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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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什么?”谢小桃笑着道。
秦楚衣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把埋藏在心里的问题说出来,“我想问那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被捕兽夹夹住的那日。”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长到几乎叫谢小桃觉得秦楚衣不会再问了,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是问了出来,“那天……”
“那天,我和小桃花在山上采药,走到半路便看见荣王爷身边的那名叫阿夏的侍女。她说你丢了,问我们能不能帮着一起去找。”未等谢小桃说什么,琅少便径自抢过了话,缓缓地解释着,说得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不会叫人产生怀疑,哪怕是一点点,“然后,我们就分头去找了。”
秦楚衣暗自垂下了眼帘,细细地回忆着那日的情景。她隐约记得自己在跑开的时候听见了谢小桃的声音,难不成是错觉?
是错觉吗?就当是错觉好了,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秦楚衣这样自欺着,“原来是这样,也亏了你们出来找我了,否则我真的就要葬送在山野里了。”
谢小桃拉起了秦楚衣的手,“楚衣,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见了,但还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有我,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冲动了。”
“是啊,这里可没有上京城安全呢!”琅少附和道。
说及上京城,秦楚衣倒是有些怀念了,那里毕竟是她的家,只是一年以后,她还有没有勇气踏上回程的路呢?她又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储沂轩呢?
惶恐秦楚衣又胡思乱想,谢小桃连忙岔开了话题,“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楚衣,我给你说个好玩的事,你要不要听?”
秦楚衣看着谢小桃,心头闪过了一丝愧疚,“锦儿,对不起,我真的笑不出来。”
这话一出,叫谢小桃竟是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一群百姓纷纷聚了过去,好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不过用的则是手里的烂菜叶子和鸡蛋,就好像重犯游街似的。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谢小桃好奇道,试图转移开秦楚衣的注意力。
271退轿新娘
听闻此言,琅少便是迈开步子向着前面人群攒动的地方跑了过去。须臾,复又折了回来,告诉她们,自己所打探来的消息。
“前面有个姑娘被人退轿了。”琅少道。
“退轿?”谢小桃和秦楚衣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几乎是异口同声问。
看着秦楚衣的注意力成功的从忧伤中转移出来,琅少的心情总算稍稍的好了一些。他沉吟了片刻,开始向她们解释,“姑娘成婚是被人用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去的,这是明媒正娶,但若是夫家不满意新娘的话,但对方已经进了门,就要从后门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了,这就是所谓的退轿。”一个是正门风风光光的迎娶,一个是从后门灰头土脸的出来,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
“这就是所谓的退婚了?”谢小桃试探着问。
琅少却是似是而非地摇了摇头,“从根本上说,两者性质是一样的,但退轿比退婚更可怕。”他舔了舔唇瓣,继续道,“退婚的姑娘可以再另行婚配,而退了轿的姑娘则是不行,因为她的轿子已经进过夫家的门了,再被人退出来,哪怕是没有拜过天地的,也依然等同于嫁过人了。”退婚一般发生在成亲以前,退婚人可以男方也可以是女方,但退轿则不尽然,这是男方家才特有的权力,一旦命人把轿子原封不动地抬出来,那就意味着亲手毁了女人一生的幸福。
“就算真的想悔婚了,不是还有和离吗?为什么非要退轿呢?再者说了,和离的女人再行婚配在大越也是允许的!”秦楚衣义愤填膺地说着,不明白远处的那群百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如果退轿和和离一样的话,那就好了。”一旁,一个年迈的老人接下了话茬,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毕竟退轿这种事并不常有啊。”
“不常有又能代表什么?”秦楚衣再次追问道,似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般。
“就是因为它不常有,所以人们才不怎么能接受它。”老人家耐心地回答道,继而复又问向秦楚衣,“姑娘你大可试想一下,在什么情况下女方才会被退轿。”
这个问题倒是把秦楚衣问倒了,怔在那里,半晌儿都回答不出来。
“这就好像是男方在成亲前要求退婚一样。”老人家近一步给出了提示,通常男方要求退婚的理由基本上都是因为发现女方在行为上有所不检点,而退轿则也是如此,不过比退婚更为歹毒罢了——不但要叫女方家在街坊四邻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要逼着女方,叫其终身都不能再嫁。
“那新娘子到底有没有做出对不起男方的事情?”在老者的提醒下,秦楚衣自然是理解了对方话语里的隐藏含义。她继续深究着道,“抑或说她犯了什么错,才会被人如此对待的!”
老人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要问问男方自己了。这种事情谁会去说呢?”
“咣当——”
老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巨响。几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去,才发现是用来抬着花轿的木杆子断了,轿子坠倒在地,而坐在里面的新娘则是随着轿身一起倒在了地上。
新娘子还穿着迎娶她时的凤冠霞帔,周身都是最为喜庆的红色,鲜艳如同世上最为娇美的花儿,却是异常艰难的从倒下的轿子下面试着爬出来。没有人出手帮她,迎接她的则是烂菜叶子和鸡蛋,尽数打在了那娇弱不堪的身躯上。
在女人挣扎间,秦楚衣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是一张好看的脸,虽然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也远超于普通人了,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可恶!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说着,便是快步向着那群人影冲了过去。
谢小桃连忙开口唤:“楚衣,等等……”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两个女子纷纷朝着新娘子跑了过去,琅少暗觉不好。他扶住额头,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番动作做完,也是提步尾随而去。
“住手!”秦楚衣气冲冲地冲到了百姓的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
“姑娘,这是村东陈家退的亲,若不是她行为不检点,陈家人又怎么可能把她退出来呢?”其中,一名女人道。
行为不检点……多么严肃的五个字啊。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秦楚衣怕是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她紧紧攥了攥拳头,反唇相讥,“行为不检点?可有证据?”
那名女人沉默了,这种事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而且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随便就叫一个外人知道吧?
“同样都为女人,你应该明白用行为不检点来形容女人的严重性,特别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秦楚衣又道,态度比之前更为强硬了,“这就等同于蓄意污蔑。你这样毁坏一个女子的清白,到底是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啊?”
声音落下,不但是那女人,就连迅速追过来的谢小桃也是愣了一愣,完全没有料想到一向娇弱的秦楚衣会说出这般强势的话。谢小桃侧头,偷偷看了秦楚衣一眼,在那张如花的容貌上看见的是坚定与压迫,这样的神情是寻常根本就看不到的。说实话,相比较平日里的那个温婉可人的秦楚衣来说,她更喜欢现在的这个,有血有肉的,感觉尤为丰满。“好了,先别说这么多了,先把人扶起来再说吧。”说完,谢小桃便蹲下身子,去搀扶趴在地上的满身污浊的新娘子。
秦楚衣和琅少也去帮忙,几人合力将新娘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已经哭成了泪人的新娘子,秦楚衣的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忍,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男方要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退回去?甚至是冷眼旁观地看着其被百姓欺凌,而不闻不问。当然,除了疼惜之外,更多的还有愤怒!秦楚衣她不明白这个世上要有退轿这种事,也不明白为什么男方不满意就可以随便退亲!这是对女人的不尊重!
想及至此,秦楚衣便是抓起了女人的手,才发现对方的手早已冰冷得可怕。她的心里再一次被疼惜沾满,心疼地注视着对方,暗自感慨着: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很难受吧?想着,便是向女子询问,“姑娘,你还好吗?”柔柔的声音里满是关切的意味,与刚刚的强势判若两人。
这样的关心带给新娘子温暖,却是不足以抚平退轿这件事带给她的创伤。她紧紧咬住了下唇,久久不语,然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迟缓且僵硬,“能不能送我回家?”现在,她不想再去争辩什么,只想尽早回家,回去,躲起来,再也不要去见任何人。
秦楚衣还想要再继续问些什么,但看见女人苍白的小脸后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半个时辰后,三人将新娘子带回了她的家。女人的家坐落于邻村西霞村的偏僻地方,是最靠近落霞山的一处农家小院,也是整个村子里最为破败的一处院子,破旧的程度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了。走至门前,新娘子并没有踏进去,而是选择停在原地。这样奇怪的动作惹起了三人的疑惑。
琅少试探着问:“姑娘,你怎么了?为何迟迟不进去?”
怎料,在听完这句话后,新娘子竟然是红了眼眶,哽咽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进去……”
“这是为何?”琅少听不明白。
谢小桃却道:“是不是害怕被家里人说?”
新娘子还是摇头,低声啜泣了许久才开口解释道:“屋子里还有我的奶奶,她年事已高,身体又差,实在受不起刺激。我怕就这样进去……”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声音也是因为悲伤而变得颤抖起来。
秦楚衣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脊,柔声宽慰道:“不怕的,相信你奶奶一定会体谅你的。”每次当她闯祸的时候,太妃总是会宽恕她,她想女子的奶奶也会如太妃一般慈祥,“再说了,不过是被退了亲而已,以后还是可以选户好人家嫁了的。”虽然知道这种事几乎很难发生,但秦楚衣深信这样好看的女子定然会有那么一个人好好疼爱的。
新娘子掩面而泣,“没用的……”她挣扎了半晌儿,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试问一下,谁会娶一个已经被人糟蹋了的残花败柳?”
“啊?”三人忍不住一阵唏嘘,却是想不通这句残花败柳源自哪般。他们虽然与女子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还是不能将其与那些行为不检点的女人联系起来。
新娘子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凝视着远处,神情呆滞,足可见她有多么的绝望,“因为我已经被陈玉寒糟蹋了……”陈玉寒就是新郎官的名讳,原来花轿被提早一个时辰送进了陈府,因为没有到吉时,所以新娘子就被安排在偏间休息,也就是那个时候,新郎官陈玉寒出现了,称她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娘,想要提早洞房。
新娘子执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他这种在拜堂前就洞房的无理要求。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转日新郎官会拿着没有落红的帕子质疑她的不贞。
272几分渊源
“他们凭什么质疑你?”秦楚衣越听越愤怒,如果说新娘子在被送进陈府以前已经失身于他人,那被新郎官退婚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闹到官府,也完完全全找不到任何理由或借口。奈何,问题的关键是,新娘子是在进入陈府以后,是在新郎官的要求下,才被迫与之在婚前发生关系的,既然如此,男方那又怎么还可以用洞房里的那方帕子检验女方的贞洁,并以此刁难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女孩子的贞操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证明的道理吗?
“是啊,他们难道不知道你的贞洁是被新郎官剥夺走的吗?”琅少在一旁接话。
新娘子哽咽,一张小脸早已经哭得辨认不出来本来的模样了,“我说了,在他们质疑我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他们都觉得我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下作女人!”
见着新娘子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谢小桃连忙掏出帕子,帮她擦拭掉了那已然夺眶的泪水,“好了,先平复平复心情。”有些事情是不能急的,特别是像这种受了莫大委屈的事情,更是需要如此。
在谢小桃的安慰之下,新娘子那颗原本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那泪水还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她一抽一搭地说:“可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以后,他们根本就不信,因为有很多人都可以帮陈玉寒的作证,证明自花轿进来以后,他就一直在前厅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去后院的偏房……”
“怎么会这样?”秦楚衣不免一怔,没有想到新郎官居然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不,不可能!是不是他们看错了?或许是陈家的人为了给那个叫陈玉寒摆脱罪名,故意做的伪证呢?”
新娘子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的,要知道陈家在戚川也属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儿子成亲自然是把能请来的达官显贵都请过来了,既然他们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出事的时候新郎官一直都在前厅忙碌,那就说明他们有十足十的证据证明,而且可以替新郎官做不在场证明的人除了陈家人以外,还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琅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把别人看成了新郎官了?”如果当时真的新郎官正在前厅忙碌,那么进入后院,执意与新娘发生关系的人就是假的了,极有可能是新娘子把别人错当成了新郎官也说不定,毕竟不是所有的新娘子在成亲前都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夫君的。
“不会的,这一点我能肯定,那人就是他!”新娘子极力否定,“陈家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谁又能不认识他们呢?当初来我家下聘的人里面就有他,我是不可能看错的。”她就算在愚昧无知,也是不可能和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发生关系的。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谢小桃有些捉摸不透了。
“还能怎么回事?一定是陈家人玷污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想赖账,所以才想出这么阴险的计谋的!”秦楚衣义愤填膺地说,拉起新娘子的手,就打算往外冲,“走,我带你去找他们理论去,我就不相信还没有地方说理去了!”她是一片好意,却是遭到了新娘子的无情的拒绝。
新娘子强烈反对,“不,我不去,去了也说不清楚的。”她又是痛苦地掩住了脸面,“不但说不清楚,还会叫街坊四邻都知道我在成亲前失贞的事情……”被人退轿已经够狼狈的了,难道还要把这种丑事宣扬出去吗?
秦楚衣愣住了,虽然她真的很想帮助新娘子,但想到对方的名节问题,竟然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方才是她冲动了,只想到为新娘子讨回公道,却是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方的感受。
“就算是告到官府,那么多人都可以为陈玉寒作证,谁又会相信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呢?”说完,新娘子微微扬起了头,凝视着远处的那一片白云,唯有那双紧紧抿住了嘴唇说明她内心的挣扎。过了很久,她才缓声道,“其实,被陈家人退了亲事的不止我一个,我是第三个。”
琅少想了一想,然后问道:“陈家人是不是没有公开说明为何要退了她们的亲?”
新娘子点了点头,因为陈家人一直没有说明,所以她才会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样,认为问题是出在那两个女孩儿的身上。所以,当陈家人来上门找她提亲的时候,才会答应的。“你们知道吗?被退了亲的女孩儿,一个上吊自杀了,一个因为受不了街坊四邻的冷嘲热讽,被活活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