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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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遁走
童小真趴在一座火山岛的沙滩上,一个劲的喘粗气。
他旁边是一只硕大的青蟹,随后按个头齐刷刷小一号,总共趴了差不多六只,将这座岛围得满满当当,忙着逃命的修士从空中掠过,低头一瞧都要眼皮抽搐:看起来真像一个巨大的铜火锅,周围码着一圈等着入锅的蟹。
被这么围观,龙涎蟹当然有所察觉。
它一抬身躯,咔嚓咔嚓的捏钳子,恼怒的对着天空挥动:“这群该死的修士,不就是能飞——哎哟!”
吞海兽大概在海底兴奋的甩尾游曳,潮水暴涨,高过十米的浪头,来势汹汹,筋疲力尽搁浅到岸上的一溜螃蟹都被冲得往前踉跄,咚咚咚身体全部砸在了火山腰上。
“轰隆隆。”
小岛摇晃起来,本来就在不断冒黑烟的火山口直接发出可怕的声响。
“不好!”半空中的修士驾着遁光逃窜。
龙涎蟹这一家几兄弟更是慌慌张张,横过身躯就往海里爬,踏出的沙土乱飞,呛得童小真连声咳嗽,还险些被蟹腿蹬进沙坑,最后不得已扒住蟹背不放。
惊恐狂奔的妖蟹们拿出最后的力气,风驰电掣的飙过海面,浪花高得盖过了蟹背,童小真只有两条胳膊还在蟹背上,整个人都被抛甩得与妖蟹平行,晕得死去活来。
被夏秀山发现时,童小真已经不省人事了。
一声惊天巨响,火山喷发,赤红火柱连同浓烈的硫磺味不断冒出。
忙着逃命的妖兽修士们暗叹一声倒霉,立刻换了个方向。
中原魔修们灰头土脸的浮上海面,垂着脑袋站到一起,没人吭声——这趟差事可真是糟透了,海外果然是凶险之地噫!
“尊者,梁燕阁的人…”
有忠心耿耿的魔修,见沈玉柏背着蜘蛛走了,赶紧向裂天尊者进言。
出海来办的正经事还没干呢!盟友就这么撤走,这不是闹笑话吗?就算回中原他们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裂天尊者一愣,旁边释沣皱眉:“让他们走罢。”
“尊者?”这下急的是豫州魔修,梁夫人受重伤,沈岛主却是无事,方才他们又见到沈玉柏如此威势,哪里肯让这种强援离开,“薄云天乃是心腹大患,不尽快将他铲除,即使渊楼覆灭,只怕也是春风野草,灭而复生啊!”
释沣闻声,欲言又止。
倒是一直盯着天幕,直到雷声彻底消失才回过神的陈禾,冷哼一声说:“薄云天被吞海兽吃了。”
众人皆惊。
“果真?”詹元秋赶紧追问。
陈禾不满的瞥他一眼。
裂天尊者细细寻思,当时他只顾着拽着詹元秋了,倒没瞧得分明,但是后来薄云天确实不见踪影了。
“得…得在吞海兽肚子里待十年?”有人喃喃问。
“傻话,之前说我们要在里面困十年,是等吞海兽入睡,现在——”
魔修们努嘴示意在海水扑腾得欢的狰狞凶兽,齐齐失语。
“不管如何,趁此机会,速速将渊楼解决吧!”裂天尊者果断的说。
困不住薄云天一世,两三月还是有指望的,走运的话没准几年呢!
“是!”众人肃穆的答。
“南海之事…”
詹元秋低头看狼藉一片的海面,摇摇头,南海蚌妖这种助力不要也罢,而海渊深处冒出来的那朵莲花,又是前世又是转生的,妖修不像妖修,人不像人,还带着这么一条吞海兽,简直从头到脚都写满了“麻烦”“惹不得”等字样。
“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妙,速速解决渊楼,便回中原去罢!”
“国师说得有理!”众魔修连连点头,詹元秋这话彻底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鱼腹惊险,花妖噬人,这南海哪里是久留之地?多待一天都要被吓出病来。
“梁燕阁诸位道友刚刚启程,去得不远,我等去追还来得及!”
说完也不顾两位魔尊的意思,连忙向远方奔去,逃难似的。
裂天尊者顿时脸一黑,正想斥责,詹元秋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人心乱了,散了,怕了,强求又有何用,面子值几个钱?贸然斥责,属下估计要心生怨恨了。
没有宗派束缚的魔道势力,本质上就是一群墙头草,哪边风强往哪边倒,再苛求野草也不想笔直挺拔的站起来。
裂天尊者将话咽了回去。
幸好这里不止是他的属下,其他魔修也是同一副德行,大家都丢脸,硬着头皮装若无其事,也就混过去了。
“释沣道友一同吧,我观那花妖甚是蹊跷,当避为上策。”
这是邢裂天的真话,沈玉柏杨心岳方才那战,看得他心惊肉跳。要是浣剑尊者就在这里,他还能说道说道,可惜面对的是释沣,裂天尊者没法直接问释沣你与这二人比起来,有没有差距。
“邢兄说得不错。”
出乎陈禾意料,释沣一口答应。
陈禾疑惑不已,他总觉得释沣不是避人锋芒,小心翼翼的那类人。
“师兄?”
“此人恐怕与我北玄派有仇怨。”释沣传音说,“事情不明,不要招惹他。”
陈禾信服的点点头,忽然问:“师兄,我们的师父呢?”
释沣一顿:“怎么忽然问到这个?”
“哦,我只是想,那个花妖的来历,没准师父知道。”陈禾神情很是奇妙,因为他一点也不记得“师父”是谁,只是按常理算,肯定有这个人。
释沣默想,八千年前的事,南鸿子也未必知晓。
这时水中忽然冲出一道红光。
陈禾眼前一花,腿上就多了个重物。
石中火抱着陈禾嚎得震天响,胖鼓鼓的脸上却一点眼泪都没有,旁人看了,都要撇嘴暗道这是装哭,其实石中火是真的伤心,哭不出眼泪是原形的错。
陈禾僵硬着,若不是石中火的气息熟悉,他差点本能的将它踹出去了。
“咳,陈公子,你不——”
詹元秋话说到一半,被陈禾瞪过来,立刻脱口而出:“把它抱起来吗?我是说,你这样也不方便赶路。”
谁抱过孩子?
陈禾低头继续跟石中火瞪眼睛:“下来。”
石中火哪里乐意,它委屈受大了,仰起脑袋一张嘴,给陈禾看他可怜的光秃秃的牙床。
——怎奈陈禾记不得它有牙没牙这事。
石中火见陈禾无动于衷,满腹委屈更盛。
偏偏这时海浪逐渐平复,除了远处小岛上喷发不止的火山,吞海兽的狰狞身影全无踪迹,石中火急得拽陈禾,想要主人给它出气。
“下去。”释沣冷冷一语,比陈禾的话管用得多。
石中火手一抖,顺着陈禾的腿滑下来,嚎啕一声,转身奔着那座处处流淌岩浆的火山而去,一脑袋扎入熔岩里,蹲着生闷气去了。
“师兄…”是不是太凶了?
陈禾欲言又止,石中火被他炼得与真元同源,他自己再怎么嫌弃,都没感觉,看到释沣不待见石中火,他心里就生出异样情绪。
忒怪。
“不必管它。”释沣误以为陈禾是担心石中火逃离,“它认你为主,不管有无灵智,都听你命令,如果想要它回来,召唤一声,就算躲进火山底也藏不住。”
“……”
那还是让石中火先蹲在那里慢慢生气吧。
陈禾又看海面,更用神识查探,发现吞海兽真的不见踪影,只剩下浓郁又混乱的灵气,没凭依的四下飘荡。
“他走了。”释沣目不斜视,几乎看不出他在给师弟传音。
“咦?”
“或许是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又或者只是收敛了气息。”释沣对杨心岳很是忌讳,北玄派的仇人太多了,尤其是八千年前的那一群。
陈禾正想问吞海兽这么大块头,藏到哪去了,转念一想,吞海兽守千昙并蒂莲的架势,不是道侣也是主宠,前者能够化形,后者能被收进须弥芥子之中,只要想藏,哪里还能找到?
“混入惊慌离开的修士里?那花妖意欲何为?”
“薄云天在吞海兽腹中,他若将事情全部说出,叫这花妖知晓了,倒是麻烦。”释沣惦记的是这个。
想杀薄云天这般修为的人,已是不易,隔着吞海兽的肚皮,释沣没辙了。
一行人急急而行,不过数百里就追上了梁燕阁修士。
中原魔修很快为这个决定沾沾自喜,因为他们的船毁了,而梁燕阁粗大气粗,在海市蜃楼附近海域随便找座有凡人居住的大岛,就有梁燕阁的人,更有船。
——没人喜欢从南海一直飞回东海,累死自己。
“道友们请。”梁燕阁修士看在两位魔尊的面上,十分客气。
中原魔修就更客气了,见识过沈玉柏的能耐,让他们倨傲他们也不敢。
“夫人重伤,渊楼之事,交由我等处理。”梁燕阁的管事胸有成竹,拿出海图一阵比划,将渊楼已经暴露的据点全部指出,恭敬又不失礼的询问了两位魔尊意向后,愉快的达成了速战速决的共识。
“抓住薄九城,日后就算薄云天脱困,我们也有筹码对付他。”詹元秋说。
释沣不以为意,他满心都是并蒂莲中的神魂,会不会因为与北玄派有仇,迁怒到陈禾身上,与之相比,薄九城赵微阳都不算什么了。
回到船舱里,释沣叫来陈禾,半晌才对他说:“你的记忆在蜃珠之中,来海市蜃楼时,唯恐受到蚌妖蜃气影响,我将其封印。”
陈禾精神一振:“现在师兄要为我解开?”
“…嗯。”
释沣像是下定决心,慢慢从袖中摸出一颗苍玉球,塞到陈禾手中。
“蜃珠被封,解开后你将不记得这些时日的事,我原来…”他顿了顿,改口说,“海市蜃楼连番遭遇非同寻常,你还是记得比较好。”
陈禾听出了言外之意,惊看释沣。
——师兄的意思,该不会是原本不打算给他苍玉球吧?
释沣笑了笑:“你不记事时,颇为有趣。”
第207章铲除
海市蜃楼一场惊变,还没来得及传遍诸岛,梁燕阁船队已大举围杀渊楼所属。
首先遭殃的是潜伏在番国小城里的据点,闹得动静太大,让凡人摸不着头脑,以为商行(梁燕阁)与酒肆(渊楼开设的)翻脸打起来了。
渊楼潜藏得太深,一座城市里,没有暴露出来的地方,比梁燕阁事先探查到的更多。
渊楼是一颗毒瘤,也是一个叫人窥不清真身的庞然大物,层层人马都受到所辖者的无情控制,从修士到凡人,都别无选择的为渊楼卖命。
这场激战,多少人早有准备,却又没想到来势真的这般凶猛。
火焰顺着屋檐窜动,血腥气扑鼻,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吓得街上的人惊慌尖叫,纷纷躲避。
梁燕阁修士人手一把符箓,伫立半空,牢牢锁住围杀的那方地盘,阵法中厮杀声不止,各色法术兵刃层出不穷,偶尔有渊楼的人突出重围,也筋疲力尽,被外面以逸待劳的魔修一刀削断首级,毁去元婴金丹。
“痛快!哈哈,实在痛快!”
魔修们杀红了眼,渊楼中人更是穷凶极恶,哪怕逃不掉,也誓要拼个鱼死网破。
“在中原整天顾忌这个,避着那个,还不如番邦岛国,杀完这些鼠辈拍拍衣服就走!”有人粗声粗气的嚷。
在这异国中,人们长相打扮迥异,房舍屋宇也与中原区别很大,唯一相同的,就是遇到可怖景象时,战栗的身影与恐惧的眼神。
“啪。”
刚才说话的魔修莫名其妙的绊了一跤。
“谁敢暗算——”
从地上一跃而起的魔修,咆哮的话说了半截,哽在喉中,呐呐道:“陈公子…”
“你太多话了。”
陈禾站在阵法之内,浅绯的宽袍样式特殊,很像附近岛屿人们的装束,这颜色本来过于鲜明,常人都不会挑它来穿,只是衬上仍然是少年形貌的陈禾,竟出奇的契合。
这绯红衣裳,没有半点浓浅不匀,红得甚至微微泛起珠光。
这么招眼的模样,让陈禾即使一动不动,也有杀得癫狂的人抡着武器冲来,法术更是不要钱的往这边丢。
陈禾身侧笼罩着一层无形光焰,这些攻击根本挨不到他袍角,只有灵光微闪,偶尔漾起一层浅淡的紫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身侧血溅三尺,厮杀连天,他闲庭信步,神色冷淡。
偶有拂袖抬手,便是渊楼之人伏尸当场。
衣袍不染污渍,亦无半分杀气,可就这么一眼扫去,无甚情绪的一句话,就让众人下意识的侧头避开,不愿直视——陈公子愈发可怕,眼见着跟他师兄靠拢。
不不,比血魔更厉害,因为释沣平日懒得理会这些属下,陈禾却是眼中却揉不得沙子的人,丝毫不讲情面。
“是是,属下多话了。”魔修埋着头,不敢露出丝毫异色,唯恐惹陈禾不满。
豫州来的这群魔修,总是让同来的其他中原魔道之人又同情,又羡慕。前者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难说话的魔尊,与一个更难说话的魔尊家师弟,日子要好过得多,后者则是因为陈禾总会不经意漏点好处给释沣的属下,今天指点功法缺憾,明天又是几招罕见法门,要是不得他青睐,这好处就想也别想了。
当年鬼冥尊者性情残暴炼魂为乐,下属都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的,释沣一来,他们倒戈得比谁都快。
陈禾前世做了数百年的魔道魁首,他很清楚这世上有一半人只为利益动心,另外一半人则要面子,驭下之术而已,他炉火纯青。
鲜红侵染了地面。
不大的院落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个遍,善机关术的魔修更是仔细探查每个角落。
“陈公子,那边库房后面有密道,还发现了有人逃逸的痕迹。”
“追。”
陈禾面无表情的在房子里外缓缓走了个来回,停步在一具横倒的尸体旁边,忽然抬手虚空一握,那尸体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扯起来,摇摇晃晃的挂在半空中。
“还想装死?”陈禾冷哼一声,掌心真元一催,“尸体”即刻抽搐起来,忙不迭的用手捂住脖子发出凄厉的叫声。
“饶命,我刚进渊楼,我什么都没干,什么也不知道!”
屋后的密道已被强行砸开,陈禾心神一动,随意遣了一个元婴期的傀儡探身追入。
这种释沣早年炼制,用来充当仆役的傀儡,被他向师兄磨到了操控之法,用得极为顺手,现在走到哪都带上四五个。
像密道这等东西,可能是渊楼的人用来逃生的,也有可能是鱼死网破布下的陷阱。
那个惨叫的家伙见陈禾并不进去,鼓出的眼珠慌乱的转动,脱口便嚷:“别进去!那是死路,尽头都是毒水,沾上无救。”
陈禾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真,真的!”那人被满是寒意的双眸惊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说,“在一月前已有命令传下,说是要…要放弃这地方,没几日人都悄悄走光了,只剩下平日不得信任的,还有我们这些没什么用的低阶修士在此待命。”
陈禾在心中默默算。
他拿回苍玉球至今还不足七天,海市蜃楼那场变故发生在海市快结束的时候,这样看来,薄云天已经有丢弃渊楼势力,调走一些心腹与得力属下,潜藏暗中伺机观望,避开这阵风头的谋划了。
可惜,算得再好,没算到自己会被一条大鱼吃了。
陈禾无声笑了笑,满是嘲讽。
这神情看得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装死的倒霉鬼更是暗暗大叫晦气,渊楼这么多据点,遍布东海各国诸岛,怎么偏偏就让他遇到这么个煞星。
这时一个胆大跟进暗道的魔修跑出来回禀:
“这条密道被人堵死了,刚刚被打通,尽头有喷出毒水的机关!”
“通往何处?”
“岸边一处水湾。”
陈禾听后,径直走入密道。
被无形力道拖进来的家伙拼命求饶:“这位前辈,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密道很长,但对修士来说,也就是眨眼工夫就能来到尽头。
只见堆积的乱石填满了密道,中间洞穿,海风不断灌入,地面上尽是腐蚀痕迹,还有一滩黑色毒水。
傀儡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