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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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道响雷自绿屏脑海里炸响,震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不确定地问:“你说二老爷死了?”
七宝犹疑了片刻,终归还是说了出来,“大概是这样吧,否则苏二老爷又怎么会遣管事过来?”
谢小桃也是同样的震惊,只是没有将它表现出来。她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苏二老爷都注定逃不掉死亡的命运。他以为临终前把妻儿托付给苏绍就是为他们母子俩寻了一个最好的归宿,却不知看似风光无限的侍郎府背后丑陋的一面。
……
绿屏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谢小桃走回了花槿阁,也顾不得礼仪,便是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才一进门,便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隐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在刹那间决堤。
“呜呜呜……”
谢小桃从来都没有见过绿屏哭得这般伤心,缓步走了过去,想要去劝,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太会劝人,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便是搬了一只小凳子,径自坐了下来。
绿屏哭了很久,大约哭了有半个时辰,哭到早已没有了眼泪,才是缓缓停了下来。
“哭够了?”谢小桃试探着问。
绿屏抬起身子,用一双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凝视着她,失去水分的唇瓣又开始翕动。“小姐,为什么像二老爷这样好的人会遭遇不测呢?”
都道是人心难测,其实不然,真正难测的是天灾人祸。没有人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候发生。谢小桃没有说话。
“他怎么就遭遇不测了呢?”绿屏喃喃道,说着说着,又有两行清泪顺腮滑落。她胡乱擦了擦脸,“小姐,您不是已经求乔四娘帮着寻人去保护二老爷了吗,为何他还会出事呢?”
这个问题,谢小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求乔四娘找人去蕲州,更多的是在试探乔四娘背后之人的实力,不想还是她高估了,高估了对方的本事。她走到绿屏身边,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绿屏一下子扑进了谢小桃的怀中,再一次潸然泪下,哭得像个孩子。
谢小桃没有问绿屏为何会对苏二老爷遇险的事情如此伤心,只是任由她腻在自己怀中,用泪水打湿了自己的对襟棉服。
“小姐,二老爷是个好人,他不该死的,不该死的……”绿屏一边哭着,一边替苏乾鸣不平,但任由她如何生气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好人就不该死吗?这个世上死得最多的便是好人了!谢小桃有些无奈地抚了抚绿屏的后背,从她那不停抖动的背脊上已然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痛苦。
苏乾死了,那么过不了多久,边陲是不是就会传来六皇子被敌军将领毒箭射中,不治而亡的消息?到时候,身染风寒的老太妃会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导致病情加重,最后在床榻上结束了这一生的荣耀与风光。
想到这些,谢小桃的心兀自痛了起来。
看来,这个世上的异类只有我一个。我以为我能改变那些人的命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她也不由得伤心起来,一方面是因为知道了很多人的结局,而另一方面则是源自于对瑞王储沂烨的恨。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那个虚伪小人马上就要成为上京城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之前,我已经那么明显地暗示了长公主,可对方为何迟迟不见有所行动呢?谢小桃不禁蹙起了眉……
160神秘老人
那一日,绿屏将自己哭成了泪人,谢小桃在房间里陪着她一直到了晚上,只是陪着,什么都没有问。
大抵是被绿屏的哭声感染,入夜的时候又飘起了雪花。片片白雪在寒风中簌簌落下,成为了最后的记忆。
转日清晨,苏绍便命管家随二老爷委托的亲信立刻前往了江宁,动作之快,着实令那名亲信感动不已。那名亲信也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硬是在雪地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府上众人也都为苏绍的有情有义所感动,只有谢小桃明白,苏绍之所以这样积极无非就是为了赶在宗室动手以前,先一步抢占先机。
住在江宁的二老爷苏乾虽然只是个庶出的支脉,但也是一块大大的肥肉了,拥有富甲一方的万贯家财不说,现如今又死了主事的,还不是最好的吞并时机?谁能将苏乾留下的遗孀孤儿接到手,谁就拥有掌握那笔财富的权力。
“小姐,您说管家能将二夫人和程少爷接回来吗?”走在大街上,绿屏不确定地问。管家离开已经有十天的时间了,她仍是在担心着。
“应该会吧。”谢小桃不确定地答着,心里却是早已知道了答案。
听闻此言,绿屏更加担忧了。纵然苏乾已经明确表明过要将妻儿托付给苏绍,但如果宗室那边的人抢在管家之前就到了,也是可以顺理成章地将那对可怜的母子接回去的。
看着绿屏越发难看的小脸,谢小桃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好了,既然父亲派了管家去,管家就一定能将二婶他们接回来的。”只是接回来以后,恐怕会叫某些人失望了。“好了,开心起来。带你出来,也是想叫你散散心的,你总是这样闷闷不乐的,整个人都会变得憔悴的。”
绿屏点了点头,对上了谢小桃那双璀璨如星辰的漂亮水眸,适才发现她又长高了不少。
见绿屏发呆,谢小桃伸出手,戳了戳对方的脑袋,道:“又在想什么呢?才答应我说要开心的,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以她现在的身高,做起这个动作来,一点都不费劲。
绿屏装作很痛的样子,揉了揉被戳过的地方,“哪有?奴婢是觉得小姐长得真快,怕是去年的衣服已经穿不了了。”
这句话也是勾出了谢小桃的回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已经到了泰安二十八年一月,再过一个月,她来苏府就满一年了。想着,她撩开帘子,钻进了济世堂,才一踏进门,里面的伙计便笑脸迎了出来。
“小桃来了啊!”伙计笑得十分灿烂,因为熟识的缘故,他已经不再以尊称称呼谢小桃了。
这话一出,便遭到了绿屏的白眼,她埋汰道:“小桃是你能喊的啊?”
伙计不服气地还嘴道:“不喊小桃喊什么?”难道要称呼其为四小姐?那岂不是就告诉她们,自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其实,就算他真的喊谢小桃为四小姐,估计谢小桃也不会感到意外的,毕竟这种事也是瞒不住的。
“喊……”绿屏被问的哑口无言,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称谓。见伙计的脸上挂上了几分得意,便是双手叉腰,气愤地说,“至少你得喊一声小姐,这是规矩!”
“好好好,那我以后就喊小桃小姐……”伙计妥协了。
“好了,就是一个称呼而已,犯不着如此计较的。你就算喊我是王母娘娘,我该是谁,还是谁。”谢小桃打趣道。
“还是小姐开明。”伙计附和道,虽然明显是得了便宜,但也不敢再直接小桃小桃地喊了,“小姐,今日怎么有空到铺子里来了?可是要查账?”说罢,他作势要去后面拿账册,却被谢小桃一把拦下。
“不是的,我是想抓一些药。”谢小桃解释,与伙计报了十余味药材的名字以及各自的份量。
伙计也没有多问,便是走到了药柜前,开始按其吩咐,抓起药来。
这十余味药材配比出来是给霜姨娘安胎用的,当然,她不会直接煎好,端到霜姨娘面前,而是会选择较为隐蔽的方法——将之放进饭菜里。“对了,要是遇见了山参什么的,记得帮我留一下。”
“好,小姐想要个什么年头的?”
“不用特别老的,只要长成就可以了。”谢小桃回答。
市面上以年头划分参类的贵贱,年头越长,价格越高,特别是像千年长成的参,更是贵中之贵。人们觉得只有这样的老参才有药用价值,但谢小桃却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参就参,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面前摆放着两棵不同年份的参,她一定会选择年头少的。可能是因为自小在建福庵生活过的缘故吧,在的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像那种活了一千年的老参更是如此。她又怎么舍得对其下手呢?
伙计没有再继续询问,“您这个要求简单,铺子里前些日子就到了两棵小山参,等一会儿抓完药,我就给您拿去。”
“那太好了。”谢小桃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看见许大夫的人影,“许大夫又给人瞧病去了?”
“对啊。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很多,不少人都因此而病倒了。”伙计应着,又从药柜里取了新的一味药材,然后继续道,“就连身子骨一向硬朗的谢老夫人也病倒了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敏感的缘故,在伙计提到谢老夫人的时候,谢小桃本能地联想到了尚书府里的那位老人家。她不确定地求证道:“谢老夫人?哪位谢老夫人?”
“就是尚书大人的母亲。”伙计如实地说。他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留意到谢小桃脸上一闪而过的反常神情。说完,余光便注意到门口的厚帘子被人从外面撩了起来,凛冽的寒风便借此趁虚而入。他抬起头,看了过去。“许大夫回来了!”
声落,谢小桃也是转过了头,亲眼看着许大夫将药箱放到了桌上。
“小桃来了,何时来的?”原本许大夫还沉着的脸色,在见到谢小桃以后,赶忙换上了一副笑颜,尽管笑得有些不尽如人意,但还是可以叫人感受到他的友善。
“刚刚过来没多久。”谢小桃道。
伙计将药材包好,放到了一侧,“我们方才还提到您了,您就出现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走到许大夫身边,把药箱收好,然后询问起谢老夫人的病情,“许大夫,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许大夫不再笑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恐怕活不过今年春天了。”
谢小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什么病这样严重?”
“是啊,不是说普通的风寒吗?怎么就活不过今年春天了?”伙计也觉得十分诧异,但许大夫行医多年,能下出这样的结论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原本我也以为是风寒,但吃了一个月的药了,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是越发严重了,现如今已经发展到吃不下去饭的地步了,这样下去,再健朗的身子也有熬不住的那一天。”许大夫又是一声叹息,是在为谢老夫人感到可惜。
谢小桃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在脑海里反复地搜寻关于谢老夫人的记忆,奈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禁对自己问:这是命吗?不,那样一个慈祥的老人怎么可能会熬不过这个春天呢?我不相信!“许大夫,能否给我描述一下老夫人的病情?”
“嗯?”许大夫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或许自己治不好的病,眼前这位小女孩可以治好,毕竟她是净空师太的徒弟。许大夫点了点头,将谢老夫人的病情完完好好地向谢小桃复述了一遍。
一旁的伙计却是忍不住质疑起来,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纵然谢小桃医术了得,但只凭描述就能判断病患得的是什么病吗?
陷入了沉思的谢小桃并不知伙计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紧皱着眉头,向许大夫问道:“老妇人吃不下去东西?”
“是,如果能吃下去东西,身体骨硬朗了,这病自然就能好了。”许大夫也是同样的愁眉不展。谢老夫人不肯吃东西,总不能掰开她的嘴巴强行塞进去吧?
“您有没有试着往药里加山楂,或是其他开胃的药?”谢小桃复又问道,“也许是老夫人平日里大鱼大肉吃惯了,染上风寒以后更是碰这些荤腥的东西,久而久之才会不想吃东西的。”这样的推测不是没有根据的,在净空师太留下的册子里就有过相似的记载。
听闻此言,许大夫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啊,怎么把这种富贵病的征兆给忘了?”看来,他也是遇见过类似的病症。
谢小桃取了笔墨,在纸上写下一副方子,呈到了许大夫面前,“您看看我这方子开得可有什么纰漏。”因为只是听许大夫口述的缘故,所以她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许大夫也是明白她的顾及,认真地审阅起来,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将之交给了伙计,“去按这个药方抓三副药,然后赶快送到尚书府去。”
伙计利落地接过药方,然后不忘对谢小桃拍起了马屁,“小姐真是厉害,不用出诊就能帮人看病。”
未等谢小桃纠正,屋子里便又钻进来一股劲风,应着寒冷,一名发须全白的老人走了进来,矍铄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依次扫过,最终停在了谢小桃的身上,“小姐可以不用出诊就能帮人看病?”他没有给谢小桃回答的时间,“能否帮我医治一个人?”
161云绣到访
谢小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名发须银白的老人,隐隐感觉到对方好像不是专程来求医的。她微微一笑,“老人家误会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什么都不懂,哪里会医术呢?更何况,这世上哪有人不用出诊就能知晓对方的病情,并且对症下药?”
白发老人看向了绿屏,“难道说是这位姑娘懂医术?”
绿屏一怔,旋即摆了摆手,“我……我只是个下人而已,绣花倒是会,但替人看病真的不会。”
“那刚刚……”白衣老人疑惑了。
许大夫看了谢小桃一眼,见她没有承认的打算,便明白她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遂主动开口解围道:“是啊,老人家,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了,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谁能不用通过望闻问切就能判断病患的病情的。”言辞认真,叫人寻不出半分说谎的味道。
白发老人捋了捋胡子,老而不花的眼眸中闪出了精锐的光芒,显然,他是不愿意相信这话的。
看着那不加掩饰的质疑,许大夫又解释道:“方才是铺子里的伙计同小姐开玩笑,当不得真的。”说着,装模作样地瞪了一旁的伙计一眼,“栀宝儿,早就同你说过这种玩笑开不得的,你偏偏不信。”
被当众叫了名字的伙计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偏偏又不好发作。此时,他情愿许大夫以“喂”、“哎”代替,也不希望对方用那带有儿化音的称谓来喊他。
其实,伙计原名叫做志保,但他遇见许大夫的时候正是栀子花开时节,对方竟是鬼使神差地误以为是栀宝,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念做了栀宝儿。这一叫便是再也改不了口了。
“是,许大夫教训的是。”伙计仍是沉浸在那片尴尬之中。
两人帮自己解围,是好心,但谢小桃却是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她身为侍郎府的小姐哪有随便同一个药铺的伙计打趣的?这种事情传出去哪还得了?就算她的身份没有被人识穿,随便一个小家碧玉也不能随便同陌生男人瞎胡闹啊。
不过好在伙计是个聪明人,话才刚刚说出来,便是意识到自己言辞里的不妥之处,忙不迭地又补上了几句话,“其实,我这顶多也是拍拍小姐马屁而已,谁叫她是我表妹的主子呢?小姐高兴了,我表妹做起事来自然也就要顺畅许多。”
这下换绿屏瞪眼了。我几时成了你的表妹啊?!纵然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却还是要顺着伙计话的意思说下去。她也开口帮着一块打圆场,“老人家,是我表哥口无遮拦,您千万不要当真。”
“是啊,治病这种事关乎人命,不能当做儿戏来对待。”许大夫将话茬引到自己身上,对着白发老人客气地说,“您看看,如果可以,老夫愿意亲自同您走一遭,看看您口中的那名病患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白发老人却是摇头,拒绝了这番好意。他对着许大夫拱了拱手,“谢谢大夫的好意了,只是我要医治之人脾气古怪,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