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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重生算什么-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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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元秋生生打了个寒噤。

他勉强走上前:“多谢相助,因我之事,惊扰两位前辈休息,在下十分愧疚。”

这话一说,连释沣的怒意也收敛了些。

浣剑尊者瞄着詹元秋,若有所思:“这样坑害你的,究竟是何人?”

詹元秋为难的回答:“我初来京城,并无与人结怨。不敢说平生没有得罪人,只是我那些仇家——用迷魂术控制大报国寺与白山书院的修士,驱使的人里面包括金丹后期,甚至能让金丹期的修士自爆——他们根本做不到啊!”

浣剑尊者点点头,他觉得也是。

在京城能玩这种大手笔的人,十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这里面任何一人,都不是詹元秋这样一个散修能有机会去得罪的。

释沣冷着脸,与浣剑尊者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季弘。

只是季弘为什么要费心对付刚来京城的詹元秋呢?

季弘上次这般急切,是要对付释沣陈禾……

两人还在深思,却听詹元秋说:“素闻魔道浣剑尊者麾下势力,是大报国寺与白山书院的大敌,晚辈猜测,或是这两方博弈,却将我卷入当做冲突理由?”

“……”

“毕竟,这般肆无忌惮的行为,正道也做不出来。”詹元秋觉得自己肯定是一个大阴谋里,被随便选中的倒霉蛋。

释沣沉默看浣剑尊者。

浣剑尊者的脸黑了。

“我、就、是浣剑尊者。”

“……!!”

于是等到陈禾深深吸了口气,从物我两忘之境中自然醒来时,就看到茶楼伙计吵吵嚷嚷的惊叫,桌子碎了,凳子毁了,地上还躺着两个和尚。

而自己旁边桌上,与他擂台比斗过的修士,两眼发直的坐在那里,一副天崩地裂的神情,还在喃喃自语:“我当着魔道尊者的面,诋毁他!我当着魔道尊者的面,说他属下坏话……”

作者有话要说:季弘这个陷阱,是三手准备,1杀詹元秋

2杀不了,自爆,给詹元秋黑锅,让人追杀詹元秋3。詹元秋侥幸逃脱,没死,从此不敢来京城,也因“素闻魔道浣剑尊者麾下势力,是大报国寺与白山书院的大敌,这两方博弈,却将我卷入”的推测,对浣剑尊者产生恶感,敌意。

第71章心结

直到离开茶楼,詹元秋还没缓过神。

对散修来说,大乘期修真者哪怕是魔修,属于一辈子见不到,只存在于“听说”这个层面里的大人物!

更不要说正道大宗门掌教,魔道六大尊者这种——

这种大人物竟然用一只螃蟹碰瓷,敲诈他!!

饶是詹元秋多年漂泊,久经波折,也撑不住这样的冲击,差点怀疑自己身在心魔幻境。少不了自言自语,又闭目调息,竭力想确定这不是真的。

然后他失败了。

浣剑尊者是六魔尊里最神秘,听说也最难以对付的一位。

魔道第一高手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大报国寺与白山书院,是京城里的正道势力,与他们为敌的正是浣剑尊者麾下的魔修,但普通修真者根本不知道浣剑尊者就是国师。

这就好比,到京城来谋生的人,都知道这是天子脚下,但没人会觉得自己能遇到皇帝。

詹元秋眼睁睁的看着浣剑尊者将那只螃蟹,连同那只鞋子一起塞进匣子里,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小子!想要活命,就老实点!”浣剑尊者眯着眼睛威胁,“把障眼法撤了!”

詹元秋无奈。

被魔道尊者盯上,气息都被锁定了,他就是想逃也没办法,当下老老实实撤除了乔装形貌的法术。

刚抬头,詹元秋就被凌厉的目光惊得心中一跳。

浣剑尊者用一种复杂古怪的眼神打量他。

“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可…来过京城?”浣剑尊者皱眉。

詹元秋不明所以,言简意赅的答了几句,当然所言也有限,譬如没修真前是做什么的,这种过去哪里会见人就说。

他金丹已成,面容不改,看上去是个青年模样,剑眉星目,灵息未敛,只在举止间透出一种清贵却又不失亲和的独特气质。

穿一身月白罗袍,腰间佩玉,从鞋履到发冠,都是京城铺子里能买得到的凡俗之物,哪怕是周身上下最贵的那块玉佩,拿去当铺也值不了十两银子。

詹元秋却偏偏能将这么一身衣服穿出优雅闲适的味道。

若是再加上一柄描绘山水工笔的泥金折扇,连路人都要感叹一句,真是好一位浊世翩翩佳公子。

浣剑尊者侧头,对释沣传音:这人衣着习惯,与季弘平日一般无二。

释沣目光一凝。

詹元秋完全不理解为何浣剑尊者与那位不知名的前辈看到自己时,竟仿佛走进鲍鱼之肆的复杂神情。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衣冠整齐,鞋子也穿在脚上。

茫然的摸摸脸,修真界长得好看,或者后天让自己长得好看的修士多了去了,詹元秋自认算不了什么。

——没听说京城的魔修有什么忌讳啊!

“晚辈有不妥之处?”

“……”

不妥,严重的不妥!!

陈禾亦察觉到不对,抬头看师兄。

“相貌虽与季弘不同,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相似。”浣剑尊者面色不善。

“难道与那人有关?”释沣一边询问,一边又将这消息传音给陈禾。

浣剑尊者沉吟未语,陈禾却摇了摇头。

释沣细细一想,觉得也对——季弘心怀叵测,万万不会将这个与自己相似的人,派出来试探。再说,弄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到底是要试探什么?

释沣:到底多相似?

他们在醉春楼看到季弘时,季弘正在拉拢裂天尊者,乔装改扮过,释沣瞧不出他平日模样。

浣剑尊者:隔远了看,很难分辨。

修真者说很难分辨,简直就是常人说的一模一样。

毕竟就算是双生兄弟,在修士眼里,也是有细微区别的——这十丈红尘,茫茫人海,要找到两个气质相仿的人,不算难,但衣裳的喜好,配什么小物件的习惯,甚至站立举止都相差无几,这就荒谬了!

浣剑尊者:能有这么巧?

释沣陈禾:……

当然不可能!问题是,谁在模仿谁?

或者说,那个被他们一直猜测的幕后黑手,培养两个举止气质如出一撤的人,到底所图为何?

事情真如一团迷雾,越来越蹊跷。

詹元秋莫名其妙的站了片刻,只见浣剑尊者黑着脸说:“小子,你跟我来!”

詹元秋本来想询问陈禾名姓,日后有无机会再次切磋较量,被这诡异气氛一冲,也识趣的闭上嘴,没问。

“释沣道友,令师弟身上也沾有那追踪香,换衣沐浴只怕也无效,速寻一地,布下隔绝阵法亦是良策。”浣剑尊者仍然用的是传音术,显然不想让身份未明的詹元秋听到。

释沣不置可否,只朝詹元秋瞄了一眼:此人尊者要如何处理?

浣剑尊者眯起眼睛:本来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现在鱼饵不清不白,当然找个地方把鱼饵关起来,让水中那以为能玩弄渔夫的狡猾大鱼,去白白寻觅。

“……”

所以这是魔道尊者,当街掳人?

释沣目送浣剑尊者忽然出手,制住詹元秋后,跃上房顶,扬长而去。

北风呼啸。

为混淆追踪,浣剑尊者少不得提着这修士在城里转上十来圈——估计释沣也要带着陈禾,让师弟足不沾地,身不触物,才能混淆循着香气追踪的人。

释沣心中一动,很快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为了这帮宵小,他已丢下原有的事,带着陈禾远上京城。此番正值灯节,又因这群人,让陈禾哪都不去?

他的师弟,可不是被浣剑尊者抓去关起来的詹元秋。

想到这里,释沣说:“随意去逛罢,师兄就在你身边不远处。”

陈禾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后,立刻拒绝:“事情越发扑朔迷离,情况不明,我任意行走,倒是自在了,却让师兄费心保护…”

声音越来越低,稳重侃侃而谈的模样也出现一分尴尬。

释沣静静看陈禾。

“…这让我过意不去,心生愧疚。”陈禾低着头,语气很是沮丧。

一只手抚上他发顶,释沣轻声问:

“何来愧疚?”

“…实力低微,拖累师兄。”

陈禾说这话时,感到脸颊都在发紧。

释沣一顿,终于明白陈禾在纠结什么了,他带着几分好笑劝慰道:“谁说你实力低微,昨夜若你认真比试,几招就能克敌,大报国寺的供奉之职,每年的好处丹药钱财可都能天下修士羡慕,比大门派的普通弟子,还要好上一些。”

陈禾不太高兴。

他又不是小孩了,这般三言两语就能被哄,他也隐约察觉释沣迟疑不定的难处——约莫是将自己当成少年心性,并不真的将他的心意当回事。

恼怒顿生,陈禾却只能忍下来。

——他是不愿对师兄发脾气的。

“那些低阶修士,所知有限,区区大报国寺的供奉,就能让他们喜不自胜。”

陈禾皱眉说,“我与他们不同,只因为有师兄,在小界碎片里又磨砺了四十年。那詹元秋,若是也有我这般机缘与挫折,实力能远远胜过我。

散修没有好功法,没有好师门,能走到这步,才是不易,我什么都有,还这般修为,又有何处值得高兴?世人爱做比较,我辈修真者也不例外,与修炼条件远不及自己的人相比,已是出格,还要为结果沾沾自喜,简直令人汗颜,我不屑为之!”

释沣略有惊讶,随即感到无奈。

师弟懂事这很好,太懂事明理,可就有点……

“休要妄自菲薄,北玄派基础功法,天下流传,有谁学得了?”释沣心底,对陈禾这般说法颇感不满。师弟聪敏过人,自小在黑渊谷就很明显,旁人哪里比得上?

“就算如此,也是我天资根骨上佳,是天生的,又有什么值得欢喜?”

陈禾打定主意,今天偏要与释沣辩上一辩,好让师兄知道,自己早就不是随便哄几句就当真的孩子了。

既说心慕师兄,那自然是一生一世,绝对不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胡话。

释沣不知道师弟打着这个主意,对陈禾反驳之语,只能无奈笑了笑:“机缘算是机缘,劫难面前,却不是人人都过得去。小界碎片内被困不止你一人,最终谁获益良多?我猜定是我的师弟。”

陈禾感到耳根有些发烫。

师兄平日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今天倒是把那种“别人都比不上我师弟”意味,在语气里表露不疑。

陈禾这次真的冒出羞愧之心了,尴尬回答:“姬前辈,传我箭术,是因为…古荒修士的功法,与现在修真界差异太大。当时被困小界碎片内的,除我之外,只有河洛派的道人。”

姬长歌没得挑。

就算姬长歌没有神魂俱灭,脱离小界碎片后,除非他重新找个凡人做弟子,否则想要传箭术,人选除了陈禾,就只剩下释沣。

“这也算是北玄派遗泽。哪里是我被姬前辈赏识…”陈禾心情沮丧,低着头的说,“师兄插手魔道势力,如今又远上京城,我在街上参悟,也没见什么进展。此番种种,岂非我拖累师兄?”

释沣一顿。

没有再顺着陈禾的话安慰,而是默默扶住陈禾的肩。

许久,陈禾才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

“在你出现之前,我孑然一身,就算想要个拖累,也没有。”

“……”

陈禾手指一紧,有些惶惶。

——他触及到释沣最不想谈的过去了。

“我们死去的师尊说过,世间只有对你最重要的人,那是选择,不是拖累。”

释沣俯头,在陈禾耳边说:“你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无需顾忌太多,因为是我希望你这般。”

第72章诱饵

半个时辰后,陈禾摸摸耳根,发现还是热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慌不忙的随着灯节散去的人群,走到了城门附近。

时辰还没到,等着出城的人都三三两两在小摊上坐了吃点填肚子的东西。有的是正月初八刚过就要出远门的行商,更多的是昨夜进城来看灯的百姓。

京城居,大不易,客栈不是人人都能住得起的。

街道两边的灯笼被取下,天色微明,摊贩揭开的锅冒出大团大团热气,像黑暗里飘浮的迷雾。

陈禾走之前,释沣随手塞给他一个储物袋。

他伸手略一查探,发现里面有衣服鞋履,有几瓶灵丹,还有一些散碎银钱。

陈禾不着痕迹的朝后望了一眼,白雾中,人影幢幢。

——师兄说他会在不远处跟着,那就肯定在,释沣是不会骗他的。

陈禾选择性的遗忘了年前释沣说去河洛派山门修真集市,其实是到浣剑尊者家抢蜃珠这件事。

想到释沣暗中看着自己,陈禾就显得更从容了一些:在意中人面前竭力显摆自己,亦是犯情思的人常干的傻事。

驴肉火烧的香气,一缕缕的往鼻子里钻。

陈禾不动声色,半晌没忍住瞥了一眼。

以他的心境修为,本不该被凡间吃食扰动心思,主要是水寰谷山壁困战四十年,滴水不进点米不沾,没有诱惑,适得其反。

再加上陈禾辟谷,是在前往豫州的路上,原先按照释沣的意思,准备在陈禾满十九岁后辟谷,孰料赶上去岁豫州大旱。

他们跟着流民来到豫州城,这一路上,剥树皮啃野草吃观音土的凄惶,陈禾都看到了。纵然官府赈灾及时,没闹出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惨象,也足够让陈禾沉默。

他们师兄弟有银钱,再贵的米也买得起,他们是修真者,普通百姓费劲捕获的飞鸟野兽,他们能轻易抓到,但何必这么做?修道人不干预天道生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但可以不吃!因为多吃一口,旁人就少了吃这一口的可能。反正修真者能辟谷,饿不死。

陈禾没做好准备就辟谷了。

如今金丹后期,真元稳固,有灵气滋养,完全用不着吃东西,但好奇心是无法遏制。

北方的驴肉火烧,南疆云州可见不着。

大锅里煨着香喷喷的肉,汤汁诱人。

陈禾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改改这“想”吃的毛病比较好,他努力忽视别人手里的驴肉火烧,穿过缭绕的白烟,走到另外一处摊贩前,乔装一个要赶路准备干粮的人,摸出几枚铜板说:“十个馍馍,包起来。”

“哟,客官,真不巧吶!”蒸笼前的摊主搓着手笑起来,“最后几个馍,刚才那位大婶丢买走了,得等下一笼!这城门马上就要开了,您要是等不及呀,买个肉包走,顶饿!”

陈禾身后的人们,一听摊主这话,立刻转身走了。

开玩笑,肉包的价格与馍馍能一样吗?

干馍能做路上干粮,凉掉没事,压扁了也没事,肉包呢?

半刻钟后,陈禾面无表情的出了城门,怀里揣着桑皮纸裹着的三个肉包,暖融融的,心里却在暗乐,不知道释沣看到他买这个,会是什么表情。

“……”

释沣的心情,有点微妙。

出城引诱循香追踪的人动手,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城中人多眼杂,为了避免对方再闹出“当街杀害大报国寺和尚”的伎俩,索性离开繁华街市,偏僻处也好动手。

只是释沣刚对师弟说,不要在意,过他想要的生活。

陈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肉包。

——肉包这么好吃,都能成师弟执念?

释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黑渊谷主偷包子,长眉老道众人在陈禾小时候屡次三番骗肉包的行为,陈禾十五岁时翻苍玉球后狠狠记下了,以至于到现在都对肉包这么惦记。

果然,因陈禾记不得,放任那群老不修胡闹,甚是不妥。

释沣远远看着陈禾出城门后搭上车马行的一辆车,他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慢慢踱过去,见是前往曲云县的马车,也是去豫州的方向。

佯装,就装到底。

陈禾气定神闲的靠坐在车壁上,车里并不开阔,勉强能坐六七人,付了银钱后,没一会车上就坐满了人,除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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