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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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记错吗?太妃在心里问着自己,问了很多遍,仍是无法用这个理由还说服自己。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为哀家遮掩了,哀家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这话听得秋月十分痛心,想到自己服侍了几十年的主子染上了这种注定去不了根的顽疾,她的心就好像被刀扎似的疼。
太妃提起步子,慢慢朝窗子走了过去,望着窗外那一片由水珠串联起来的帘子,心头慢慢染上了一层哀愁,淡淡的却是难以化开。“你说,是不是所有人在老了以后都会同哀家一样记不住事?”
秋月勉强挤出了一道笑容,“太妃言重了,您现在还很年轻,怎么就把自己往老了说呢?别说是太妃,就连普通人被琐事缠身,也会忘东忘西的。”
太妃没有说话,就是那么安静地伫立在窗前,谁也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
侍郎府,霜痕怨。
谢小桃正在陪着霜姨娘说笑,看着对方正怀抱着苏景康,满脸幸福地笑着,她的脸上也是漾起了甜甜的笑容。
“这个小调皮,又开始嗦娘的手指头了!”一旁,苏云轻不由得惊呼道,看似责备,言辞中却是溢满了宠溺。自从小家伙降生以后,她来霜痕怨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许多,而且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只待片刻就马上离开。现在的她仿佛有很多时间来陪霜姨娘,最长的一次竟是足足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三小姐有所不知,小少爷这样的举动代表以后会疼娘!”张嬷嬷笑着道,复又将视线移到了小小的苏景康身上,由衷的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像谢小桃一般孝顺,毕竟霜姨娘为了生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听见这话以后,霜姨娘自然是十分欢喜的,看着苏景康的目光益发柔和,却是谦虚地说:“嬷嬷就不要替他辩解了,这只是小孩子本性使然,将来长大是什么样子,还得另说。”可是,哪有娘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是孝顺的呢?对于霜姨娘来说,她并不太期待自己的儿子长大以后能有多大的作为,只希望能孝顺,有事没事多陪陪她,别叫她感觉自己是在为别人生养孩子。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都说三岁看老,您看弟弟这么小就如此粘人,将来肯定也是围在娘的身边转悠,自然是个懂得疼娘的孝顺孩子。”谢小桃笑盈盈地接了话,心里也如同张嬷嬷一般,对那孩子充满了无限期望。景康,你可是娘的希望,寄托了她所有的爱,一定一定要为娘争气啊!别像你那个没良心的三姐姐,一心只想着去讨好主母!说着,她也是抬起手去逗弄那小小的人儿。
见谢小桃的手指头伸了过来,苏景康好像是看见了更好玩的东西,二话不说便是把霜姨娘的手指头丢到了一旁,挥舞起小肉手,拽住谢小桃的手指头便往怀里拉扯,一边拽着,一边嘿嘿地傻笑着,虎头虎脑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这样的举动逗得正在给霜姨娘剥葡萄苏云轻忍俊不禁,“看来,弟弟比较喜欢他这个四姐姐!”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笑得心照不宣。苏景康的小命是谢小桃抛弃了声誉才换回来的,跟她亲近也是合情合理。
“轻儿,你可能是忘了,冬儿刚出生那会儿,也像康儿如今粘着锦儿这般模样粘着你呢。”或许是太过开心的缘故,霜姨娘主动说起了过去的事情,才一说完,便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复又纠正道,“我是说锦儿刚出生那会儿。”只是这样的解释难免会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苏云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吗?原来我小时候居然也有那么可爱的一面啊!”与苏云轻的反应相比较,谢小桃则是来得坦荡许多,只当霜姨娘口中说的是“锦儿”,而非“冬儿”。
这样的话语稍稍缓和了霜姨娘脸上的尴尬神色。霜姨娘重新展开笑颜,附和道:“是啊,以前的你很可爱。”
谢小桃抓起几颗葡萄珠,硬是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然后问道:“那现在呢?”样子是说不出的调皮。
霜姨娘被逗乐了,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现在的你更为懂事、乖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谢小桃揽进了怀中,“在娘的心中,你永远都是娘最为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像是一泓清澈的小溪流淌进谢小桃的心窝里,浇灌了她早已经干涸的心田。她微微有些触动,甚至可以说是依赖,就那么静静地腻在霜姨娘怀中,没有挣脱的意思。如果您真的是我娘该有多好!娘,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您和弟弟的身边,不能再保护你们了,您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个侍郎府远远比想象中的来得凶险!
“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道呢?”大抵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张嬷嬷打趣道,“是不是过几年,姨娘也要同小少爷说这样的话?”
听见有人叫自己,苏景康又是欢喜地笑出了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张嬷嬷却是执意认为前者,对着众人道:“瞧瞧,小少爷也是这样想的!”
“嬷嬷又在说笑呢!康儿还这么小,要是真能听懂了,那还不是神童了?”霜姨娘道,复又生出了几分感慨,“算起来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眨眼之间,康儿都快满月了。”
“是啊,这不太妃又开始为小少爷忙碌满月的事情了。”张嬷嬷也道。
葡萄藤下,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气氛美好而温暖,就好像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般的其乐融融,就连时间也被感染得放缓了脚步。
在这片幸福的气氛中,谢小桃的心头却是划过了一丝惆怅,可以说从苏景康出生以后,她就没有真正意义地开心过,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太妃究竟打算以什么样的名义将自己赶出去,一边想着,一边静静地等着,眼瞅着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可惜太妃却迟迟不见行动。
谢小桃腹诽道:奇怪,太妃不是说过,待康儿出生以后,就将我逐出侍郎府吗?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想的时候,藏在眉心间的沟壑变得益发的深邃了。
当然,她并不认为这是太妃决定原谅她了,才会故意忽略的。她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是另有隐情,但至于是什么,却是绞尽脑汁也猜测不出。
三日后,侍郎府里也开始为苏景康的满月酒宴做准备,然而,在众人都在为苏景康的满月酒宴忙碌不已的时候,一个有关于太妃的消息却是从宫中传了出来,深深地揪住了每一个人的心。
240太妃摔倒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众人还没有做好准备,事情便已经发生了。炎炎夏日中,谁也没有想到身体一向都很硬朗的太妃会发生不测——意外撞到了头。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陈玉珍便匆匆赶往了永安宫,待她赶过去的时候,太医已经为太妃包扎好了伤口,而太妃呢,则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明明已经醒了,但精神却是大不如前。
看着太妃颓靡的样子,秋月在一旁偷偷擦拭着眼泪。这一幕太妃并没有看见,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就比如陈玉珍。
见着秋月偷抹眼泪,陈玉珍的心头掠过一丝不悦,面上却是表现得不动声色。她对着太妃施礼,在得到对方的应允之后,适才起身问道:“太妃,您怎么样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躺在床上的太妃微微一笑,挤出了一道柔和的笑容,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惫外,看上去倒还好。
太妃缓声道:“放心好了,哀家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脚,磕到了头,没什么大碍的。”
她越是这样说,则越是叫陈玉珍担心。“太妃,若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了,可千万别瞒着、藏着,一定要说出来!”陈玉珍急切地叮嘱道,言辞里有三分是在为对方担心,而另外七分则是出于家族利益。
“好了,哀家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太妃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见状,陈玉珍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换了一个话题道:“太妃,您现在身边正需要人照顾,不如把张嬷嬷召回来吧。”
太妃微微挑起了眉梢,“你的意思是哀家的永安宫中无人可用?”
“怎么会呢!”陈玉珍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张嬷嬷毕竟服侍了您这么多年,熟悉您的饮食作息,有她和秋月一同照顾着,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才能放心。”
听见对方这样说,笼罩在太妃脸上的阴云渐渐有了消散之势,口气也不再如刚刚一般冷硬。这些日子,她发病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身边就只有秋月一个人可以说话,的确是需要人手。她略一沉吟,认同了陈玉珍的这个提议,“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就按你说的办吧。”
陈玉珍浅笑,对着太妃颔首,“那明早,我就叫人把张嬷嬷送回来。”说完,又同太妃说了一些贴己话,但太妃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或许是太不专心的缘故,有好几次都是前脚刚听完,后脚便忘得干干净净,弄得陈玉珍很是郁闷,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陈玉珍在永安宫中陪着太妃聊了半个时辰,一直聊到了苏婉怡和秦楚衣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才一进门,苏婉怡便是一下子扑到了太妃跟前,紧张兮兮地询问道:“太妃,您觉得好些了吗?”
太妃对她笑了笑,“好些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额角磕破了一点点皮而已。”
“一点点皮还不算大事吗?您怎么就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苏婉怡的担忧愈发的凝重了,“您大概是不知道,在听说您摔倒以后,我的心里那个急啊,生怕您出个什么意外。结果匆匆赶过来看您的时候,太医说您睡下了不方便打扰,硬是不叫我进来!”她向着太妃大吐苦水,说着说着就把眼眶说红了。
太妃的脸上掠过一丝疼惜,“好了,哀家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看他们都不说话了,站在一旁的秦楚衣适才敢开口说话。她端起药碗,提醒道:“太妃,该喝药了。”
这时,苏婉怡才反应过来,“对,太妃该喝药了。”一边说着,一边从秦楚衣的手里拿过了药碗,向太妃卖乖道,“太妃,我来服侍您喝药。”
不知是不是碗被人端走了的缘故,秦楚衣的心头浮现出一丝异样,至于是什么样的感觉却是说不出来,特别是想到自己冒着炎热辛辛苦苦在炉灶前帮太妃煎药,又辛辛苦苦端了一路才走到永安宫后,更是觉得别扭至极。
秦楚衣细细打量着帮着太妃喂药的苏婉怡,晶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计较。这个苏婉怡给她的感觉并不好,总叫人觉得并非是出于真心对待太妃的。若说一次两次抢东西是说明关心太妃,但哪里有次次都抢的道理?还专门抢最轻松、最讨巧的事来做!
当然,秦楚衣并不在乎与苏婉怡去争什么,只是有些讨厌她这种做事方法。秦楚衣想不明白,为何同样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的大家闺秀之间的差距会如此明显?在秦楚衣看来,这个嫡出的五小姐的确是没有谢小桃的那个庶出小姐来得大气!
苏婉怡一勺一勺地喂着太妃喝药,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喂过之后,又陪着对方聊了很久,一转眼便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太妃有些困了,便吩咐她们先退下去,只把秦楚衣和秋月留了下来。
陈玉珍与苏婉怡相伴着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游廊拐角处,见四下没人,她才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太妃就摔倒了?”不但是摔倒了,还把头磕破了。
苏婉怡摇头,“母亲,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听说太妃正帮着那小贱种张罗满月的事情,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凳子绊倒了。”这些都是她听宫娥说的,是真是假无从判断。
“唉,这个太妃怎么就这样的不小心……”陈玉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道,放着家里嫡出的孩子不疼惜,偏偏要宠爱一个身份低贱的小贱种,这下好了吧,被小贱种晦气到了吧?活该!
“年纪大的人都这样,更何况太妃的脑子还有病。”说的时候,苏婉怡压低了声音,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似的,毕竟这些话都属于大不敬之词。
陈玉珍白了她一眼,却是无可奈何,“就算是有病,你也要把太妃给我照顾好了。”
“那是当然,太妃可是咱们苏家的人,我不照顾她,又去照顾谁呢!”苏婉怡爽快地答应下来。
“你这样想,我便放心了。”陈玉珍又道,想起刚刚苏婉怡伺候太妃的样子,她的眼底多了几分赞许。她还是比较满意苏婉怡的,虽然对方年纪尚小,但依照那副鬼心眼儿,相信也不会在宫中吃什么亏的。
苏婉怡拉起了陈玉珍的手,有些撒娇地问:“母亲,女儿都已经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呢?”对她而言,皇宫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远远不及侍郎府的万分之一。要知道,她在侍郎府里可是独霸一宅的混世小魔王,可是到了皇宫以后,便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辞,生怕一个没留神,就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陈玉珍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宠溺地刮了刮小女儿的小鼻尖,“你啊,方才还说要你在永安宫中好好伺候太妃,你自己也是亲口答应了的,怎么转眼之间就来询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呢?”
苏婉怡不悦地撇了撇嘴,“母亲,这两件事好像也不算矛盾啊。照顾太妃是女儿应尽的责任,但想回家也是女儿的愿望。女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
这样的话,听得陈玉珍颇有感慨,这个苏婉怡与苏婉婷一样,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小便好吃好喝地养在深宅大院里,离开她视线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天,可谁又能料想到,眼前这个她最为宠爱的小女儿会突然离开侍郎府足足有一个月之久?“好了,你就先在宫里呆着吧,就当多陪陪太妃好了。”
苏婉怡哪肯依从?拽着陈玉珍的手便是摇晃起来,一边摇晃,一边乞求着,“母亲,女儿在宫中都待腻了,可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复又继续道,“再说了,侍郎府里也需要人啊。霜姨娘不是才刚刚把那个小贱种生下来吗,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不也得表示表示啊?”想到太妃对苏景康爱不释手的样子,苏婉怡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恨不得马上回去,去收拾那个小贱种。
陈玉珍明白苏婉怡所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不愿意其掺合进来。“你还嫌自己身上的虱子不多吗?好了,现在太妃身边正是需要人照顾,你就先别想着回去了。”陈玉珍劝说道。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太妃的身子重要,更何况有关于苏婉怡的流言刚刚平息,不适宜再起祸端。如果这个时候,她请示太妃准许苏婉怡回去,那么苏景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位飞扬跋扈的五小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陈玉珍道,对付一个小贱种还需要把她的小女儿搭进去么?答案显然是不用。现在太妃已经答应把张嬷嬷召回宫了,她还愁找不到机会对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下手吗?
241病入膏肓
所有人都以为太妃只是不小心磕到了头,养养便能好了,却没有料想到一场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会使她虚弱的身子染上风寒。病来如山倒,只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她便是没有了再从床榻上站起来的力气,甚至连把眼皮抬起来都需要提前酝酿一番。
床榻前,千机老人帮着太妃诊脉。
太妃侧过头,虚弱地说:“先生,哀家还能活多长时间?”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整个人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