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色骄妃-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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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为什么呢?”
“嘶!这……小的也是听说哈!听说!陈公公您别当真哈。小的听说哈,慎王爷他突然就,就犯病了!就那有点脑子不清醒的病。公公你知道的,小的们可不敢胡说。”
“别啰嗦,你只管说。然后呢?”
“然后,听说这次病得特别厉害!还把一个小丫头给咬死了!”
“嘶!”陈襄倒吸了口气,皱着眉头:“就为了这个?他以前不是还吃手指吗?这个……不算什么吧?”
“可这回,太妃不知道怎么的,动了怒了!因为,听说,王爷还把那小丫头丢进了后面那小湖里,谁也不让去捞上来!所以吧,那湖……呃,它有点,有点,呀!小的都是听说,听说!公公快请!”
“等等,你说清楚,那你们王爷为什么突然就发作得这么厉害了呢?”
“这个……公公,小的在门房,知道的也是听说,您实在要听,我就说,您别当真啊!”
“啰嗦!快说。”
“听说是太妃,非要安排女子给王爷!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了狂!就是这样!小的听太妃院里的姐姐说的!”
“……这样啊!咱家明白了!嗯,好!小豆子,再赏!好!走吧!”陈襄忽然高兴起来,竟然催着门房走起来。
三人一路往里去,途径过那传说中的小湖时,陈襄的眼神,却禁不住一直往湖中晙。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湖中忽然传出一声“哇哇”的哭声,在空旷静谧的湖边听起来,这声音突兀而怪异,但又清晰无比的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脚步顿住,陈襄手紧紧扣住小豆子的手臂,沉声问:“什么声音?”
门房顿了许久,才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呃,小的也不太清楚,自从那个丫头被扔进湖里,这湖里就,就总有这怪声……公公勿怪,小的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话落,那湖里又“哇哇”一声,又像婴儿哭,又像女人呜咽之声,陈公公吓得在原地转了几圈,多么想说我要回去了,可一想到皇帝那张脸,陈公公像发狠似的跺了跺脚,催着门房道:“快走!快走!”
门房应着,赶紧和小豆子一人一边,半扶半拉着陈公公快步往湖后面的悬月轩跑去。
悬月轩,其实悬的不是月,只是轩。
这轩并不大,半悬在湖上面,一般说来,没有大户人家会将这么的建筑当作住处,更别说像慎王这样享着亲王俸禄的王爷了。
可是,陈襄一看到那轩门口挂着的水神牌子,却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明白了,但也更紧张了。
他抹了把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汗,从小豆子手里接过拂尘,吸吸鼻子,端正了脸,便冲轩门口的侍卫道:“快禀报你家王爷,咱家奉皇上旨意,特意看看慎王爷来了。”
门口的侍卫行了个礼,无声的冲门口的侍女抬抬手,侍女才掀起了门帘,请陈襄进去。
从外往里望,轩里有些黑漆漆的,再加上陈襄心理作祟,他皱着五官,十分不甘愿但又没有办法的慢慢跨进了门,还两只脚一前一后的在门槛上停留了一会儿。
轩里很安静,陈襄心里却越发闹腾了。
他干咳了一声,雌鸡嗓子便报禀起来:“奴才陈襄,奉皇上之命,特来看望慎王爷。王爷近日可好?”
没人答话。
环顾四周,似乎没看见什么人,身后的门帘被那守门侍女放下了,只小豆子缩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陈襄恨不得转身就走,可……不能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啊,我,我是忠臣啊!
陈襄自己劝解着自己,努力往里移了几步。
视线有些适应了,倒也不觉得里面暗多少了,也看见这轩里头布置还是很富贵清雅的,还看见屋子角落里是有人站着的,只静静不出声罢了。
侧对着门的地方,有一张挂了蓝色绣福字纹的帷幔,显见是张床,床上半倚半靠着一个人,脸隐在帷幔后,看不真切。
陈襄有些生气,怪不得慎王有这么个病,皇上还总是不放心,你看看他这态度,自己都报了是奉旨前来的,他还是这副样子,但随即又拍自己脑袋,谁让人家是疯爷呢!
他小心翼翼的探了头,防备似的倾了声,又报道:“王爷?王爷!咱家来看看您,怎么搬来这么住啦?水气重着呢,可别伤了身体,王爷可有什么需要咱家回禀皇上的?”
☆、第五章 娶她为妃
陈襄那么问着,心里想着他若是一直不回答自己就有理由马上跑,回去也有说法。
可床上的人动了。
帐幔阴影晃动了一会儿,终于,一张脸探了出来。
那脸上,有着好些斑斑点点的东西,黑黑红红的星罗棋布下,将本来绝美的一张脸,遮盖得面目前非。
但这些也便罢了,主要是他的嘴角,分明还淌着红色的汁液,正蜿蜒着往下滴,让人不得不看下去,那里,有一只手臂,在不太明亮的室内,那手臂白生生的灼人眼睛。
陈襄还没怎么看清楚,床上的人却开口了:“你来看本王?可有带什么好吃的人?”说完,他拿起那条百森森的手臂就有啃了起来。
陈襄只觉得脑子里“哄”的一声,便什么理智也没了,他“嗷”的大叫一声,什么也顾不上说,转身就往外逃去。
慌忙中,小豆子还跟在身后,动作不够快,反而绊倒了他,两人滚作一团。
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速度,就是很快爬了起来,拼命的往外逃去。
悬月轩在后院,慎王府又大,陈襄一股脑儿的飞奔,年纪大了,又是太监,走到湖边就忍不住地喘气,后面的小豆子也是一样,可两人刚停下撑着膝盖歇一歇,湖中又传来‘哇哇’两声。
“娘啊!”
两人遂张开手臂就跑,嗷嗷叫着直跑到了大门口,再跑不动了,均脸色煞白,嘴唇发青的在门房坐下了。
匀了好一会儿的气,陈襄才说得出话来,手指指着门房里领他们进去的那小厮骂道:“混帐东西!你,你怎不早说,慎王染,染了痘!慎王疯病发作得,得厉,厉害!啊?这,这么大的事,王府怎么,怎么不报宗,宗人府?他,他若是有个什么,皇,皇上怎么想?”
门房瞪着眼,一脸无辜:“陈公公,我们王爷染了痘?小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门口还挂着水神牌子呢!你说你不知道!你存心害咱家呢!还有,他满脸痘子印,你说你不知道?他搬到那孤零零的轩里去住,你说你不知道?咱家是伺候皇上的人,你知情不报,若是牵连了皇上,你想死啊你!”
上升到这个高度,门房小厮吓坏了,赶紧跪下了,急急的说道:“呃……公公,小的不敢,小的没有这个胆子,其实,其实这里面另有隐情啊,公公,您别担心,不是痘不是痘啊!”
“哦,还有隐情?你快说,不说清楚咱家拉你进慎刑司!”陈襄眼珠子转了转,以为自己招数用对了,继续恐吓道。
果然,小厮马上说实话了:“嗐!小的也是听说啊,王爷从杀了那小丫头起,就身上长古怪痘子了!太妃,太妃虽然知道王爷疯起来连她也不认识,可到底也是担心的,暗地里做了法事的。
可王爷的事,太妃还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么疯癫,到底有些过了,她便让人像送痘神那样,该挂水神牌子的挂牌子,该独住的便独住,这不,便搬到那儿住去了!
可小的听说,王爷并不见好……呃,公公,这些事,您可不能对外面讲啊公公,小的求您了,小的也是一条命啊!公公!”
脚下,门房小厮磕头如捣蒜,陈襄却觉得自己一口气缓过来了好些。
他有些无力的站起来,示意小豆子去安置马车,一边踢了门房小厮一脚:“滚!且等咱家回禀了皇上再说,你们这些个不经心的奴才,不知道皇上多看重慎王爷呢!”
陈襄匆匆忙忙的回了宫,肚子了转了好几圈,才去禀报皇帝:“皇上,老奴看的清楚,很重的症候!那疯病更加重了些!并没有好!太妃阮氏还瞒着呢!不过,老奴也下本钱打听到了的,确实越发不好了!千真万确!”
皇帝微闭着眼,眼皮遮盖着他的眼眸,看不清神情,好半天才说得:“既是这样,那,便让他好好养病,别再去打扰了。”
“皇上仁慈!”
而悬月轩里,陈襄一走,卫曦之甩开手里的胳膊,说道:“起来吧!陈襄怎么越来越不经吓了,白喝了那些药,弄得本王身上这么肮脏!他看都不仔细看一眼!”
手臂的主人从床里侧跳下来,拿帕子擦擦干净手臂上的红颜料,却是暗卫之一的黑狼,此时黑狼赶紧站好了回话:“回王爷,还不是您这一路安排的好,已经把他吓得傻去了!”
卫曦之摆摆手,利落的从床上坐起来,吩咐道:“别废话了!快去看看黑蛟安排得怎么样了,尽快起程,本王这么玩,最多也只能装上个把月,万一再来,总是个麻烦!”
“是!”
卫曦之等黑狼一走,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碗药汁喝了,赶紧沐浴梳洗,直到一个时辰后,脸上身上的红色疹子才慢慢退却。
他轻皱了皱眉,最终独自一人,快步向太妃住处而去。
养怡居的小佛堂里,阮太妃匆匆而来,看见面窗而立的卫曦之,有些不解有些担心的唤道:“曦儿!出什么事了?忽然而来?”
“母妃!”卫曦之赶紧拉着母亲的手,行了礼,安抚的笑着,说道:“我要离开几日,怕您惦记,特来告诉一声。”
阮太妃的手紧了紧,不免担心的问:“你要去哪里?”
卫曦之心沉了沉,却还是直接答道:“糖儿走了,我要去找她。”
“糖儿?走了?这是什么道理?她一个侍妾,走去哪里?这是怎么回事?”阮太妃不解而生气起来。
卫曦之拉了母亲在一旁坐下,看着母亲的脸,端正了脸说道:“母妃,儿子想慎重和母妃说一件事,但望母妃能谅解儿子。糖儿她……日后,儿子若能找到她回府,但望母妃能同意儿子娶她为妃!”
“你说什么!她一个奴婢!你要娶她为妃?你,你真疯了不成?”阮氏惊愣的看着儿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没有这样的事!
可是,儿子的神情太过认真,认真得她心里更加生气了。
“母妃,您听我说,糖儿走了,我才觉得,我这身子的确离不了她!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心中,只有她!不管日后如何,我只想与她在一起!”
“不!你是先帝立下诏书的太孙!是随时可以登基的天子!娘决不答应你娶一个婢女为正室!这不可能!”
“唉,母妃,您,说的没错!可是如今的情形,您该当清楚,卫礌心里怎么想,您更是比我还明白。时过境迁,当年的三大证人,到底是否还心志不变,这些都有待细察。况且我的身子……实在是……”
“身子怎么了?你不是说有了那丫头便好了么?娘早就跟你说过,早日生下子嗣,娘倒要看看那个不要脸的人还怎么占着那位置?况且我们手中还有鹰木两旗的人力,这些年经营,真闹起来,他决不敢胡来!”
“母妃,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我,确确实实只对她一个有,有男女之情!这些日子,我真觉得,她,真是东方先生所说的,世上唯一的解药!娘,这些年,其实,我是绝望的。只是,这些事,儿子也不便与您说。”
“曦儿!”
阮太妃急唤了一声,心中的焦急和难过,恨意和恼意简直无法言说!
卫曦之看着阮太妃的眼睛,难过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更添坚定:
“娘,您听我说。皇位,若是我找不到她,皇位终究是虚幻。没有子嗣,皇位日后还是落到他那一房人手中!我争与不争,都是无用之功!这也是他最为毒辣的好算计。
终究,当年我们是着了他的道。但,上天怜悯于我,竟然让我无意中找到了糖儿!
娘,我并未与她圆房,只因我心中……看重于她。日后,我若是能找回她,但望母妃能好好待她。”
阮氏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着嘴,好半天才说道:“你说什么?你竟然没有……那她又是怎么走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放她走的。娘,不管她是什么人,我此生,只心悦她一人。娘,我要去找她。”
阮氏嘴唇抖动着,忽然扬起了手,可看着儿子的眼睛,那双执着而伤感的眼睛,她终究下不去手。
她又恨又悲:“你,你,你真是!你变了!曦儿,你变得优柔寡断了!我不管你为何放走了她,可就此事,娘不得不问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将父仇家恨国情放在心里?!你贸贸然离京,若是那不要脸的知道了,不是更有理由置你于死地吗?你可有想过?你可有为娘想过?”
卫曦之咬了咬唇,终究跪下了:“娘,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如今朝中要立四皇子为储君的呼声很高,本来呢,他或许会答应着,好试探试探我们,也顺便试探试探三大证人,也或许会留中不发,但加大对我的打压,对我诸多提防。可我刚才演了出好戏与他,他知道我病情加重,以他的想法,定然会再等一等的!只等我及冠之日一过,他便好名正言顺的当他的皇帝了!所以,这段时期,他暂时不会来找我麻烦的。”
“……曦儿!可你,出门在外是他的大忌讳!万一让他知道,加害于你……你让为娘怎么办?”
“母妃放心!我会很小心的!再说了,我若是找不回她,日后不用他加害我,年纪越大,我病情越重,东方先生又忽然不见,我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反之,我出去不但要找糖儿,还要找东方先生,顺便西南各处矿藏,也要去看一看,那些都是我们的根基。”
“你便不要变着法子安慰我了!什么矿藏!我看,你如今心中只有你那个糖儿罢了!”
“母妃……”
卫曦之膝行着靠近母亲,执手想安慰母亲,可他眼中的执意与难过,早就动摇了为母之心。
阮氏下了座,拉起儿子,心如刀绞,却叹道:“罢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只记得,这慎王府里,你还有个苦命的娘,在天有灵,还有你冤死的父王,这便罢了!”
“母妃,儿子一刻也不曾忘记。”
“小心些!……至于那个姑娘……唉!母妃还能说什么呢,母妃心中只要你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是,母妃。我会常常派人送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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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清晨,空气还有些冷厉,白茫茫的晨雾还未消散。
守城的兵勇打着哈欠,奋力将厚重的城门推开,城内外等着开门的百姓便拥挤着流动起来。
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布小马车,也随着人流,快速的出了城。
马车一路往西南,赶车的人似乎很是着急,把那拉车的老马赶得呼呼直喷响鼻,直到出了城小半日,才在离庆京城最近的下桥头小镇子停了下来。
赶车人一晃身便下了马车,伸手敏捷如练家子,他走到紧闭的马车窗前,低声禀告道:“主子,蛟大人已经都安置好了,只要换了车就可以继续前行。不过已近晌午,主子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车里马上传来话声,没有丝毫犹豫:“不必!换车,马上出发!”
“可主子,您的午膳……”
“随意买些吃的便是。嘱咐跟着的人,都快一些。”
“是。”
很快的,有人赶了一辆新的马车过来,高高的马身比原先的马车高了半个马头。
赶车的黑衣人迅速的放好脚踏,旧马车里一位男子便掀帘子走了出来。
他只身了一身极普通的浅灰布袍子,头发上也只是一根黑乎乎的木簪子,脸有些黄,看不出确切年纪,极普通的五官也很难让人记住,倒是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若是有心人看见,一定会多看一眼。
他身材高挑,一下车便不停的动了动手脚,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