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余晚说:“你别逼我。”
不带一丝感情。
那人面色有些忌惮,他僵住脚步,余晚下一秒迅速绕过拐角,眉眼冷漠的离开。
她走得有些快,还有些急。
雨停了,风却还在,迎面直直吹过来,眼圈被刮起一些潮湿之意。下一秒,又被余晚抿着颤抖的唇,生生忍了回去。
余晚没有回头,她不停的往前走,不停往前,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儿。直到远远见到季迦叶和刘业铭在外面说话,余晚愣了愣,终停下脚步。
定在那儿,她大口大口喘气。
手里沉甸甸的,余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提着那把刀。
余晚回头看了看。
没有人。
也没有声音。
应该是没有跟过来。
缓了缓神,她将割草的刀子放在角落边,又拿出包里的高跟鞋,换上。
余晚尽量面色如常的走过去。
脏兮兮的泥巴已经洗掉,裙摆下的小腿白的像羊脂玉,纤瘦的脚踝上绕过一道搭扣,衬的那脚面更白,脚踝更细。
她到的时候,刘业铭已经离开,不知去办什么事,只剩季迦叶一个人在外面廊檐底下抽烟。
余晚走近了,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季迦叶似乎这才听见,转头看了余晚一眼,又漠然别开脸。
大约是今天要来见市里面的领导,他抹了油头,清爽的头发齐齐往后,沉峻的面容越发冷冽。
灰色的飞檐,暗黄色的墙面,他背后是“南无阿弥陀佛”这几个字。而他就站在佛字前面。
迦叶尊者是佛,这一刻,于余晚而言,他亦是,带着她所熟悉的尘世的味道。
飘忽的一颗心莫名稍稍安定,手却还是克制不住轻轻发抖,余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包里翻来覆去找了两遍……一顿,她望向季迦叶,“有烟吗?”余晚问。
季迦叶仿佛没有听见,只抵着墙,淡淡望着前面。
余晚默了默,问:“季先生,有烟吗?”
季迦叶这才复又转过脸,清清冷冷的递过烟盒。
余晚还是看着他:“我想再借一下打火机。”
“在里面。”季迦叶回的疏离。
余晚接过来。
这人抽的烟她认不出牌子,是黑色的烟盒。
那天在游艇上没注意,他的打火机是银灰色,握在手里,质感冷硬。
和他这个人一样。
余晚点了一支烟,将东西还给季迦叶。
两个人站在屋檐底下抽烟,他们中间隔着“弥陀”二字,谁都没说话。
季迦叶的烟很烈,还很呛口,顺着咽喉进入五脏六腑,很凶,却足够让人快速镇定。再通通呼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发泄的爽快。
余晚抽了两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一支烟灭,余晚问:“能再来一支吗?”
季迦叶偏头,眸色冷冷的,略带了些审视之意。余晚头发原本绾的好好的,盘在脑后,用黑色的最老气发圈的束着,这会儿却从耳边掉下来一缕。
那一缕被风吹来吹去,她也浑然不觉,只是这样镇定望着他。
呵,故作镇定。
“余小姐,你没事吧?”季迦叶终多问了一句。
余晚摇头,随口应付他:“没事。”又怕他多问什么,敷衍道:“我就是有点紧张。”
她对着他,从来不会多言的。
还真是画蛇添足。
季迦叶冷冷撇开眼,不咸不淡的提醒她:“余小姐,你头发散了。”他说着,将烟和打火机搁在旁边窗台上,双手插回兜里,没什么表情的回禅房。
这人定然是看出什么来了,还知道她在敷衍……余晚滞了滞,松开发圈,将头发全部散下来。
没有镜子,也没有梳子,只能这样。
她又往来路那边看了看。
还是没有人。
拧着的心弦缓缓松开一些,余晚倚着墙,又点了支烟。眯着眼,她摸出手机。通讯录从上到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翻过去,最后还是收起来。
余晚走回禅室
里面仍只有季迦叶一个人。
抬头看了看进来的余晚,季迦叶低头抿了口茶,又抬起头。
余晚头发习惯扎起来,盘在脑后,这会儿突然披下来,发梢微卷,散在肩后,摇摇曳曳,平添了些女人的柔软,连眉眼间的冷意都缓和不少。
季迦叶垂眸。
好几张木椅子空着,余晚挑了个最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面。
有小和尚提着茶壶进来。他一边给余晚倒茶,一边好奇打听:“那边角落里突然多了把割草的刀子,善信见到是谁拿过来的么?”
余晚面色淡定的摇头:“不知道。”
“那真是奇怪了……”小和尚喃喃低语,还是觉得好奇。
季迦叶拂了余晚一眼,没说话。
余晚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茶是暖的,缓缓浇灌着她的身体,慰藉着她僵硬的四肢。
约莫又过去二十分钟,他们今天要见的那位大领导才姗姗来迟。
余晚昨天才在本地新闻上见过这人——站在防汛大堤上,举着喇叭喊话,还有慰问受灾群众什么的。余晚更知道,沈长宁来滨海几次都想要见这位,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理由吃下数次闭门羹。沈长宁打不开的关系,没想到余晚见到了……她努力打起精神。
这会儿季迦叶起身迎上前,那领导笑道:“季先生,又见面了。”
看样子他二人早就认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余晚沉默的站在旁边,想着沈家两父子的交代,心里悄悄琢磨。
季迦叶浅浅微笑,他只是说:“早就该来拜访您的。”说着,季迦叶转过身,对着余晚,无比自然的介绍道:“小余,这是张书记。”
小余……
说来奇怪,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余晚。从季迦叶口中说出来,余晚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条“小鱼”。
无力的,只能随之浮沉。
愣了愣,余晚旋即十分配合,她微笑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张书记,你好,我是余晚。”
“余小姐,你好。”那位张书记握住余晚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而是转头对季迦叶打趣:“季先生,你的秘书这么漂亮?”
这人手心有汗,握的力道有些大,还很疼。余晚并不舒服。阵阵恶心从胃里往上涌,她勉强克制着,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拂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季迦叶淡淡的说:“您说笑了,小余不是我的秘书,而是凌睿的总裁助理。”他一边说,一边引对方坐下。
如此一来,张书记只能松开手。
手中突然松开,没有了滑腻腻的汗,余晚悄悄舒了一口气。
望着前面男人的背影,余晚默了默,跟着过去。
桌上有一柄竹节茶壶,先前那个小和尚留下来的。余晚提在手里掂了一掂,里面没水了。她提着茶壶,出去添茶——这儿三个人,她的地位最低。余晚不跟工作过不去,姿态该低的时候,还得低,不然回去也没法在老爷子那儿交代。
外面有几个工作人员,刘业铭陪着在聊天,余晚经过他们,去找后面厨房的小和尚添茶水。
经过寺庙后来兴建的小花园时,眼角余光里,似乎有灰色雨衣一闪而过。
余晚一怔,抬头望过去。
远远的一个人穿着灰色雨衣,站在高高的亭子里。
哪怕隔着远,可余晚依然能感受到,他正注视着她,只怕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意!
这一刻,余晚胃里突然泛起许许多多的恶心,她一时忍不住,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余晚沉默的回到房间。季迦叶和那位张书记还在寒暄。余晚安静的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季迦叶顺势将话题引到项目上面,他说:“小余,你说说吧。”
余晚低头,默然。
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季迦叶稍稍提高声音唤她:“小余!”
余晚怔了怔,抬起头,对上季迦叶的视线,男人眸子冷冷的——余晚一瞬反应过来,她连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张书记。
这人果然没有仔细看,随手翻了一翻,对季迦叶说:“当初还是季先生推荐我们利用滩涂,考虑发展新能源。如果季先生觉得合适,我们政。府自然愿意合作。”
余晚愣愣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
看了看她,季迦叶说:“当初您到美国来考察项目,我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招标这事牵扯太多,还得领导亲自把关。”
张书记哈哈笑,说“也对,那我听听”,他偏头看向余晚:“那就请余小姐说说吧。”
余晚蜷了蜷手,试图努力定下心神,可脑子里就是乱糟糟的。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胃里的阵阵干呕,她实在没有办法。
余晚望向季迦叶。
眼睛有点红。
季迦叶默了默,转头对张书记说:“还是我先来简单介绍下吧。”
他的声音清朗,萦绕在静谧的房间里,像极了夏天凉凉的风。
随着熟悉的内容从他口中徐徐而谈,余晚一点点被拉回理智,眼底的红意渐渐消失,又变成那个冷静的余晚,面色如常,连身姿都直了一些。
察觉到余晚的变化,张书记笑得和煦。遇到不明白的,他也不问季迦叶,转头饶有兴趣的问起余晚。这人坐着说话,余晚不得不稍稍弯下腰。
她这么一低下身,领口就会微微垂下来。哪怕有微卷的长发挡着,仍然能隐约看到延伸到深处的白皙,深深的沟壑,还有藏得很好的丰满雪峰……
季迦叶淡淡拂了她一眼。
这人视线似乎总是有温度,还很强势,又带了点提醒。这一秒,余晚居然瞬间会意,她的手背在身后悄悄往后扯了扯衣服领口。
撇开视线,季迦叶望向外面。
满室安静,唯独余晚解答的声音轻轻的,是完全不同于在他面前的戒备与抗拒,有些女性天生独有的软糯。
她也不是没有女人味的。
季迦叶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茶。
凉薄的唇上沾着水意,勾勒出好看的唇形,略略抿着,越发显出禁欲和冷冽。
旁边,那两人终于说完,余晚赶紧直起身。季迦叶这才偏头,他还是寒暄:“张书记什么时候有空,我正好请你吃个饭。”
那位叹气:“最近实在忙,就连来这儿都是忙里抽闲,待会儿还要赶去海堤那边,等忙完这几天吧。”
“那行,”季迦叶说,“我等您的安排。”
那人笑呵呵的说“好”,起身要走,季迦叶和他握了握手。这位又对着余晚。余晚勉强笑了一下,伸出手来。
他握着说:“余小姐,吃饭你也来啊。”
这人还是不松手,余晚僵硬着应下:“好的。”
满意的点点头,他拍了拍余晚的手,亲切的说:“那下次再见。”
男人的手不轻不重,拂过她的手背,余晚瞬间毛骨悚然。压抑着心底的惊悚,她点点头,笑道:“张书记再见。”
送走这尊佛,余晚轻舒一口气。
可面前还有一尊佛。
季迦叶终于沉下脸来,质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余小姐,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居然还要他替她收拾烂摊子!
直戳重点,果然是季迦叶的风格。
余晚沉默片刻,只是说:“季先生,对不起。”
“和我道歉有什么用?”季迦叶不耐烦的点了支烟。
余晚顿了顿,又改口说:“那今天谢谢你。”
季迦叶还是呛她:“我要你道谢能做什么?”不满从他的字里行间溢出来,季迦叶按着性子,说:“我是在问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余晚,你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么?”
话到最后,他的暴躁难耐,忍无可忍。
余晚一怔,眼前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道灰色的雨衣,还有蹲在那儿不停干呕的自己。
这一回,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每当她沉默不语的时候,都是这种防御的姿势。
所有的刺张向外,守护着最中间那个她。
余晚再度将她隔绝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能走进,江成就是这样被挫败的,最后离开了她。
留下余晚一个人。
如今,她又是这样,拒绝所有的人。
哪怕季迦叶再度替她解了围!
半燃的烟在指间狠狠捻了捻,季迦叶再没有看她,他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他就不该闲得发慌,理会这个女人!
余晚低着头站在那儿,顿了好久,她提着包,步履沉重的走出禅室。
男人身高腿长,走得很快,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余晚慢慢往寺庙外走去。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骨子里最深处的那股孤寂的声音,余晚沉默着。
忽的,身后有人喊她:“小晚。”
那刺耳的两个字飘过来,余晚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灰色的雨衣,满是皱纹的一张脸,他就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无比坦然的笑。他说:“小晚,我等你很久了。”
那笑意格外刺眼,余晚面无表情:“你还来做什么?”
他说:“找你要点钱。”
余晚又被他逗乐了,她轻轻一笑,旋即冷眉:“去死。”——这是她能骂出最恶毒的词汇。
那人龇着牙,满不在乎的威胁:“小晚,我不找你,难道要去找余波啊?你还想他出事?”
这一瞬,余晚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她忽然很好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余晚偏头,望向旁边的大殿。
大殿正中央供奉着释迦摩尼,两侧分立着他的弟子,还有罗汉。
全是凶神恶煞,只有正中间的佛祖端坐垂眸,那双眼里是对世人的怜悯。
余晚定定看着,旁若无人的走过去。
“小晚!”那人锲而不舍,紧随其后。
余晚却没有搭理他,她只身跨进大殿。
双手合十,余晚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拜了一拜。
眼前的烛火轻轻跳了跳。
许是畏惧神灵,那人没有进殿,只是在外面继续念叨:“我要的也不多。”又保证说,拿到钱后再也不出现。
余晚没吱声。
这人便开始有些急,一只脚就要跨进来,蓦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挡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路,“你谁啊?”要钱男人不客气的问。
“我还没问你谁呢!”
这道尖锐而刻薄的声音传进殿,绕在耳畔,余晚怔了怔。季迦叶原本已经走开,这会儿不知为何,却又突然回来……
仰面看着佛祖,余晚起身。
另一边,季迦叶面容沉峻,极能震慑住人。
要钱的男人心下发虚,梗着脖子回道:“我是余晚爸爸!”
“姓陈的,你也配?”身后,传来余晚咬牙切齿的声音。
陈春华一愣,讪笑着改口:“继父,继父。”又对余晚说:“小晚,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你看我现在都这样了……”
“要钱是么?”
余晚面无表情、不客气的反问,经过季迦叶时,她的脚步并不停,只朝着陈春华走过去。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烛台,那上面的蜡烛已经被她拔掉,只剩下尖锐的烛签,烛台上面还滴满厚厚的蜡。
拂过一眼,季迦叶瞬间反应过来,他眼疾手快连忙攥住余晚那只手腕!
“余晚!”他喊她。
男人力道大,余晚根本挣不开,她转过头,目光赤红的望着他,嘴唇不住颤抖。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你松开。”真的是要找人拼命。
“你冷静点!”季迦叶说。
他攥的用力,试图抱住她,余晚胳膊用力一抡,猝不及防的,杵在最前面的那尖尖的烛签直接划破了季迦叶的胳膊。
衬衫袖子撕裂开,不到三秒,殷红的鲜血从口子里渗出来。
那些血瞬间染红了男人大半个袖口。
满目皆是苍夷的红,余晚站在那儿,愣愣看着。下一瞬,她颓唐的松开手里的烛台。
转身对着陈春华,余晚抬手指着外面,恨道:“你给我滚!”
仗着有其他的人在,陈华春还是笑:“你给我钱。”他反正也没什么脸面了。
余晚浑身都在不住战栗,她拿出钱包。里面是一沓人民币,余晚根本没数,直接拿出来,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