,舌头也滞重了一些。

“六哥怎地说起这……这个,春花秋月无限好,操这心作甚。”说罢又是一杯酒下肚。

永安王笑着摇了摇头,“是啊,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咱们只要办好父皇指派的差事,来日去属地就藩,当个闲散藩王便是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他的脸上却有黯然之色,过了一会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三哥未免太着急了一些,希望他只是着急自己罢了,别在咱们身上用心。”顿了一顿,他看着长平王,缓缓道:“我听说,三哥不知怎地知道了你那晚不在王府的事情……此事当真?”

“哪晚?”长平王努力回想,面露迷惘。

“腊月时节,天帝教徒作乱那晚。”

长平王嗤的一笑,“怎么可能。”

“七弟,你若真的出去过,早点想对策才是。若是别人误传,你也该早些消弭了这个谣言。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长平王不以为意的笑笑,抬头看天,低头喝酒,全然没听进去的样子。日头偏西,平地起了鼓荡的风,瑟瑟穿过早春刚刚泛绿的花木。屏风上绘制的万紫千红却是纹丝不动,妖娆而耀眼地开着,韶华馥郁。

兄弟两个一茶一酒,又闲聊了片刻,永安王这才起身告辞。长平王站起相送,见人引着哥哥远去了,回过身来,对着他坐过的地方淡淡一笑。

肃杀之意立刻充满了整个院子。

……

“京兆府衙门今日才公示的消息,今年的选秀不在各地遴选了,说是因为去岁有天帝教徒京都作乱,中原又有旱灾,江南也闹了水患,皇上念及民生艰难,特意削减各项劳民的事情,这选秀就是其中一项。”

碧桃利落地回禀着何刚从外头街面听来的消息,别的尚可,对于选秀之事如瑾有着特别的敏感,不等她说完便问:“如此说来,这次选秀就算停了?是推后到明年,还是一直延期到下次一起呢?”

“不是停,是不劳动各地而已,官文上说了,今年只在京兆府管辖的地方选秀,包括京城和下属各县。”

如瑾也反应过来,怪不得是京兆府衙门的公文,选秀本是涉及天下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京兆府出消息。

她不禁有些恍惚,这一世的经历和前世大有不同,家中事是她努力的结果,外间的变化却让她摸不透了。前世的天帝教徒可没有闹得这样大,首辅王韦录也不是在今年致的仕,如今说到选秀,更没有只在京兆一府遴选之说了。

她为去年努力的结果感到欣喜,却也对不确定的未来感到忐忑。许多事脱离了她原本的认知,而蓝家现下又住在京都,千万别卷进外头那些事才好。一想到前世那血腥凄惨的结局,如瑾便觉得难受。

碧桃接下来的话让她一惊。

“姑娘,这次京中的勋贵官宦人家都要参与选秀呢,刘家的几位姑娘有够年纪的,肯定要去参选了,也不知她们能不能被选上。”

“什么?谁说官宦人家都要参与的?”如瑾变了脸色,眼神不由一厉。

碧桃吓了一跳,赶忙说:“是官文上讲的,皇上体恤民生,这届选秀不劳动平民百姓了,只让官家小姐们参选,规定凡是京中的官吏要是家中有年满十三岁的女儿,都要送去遴选。”

如瑾皱眉:“怎么还有强制人家参选的道理。”

碧桃不知道如瑾为何生气,怯怯地将吴竹春说的话重复出来:“大概是怕官员们不愿意送女儿参选,到时候秀女人数不够,面子上不好看吧……”

这倒是很有可能。大燕从开国之初就改了前朝的选秀规矩,不强制官员女儿必须参选,而是在全国各色人等中挑选秀女,因为太祖皇后是平民出身,特别中意平民家的姑娘,所以宫中还一度出现过平民嫔妃多于官宦出身的嫔妃的状况。大概是因为遗传,燕朝历代皇帝都喜欢用妃嫔制衡前朝,贵族妃嫔常常成为政治牺牲品,反倒不如平民妃嫔活得安稳长久,因此官员们若不是重利之辈,大多都不会送女入宫。这次遴选范围缩小到了京兆一府,若是按照以往的情形来看,不做个强制规定,真有可能出现秀女人数太少的尴尬事。

如瑾就冷笑:“他若真有爱民之心,索性取消了本次选秀才对,何必这样惺惺作态呢。”

碧桃不敢接这个话头,闭了嘴安静立在一边。如瑾想了想,有些疑惑皇帝为何制定这么个得罪官员的选秀之法。不愿意送女入宫的官吏大有人在,为了赢取平民的称颂而让官吏不满,这不是玩惯权术的一国之君会做的选择。须知在皇帝的眼里,百姓皆是鱼肉,官吏是切肉的刀,他没必要为了照顾鱼肉的感受而委屈宝刀。

然而转念一想,如瑾也明白了。

大约是首辅王韦录的致仕让皇帝有了威加四海的膨胀感,朝中没有人再敢挑衅他的皇权,龙椅做得稳了,对于他来说,让百姓歌功颂德大概更能满足他那颗帝王之心。

对于皇帝这个人,如瑾不吝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他。

“姑娘……”碧桃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是青州的,左右跟这事没关系,姑娘不用为这事生气。”

青州?若是这样就好了。

可她们现在被御赐住在京城,谁知道会不会被算进京城的官家里去。

如瑾咬住嘴唇,她可不要再去参加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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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秦氏生产

“姑娘不想参选,是不是?”

如瑾点头:“自然,一入宫门便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我可不要和母亲分开。”

“听说能省亲的……不过也是,省亲也就那么几回,还是不如在宫外自在。”碧桃压低了嗓子,“竹春跟奴婢说,当今皇上的后宫里头有好多好多女人呢,奴婢就想,咱们家几个姨娘已经乱成一团了,宫里那么多人,还不得天天打仗似的。姑娘金尊玉贵的人物,才不要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如瑾默然一笑,深吸口气,看向案上清供的春鹃。胭脂一般的颜色,当想起宫廷的时候,再看它就是一片血。

“勤谨打听着外头的动静罢,若是衙门不特意送信来,咱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碧桃应声出去,如瑾默坐思量。

京兆府出了公示的文书,按照以往惯例,接下来就该分县分片的通知到各户了,这次是指定的官宦人家,也许会有衙门的人分别往各自辖区内的官户送信。若衙门将蓝家当做青州人家置之不理最好,若是有人送信来,看看能否以原籍非京城的理由搪塞过去。

左右就在这几天,等信便是。

秦氏快要临盆了,预计的日子也是这几天,如瑾天天陪着母亲走动,让她积攒些力气助产。

“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秦氏抚着隆起的腹部,沿着庑廊缓缓行走,和女儿闲聊着。

如瑾道:“无论男女,平安康健就好。其实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孩子,三月里春暖花开,生出来的女儿定是明媚活泼的。”

秦氏叹气口:“要是再早几年,生个男孩是最好的,和你相差不了几岁,长大后就能帮衬你。女人没有嫡亲的兄弟做靠山,总是要辛苦许多。可现在算是晚了,即便生个男孩子,待他长大也要太久,他帮不上你什么,反而要你帮衬他。”

蓝泯的儿子们原本也算如瑾的倚仗,日后出了嫁,遇到事情娘家好歹有个能说话的舅爷。然而东西两府这个样子,别说什么帮衬,不拖后腿下绊子就是好的了。至于董姨娘生的弟弟蓝琨,身为庶子本身就分量不够,何况董姨娘又出了事,他越发低了一层。算来算去,如瑾娘家竟没有一个可以帮衬扶助的兄弟,无怪秦氏这样遗憾。她自己就是吃了没有娘家助力的亏,一旦蓝泽不喜,在蓝家就没了厚实的倚仗。

如瑾笑着宽慰母亲:“女儿我还需要什么助力呢,哪件事情处理不好了。您想这些都是无益,好好的放松心情待产就是。”见秦氏仍有感慨之色,她便转移话题,“您放心,凌先生那边我已经派人知会了,若是产时需要他帮忙,他很快就能悄悄的入府,侯爷也发现不了。”

秦氏一直担心自己体质弱,怀孕中途又出了滑胎之事,怕孩子不能平安诞生,听见如瑾这样说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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