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色骄妃-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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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呢!”黑蛟觉得这日子真是太无聊了,气恼的弹起一块小石子,前面树上一只正梳毛的鸟儿,便直直的从树梢掉了下去。
木一的目光,见怪不怪的撇了一眼那鸟儿的方向,又马上转到了塔上:“这位姑娘可真能睡,昨儿睡那么迟起,今儿又不知道要睡到几时。”
“唉!木一,我也去睡会儿。等她出来你再叫我。”
然而,等木一来叫醒黑蛟的时候,情形却似乎有些不对。
“头!不对啊!您看这日头,这游人进出的,那姑娘难道还睡着?”木一并不很着急,这塔就一个出口,正如昨日黑蛟所说,那姑娘不可能变成鸟雀飞走,他倒是担心是不是生病什么的了,毕竟当时去到那什么袁家村就是说看病的嘛。
“可说不准。女人家都这样,才走几步路,便累了!要不,你换身衣裳,上去看看吧。我太显眼。”黑蛟也没很在意,虽说自己有些不耐,但视线的确没有离开过塔。
木一应着,赶紧打扮成小厮模样,如游客般悠然的上了塔。
可是,很快,他却风风火火的下来禀报:“头儿!没,没人了?!不见了!”
木一脸色有点发白,这差事,看着无聊,可万一真把人丢了,那自己还能活吗?
黑蛟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塔,掷地有声的答:“不可能!这姑娘擅变!守着塔!我一个一个去查!”
已经近中午了,太阳老大,即便三月里,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也挺热的。黑蛟满头的汗,一气儿施展轻功直上到顶,根本顾不上几个游客看他的眼神。
然而,上塔顶只一条道,塔里也就那么几个人,可就是没有了唐七糖的身影!
黑蛟又几乎是飞驰下去,再一层一层的找,即便那些人看起来身量上完全不像,他也不再放过,拽住每一个人,拎拎脖颈,扯扯胳膊,在人们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下,一脸急切地又回到了塔顶。
没人!
真的不见了!
死丫头!小狐狸精!到底去哪里了?!
黑蛟气得在塔顶哇哇大叫,高大的身躯随着光影摇动,一拳打在塔墙上,塔墙瞬时破了个大洞,墙砖簌簌掉下来好几块,木地板都摇了摇。
可是有什么用呢?
这顶层更是一个人没有,地上还有着鸟粪灰土,显见游客都很少上来,毕竟只是个塔,光秃秃的一目了然,人能躲到哪里去?
黑蛟黑着脸,不甘心的继续往下找,在塔底和木一会合,几乎不愿意说出结果,心存侥幸的问道:“你在下面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木一赶紧摇头:“没有!我眼珠子都没敢转过。没有!”
黑蛟还是不甘愿,眼睛喷火:“昨晚你我换班前,你可有疏漏?”
木一看着黑蛟的脸色,赶紧单膝跪下来:“属下不敢!属下真的未曾疏漏过!属下知道……主子的心意……”
黑蛟心情复杂,他几乎都想听见木一说,是,我疏漏了,我瞌睡了,人可能跑了,那他赶紧去追,未必追不上,可现在,凭空不见了,那怎么说?
黑蛟不死心,一语不发又上了塔。
就这样,两人来来回回在塔里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楼梯都要给他们踏出洞来,可人,照样不见踪影!
没办法了!
总得回去复命啊!
不管怎么说,职责所在啊!
黑蛟咬咬牙,吩咐木一:“你赶紧往西南方去追!我回去禀报主子!若是有消息,赶紧让鹰木旗传信回来!”
夜晚来临,塔安静得如睡着了一般。
唐七糖先从塔顶的一处墙洞隔层里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呛得自己一阵咳嗽,才见朱檀手里抱着个盒子也爬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往楼梯走去。
朱檀没有了拐杖,走路很不方便,摇摆的幅度太大,一走动,晃得整个地板都在动。
唐七糖只好站过去说道:“那!借给你用一下肩膀,可别想着占便宜!”
“呵呵!”
朱檀忽然笑了起来,有些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塔里,很不好听:“占便宜?这辈子,朱檀我是不可能咯!走吧!不是你说要趁夜离开的吗?”
唐七糖不再出声,半撑半扶了朱檀往塔下走去。一天没有往西南走了,万一明日病发怎么办?能走多少是多少吧!
慎王府里,卫羲之捏着昨日黑蛟送来的信,看了又看,喃喃自语:“哭?哭了很久?糖儿,你怕了吗?还是痛?唉……”
窗外,巨大的玉兰花树也已经开了花,微风送来阵阵清香,若有似无的飘散在寝殿里,却使这富丽精致的寝殿似乎更空旷了些;屋角侍立的宫人木然如雕像,和那些四处摆放的玩器赏瓶一般的了无生气。
卫曦之眼睛看了一圈四周,仰头重重的躺倒在了榻上,为什么她走了,连这周遭的空气都不一样了呢?
“糖儿,我后悔了,我真不该放你离开!你等着!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一定要把你逮回来!”
卫曦之咬了咬唇,想放下手中的信纸,却还是又拿起来看了一遍,再放下时,不禁轻声骂道:“黑蛟啊黑蛟,你能不能多读点书,多通些文墨?什么叫啼哭不止?到底如何啼哭不止?到底多久是不止?!”
话音刚落,门外却响起了黑蛟的声音:“启禀王爷,黑蛟有要事禀报。”
卫曦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跃到了门边,在侍女惊诧的目光中,自己个一把撩开门帘,沉脸就问:“你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黑蛟有苦难言,真是的!那小丫头真是太能折腾人了!
“禀王爷,唐姑娘不见了!”黑蛟不敢迟疑,认命的单膝跪下,如实禀报,等着该有的惩罚。
然而,沉默。
院子里鸦雀无声的诡异,可以听见风沙沙吹着树叶的声音,也可以听见卫曦之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黑蛟不敢抬头,像头顶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努力垂着脑袋。
却忽然,卫曦之低笑一声,旋即便是大笑。
他清越磁性的嗓音笑起来很是好听,可是,黑蛟却听得心揪了起来,那笑,怎么越听越怪异呢?
黑蛟缓缓抬头望,却看见才两日不见,但好像憔悴了许多的慎王爷,他俊美精致到世所罕见的容颜依旧,却看起来那么忧伤而绝望,他魅惑的眸中有着伤痛,有着一种让人见之心痛的挣扎,正痴痴的望着西南方向。
黑蛟心中难过,干脆双膝都跪下了,重重的磕了个头:“属下失职,请王爷重责。”
卫曦之脸望着远方,声音幽幽的传过来:“起来吧。我早就想到过,她肯定能逃脱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进来,把这两日的事细细说,别遗漏了任何一点。”
☆、第四章 老鸨子和小流氓
下桥头镇,离开庆京后往西南方向最近的镇。
镇子不大,却因为靠近着国都庆京,镇上很是繁华,客栈酒楼,食肆勾栏,虽不能和庆京比,但也算得上热闹的了。
只因为附近还驻扎着守护庆京城的守兵么,这男人一多,酒和女人的生意,都算得上好生意。
柳巷,就在镇子上那代表镇子名儿的一座七孔大桥边,白日里没啥人走过,晚上却是全镇子最热闹的所在。
此时正是时候。
巷子里,随处可见挑了红灯笼做生意的人家,欢声笑语不断,莺莺燕燕无数。
唉,到底只是个镇子,这妓女们做生意的地方,也都只是这隐在巷子里的人家,而不是像庆京那样,布置精雅的花楼。
唐七糖挑开窗户帘子,往外张望了一会儿,暗自感叹着,回头再对上正抱着鸡腿啃得起劲的朱檀,不禁皱眉:“吃吃吃,你怎么一直在吃?”
朱檀也皱眉,放下鸡腿,拿帕子擦了擦嘴,抱怨道:“一点也不好吃!唉!这种地方,连鸡都做不出鸡味道来!真是糟蹋了这鸡。”
唐七糖看着他的样子,都要气笑了!
这老头子,说只要负责他的吃喝,可哪里知道,他挑剔得很!
吃,都要吃好的,酒,还要纯酿的!
真不知道他当乞丐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过了这么久乞丐日子的!
你看他!如今洗澡洗了几次,竟然还讲究得没完没了起来了!
衣服,还非要绸缎的,从里到外!连擦嘴的帕子,竟然还要纯白色的!
你爷爷的!你到底是乞丐?还是乞丐王啊?
还好他身量不高,这借住着的暗娼寮子,那老鸨子身材微胖,跟她买了几套让朱檀穿着,倒也还合适。
况且他这张脸,以前自己第一次在街上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不和谐,可当时自己没想出来,也没放在心上。但如今他扮成个老婆子,唐七糖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不和谐在哪里了!
对!没胡子!
老头灰白头发,灰白眉毛,却没有胡子!
相比他满脸的褶子,那下巴光滑得很,唐七糖帮他还粘了颗痣上去,如今看着,他几乎就是个老鸨子了!
唐七糖自己呢,早就易容成了个形容猥琐的小个子男人,一身绿绸小厮服,非但没有一丝贵气,此时她脚踏在圆桌旁边的鼓凳上,简直就是个痞气十足的小流氓。
她拿筷子敲了敲碗,冲对面的假冒老鸨说道:“喂!你真当我是大傻冒了啊?你说说,这三天你花了我多少银子了?一会儿让我买车,一会儿让我买酒,要住进这地方的是你,如今嫌弃吃食的也是你!我可跟你说啊,我已经没银子了!接下来你再这么挑剔,我可不管你了!”
朱檀扮成女人以后,似乎找到了感觉了,此时翘起兰花指,对着唐七糖撅着唇点了点,看得唐七糖一阵恶寒。
他却还得意的笑着,一把雌鸡嗓子雌雄莫辨:“你这孩子!怎么?想过河拆桥?当日,可是你自己答应了供我吃喝,我才帮你忙的,现在反悔可不是义气之举啊!况且,银子罢了,生不带来,死不能带去的东西,你看得那么重作什么!”
“哟!你既然这么看得开,你怎么不去自己挣?”
唐七糖看他那享受的小口呷了一口茶,却又嫌弃的喷出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发狠道:“哼!光说不练!不是我说你,你这腿,是被人打断的吧?你这手指,是被人砍了的吧?”
然而,朱檀毫不在意,晃着头,只管挑挑拣拣的吃桌上的东西。
唐七糖气极,不禁又说道:“还有你这脸,胡子也没有!……你不会让人连男人那个……也摘了吧?你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你不会是个千年老千吧?”
好了,这下有动静了,动静还挺大。
只见朱檀忽的站起来,身子晃了几晃,脸涨得通红,涂了些许脂粉的脸几乎抖动的粉都掉了下来,他大力的拍了下桌子,冲唐七糖喊:“出去!你懂什么?我朱檀即便是老千,我也没干缺德事!滚!”
唐七糖倒被他吓了一跳,从以前在街上救下他,到现在和他共同逃难,倒还没见他这样过,咳咳咳,触到痛处了!哼!肯定被自己说中了!看来赌道上对付老千的手段,自古就有!师父没吹牛!
唐七糖可不怕他,如今她可是他的金主呢!
她遂冷笑了一声,道:“我回去歇息了!明日辰时你若是没出来,我就直接一个人滚了!哼!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大!”
第二日,当唐七糖背了她的小包袱,整理着新买的黑蓬马车时,朱檀杖了他非要唐七糖买的龙头拐杖儿,拎着他那个包袱——放了从塔里带回的木盒的包袱,摇摇晃晃的也出来了。
唐七糖没出声,朱檀也不出声,先放好他那十分宝贝的包袱,才努力爬到了车上。
唐七糖在他背后撅了撅嘴,终究,还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也罢了!一个残疾老人罢了,不是说三百里吗?既然答应了你,我便送君三百里吧!
唐七糖一跃上了车座,赶起了车,半老的棕黄矮马温顺的开了步。
阳光刚刚透过云雾照下来,清晨的小镇子安静平和,“驾!”唐七糖轻甩了一记鞭子,马儿便得得儿的加快了速度,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而慎王府的密室中,卫曦之几乎彻夜未眠,地下铺着的那张牛皮勘舆全图,已经打开了两日有余。
他一身浅紫的丝袍,似乎带着外面花园里,春日绣球花的雅致,却终究在这只有昏黄灯火的密室里,蔫蔫的有些晕黄。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从案头堆积的密报里抬起,再看一眼地下那勘舆图,却总是只在一个方向打转。
黑蛟偷偷的看一眼卫曦之,高大的身子沉了沉,默默无语。
卫曦之却出声了,声音有些沙哑:“宫里的人怎么说?”
黑蛟赶紧站出来:“回王爷,三日内定会让陈襄来王府走一趟。”
“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只是王爷,太妃哪里……是不是,是不是说一声……”
“我自有分寸。着令鹰木旗各处的信函发出去多久了?可有回复?”
黑蛟暗自抿了抿唇,这问题,今日王爷已经问了三遍了,但他还是答道:“回王爷,已经发出去两日了,未曾有回音。”
“继续找。……让鹰旗的人放下手上所有的事,短期内只负责找人!木旗的人也要留意,尤其是西南方向的,所有暗桩都要知道唐姑娘的大致身形,体貌特征!有任何疑点都要报来!当然,还有东方无忌的事也一样!”
“是,王爷。可是王爷,那个,那个,这样两旗其他的事便顾不上了,王爷这样做……那大事……”守着卫曦之这么些年,黑蛟心中,还是知道自己主子的为人的,有些事,只要的确为他着想,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可这次,卫曦之沉默半晌,却说得:“黑蛟,大事……你可知道,我若是找不到东方无忌,便还是个疯子,我若是找不到唐姑娘,便一辈子是个疯子。”
“王爷!那您当日还放走她!我就说不能放嘛!”
“可我若是不放走她,她或许会变成个疯子。”
“呃,这……”
“黑蛟,别再多问了。快去准备,三日后,我们必须起程,我们必须找到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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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襄对于来慎王府,真是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的事!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皇上的心中怎么想,自己多少猜到一点,而皇上派自己来,多少说明皇上信得过咱家,那,这慎王府再是个疯子窝,我也只好来走一走了。
慎王府真大啊,大得让人觉得冷清,慎王府真安静啊,安静得让人心慌。
陈襄扶着小太监,随着门房往府里走着,脚腿肚子却有点打转,想到上次来,那疯王爷啃手指的样子……呃!陈襄不禁放慢了脚步。
领路的门房回头,很是客气的笑着,说道:“陈公公辛苦了!还要再多走一段呢,如今,王爷不住在银安殿了,暂时住在后面的悬月轩里呢!”
“哦?这又是何故啊?王爷好好的正殿不住,住到后面去了?”陈襄满腹狐疑的问着,身子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门房继续笑得无害,也无知,只说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们许久没见王爷了,实在不清楚主子们的事。但太妃亲自让人来传的话,说以后王爷都住在后面了。”
“哦?这样啊!小豆子,快给这位小兄弟看赏啊!没眼色的。”陈襄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的吩咐自己带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赶紧在荷包里掏出一锭小巧的金锭儿,丢给了门房,挺有范儿的说道:“快拿好了!我们陈公公的赏可都是好东西。”
门房高兴的接了,谄媚的行了礼,便四下看看,又说道:“多谢陈公公赏赐!要说咱们慎王府,可实在是太少赏银拿了,别说像公公这样的金子了!公公有什么要差遣的,只管吩咐呀?”
“嗯!是个懂事的。慎王爷搬到后面院子住有多久了?”
“估摸着有小半个月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嘶!这……小的也是听说哈!听说!陈公公您别当真哈。小的听说哈,慎王爷他突然就,就犯病了!就那有点脑子不清醒的病。公公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