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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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好心情的绿屏在听见别人夸奖自己的汤以后,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笑逐颜开地回答:“就是普通的银耳莲子汤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说的时候,一点警备之意都没有,好像全然不记得香菱是苏婉怡的贴身丫鬟的事实了。
“只是普通的银耳莲子汤吗?”香菱不愿意相信。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绿屏反问,然后又道,“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要把汤送过去呢,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香菱皱了皱眉头,一双乌黑的眸子便在眼眶里转了转,一个闪身,绕到了绿屏的面前,再度挡住了对方的去路。“说来也巧,方才五小姐还闹着要喝银耳莲子汤呢,这不你就送来了么!喏,把汤给我吧。”话都已经说了,她也便不再同绿屏客气,作势便要去接绿屏手里的木托盘,哪曾想竟是被对方躲闪开来。
“香菱,这汤是我的,五小姐要是想喝,你再煮给她喝便是了。”绿屏如实道,她可不想就这样把自己费了那么长时间的劳动成果拱手让给别人。
香菱的脸上立刻浮出了几分薄怒,“你煮,我煮有什么分别?这可是五小姐要的东西。”
“五小姐是吩咐你去大厨房准备,又不是要我手里的这一盅。”绿屏不服气地回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香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后给绿屏扣了一定大帽子,道,“莫不是你觉得咱们的五小姐还没有你手里的一碗汤来得重要?你这是对五小姐的不尊重!”
“我……”绿屏刚想辩解,却是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是谁在背后编排我呢?”苏婉怡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落下,一道小小的身影便是从百年古柳几乎快垂到地上的柳条后面钻了出来。她走到绿屏的面前,定定地看着。
绿屏被看的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这时,香菱却道:“五小姐,是绿屏。她认为您还没有一碗汤重要呢!”
听闻此言,绿屏立刻抬起了头,“五小姐,我没有……”她的话只开了一个头,一道巴掌就朝着她的脸颊飞了过来。
“大胆贱婢一点规矩都没有!见到我不懂行礼不说,还以‘我’来称呼自己。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这些小姐都该和你一样?”
绿屏的脸被扇飞了,却是没有顾得上自己的痛疼,“五小姐,奴婢没有这个意思,是奴婢手里的这碗汤是给程少爷准备的,您要是想喝,我可以再帮您准备的。”
“给程哥哥准备的?”香菱有些疑惑,撩起了盅盖,“不错嘛,蛮香的。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当然,这话并不是由衷的夸赞。说完,她便扬起了手,掀翻了绿屏手中的木托盘。
这一下是绿屏始料未及的,还未等反应,滚烫的汤汁便是尽数泼到了她的脸上。“啊……”她惊呼出声,痛得根本睁不开眼睛。
211不再反抗
看着绿屏被热汤烫红的脸,苏婉怡的嘴角浮出一丝阴森的笑。她转头,对香菱吩咐道:“你看,绿屏不小心把脸烫红了,作为她的姐妹,你是不是该去帮帮她啊?”
香菱心领神会,依言向着绿屏走了过去,一把揪住绿屏那如云的发髻,便是朝着不远处的醉心湖走去,一下子便是将其扣进了水中。
方才的滚烫还没有退去,脸上便又是一阵透心的寒意,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窒息感。出于本能,绿屏开始挣扎,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从香菱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她大口喘着粗气,向苏婉怡质问道:“五小姐,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奴婢?”毕竟她是谢小桃身边的丫鬟,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应该由谢小桃来管教才是。
“做错了什么?”顺着绿屏的声音,苏婉怡反问,阴阳怪气的,听起来好不恐怖。她走到绿屏身边,单指挑起了对方的下颌,使之保持着抬头的状态仰视自己,“是不是在你的心中,我这个侍郎府的五小姐还不如一个外来的傻子来得身份尊贵?”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叫绿屏不由得害怕起来。绿屏惶恐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没……奴婢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吗?”苏婉怡不相信,她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随便糊弄两句就能打发走的,“我看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要不怎么连一盅汤都不舍得交出来呢?”
晶莹的水珠顺着绿屏的脸颊淌了下来,却不知道到底是湖水,还是她的眼泪。“五小姐,奴婢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今日之事,对绿屏来说的确是太过委屈了。她只是想给苏景程送一些银耳莲子汤,并没有想过其他的。如果她知道自己亲手熬制的这一碗汤会引来香菱与苏婉怡的话,说什么她也不会下火的。
“啪——”
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绿屏的脸上。
“还在狡辩!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苏婉怡恨恨地啐了一口,“我都已经看见了,你还想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吗?”她对香菱递了个眼色,对方便又揪住了绿屏的头发,直直地按进了湖中。
绿屏挣扎,手脚胡乱地抓着,又费了半天的力气,才从湖水中挣脱出来,“五小姐,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自己端着的那碗汤所用的材料都是别人不用的边角料,实在不敢端给您喝啊。”
“别人不用的边角料?”苏婉怡的小脸上又是多了几份阴冷,“难怪前段日子,厨房里的老妈子向母亲汇报说厨房里的食材少了很多呢,原来是你这个硕鼠偷的!”
“啊……”绿屏语塞,原本她是不想给谢小桃惹麻烦,才将对方赏给自己的东西说成是厨房剩下的边角料的,哪曾想竟会又给自己添了一条罪名!“五小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在府里生活了八年了,奴婢是什么样的人,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您不能冤枉奴婢啊。”
“冤枉?我有冤枉你吗?”苏婉怡不以为意地问,“是不是非得叫厨房的管事妈妈把账册拿过来对对,你才肯低头认错?”
“五小姐……”绿屏觉得万分委屈,泪水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奴婢真的没有偷厨房的东西。”
“是吗?大胆贱婢,还想狡辩!”苏婉怡立刻瞪起了眼睛,“是不是平日里你家小姐把你宠上天了,所以你的胆子才会越来越大?”
绿屏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苏婉怡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既然如此,那我就代你家小姐好好管教管教你吧!香菱,先给我把她的嘴洗干净!”说着,选了一个能被树影盖住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是!”香菱应了一声,又是发狠地将绿屏重新按进了水中。这一次,她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好像她手里按着的不是一个人的脑袋而是一直空的水瓢,势要将之一沉到底才罢休。
绿屏被呛了几口水,又开始挣扎,奈何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是没有能够从对方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憋闷的难受。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挥动手脚的力气也不再如刚刚一般有力了。
而香菱手下的力气则是越来越大,想到平日,绿屏跟在谢小桃身边形影不离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在这个深宅大院中,怎么可能会有主仆情深?她就没有见过当主子的,对待下人像对待亲姐妹一般!
想着想着,沉睡在香菱心底最深处的恨与嫉妒便是全都被唤醒了。她没有想别的,就是带着那股愤恨,将绿屏的头狠狠地朝着水下按去。
见绿屏渐渐老实了,堆积在苏婉怡心头的怨气适才消减了一些,她大发慈悲地叫住了香菱,“好了,她现在老实了,把她叫起来,我有话问她。”
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把香菱从嫉恨中叫醒。香菱点了点头,揪住绿屏的头发,将之从水中拽了起来,“贱人,这是五小姐格外开恩,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没有人回应。
香菱抬起手狠狠地扇了绿屏一记耳光,力气之大,把对方的脸都扇飞了,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瞧着那耷拉下来的脑袋,香菱感觉出了不对劲,不祥之感袭遍全身。
苏婉怡却没有多想,还是继续吩咐香菱,“想法子把她弄醒!”
香菱吞了吞口水,有些慌张地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放在了绿屏的鼻子下面,顿时大惊失色,“啊……”没有呼吸,没有呼吸了!她不敢相信地又试了一遍,还是没有呼吸时的气流窜动。
“啊……”她被吓傻了眼,也不管旁的,直直地将绿屏推到了一旁,整个人也是向后挪了好几步的距离。
“你这是怎么了?”这时,苏婉怡才察觉出不对劲,便是开口向香菱询问情况。
香菱努力了好半天,才勉强平复了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小……小姐,她死了……”
“死了?”苏婉怡也是如香菱一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弄错了?就算小猫小狗掉进水里还得扑腾坚持一段时间呢!”她是不相信绿屏的生命会这样脆弱,只不过才折腾了一小下而已,就一命呜呼了。
苏婉怡一边问着,一边学着香菱的刚刚的东西,把手指放在了绿屏的鼻子下,试了很久,果真是没有呼吸了。
“小……小姐……现在该怎么办?”香菱忐忑不安地问,她更想问苏婉怡,她杀了人,该怎么办?
在大越,除了那些达官显贵外,所有人的命都如草芥一般的不值钱,特别是像她们这样的奴籍,只要主子愿意随时都可以以家法处置了,但这样的优待仅仅限于主子,作为奴隶的她来说是不可以越俎代庖,要了其他人的命。而如今,她就是犯了这样的忌讳,若是送去官府,她恐怕要被充为官妓了。
苏婉怡也不比香菱淡定多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般?”
“五小姐……”香菱更显慌乱了,“五小姐,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苏婉怡并没有说不管,这毕竟涉及到了一条人命,一条谢小桃最为信任的奴婢的命,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谢小桃会像对待杨姨娘那样对待自己,到时候,她便不是发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样,你把这个贱婢推进湖里,造成她失足落水的假象……”
“五小姐,这样行吗?”香菱有些担心,府上那么多聪明人了,是说想瞒就能瞒得过的吗?特别是这个绿屏的身后还有一个似人精似的四小姐,“奴婢害怕……”
苏婉怡气结,“怕什么?做都做过了,你还怕什么?难道你想以命偿命?”她相信,如果谢小桃知道绿屏是她们主仆二人合伙杀死的,依照谢小桃的性格绝对会有可能叫她们为绿屏的死以命抵命。
香菱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终于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时候,她是不可以懦弱,否则等待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局。想到这里,她便是鼓起勇气,拖拽着绿屏的身体,将她推进了河里。
“噗通——”一声,溅起了好大的一片水花。
苏婉怡并没有给香菱休息的时间,一边口述,一边由其操作。很快,主仆二人便是合力制造了一个绿屏失足落水的假象。
见一切都处理得稳妥了,苏婉怡才拍了拍手道:“好了,这里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快些走吧,免得被别人发现。”
醉心湖虽然地处于花园的偏远地方,但不乏会有下人经过。今日,绿屏就是因为想着快些把煲好的银耳莲子汤送给苏景程,才选了这么一条近道走的。
香菱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跟着苏婉怡,快步离开了,只剩下一道浅绿色的身影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看起来格外孤单……
212湖上异物
花园里,树影叠叠重重,正值海棠压满枝头时节,纤细修长的枝杈耐不住沉重与风的调戏,不争气地撒了一地花瓣,白的粉的,为土色的大地穿上华美的衣装。
张嬷嬷搀扶着霜姨娘信步在花园里走着,一点也不介意对方因为高凸的肚子而益发笨重的身体,笑容温和道:“姨娘还是要时常出来走动走动的好。”
在另一侧搀扶着的雪晴也是随声附和道:“是啊,姨娘经常出来走走,这样到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霜姨娘看了雪晴一眼,“走动走动是没错,但若是每次都是如此兴师动众,我还真不太习惯。”她的左边是雪晴,右边是张嬷嬷,身后还有一个叮叮,只不过是出来散个步而已,就要有三个人作陪,叫素来喜欢简单的她怎么能适应得了?
“姨娘,这也是为了您和孩子考虑。”张嬷嬷笑盈盈地说,多个人跟在霜姨娘的身边就多了一份保障。
不远处,一个清丽的女声飘了过来,“夫人您看,是霜姨娘。”
声音不算大,却是顺着风息飘入了几人的耳朵。原本还在纠结自己身边跟着的人太多的霜姨娘便是悠悠地转过了头,才发现花丛的尽头站在一对主仆,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苏莫氏与丫鬟宝琴。
在宝琴的搀扶下,苏莫氏缓步朝着霜姨娘走了过去。
霜姨娘微笑着看着她,只觉得她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了,是一种病态的白,叫人心疼不已。“二夫人……”她唤了一声,作势要行礼,却是被对方及时拦住。
苏莫氏轻咳了两声,“叫一个身子重的人向我行礼,不是要折煞我吗?”
见状,霜姨娘也没有再坚持,就算她想要行礼,自己这笨重的身体也是不允许的。霜姨娘看着苏莫氏,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以前,霜姨娘见到苏莫氏时是要行礼的,但今时不同于往日,苏莫氏已经不再是江宁苏家赫赫有名的后宅女主人了,而霜姨娘也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母凭子贵。
苏莫氏又何尝不是如此感慨,她又是一阵咳嗽,“算起来,你的产期是越来越近了。这些日子时常走动走动,对你对孩子都好。”
“是啊,可惜姨娘总是喜欢闷在房间里。”一旁的雪晴抢一步接了话茬,“方才我们还在说这件事呢,正好二夫人也来了,不妨帮我们劝劝她吧。”声音落下,就遭到了霜姨娘一记白眼。
霜姨娘连忙对苏莫氏道:“二夫人,是我没有管教好她,希望您不要见怪。”
苏莫氏摇了摇头,“她们也都是为了你好。”
“她们是担心我生孩子痛苦,可我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就算再痛苦,还能痛苦过生云轻那会儿吗?”霜姨娘借故说道,也是说给雪晴听的。
“听你的意思好像只有生第一个孩子才痛苦?”苏莫氏故意曲解了霜姨娘的意思,玩笑道。说着,她兀自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就只有景程一个孩子,生的时候死去活来的,倒是真不知道生后面的孩子的时候还会不会那般痛苦。”
霜姨娘知道苏莫氏的悲伤,“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像第一个孩子那样的疼了,就比如我生冬……锦儿的时候,就比之前生云轻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尽管她改得很快,但苏莫氏还是察觉到了霜姨娘话音里的异样,却是没有戳破。她笑着看了看霜姨娘的肚子,“那想必第三胎应该会更容易了?”
霜姨娘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润,“应该是这样吧。”
“这孩子是六月生人,天气不太热也不太冷,将来定会是个有福气的人。”苏莫氏夸赞道,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锦儿是什么月份生人呢?”
霜姨娘微微一怔,“是……”
未等她回答,苏莫氏又道:“前段日子我还问过她呢,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霜姨娘有些紧张。
“她说你没有对她说过,又说好像是时间太长,你有些记不清了。”说到这里,苏莫氏笑了起来,“这个世上哪有母亲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生辰的?”
霜姨娘不由得垂下了头,仔细地看着铺满了一地的鹅卵石,看了半晌,却是连个颜色都没有瞧出来。这个世上的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