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北宋-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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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道中修了更深的可以通往排水沟的厕所……工程修了半截子,不知道修完到底要多少钱,估计还得再掏三四万贯。开封的人工成本太高了!换了青州,五分之一的钱都花不了。
李想的压力很大,花钱他不在乎,他知道他就算变成穷光蛋,李三娘也不会不要他,况且这些钱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他还赚的回来,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压力,这是欺上瞒下的活儿,明知道是在做好事,可是却要偷偷摸摸,更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派上用场……此刻有了石尚书的理解与支持,李想觉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民居在五月份全部竣工了。
百姓们陆陆续续搬进了新居,当然,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更不要说李想建的这批房子外形实在不怎么样。许多百姓一看到房子外形就皱眉:这也太丑了吧?开封是千年的古城,后晋后梁后汉后周,接二连三的选择开封作为国都,自大宋建国以来,它又做了一百多年的国都,在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大都市里,大部分开封市民都是几辈子的城市人口,从来没下过乡,土坯房这种东西都是泥土不值钱的乡下才常用的,这么一个拥挤的大都市,寸土寸金,哪有地方让你挖泥巴盖房?故此开封的平民跟穷人住的大多是木板房。
土坯房哪里会好看得了?外面看灰黄的一片,一看就是贫民窟的模样,简直丑毙了!许多市民看着房子,脸色就难看了——施工期间为了防止灰尘到处飞,也不想被人干扰,所以拿板子遮挡了,只有一些报名参与修房子的市民知道房子盖成了啥样儿。
好在这些让官府造房的百姓大多经济能力一般,虽不太高兴,可也没怎么吵闹,安安静静的拎着简单的行李陆陆续续的进了家门,很快便有人高高兴兴的又窜出来叫其他人赶紧进屋了:“别发呆了快进来,屋里头有现成的床!”这又是李想的主意,土坯房花费不多,开封冬天也挺冷——没有全球性气候变暖的影响,北宋的开封的温度估计跟后世的内蒙差不多。索性建房子的时候顺便给每家垒了土灶,土灶挨着卧室的墙面,下头打通同乡卧室的土炕……反正都是土的,只有炕边儿用了点砖,统一弄土坯盖房子的时候顺便盖,一套三四百文的成本,正好把预算花光。当然夏天用的灶他们得自己另外搭一个,要不然烧起来,睡在炕上得热死……
老百姓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发现屋里居然多送个能睡觉的抗,又看到房子里头用白灰草草涂过,看起来挺亮堂,一开始的不满全都没了!投亲靠友或者在外头的窝棚里呆了半年了,如今有个能住的地方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最基本的优点,等到冬天,这些市民就会发现,这厚厚墙壁的土坯房有多么的保暖了!把夹窗封上,火炕烧上,屋里头随便穿个羊皮坎肩就暖和的冒汗了!知道那时候,这些市民才意识到,整天被他们调笑叫做土鳖村汉的李郎中,为他们考虑的到底有多周到了……
相比之下,给学生们盖的宿舍可就不那么容易让人满意了。
赵思诚一脸便秘状的看着眼前直棱直角的几座楼,再看看墙上乱七八糟的口号,艰难的扭过头,问李想:“都写的这么乱了,你还想让我写什么?”
李想不好意思的挠头:“二哥前阵子才升翰林学士,太忙,我就没好意思请您过来写字,只请了文缜等人帮我写……如今想起还有个重要的牌子没有准备,我估摸着再让文缜跑一趟他得发脾气的,所以只能麻烦二哥了!”
赵思诚嘴角一抽:“原来是不好意思再让人家跑一趟,所以就叫我了?”
李想赶紧摇头:“绝对不是!我请您是因为我认识的人里头您的官儿最大了,写这个最重要的标语,对大家比较有激励性!”
赵思诚一脸黑线,算了算了,不跟他纠结,跟他纠结得被气死,看看李想让他写的东西,脸更黑了:“这就是你说的最重要的标语!”
李想理所应当的点头:“是啊!当然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那些都是劝告大家好好学习的,这个可不一样,跟催命符似的,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多重要啊!”
赵思诚:“……”算了,燕王可以写,何文缜可以写,凭什么我不能写,写就写!
离秋闱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被烧毁的官学终于重新开放了,这一天官学的山长请了三品翰林学士赵思诚为首的一堆官员过来参加开学典礼,对了,典礼开始之前路过的燕王也过来看热闹……
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把官学的大门关的死死的,让一群人在大门口先弄个开门典礼再进去……一堆大小官员在门前新搭的临时讲台跟大家讲了半天的话,直晒的没有遮阳伞的学生们头晕目眩,李想在大遮阳棚底下一边儿喝茶一边儿偷笑:“我叫你们多事,我叫你们接地气,好好的接地气吧……”
快中午的时候终于开了,大门慢慢的打开,学生们十分兴奋的准备冲进去赶紧找地方歇歇,却被迎面的几个大字刺激的差点当场扑倒。
“离秋闱还有六十九天!!”
118纨绔千金(下)
朱七郎是个非常坚韧的人;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三个月,五个月;三年,五年……总有一天会让赵千金看到他的好的。尽管他来到开封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有再次看到赵平一眼。
三个月;对于朱七郎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对目前的生活,他甚至有些享受;他工作的地方开起来只是一家文具铺子,可是待了一阵子,他便知道这个文具铺子是全开封最好的文具铺子——最起码的,掌柜伙计的素质绝对是全开封第一的!想要最奢侈的服务;请到梦想斋——身家百万的叶小郎给你端茶倒水;先要欣赏最顶级的美男么?请到梦想斋——开封四大美男之一的何静之亲手给你包上一方砚台;附赠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对于朱七郎而言,这里最美妙之处莫过于他发现这里是比县里官学更能学到正经东西的地方!
“运笔的方式就不对,怎么能写出好字来!”说话的是是前科进士邵明远,据说因为没钱走动所以谋不到实缺,如今只好赖在赵千金的铺子里当个伙计。对这个解释朱七郎十分无语——这货根本就是太懒了所以不愿意当官吧!有个进士的名头,又写的一手好字,一个月的润笔钱就能拿到一二百贯,到哪里都能过的滋润,偏赖在赵千金的铺子里不走……不过这也便宜了他,现成的老师,哎呀他前面十几年的字也叫个字么?如今才知道怎么写字啊!朱七郎认认真真的按照邵明远的指导运笔写字,却忽然听到掌柜的在一边阴森森地说:“朱七郎,老邵给你拿的是上好的雪浪纸,一张一百文,挂在你的账上了……”朱七郎顿时泪奔,他可算知道店里那位还债还了好几年还还不清的仁兄是怎么回事儿了!我说,好歹给我们个批发价啊!这种宰冤大头的价格您说起来不心虚么?
邵明远施施然的站起来:“我这个月的笔墨钱也挂在他账上!”
朱七郎:“啊?”
邵明远微微一笑:“难道我教你写字,你不该付点学费么?”
朱七郎顿时泪了,他不该以为这家店里有好人的,这货一个月用的笔墨钱没有十贯也有八贯,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吧?
虽然郁闷,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也欠债了,管他多多少少呢?钱财乃身外之物,学问才是自己的,对,反正也教学费了,从今天起每天晚上去老邵那里讨教功课好了!
于是郁闷的人变成了邵明远:故意的,这货绝对是故意的!谁不知道我老邵最是闲云野鹤的一个人,每天晚上一定要抚琴饮酒,擦,这么个二货天天跑来问功课,还一问就是一个时辰,啊啊啊暴躁死了!
邵明远的麻烦很快就被解决了,但是他依然高兴不起来,因为解决的方式太让他想骂娘了——朱七郎,被赵千金选去了做助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要是以前的话,这种事情娘子她一定选我的!”前门卫——不对,是现任门卫,朱七郎走了前门卫又重新成为门卫了——武二郎郁闷的大叫:“过去娘子找人撑场子,从来没有拉下过我……”
“可这次娘子要选的是力气最大的,不是带出去吓唬人的。”另一个人习惯性的吐槽,吐槽完了也泪了:“混蛋,那小子长得愣头愣脑的,怎么力气就这么大!三百斤的石碾子啊,他居然举起来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当朝的岳相公,能举千斤呢!”
“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咱们一群人全都举不起来……”
铺子里的男人们乱七八糟的纷纷表示对某个“被选中的人”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而被选中的朱七郎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与店里那些人不同,朱七郎对于赵千金的感情没有那么热忱而疯狂,他更多的是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他要报恩。有时候他也会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店里这些人如此疯狂地追随着一个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哪怕拉一下小手的女人?她不算漂亮,脾气也不算好,虽然做了许多好事,可是那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娘子的任性……尽管他真的感激她,却死活弄不清她到底有什么让人疯狂的。
“你是店里力气最大的?”赵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个穿着得体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的青年竟然是她前阵子带到开封的那个脸蛋儿黑红土的掉渣的穷秀才。
“嗯,我跟他们比过了,我赢了……”
赵平点点头:“行!既然阿四带你过来,那说明力气方面你肯定没问题,很好,帮忙把这些石英砂搅和一下。”
朱七郎搞不清楚这些白色或者浅黄或者浅灰的半透明的砂子有什么用,赵千金告诉他这是造玻璃的原材料,对此,他很有些不理解: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见到个玻璃镜子都要吓一跳的土老帽了,玻璃在开封有多流行,他清清楚楚。富贵人家用半透明的玻璃镶窗户,用全透明的玻璃做种名贵花草的温室。差不多点儿的人家,总要给家里的小娘子准备面玻璃镜子的梳妆台做嫁妆——至于镜子的大小,就要看家里的条件了。
开封周边的玻璃作坊,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要有多闲才会亲手造玻璃啊!赵千金,任性之名真不是白来的。
尽管心里对赵平自己造玻璃很有些不屑,可日子一天天下来,朱七郎也不禁为她的毅力折服了!一个小娘子,能够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七八个时辰,从早到晚,经常大半天都顾不得吃一口饭,有时候正吃饭,忽然想起点什么,便放下碗,直接冲到实验室。
比起文具铺子的工作,这边的工作对于朱七郎来说实在太枯燥无趣了,有时候是不停的搅拌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有时候挨着个儿把给点燃的油灯罩上形状各异的玻璃罩子,有时候是拿玻璃罩子罩着油灯,然后跑到雪地里放下,看玻璃罩子会不会因为温度的差异而裂开,或者只是点了灯,在灯下面贴个纸条,只单纯的记录它能坚持多久不炸裂。这种枯燥繁复的工作持续了几乎三个月,他们迎来的依然是一次次的失败,没有一个罩子能够经过一番折腾后还纹丝不动,这样枯燥而总是一次次失败的重复,朱七郎觉得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可是看看一旁瘦了一圈儿蓬头垢面的赵平,她的脸色不算好,可是眼神清亮,满脸的坚定:“越来越好了!比一开始的强多了,慢慢来,总会成功的!”
她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吧?朱七郎暗暗想着,虽然很任性,可这样认真的态度……如果她是男孩子的话,金榜题名一定不成问题吧?不不,对她来说这些应该都不重要。有的人,努力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出人头地也罢,功成名就也罢。可有的人,把自己化作了梦想的一部分,时时刻刻都在努力着,永远没有尽头。
“阿七,阿七,你快过来,过来过来!”朱七郎一脸黑线的听赵平喊着她最近新给他起的外号,有些奇怪地看着赵平手里的那盏灯,很普通的一盏灯,很普通的灯罩子,嗯,不对,这个罩子形状真不怎么样,应该是赵平自己吹的。
“你看这灯罩,怎么样?怎么样?”赵平兴高采烈的说。
“有点丑……”朱七郎实在没办法违心的夸这个灯罩做得好,小声说了自己的真实看法。
“不怕丑,不怕丑!”赵平笑嘻嘻的说:“已经二十四个时辰了,我灯油都填了两次了,这个罩子还是没事儿!而且我屋里屋外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了,温差这么大,罩子还是没有裂!我成功了,可以做灯罩的玻璃,我造出来了!”赵平说着,把灯塞进了朱七郎的手里:“送你了,这阵子辛苦你了,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得把记录什么的好好整理一下。”她说着,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可能实在是太困了,走的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点差点被地上的薄雪滑倒。
朱七郎把手中的灯抬了起来,愣愣的看了好半天,他觉得,这罩子似乎比一开始看的时候顺眼很多。他轻轻地把里头的油灯吹灭,小心翼翼的把灯端回了卧室里放在了桌上。
“谢谢你!”一身官服的冯大郎深深地向赵平行了一礼:“已经试过了,确实是数九寒天在外头罩灯也很不容易碎掉的好玻璃!若是全开封的人都用上这种罩子,不知道能减少多少火灾……”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具体的方法在这里,你拿回去吧,让人好好的督办,过程上含糊不得,不然的话就会容易爆的。我还得赶紧去弄那个水龙枪呢!”赵平递过去一沓儿纸,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水龙枪?你说的该不是你小时候玩的那种水枪吧?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冯大郎有些奇怪。
“还不是因为你,没事儿说什么火灾,让我造什么玻璃等罩子,结果不小心想起这东西了。”赵平郁闷的的揉着太阳穴:“开封的人口越来越多了,虽然当初舅舅推广了砖石结构的房子,可大部分的老百姓,住的还是木头隔板的玩意。前几年临安的那场大火,烧的有多惨?多少救火的人搭上了性命……我看开封现在这个样子,一旦遇上火灾,怕是比临安的情况更糟。我就想起小时候舅舅跟我做的水枪了,小小的一支就能喷出两丈远,若是把它做的大点儿,想办法把射程再弄得远些,给军巡铺配上,以后救火的时候,大家伙儿就不用凑到火跟前儿了!”
冯大郎手里拿着那叠纸,忍不住又深深地行了个礼:“谢谢大娘大仁大义!”
赵平摆摆手:“快走快走!肉麻兮兮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七郎静静的站在屋子的一角,看着那个英俊的年轻官员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赵平打了个哈欠,伸手想去端茶杯,却又垂了下去,就这么靠着椅子,睡着了。
朱七郎走到赵平身边,捡起她搭在一边的披风,批到了她的身上,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店里的那些家伙们像傻瓜一样痴痴的恋着她,即使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不愿意离去了。因为,他也跟那些家伙一样,害上了一种叫做相思的,无可救药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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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说过,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所以……”赵平的脑袋像鸟巢似的乱七八糟,只有一双手还算干净——才洗的。她一边捏着肉馒头往嘴里填,一边认真的跟弟弟讲着自己的小念头。
赵安打岔:“阿姐,那不是舅舅说的,那是庄子!”琉璃一脸黑线儿:“阿郎,那是荀子!”赵安挠挠头:“是么?那是我记错了。”
赵明诚怒道:“管他是谁说的,都给我闭嘴!”尽管对儿子不学无术这一点早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