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4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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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是因为有了你，所以才会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她是不想你再重蹈她的覆辙，把一辈子的美好时光都贡献给雾巫山。”千机老人替舞桐圣女说着好话，这一番话也在不经意间，拉近了他与谢小桃之间的距离。
在千机老人的声音中，谢小桃能感受到他对舞桐圣女的深切感情，那样的感情绝对不是随便装装就能装的出来的，因为字字句句都来自肺腑之间。
这一刻，谢小桃竟然也觉得千机老人没有那么讨厌了，相反他只是一个失去了被视若珍宝的女人的可怜虫。谢小桃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你的头发就是因为我娘的离开才白的吗？”不止是头发，就连千机老人的容貌也都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老了至少三十年。
千机老人没有想到谢小桃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人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了？”
谢小桃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居然在不经意间把琅少出卖了。
“是琅少那个混小子吧？”千机老人明知故问。在雾巫山上能与谢小桃说及这些事情的，也就只有琅少一个人了，不用想都能知道，“我还在想，为何你会主动过来跟我说话，原来是因为同情我啊。”
谢小桃低下头，沉吟了一小会儿，直言不讳地承认道：“同情，是有那么一点点儿，但更多的却是在好奇。如果你的头发不是因为我娘的突然离开而变白的，那就只能说明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哦？哪一种可能？”千机老人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谢小桃停了停，“大概就是你亏心事做得太多了，遭到了天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也是在为对方破坏了她与苏老太妃关系的一种发泄。念在千机老人对她娘亲一往情深的份上，她可以不再去计较什么，但不代表她心中一点儿怨恨都没有了。她需要发泄，如今刚好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在说出这话之前，谢小桃就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管今天能不能把心中的怨恨尽数发泄出来，以后都不可以再对这个人有任何的埋怨。有些事情能过去就叫它过去的好。
原本，谢小桃以为千机老人会生气，却没有想过，在听见这一番话后，对方竟然是笑了，笑得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激怒他。
千机老人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如你说的一样，我这不符实际的衰老，的确是因为天谴。”
原本谢小桃还是笑着的，可当听见了对方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看见的是一张严肃的脸，便是再也笑不起来了，“你是认真的吗？”她听说过报应，也见证过所谓的现世报，甚至还自己亲自经历过天谴，可不管当时她做了怎么样过分的事情，也都没有遇见过像千机老人一般的严重惩罚。
千机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谢小桃的问题，而是张开口，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听没听说过改命人？”
“改命人？”谢小桃重复了一遍，说来也巧，之前她还真就有幸在野史上看见过有关于改命人的记载。据说他们都是可以窥探天机，并且改变人命运的人，但往往都不得善终，“你……是改命人？”
“嗯……”千机老人轻轻应了一声，“我也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偶尔发现自己拥有这逆天的本领。虽然改命人这个词对你来说有些陌生，但你之所以可以活在这个世上，与改命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连两世为人这样离奇的事情都亲身经历过的谢小桃，自然也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奇怪的观点，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为何可以重新活过来，“难道你想说，我所经历的离奇遭遇和你有关系？是你帮我改了命吗？”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在上一世的时候，她并没有和千机老人有过任何形式的交集啊。
这一次，千机老人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但我相信改变你命运的人就在你身边，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你的师父净空师太。”
“我师父……”谢小桃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所有为别人改过命的改命人都会遭到天谴。”千机老人轻声道，却字字铿锵，狠狠砸在了谢小桃心底最为柔软的一片地方。
轰隆——
一声惊雷在谢小桃的脑海里乍响，震出了一片不小的回音。如果改变谢小桃命运的人真的是净空师太的话，那净空师太必定会遭遇到天谴。想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净空师太了，谢小桃就觉得心乱如麻，根本不愿意叫自己相信，“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话扯得有些远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见着谢小桃的情绪有些激动，千机老人及时停了下来，“改命一说，本来就是世人眼中荒谬的言论。那一次，若不是为了逼着你尽快回到雾巫山上来，我也不会当着苏老太妃的面，对你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从未曾对其他人说起过，可你记住，一旦遇见了另外一个被改过命的人，对方极有可能会看见你的过去以及内心深处的秘密。”
千机老人的话又将谢小桃重新冷静了下来，她思忖了片刻，“你说这话是在提醒我要小心，还是在暗示我，这个世上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有人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一定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千机老人静静地看着谢小桃，以一种最为沉默的方式，好像是在默认。
谢小桃又问：“还有，你究竟替谁改过命？”其实，对于谢小桃而言，已经报了仇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秘密还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不管发现，还是不发现，这辈子她的心愿已经了结了。相对于这件事来说，她更关心的还是千机老人，关心他到底对谁做了那等逆天的事情。
千机老人还是沉默，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了口，“好了，不说这个了。如果你还能够遇见你师父的话，替我向她问声好，道句谢。若不是她，只怕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遇见你。你在我眼中，就是舞桐生命的延续。”
见着对方不肯再说这个话题，谢小桃也是不好再深究什么，只是尝试性地问：“那你会像对待我娘一样的对待我吗？不是说圣子要对圣女绝对的忠诚吗？”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成为圣女！”
767他不同意
千机老人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谢小桃的身上，“你想要成为圣女？”
“嗯。”
“为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调动雾巫山的人手去找轩。我一定要找到他。”谢小桃十分坚定地说。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储沂轩死了，她所能接受的就只是他下落不明了而已。
千机老人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唇微微翕动，似是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能够说出来。
对方的欲言又止，刚好落到了谢小桃的眼中。她看着千机老人，隐隐感到了一分异样来，连忙向他问道：“轩是你的徒弟，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他吗？”
“可雾巫山终归是有自己的规矩，绝不涉足外面的是是非非。”千机老人开口道，“哪怕是将来有一天，你真的成为了圣女，也没有权利调动人马去找他。”
“就算有你同意也不行吗？”谢小桃不甘心地问，要知道琅少说过，千机老人一定会向着她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储沂轩的师父。她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师父会冷血到对自己的爱徒不闻不问的。
千机老人迟疑了片刻，似是在考虑着什么，但很快又是认真地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不同意。”这样的答案是谢小桃所不能接受的。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铁石心肠的人。自己的徒弟生死未卜，可做师父的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连该有的担忧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规矩。”
“可是规矩是人定的啊。人是活的，规矩自然可以改变的。”谢小桃努力想着该如何叫自己的理论辩解，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是想到了，“就好比现任圣女舞辰。之前，她一定不是圣女的人选。”
“是，没错，之前她的确不是被人认可能担当起圣女一职的人选。是我和另外一个长老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没有那么容易成为圣女。”千机老人解释起来，“更何况，你娘亲已经被圣殿视为叛徒了。所以，你就不要想着靠自己当上圣女，来调动雾巫山的人手去寻找小轩了。”
一时之间，谢小桃愣在当场。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亲生母亲舞桐圣女已经被雾巫山视作叛徒了。想想也是，当初毕竟是舞桐自己决定舍弃圣女之位，私自逃下山的。那样的举动，恐怕是圣殿建成以来，最为惊世骇俗的了。
惊讶归惊讶，但很快，就被迷惑取而代之。待重新冷静了下来，谢小桃却是觉得千机老人的话有些别扭，不觉皱起了眉头。
见着谢小桃突然安静了下来，千机老人便是将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那一张倾城的俏脸上，希望能透过那双清亮幽深的眼睛看出其心中所想。“我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对圣女之位抱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不，你在撒谎！”谢小桃毫不留情地指责起对方来。
“撒谎？我撒什么谎了？”
“如果我娘真的已经被雾巫山视为了叛徒，那么圣殿也不会派人一直寻找着，而且一找就是这么多年！”谢小桃仰着头，直视着那位鹤发童颜的男人，“这些年来，圣殿的人之所以一直都在寻找着我娘，应该是你们根本就没有找到符合继任圣女要求的人。”
千机老人笑了，“你是在质疑现任圣女舞辰吗？”
“不是质疑，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她的手腕上一定没有木槿花暗纹。如果有的话，恐怕现在小圣女都已经和我差不多大了。”谢小桃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想，现任圣女舞辰一定是被临危受命，所以根本就不具备当圣女的条件，自然也就没有能力去与圣子完婚，并且孕育下一代。
千机老人看着谢小桃，始终都没有说一个字，但他心里明白，谢小桃所猜测的一点儿都不差。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暗忖道：这个丫头，果真是和舞桐一样的聪明绝顶啊，我是真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忧愁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谢小桃试探着问，只把千机老人的沉默，当做是默认，“是不是我说对了？”
千机老人还是沉默不语。
“看来一定是我说对了。既然舞辰并没有能够继任圣女的资格，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取代她呢？”谢小桃满是认真地问。她并不稀罕什么圣女不圣女的，她只希望能够尽快调动人马去寻找储沂轩，然后杀进皇宫，营救那些被慎王爷储沂谨幽禁起来的人。
“你就那么想要当圣女吗？”
谢小桃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对，比谁都想！”
“可你对圣女的了解有多少？对雾巫山的了解又有多少？你以为雾巫山的圣女是说当就能随便当当的吗？”千机老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本意是打算叫谢小桃知难而退，熟料并没有能够打消对方的念头。
“虽然我对雾巫山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谢小桃仰着头道，丝毫不畏惧千机老人的刁难。
看着谢小桃那样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千机老人只是深深锁紧了眉头，“等你真正意义上了解了雾巫山，再来说这样的话吧。”说完，他便是不愿意再同谢小桃多说什么，转过身子，向着远处走了起来。
谢小桃本来是打算叫住千机老人的，但见着对方走得是如此的决绝，便是及时闭上了嘴巴。看来要成为雾巫山的圣女并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情，而千机老人也没有琅少说得那么好，会全力配合我。不管怎样，我都会想办法成为圣女的。轩，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去找你的。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连推翻侍郎府苏家那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已经做到的谢小桃自然是坚定自己可以做上圣女一位的，只是比想象中的要稍稍困难一些而已。
即便是千机老人并不愿意配合，但有一句话说的始终是没有错。想要成为雾巫山的圣女，就一定要了解雾巫山。像谢小桃这种从出生就流落在外的人，想要成为圣女，第一步就是先要弄清楚雾巫山的一切，就算不是一切，至少也要弄清楚这十几年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想到这些，谢小桃便决定出去走走。她将不言叫了过来，向对方说明，自己想要在雾巫山逛逛以后，对方竟然是没有多想，欢喜地领着其沿着木槿花树林间的小路走了起来。
谢小桃微笑着跟着不言走，每经过一处建筑的时候，便会开口询问。
不言也是没有隐瞒，如实给谢小桃介绍起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这个时候，她们的眼前忽然多了一群小孩子的身影。那些半大的小孩子排着队，朝着前面走着，粗略估算大概有三十来人，而且全是男孩子。
看着那一群人，谢小桃不觉生出了几分好奇，“那是干什么的？”
那是圣殿的人在挑选可以培养成圣子的人。不言用手指比划道。
“培养成圣子的人？”谢小桃困惑，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雾巫山圣子的挑选并没有像圣女那般的苛刻，甚至连书籍中都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要从这么多的孩子里选一个？”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事实上，每一任的圣子都是要从几百个小孩子里挑选出来的。不言认真地比划着。
几百人里选一个吗？谢小桃简直不敢相信，“那要怎么选啊？”
不等不言回答，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冷酷的声音，“把手伸进去！”
“不，我不要……”进而是孩子的哭喊声。
“伸进去！”
“不！不要！”那个孩子哭得越来越大声了，可不管他是如何的不情愿，还是被人强制抓着手，放进了一只竹篓里。
谢小桃隐约看出了几分异样，“那个竹篓里是什么？”
是毒蝎、毒虫。不言回答。
“毒蝎、毒虫？”谢小桃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毒蝎、毒虫可不是什么蚊子、苍蝇的小虫子，就那样把手伸了进去，还不是要被咬啊？那剧毒就连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那些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孩子了。
果然，方才那个被人抓着手，强制伸进竹篓里的小男孩突然摇晃起脑袋来，而且越摇越厉害，最后竟然倒在地上，抽搐不已。抽了好一阵子，便是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谢小桃满是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然而，不管她再如何的震惊，刚刚的事情却是的确就是发生过了的。
“难道说，那里所有的孩子都要经历这些吗？”谢小桃问。
不言点了点头。是，所有的孩子都要经历。只有听过这一关的孩子，才有资格被留在雾巫山，接受更为严酷的考验。
“什么？还有更为严酷的考验？”谢小桃愣了愣。是啊，要从几百人里面挑选出来一个，期间一定会经历过一关又一关的考验，而且会一关比一关难，“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那些小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言没有说话了。她承认这样做，的确是太过残忍了一些，可这毕竟是雾巫山的传统，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768前往圣殿
没有人告诉谢小桃，那些孩子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但她明白那些孩子是从心里不愿意接受这样可怕的事情的。
就在谢小桃陷入沉思之际，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死死抓住了。她低下头，刚好看见一个只到她腰间的小男孩正死死地抱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祈求。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碰那些可怕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