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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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氏气的差点要拿笤帚疙瘩去追这个自作主张的孙女了，“这个死孩子，请郎中不得花钱啊，她当这钱是大风刮过来的不成，咱家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瞧病……”
林巧玲看侄子烧的满脸都通红，薄薄的小嘴已经开始起皮了，心里着实为这个侄子心疼，“盼儿，你先给你弟弟弄点水润润，我去熬姜汤去……”
喊来自家大闺女到地里去喊她三婶，三房就这么一个小子可别烧出个好歹来，她是没儿子，所以心里格外的疼这个乖巧的侄子。
老太太在屋里骂，“一个个都是讨债鬼，我前世欠你们的……”
月儿也顾不上跟老太太说其他的了，自家弟弟身体要紧，她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去听老太太骂人。
林巧玲看婆婆回屋去了，赶紧的端着姜汤走了进来，一脸焦急的神色“月儿，扶你弟弟起来，我给他喂进去……”
她生过孩子知道一场小小的发烧或许就会要了一条孩子的性命，尤其是这个季节更替的时候，万万不可马虎。
白秀梅跟着侄女疯一般的跑回来，她生怕自己一个赶不及，唯一的儿子会出什么状况，家里已经有一个傻闺女了，她可不想再出现第二个，那她下半辈子还怎么活啊。
回到家，李郎中已经替宝儿看完病了，看到白秀梅回来了，就把孩子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烧到半夜可就不好说了，孩子估计是惊吓到了外加上在山上吹了风，年纪又小体质也弱，自然就会引起发烧的，我给你们开三副药，喝完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听到李郎中的话，白秀梅狂跳的心终于算是平稳了下来，因为跑回来脸上的蜡黄带了一抹子红晕，不过看到李郎中开的药，她的脸色就更红了，她手里没钱啊，这个时候婆婆还不出来，总不能让人家白给看病吧，而且人家还给孩子开了药了。
盼儿很有眼色的下了地“娘，你们等着，我去找奶拿钱……”
这下白秀梅的脸色总算是正常了许多，不过心里着急，林巧玲在一旁帮着解围“李叔，你老先坐着，我去给孩子熬药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给我弟妹好好的嘱咐两句。”
陈方氏原本在屋里坐着生闷气呢，家里这俩个死孩子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去请郎中，那都是需要银子的，不过儿子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娘，这看病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以后你敢保证家里没个人头疼脑热的，这郎中可不能得罪了，再说了，你在家里这么坐着，让外人怎么看，你老生气归生气，这该有的态度你老可得表现出来，要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指不定大家怎么传你这个奶奶苛待自己的孙子呢。”
老太太也寻思过味来了，不过这钱让她掏怎么都觉得肉疼，“那行，娘出去借钱去，家里的银子不能动，那是给你交束脩的，再说了我就不信你三嫂手里还能一点私房钱都没有……”
这事陈大河不反对，每一房手里估计都有自己的私钱，不能什么钱都得从伙里出，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得把这个家底给掏空了。
得到儿子的赞同之后，老太太装模作样的出去借钱，盼儿照过来的时候她刚借钱回来，看到李郎中还不忘把自己出去借钱的事宣扬一番。
送走了郎中，老太太这脸呱嗒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你们俩个死东西，要不是你们俩个惹乱子你弟弟能生病啊，这钱你们俩个负责去还，总不能自己惹的一屁股屎还得让大家跟着擦……”
老婆婆这样说，白秀梅也不好说什么，钱在人家手里，她想要人家不给也没办法，再说只要儿子没事，就算闲的时候多做点也就有了。
李巧玲端着药出来听到这番话，不由的撇撇嘴，老婆婆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想必以后他们家孩子生病估计也不能出这份钱了。
心里着实有些不太满意这个婆婆的做法“娘，瞧你老说的，我们这一家老小挣得银子不都归你老管，我们哪里还有余钱啊……”
老太太的小三角眼一眯，脸立马就阴沉了下来，这个媳妇最近好像给鼻子上脸了，现在在她跟前有些没大没小了。
所以这说话的声音自然就带了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挖讽“老二家的，等你什么时候能生出个带把的你再给我说这个事，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赶紧的干活去，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
一句话就把林巧玲给堵在地当中，老太太鼻子一哼她人走了，留在屋里的白秀梅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妯娌。
“二嫂，你别生气……”
白秀梅以前没生儿子的时候也经常让婆婆这么刺激，这心里是什么感觉她能没有体会吗，推己及人，她能理解没有儿子的二房会是怎样一个心情。
林巧玲叹口气，眼睛有些发红，“这就是咱们做儿媳妇的命啊，做牛做马的也换不来一句好，你当我不想生儿子啊，我比谁都想，可是就是生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上一次生二丫的时候伤了身体，这老婆子死活不给弄点好吃的补身体，幸好有我娘家，要不然我能不能挺过来都不好说。”
白秀梅接过汤药，让月儿扶着儿子，她一勺一勺的往孩子嘴里灌，“二嫂，孩子的事你也别太难过，这该有的早晚都会有，你不记得当初我是什么样子了，其实我觉得俩个闺女也挺好的，即便将来真的没有，不还有我们家宝儿呢，让我们宝儿照顾你们两口子，到时候咱们还像现在这样一起过。”
林巧灵叹口气“弟妹啊，不管以后嫂子还能不能生，就冲你今天这话嫂子我心里都感激着……”
10。自家孩子自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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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以后能不能生个儿子，林巧玲觉得现在她得抓紧了跟自家男人赶紧的造一个孩子出来，就老太婆这样的，没儿子以后她的日子也别想过舒服了。
想着自己这些年没少给婆婆说小话，可是这老太婆在人前下她的面子也毫不留情，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月儿对屋里发生的这些一点都没有吸引她的注意力，所有的关注都在这个弟弟身上，看着怀里烧的迷迷糊糊的弟弟，她的心都跟着疼。
“娘，弟弟什么时候能醒，要不一会儿我去跟奶要个鸡蛋回来给弟弟吃？”
看儿子小脸苦的都皱了起来，白秀梅也不忍心让孩子继续饿着，点点头，炕上盼儿主动请缨，“娘，我去……”
给儿子吃过药之后，白秀梅赶紧的到隔壁屋子去织布，心里可琢磨好了，这匹布织好了她得再织些出来好留着给儿子和闺女穿，家里这几个也就他们家还没穿上新的呢，都摞了好多的补丁，他们这些大人没啥事，可是家里这闺女一点点都大了，总得有一身新的，以后出门什么的也能穿出去。
月儿就这么抱着弟弟在炕上坐着，一不错眼的盯着弟弟瞧，就连院子里老太太骂盼儿的声音她都没听进去。
“宝儿，宝儿，你看姐姐给你弄什么好吃的来了……”
虽然盼儿挨了骂，可是愣是一脸喜滋滋的端了一碗鸡蛋羹回来，献宝似的把蛋羹往炕上一放“姐，你看，这个是我从鸡窝里抢来的，哼，奶还不想给呢……”
本来没指望大姐会说什么，不过月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以后就应该这样……”
就这一句，把盼儿给吓了一跳，自家大姐以前可不会反抗奶奶的，难不成今天奶奶打狠了让大姐心里有什么想法了不成。
不过她也顾不上别的了，姐妹俩个配合着一勺一勺的喂给弟弟蛋羹吃，小家伙吃到一半就睁开了眼睛，声音弱弱的，不过却让姐妹俩个好一顿的欢喜。
“姐，这个是什么好吃的，那么香……”
一句话差点把姐妹俩人的眼泪给说了下来，家里的鸡蛋都要卖钱的，小姑和小叔三不动会吃那么一回，二伯母家那头人家娘家宽裕，回娘家人家会偷偷摸摸的煮几个鸡蛋让他们带回来，姐妹俩个会私下里偷偷的吃，他们外婆家跟他们家一样，穷的差点锅底都要掉下来了，哪里还有那个余钱来贴补他们家。
盼儿叹口气“好吃你就都吃了，这个是蛋羹，二伯母帮着炖的，对了，一会儿你再吃点鱼肉，我都烤好了，晚上你就着粥喝，这样肚子就不会饿了……”
也不知道宝儿这孩子是白天吓到了，还是就因为身体不舒服，平时很懂事的小孩子，这个时候也学会了撒娇了。
“姐，你抱着我睡……”
月儿眼中带了一丝疼爱的抱起自家小弟弟，边拍着他的后背边哼着谁也听不清楚的歌调，就在这样的声音中，陈平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盼儿，一会儿给小宝熬药去吧，拿咱们屋里来熬，顺便把鱼给热热……”
看着妹妹把弟弟吃过的碗底又重新的舔了一遍，月儿眼神又没了焦距，盯着炕上的某一处，没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盼儿早就习惯了自家大姐这摸样，收拾好了赶紧的出去拿柴生火，虽然天气转暖了，可是半夜还是很凉的。
晚饭的时候，依然是老太太掌着饭勺，到了白秀梅她们娘三的时候，盆里几乎没剩多少了，娘三个一人半碗糊糊，而陈平没上桌干脆就没了。
白秀梅有些着急，儿子晚饭没了，孩子还不得饿肚子啊，虽然野菜糊糊里也没多少粮食，可是好歹也能当饭啊。
“娘，宝儿还没吃呢……”
那意思是想让老太太格外拿点东西出来，可是陈方氏这小三角眼一瞪过来，白秀梅接下来的话就没敢说出来。
“小孩子家家的肚子小，再说下午不是吃了一个鸡蛋了吗，家里没多少粮食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把盆地用开水涮涮这些就够宝儿吃了。”
盆子底都让老太太给刮的几乎没多少东西了，哪里还能弄出一口吃的出来，不过月儿却不嫌弃，端起自己的饭碗多夹了几块咸菜拿着饭盆就走了。
老太太气的冲白秀梅直嚷嚷“你瞧瞧你生的傻子，大家还没吃完呢，就这么走了，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的没，一点规矩都不懂，以后可咋整，以后要是嫁人了还不丢我们老陈家的脸，回头你好好的给我教教，老三，赶紧的吃你的饭，你自己干多重的活不知道啊，明天还得种地呢，没个好体力干活，来年不得挨饿啊……”
陈大湖准备要匀出的半碗糊糊夫人举动，最终让老太太盯着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桌子上也没人为宝儿求情，盼儿和白秀梅本来分的也不多，吃了几口留了个碗底娘俩混在一起给宝儿端了回来。
小丫头一回屋还有些愤愤不平，“奶怎么这样啊，弟弟是生病了，又不是装病，大伯家的俩个哥哥生病的时候不都有好吃的吗，怎么到了宝儿这里就啥都没了，要不是下午我抢了个鸡蛋，要不然连这个待遇都没了……”
白秀梅有些紧张的盯着外面瞧“小声点，让你奶奶听见又得挨一顿骂，行了，别说了，这些年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奶奶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你大伯有本事，家里的孩子受重视，你爹娘没本事，你们就这个待遇……”
看见月儿一脸温柔的喂宝儿吃饭，这娘俩也住了声，一起围了过去“宝儿，你看，姐姐和娘给你弄饭回来了，来，多吃点，吃饱肚子身体才会好。”
小家伙这次生病人也柔柔弱弱的，倚在月儿的怀里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多大的力气。
“娘，宝儿吃饱了，姐还给我吃了鱼肉了，你和二姐吃吧，饿肚子难受，你看姐还给你们留了鱼肉，刚才姐还给我吃了花生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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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都下地
11。
白秀梅暗叹了一下，自己这个当娘的还没这个傻闺女会照顾孩子。
摸摸儿子的头，有些热，低声的问道“宝儿，还难受不了？”
小家伙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不难受了，肚子饱饱的就不难受了，娘，你们吃……”
月儿把热好的鱼肉给娘俩个推了过来“都吃吧，我和宝儿吃的差不多了，这个是二伯母她们送来的……”
摸摸儿子的小肚子看的确是吃饱了，白秀梅这才放心的跟盼儿吃剩下的，东西也不多，娘俩吃了一些留了两条给陈大湖。
看到闺女捧过来的鱼，陈大湖第一反应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给你爷爷奶奶送去了没？”
月儿一抬头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嘴里还呢喃道“弟弟病了，没饭吃……”
白秀梅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孩子留给你吃你就赶紧的吃，不吃我可让盼儿吃了，下午的时候你娘还打了俩个孩子，你看看大丫头身上这伤……”
说完还撸起月儿的胳膊“你看看给孩子打的，这得多大的仇啊，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孩子也没范啥错，说打就打，尤其是你那个大姐，真是个搅屎棍，一回来我们娘几个一准没好日子过……”
婆婆她也没办法了，只能跟自家老实男人唠叨这些，陈大湖讪讪的坐在一旁，边逗着小儿子说话，边吃闺女给他烤的鱼肉，还别说挺香的，不过就是个头有些小而已。
“丫头，别记恨你奶，你奶她也是穷的，心里发急不知道怎么发泄了，你们是小辈，多孝敬点爷爷奶奶，他们这辈子也不容易……”
看闺女山上这伤他不是不心疼，可是那是自己的亲娘，说哪个不好他心里都不太得劲。
宝儿喝完了药，在月儿的怀里待着很舒服，哼哼唧唧的撒娇让月儿帮他揉着身上疼的地方，还不忘跟自家亲爹讨福利。
“爹，等有空的时候你帮我们捞鱼吧，天天喝糊糊一点都不好吃，二丫姐他们家还隔三差五的吃个饼子呢。”
说起这事陈大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家劳力少，可是花钱的地方多，老四这念书一样一年都不少银子出去，而家里的孩子都是女孩子，就老大家的俩个能顶上事。
“唉，等着，等秋收了咱们家就能吃馍馍了，到时候啊爹让你奶给你们多做些馍馍吃，一准把你的小肚子给吃起来。”
白秀梅哼了一声，“年年秋收，我也没看到让孩子们管顿造过白面馍馍，你啊别给孩子们许愿了，别到时候做不到，你等着宝儿哭吧，赶紧的洗洗睡吧，都累了一天了，我去织布去……”
盼儿给陈大湖打来了水洗脚，白秀梅起身想去织布却让月儿给拦了下来“娘，你先搂着宝儿睡吧，我去织布，你下午到地上也累了，我没啥事……”
白秀梅也没跟闺女推辞，她是真累啊，不过夫妻俩个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她还是提醒了自家男人一句“你娘天天说咱们月儿是傻子，你看有这么能干的傻子没，咱们月儿多能干，我怎么瞅着这孩子精神头比以前好了呢，不会是这孩子要好了吧？”
陈大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口说了一句“等不忙了你带孩子去庙里看看，能好就更好了，不行我觉得我没差啥，咱闺女没比别人少啥……”
听着屋里的鼾声，月儿一个人在隔壁屋子拿着梭子手指上下翻飞，此刻她一点都没有白天给人那种木木的感觉，好像此刻她就是织女化身一般，那些东西好像根本就不用思考，直接印在心里一样，那速度比白秀梅快多了，而且此刻的月儿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傻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灵动。
就连起夜的盼儿都觉得自家大姐不傻，你看看这专注的神情，那恬静的神态，好像这个时候的大姐特别的美，好像蒙上了一层光似的，盼儿也形容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娘织布的时候她见过，可没大姐这样的情况。
不过她也没吱声，难得大姐对一个东西特别的专注，她还是乖乖的去睡觉吧。
其实月儿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织，织好了就可以卖钱了，有钱了就可以给弟弟买吃的了，可是她哪里还能想到这钱要进了老太太的手里，他们还能见到什么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