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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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初诊
郑长河是个实心人,忙安慰菊花道:“丢了就算了。只能咱运气不好。她小娃儿心里也是害怕的,要不然也不能跑哩。秦大夫,她家去后你师傅没打她吧?”他想着这女娃这样害怕逃跑,准是因为这药不一般,只怕回去要挨打。
秦枫见他还担心云影会挨打,不禁黯然神伤,轻轻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大家本来虽然生气,倒还谈笑气氛热烈,听秦枫说他师傅去世了,不禁都住了声,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他。
秦枫沉默了一会,微笑道:“他老人家已经七十多了,算是高寿。他已经觉得最近要去了,也不算意外。”
郑长河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们粗人,也不会说啥,不过这老人家到了年纪就要去,咱们做晚辈的都要看开些。”
秦枫点头,又跟众人谈论了一番云真人的医术名望,得知他是靖国医道圣手,皆感叹不已,菊花则更加坚定了设法留下秦枫的决心。
饭后,秦枫稍作休息,即去了李长亮家—他和柳儿已经搬到改好的新屋去了——帮柳儿瞧病,槐子和菊花陪着他。
果然,秦枫帮柳儿看脉后,对他们说柳儿的身子并无大碍,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是流产受了损伤,最近这一胎又是被人下了毒,胎儿流掉后,尚有残毒缠绵体内,若是在这小地方肯定就无人能治,柳儿也别想再生孩子了但秦枫几年后医术早又上了一个台阶,这病自然不在话下。
他熟练地替柳儿施针,之后再开方,又嘱咐李长亮明日一早去集上买药,他到时会再过来替柳儿施针顺便教他煎药。
一切完成后,他看着喜极而泣的柳儿和李长亮,还有开心微笑的菊花和张槐,暗想柳儿病了这么久,看着凶险,其实并不难治;菊花看着无事,实则凶险。
李长亮这个粗汉子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恨不得要给秦枫下跪。他本来没奢望更多的只要柳儿活着陪在他身边就好谁知秦枫来了他的柳儿立马就要跟往常一样活蹦乱跳了,还能帮他生娃,这怎不让他激动?
柳儿这些日子得他照顾,体会到他不同于青木、张槐等人的粗豪,待她却又柔如春水,一颗心早系在他身上了。她当年对青木是一份朦胧的情愫和期盼,这李长亮却让她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爱恋,朴实、简单,又浓烈如火让饱受苦难的她迅速沉醉。
李长亮跟柳儿哭一会,在菊花跟槐子的劝慰下停了下来。李长亮两眼寒光闪烁——敢给柳儿下毒,他不会放过这人的,就算柳儿离开了唐家也不成。
柳儿明白他的心思,忙拉了他的手,冲他摇头,她不想再有波折了,只想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要是因为这事把李长亮给牵扯进去那她可真没指望了。
秦枫三人告辞时,两口子一直将他们送出好长一段路才回头。
菊花靠在槐子的身边,踩着朦胧的月华,感受着轻柔的微风拂面,心情极好,一边对秦枫道:“秦大夫,你可不晓得,柳儿当时被休回家,差一点就要死了。如今你将她治好了,真是无量功德哩。我以前跟大夫接触不多,这回眼看柳儿由死到生,算是领会你们大夫的不凡和神圣了。”
秦枫微笑道:“你不也是救过小石头么?就是这柳儿,若不是你先开解她,帮她调理身子,怕也是撑不到这时候的。其实应该算你救了她才对。”
槐子赞同地点头,他也觉得是菊花救了柳儿。
菊花笑道:“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又不懂医术,瞎撞的。”
秦枫轻声道:“瞎撞也要撞对路才行。菊花,待会我帮你把把脉,看看你这些年身子调理得如何,好心里有个数。我发现你还是很会安排饮食的,就不知你帮自己调理得怎样。
槐子听了大喜,忙道:“嗳!是要看看,看看心里好有个数。菊花,走快些,早些看完了好让秦大夫休息—他赶了一天路还帮你们看病,想必也累得慌。”
菊花见他心急的样子,不由失笑道:“急啥?秦大夫马上又不走。秦大夫,要不你休息一晚,明儿再帮我把脉吧,你要是精神太疲倦的话,会不会把不准?我觉得摸脉真是个玄妙-的活计,亏得我不学医,不然,肯定摸谁的脉都一样——那么细微的差别咋能体会出来哩?”
秦枫笑了,对她道:“我不过是先摸摸看,明天自然还是要再重新把脉的。一行有一行的窍门,你外行人看着这把脉难的很,真的入门了,就凭你那么细心沉稳,肯定也能学好的。
说话间,到了张家,张槐急忙要张罗,问秦枫在哪帮菊花把脉。
秦枫摆手道:“不要忙,简单的很。”
说着从行医箱中拿出垫腕的小袋,坐到桌前,让菊花近前也坐下,伸出手来替她把脉。
他连续将菊花两只手都号过,心一直往下沉,尽力不让脸上露出异样,沉吟不语,暗自想着对策。流掉这个孩子不行,生下他也难,要如何是好呢?
菊花见他不说话,陷入了沉思,心下不安,轻声唤道:“秦大夫,秦大夫?”
这时张大栓、何氏、张槐、张杨都在一边候着,他们紧张地盯着秦枫,看他要如何说。
张槐也跟菊花一样不安起来,强自忍耐着,等他回答。
好一会,秦枫才抬起眼皮,微笑对大家道:“不妨事,不过是菊花身子有些弱,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吃些亏,我在想法子呢!”
众人大喜。要是秦枫说菊花没事,他们未必信——没事干啥想这么半天?可是秦枫说菊花身子弱啥的,这话就跟他们平常担心的一样,而且秦枫说他正在想法子,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这等于是让他们吃了个定心丸——他们相信秦枫是一定会想出法子来的。
一家人不免喜气洋洋。
张槐扫视了爹娘一眼道:“咋样?我说秦大夫回来就好了,菊花这情况接生婆子能治得了?她们也就是在媳妇生娃的时候帮把手。”
何氏高兴地点头道:“嗳!是这样,接生婆子哪懂这些哩?跟秦大夫不能比。槐子,快领秦大夫去青木那歇息,他刚才都来接过一回了,说床铺啥的都安置妥当了。”
张家的房子小一些,郑家的房间多一些,所以就将秦枫安排到郑家住了。他们想着等过两天再安排个妥当的住处给秦枫,毕竟他行医制药,需要个安静地方。
菊花自己也松了口气,一边感谢秦枫,一边让槐子送他去休息。
秦枫起身,笑对她道:“你这身子骨比先时好很多,可见你饮食调养的很好,往后还这么吃就行。最近是不是老觉得很累?”
菊花忙点头,说很容易就累了,睡久了不成,站久了也不成,坐久了也难受。这个久其实只有一会儿。
秦枫点头道:“明天我再来瞧,帮你配些药。”
菊花迟疑地问道:“我眼下能吃药么?都说是药三分毒,怀孕时最好不要吃药哩。要不你告诉我吃啥东西管用,咱用食疗吧!”
秦枫一怔,眼神深邃地盯着菊花,随即轻笑道:“不是那种药,是一些补药配出来的,也算是食疗了,不过是制成药丸,方便服用罢了。”
菊花这才放心,不过她又担心地问道:“秦大夫,这药很贵吧?该多少银子你可要实说。上回你送了人参我都很不安哩;后来你又让师妹送了那么些药来,虽然被她弄丢了,好歹也害你费心搜集。这要是再配药,你可要收银子了,不然你赔不起,我也不敢受哩。你放心好了,我家如今也没那么穷了,攒了不少钱哩。”
听了菊花的话,秦枫大震,呆在当地!
是了,他好像对菊花太过关心呢。纵然他有万般的理由,可是落在外人的眼里,这太不合常理了——他帮菊花搜集、配制的药,哪一样都不简单,不收钱也就罢了,还让师妹千里送药,又未跟她说清楚,难怪她会起疑,连菊花自己都不安哩!
他看看菊花和张槐,心道,可不能让他们之间再起误会了。
他郑重地对菊花和张槐道:“要是对每个病人都这样,我确实赔不起。虽然我们医者要有父母心,但也不是开善堂的。一来因为菊花那年教了我渡气的法子。你们不知道,我师父听说后不知有多高兴呢,上回送来的药就是他老人家亲自配的,说要好好地感谢你;二来呢,医者对一些疑难杂症也是特别感兴趣的。菊花脸上的癞皮可是困扰了我很久,总想把你治好了,我的医术想必又能进一步;三来呢,呵呵,我可是对清南村很有感情的,总觉得这儿的乡民特别亲,于是帮你们看病就不大计较银钱了。你要是有钱的话,不妨就交一些,平常你们上山也帮我挖些草药,这些都算是在帮我!”
张大栓大笑道:“秦大夫,我就喜欢上山打猎,往后我就跟你一道上山,顺便帮你挖草药。”
第三百二十八章云影上门
张槐笑道:“靠你一个人挖草药可不成。我觉得,你应该在镇上开间药材铺子,专门收购各样的草药,雇一个人帮你看着。我们家就有铺子,可以匀一间给你用。”
菊花急忙点头道:“对,就该这样。这样的话,你平常开方子,药不够的话,也不用去旁人的铺子抓药了。秦大夫,就让我帮你把这药材铺子给撑起来吧,也算是尽一份心。”
开玩笑,光那清凝露都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其他的药肯定也不凡,她话虽说的漂亮,可是如何能付得起那些药钱?反正那些药都被他师妹给弄丢了,明儿的药就算再贵,她往后尽力地多帮他些就是了。
秦枫看着他们,微笑点头道:“好!就按你们说的办。回头咱们再细商议。你们不懂药,这里面要注意的事项多的很。”
说话间,青木又过来接秦枫,秦枫方才跟他一起去了。
秦枫回来了,还表示暂时留在这里,槐子心里踏实不少。晚上,他靠在床上,拥着菊花,摸着她凸起的小腹,轻笑道:“这下可安心了哩。
菊花感受到他不同于以往的自在和欣喜,没有了那种紧张,便会心地轻笑着,靠在他胸前,任由自己朦胧睡去。
第二天,村里人得知秦大夫回来了,上门看望的人络绎不绝。李耕田也急忙赶来,笑得满脸开花,帮着筹划安排他的住处,不过秦枫说暂时就住在郑家。
每个人都很高兴村里有这样一位大夫那可是福气。
秦枫如和煦的春风般接待众人,后又去给柳儿施针,忙碌不停,等他快晌午时转回张家,想再帮菊花仔细号脉然后好初步用药,却发现师妹云影也赶来了,正跟菊花坐在张家的厅堂上,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他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问云影道:“你来干什么?”
云影依然是男装打扮,依然美丽,神情却显得疲惫、呆滞,甚至有几分沧桑和绝望。她见师兄见到自己一副戒备的神情心中悲恸强扭过头坚决地说道:“自然是来跟菊花请罪的。”
说完这话,见菊花一脸愕然地望着自己——她们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呢——遂使劲吞下往外漫延的泪水,一扬头,很光棍地对她道:“我把师兄送你的药给扔了,害你要经历生产的劫难,你想要如何惩罚我,就请开口吧,我绝不说二话。”
秦枫听她开口,就知不妥却是阻挡不及,只得闭目长叹,静等菊花发作。
菊花见了云影,其实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暗想师兄妹都来了,她怎么着也要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将两人都留下来;又想着这丫头上次弄丢了药,不但不承认,反而掩饰逃跑实在是太可恶了,因此见了她一言不发,想看她如何跟自己道歉—她那模样如丧考妣,带着事情败露来认罪的决然,肯定是来道歉的。
待听了云影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异地问道:“扔了?你不是把药弄丢了吗?”她狐疑地望向秦枫。
云影听了菊花的话,再也忍不住,泪水激涌而出,她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嘶哑着嗓子,摇头道:“不是,是我扔了。”
菊花见秦枫肃然而立,静默不语,深知事情不那么简单,她便对云影正色问道:“你今天既然来了,想必是愿意告诉我,为何这么做了吧?虽然这个回答晚了好几年。还有,那生产的劫难是什么意思?”
云影有些麻木的心忽地就抽痛了一下—原来师兄什么都没告诉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她也无法再像当初那样,为了这份感情可以做任何事。
眼下,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面对菊花,求得她谅解,并帮助她渡过难关,其他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也没有心力顾忌了。
似乎一夕间,一切全变了,以前无比在意的东西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就好像你拼尽全力、付出绝大的代价去做了一件事,最后却发现这件事完全是个笑话;又譬如一拳打在空处,反倒将自己带了个跟头,栽倒在地,大概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了吧。
她望着菊花那凸起的小腹,止不住地心惊胆战,一咬牙,抬眼正视她的脸:“我以为师兄喜欢你,心生了嫉妒,所以扣下那些药,并将它们扔进清辉江里去了。那里面除了解毒药、养颜药之外,还有一种药是我爹配的,是帮你调理身体的……”
说到这里,云影犹豫了,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能不能把菊花生产的凶险告诉她,她不知秦枫是如何打算的,怕坏了他的事。
菊花听了她前面的话,止不住想要跳起骂人,可是紧跟着她就无暇顾及这点,见云影止住不说,便对秦枫道:“秦大夫,有什么事还是跟我直说比较好。放心,我不是莽撞的人。”
秦枫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凝视着菊花,轻声道:“你这次生产会很凶险。”
菊花怔了怔,认真地问道:“到底有多凶险,你说个准话,我也好心里有数。
还有,直接说结果,我不懂那些医学上的词儿,你说了我也听不明白。”
秦枫抿了下嘴唇道:“生死关!”
菊花忍不住皱眉道:“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生死关呢?”
秦枫无奈地看着她——非要说得那么直白吗?他见菊花固执地盯着他,有些不忍地说道:“你……比旁人更难!”他到底还是不愿意说得太清楚,再说,他不是正在想办法么!
屋里一片死寂!
菊花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愣了好一会,才又问道:“要是你师妹把药送给我了,我服了那药呢?”
秦枫黯然低头,轻声道:“那就不会出现这么凶险的状况了。”
菊花呆呆地看着脚下。
嗯,哪来的蚂蚁?哦,肯定是张杨早上匆忙间掉下的米糖,引来了它们。菊花也有过童年,喜欢趴在地上看蚂蚁,她一直很奇怪,这些小动物为何嗅觉那么灵敏呢?这厅堂离外面那么远,你都无法知道它们是如何发现食物源的。
正神游天外,就听云影带着哭音喊道:“都是我惹出来的祸,虽然事先我并不知那盒子里面是药,但也不会借此抵赖责任,我今天上门就是要跟你赔罪,随你处置。”
菊花抬头瞥了云影一眼,淡淡地问道:“随我处置?如何处置?虽然你长得美貌,可我又不是男人,不能娶你做媳妇;杀了你吧,别瞧你细皮白嫩的,那肉红烧出来肯定还没有我家的大肥猪红烧味儿好。”
云影一滞,嘴唇抖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枫担心地望着菊花—这样安静,太不寻常了。昨天晚上,她听说师妹将药弄丢了,还直嚷嚷“败家子”,一副心疼万分的模样;现在,她不仅知道师妹故意扔掉药,而且知道那药还对她十分重要,却反而无声无息起来,这是为何?
他哪里知道菊花的性格:通常遇见事故、还不知结果的时候,她会焦灼不安、患得患失;可是等真的出了事,她就不再想那么多,而是一心想解决的办法和补救的措施,情况越恶劣,她越冷静。
这时,何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