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第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聚合派想发现所有人消失,必须要亲上大雪山,这一来一去,至少要耽搁四五天。
释沣没有后顾之忧,从容跟着乐沧,与聚合派“演”了一场救师突围戏码。
南鸿子修为被禁锢,伤势严重,脸色青白,他在看到释沣时,没露出任何喜悦之色。
——真突围,还是假演戏,也许聚合派自认做得十分高明,在南鸿子眼里却是十足十的破绽百出。
南鸿子修真前是做什么的?
这种班门弄斧的耍诈,根本不需要释沣做任何暗示。
然而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释沣还没“佯装救人”带走南鸿子,乐沧就接到了急报:北玄派众人全部失踪,事情有变!
乐沧立刻传音质问释沣。
释沣见事有败露,权衡利弊,正待装作不敌退去想办法稳住聚合派时,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
北玄派众人没有下山,而是躲进雪峰某处的确凿消息。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陈禾惊问。
“是凉千山,大雪山上还有乾坤观!”
南北两峰距离甚远,释沣原以为一时半刻乾坤观那边也很难发现。
彼时凉千山已执掌乾坤观,春风惑音术炉火纯青。
北玄派里的人大多冷心冷情,深居简出,很少过问别人的事,凉千山则不然,他密切注意着北玄派,其实他早就发现——聚合派在悄悄与北玄派某些低阶修士联络。
但是,名义上与释沣能称之为友,相识三百年的凉千山,却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释沣。
他隐瞒着,他猜测着聚合派大概是想打北玄密宝的主意,他不动声色的按捺住了乾坤观的人,悄悄等待事情的进行。
北玄派众人失踪,凉千山立刻暗中将消息传给了聚合派,他要做鹬蚌相争的渔翁。
“难道他控制了北玄派的人?”陈禾立刻想到那些被季弘祸害的修士。
“不,他下手的对象应该是聚合派负责联络的人。”
季弘只是筑基期,凉千山又是什么修为?在释沣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凉千山已然布下了新的阴谋密网,试图夺取聚合派的成果。
所以消息才会传得那么快,更严重的是——
“血脉烙印!”
“这…这是什么?”陈禾本能的心中一紧。
“在修真界像聚合派这样有大规模修士宗族不多,一般人以为双修无碍,养育孩子却很耗损修为,聚合派却有秘密的丹方可以疗补。他们甚至有专门的一套防止叛变的方法,这方法只能用于血亲,并且是单向的。”
双亲能通过血脉烙印知道子女在什么地方。
北玄派禁地没有被突破,位置却已暴露了。
“师兄,那你也——”陈禾脸色变了。
释沣沉默一阵,然后才缓缓点头。
当然他全然不知,直到这个在自己身上发作起来…
聚合派获得消息后,当即翻脸,想要拦下释沣。南鸿子问不出来,将他们师徒一起抓住,用释沣逼问南鸿子也一样有效。
号称修真界第一宗门,聚合派一位长老亲自带着数百修士在此。
释沣想要带着重伤的南鸿子顺利逃走,非常困难,当然这在不了解释沣实力的聚合派眼中,根本不可能。
那时他们又惊又怒的看着释沣连杀数人,索性重新部署包围圈,放释沣靠近南鸿子,想以南鸿子为释沣累赘,顺利擒下二人。
结果却出乎了他们意料。
释沣一掌击在南鸿子眉心,后者血流披面,无力栽倒。
气血豁然而开,元神毁去,禁锢自解,南鸿子最后长笑了一声:“你们以为给我下了蛇醢蛊,我徒弟看不出来吗?”
说完气绝而死。
在混战时,南鸿子就虚弱的反复做了手势。
聚合派没人看得懂,这是凡间的盐帮在贩卖私盐时害怕被官府查到,惯用的一种暗号。修士们对此一窍不通,释沣却看在眼里,惊在心头。
手势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弃”,亦是最危急的象征。
释沣惊疑不定,半晌后见南鸿子眼角泛一种极其怪异的紫色,早年游历天下,他们便见过呈这种病症的人,那是一种蛊,名为蛇醢。
这是一种罕见的死蛊,不是活虫。
中蛊的人死相极其可怖,外表与常人无异,内脏却变成了一滩血水。
蛇醢的威力,对修士是有限的,修士暂时死不了,却也活不长了——释沣曾以为这种东西,对高阶修士是无效的,看到南鸿子眼角与手腕已经呈现出淤肿般的紫,心中知道,他的师父,已经没救了。
也许还能上南疆求医,但是禁锢未解,重伤在身,更加剧了蛊毒蔓延。
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
在上古时候,修真界除了飞升之外,仍有许多求修来世的机会,譬如说,兵解与尸解。
并非世俗所说,有道之人死于兵器或自刎就是兵解,这是有法门的,否则一刀砍过去,也不过是枉死罢了。
尸解同义,用符合死者功法的掌力,击溃对方的神台紫府,使魂魄脱离。
八千年过去,只剩下北玄派会这种法门,旁人观之,只以为释沣见救不走南鸿子,竟然直接杀了,这等狠辣果决,让他们为之侧目。
释沣确实弑师,却又并非弑师。
他果决的做出了选择,更趁着众人惊乱时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等聚合派长老们惊疑不定的再次确认,南鸿子确实死了,并非诈死后,暴跳如雷,认为释沣眼见带不走南鸿子,也得不到北玄密宝,索性杀人,让他们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紧追不放,我一路逃回大雪山。”
释沣说得轻描淡写,陈禾却心知这段路程必定充满惊险。
“因为消息败露得这样快,北玄派必定有变!”
释沣没有心思与聚合派众人纠缠,拼命往回赶。
然而,他却倒在了大雪山主峰下。
“我的父亲赶来了…血脉烙印。”释沣发出一声冷笑。
聚合派这门秘法,最残酷的就是通过血脉联系,折磨背叛家族的子弟。
释沣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逃,都能被追上,又气血翻腾痛苦不堪,只能跳入一道幽深狭长又隐匿的冰裂缝,让聚合派只能感觉到他在山崖下某处,却怎么也找不到。
极度寒冷,又钻心入骨的痛楚中,他听到了南鸿子的声音。
尸解后,魂魄脱离,还能停留在人世数天。
“第一天,我听到了师父说,他已经都知道了,这场劫难,都是他的错,不是我。”
“……”
陈禾有些哽住。
他心中确实过责怪南鸿子对释家太看顾,又喜欢游历天下,才给了聚合派空子可钻,但转念一想,若非如此,南鸿子根本无法收释沣为徒,于是他说不出口。
“我不搭理他,他却说…”
——释沣,为师跟你吵了一辈子架,最后一次,你就不要争了。
——不要死,你死了为师都不能好好过下辈子,为师没法享受来世,还要去给自己报仇,我养你这个徒弟有什么用?听到没有!
释沣在冰缝里昏迷了两天,耳边都是某人的唠叨。
气血逆行,丹田如焚,真元溃散,几次都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直到现在,一闭上眼,都是师父念叨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入魔,释沣,不要入魔。
释沣确实没有入魔,也没有死。
只是苏醒后发现,真元俱变,功法迥异,一举突破到了大乘期中阶。
血魔之名,正是由此而起。
“本门心法被我在那般情形下,练过了头,成了这般模样。”释沣摸摸陈禾的额头,“所以我对你说过,你不用担心会像我这般,也不可能。”
“…那,不受血脉烙印影响了?”陈禾迟疑的问。
释沣牵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对,这大约是涅毁真元带来的唯一好处。”
他的血,能吞噬别的真元灵气,毁掉一切生机。
就像绝路中,斩断血脉亲缘的决念。
“我从冰缝里爬出,杀了乐沧,杀了我的父亲,回到北玄派禁地,然而一切都迟了…”
这数天时间的耽搁,聚合派已在禁地前,用血脉烙印之法,让北玄派有问题的两个弟子,生生哀嚎到奄奄一息,威胁他们出来。
那些聚合派出身侥幸没被折磨的人,恐惧的哭求不已。
他们求师父,求师门,说自己除了传一些消息,安排一些人进北玄派外,根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北玄派的事,求师父同门救他们一命。
北玄派修士惊怒交加。
聚合派四大长老,认为北玄密宝有可能在这处禁地里,调来几百人围住这里,并且亲自坐镇,强行破阵。
惨战持续了三天三夜,聚合派死伤无数,只剩四大长老与数百弟子离开。
释沣赶到时,鲜血染透了白雪,横尸一片。
再无生还。
第85章故事的结束
释沣的两个徒弟死的时候,一个金丹后期就要化婴,一个刚刚到金丹期。
两人年岁相仿,资质看起来也差不多,只是修真之路难走,越到后面,与旁人的差异就会越大。
释沣自然也为他们犯过愁。
他看得清楚,很可能两个徒弟里面只有一人能碰触到飞升大道,另外一人与北玄派,与他的缘分,只有这么一世罢了。
这种忧愁,放在修真门派,都会惹人发笑——北玄派的师父们才会有这种愁,因为他们总有徒弟能飞升,要是最喜欢的徒弟飞升不了,免不了要扼腕叹息。有的人叹着叹着,忽然发现咦,自己好像飞升希望也不大,心气瞬间平了。
释沣的愁,比其他同门还要多。
北玄派门人多半在元婴期开始收徒,释沣也不例外。
问题在他的天赋太好,眼看他没准再过两百年都能飞升了,徒弟却还没化婴!这要是走了徒弟托付给谁呢?
而且两个徒弟最初都很畏惧他——这是误解,因为释沣太狠,敢跟南鸿子拍桌子——后来稍微好一些,却也老实乖巧得很,释沣几乎没为他们耗费过什么心思。
曾经的怀疑,在血泊染红的雪地上,看到两具尸体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躺着不动时,揪心的痛楚油然而生。
释沣慢慢跪在雪地上,为他们理好散乱的头发,擦去脸上血污。
将所有死去的北玄派门人重新搬到山洞里,也许他们之中曾经有人怀有别的心思,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寒雪呼啸。
这清冷的山峰上,弥漫着让人冻结的血腥气。
释沣细细查看了每具尸体的伤口,法宝兵器都是有痕迹的,他全都记了下来。
召出木中火,冷白的火焰卷过,将一切焚烧。
北玄派…不复存在。
释沣远远看了一眼南峰,那里是乾坤观,这时他还不清楚凉千山到底做了什么,直觉消息败露的事,可能有凉千山在搞鬼。
然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聚合派的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释沣必须要在他们回到门派前追上去。
在路上截杀,与闯进聚合派报仇,孰难孰易一目了然。
释沣想也不想,循着痕迹一路追去。
后来在修真界口中,释沣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先当着众人的面杀了南鸿子,回去又闯入门派禁地,杀光了所有同门,因为找不到北玄密宝,将禁地与尸体付之一炬。
这还不算,又连夜下山试图杀死目睹他弑师的聚合派弟子。
接连毁去聚合派在凡间数个庄子,四位长老霎时狂怒,带着上百弟子围剿血魔,奈何饮恨而终,尽数被杀。
释沣拍拍陈禾的肩:“这就是你日后会听到的真相。”
陈禾闷不吭声,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无需如此,当年参与这场阴谋的人,都已死了。”
“聚合派掌门呢?”陈禾反问,难道罪魁祸首还活着?
“修真世族在聚合派的话语权,隐隐与掌门抗衡,其实算不上什么罪魁祸首。”
释沣并不像传闻里那样失去神智乱杀一气。
仇恨在他心中激荡,使他几欲发狂,但又十分清醒,他并没有头脑发热贸然的冲去杀人,而是隐匿起来,先是杀死负责联络的聚合派外门弟子,毁掉他们前一天住的地方,威胁或赶走聚合派准备买丹药的门派,最后死死的将他们困在一处小镇上。
就这样站在暗处,谁离开,就杀谁。
大乘期中阶的修士要是一门心思做起杀手来,除了聚合派四大长老,谁也拦不住。
涅毁真元更是好用。
水缸里的水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灰黑,草枯萎,树木一夜干枯,一些受伤的聚合派修士夜里晕倒,翌日伤口坏死。
释沣默默听着他们互相争吵,听着那些真相。
知道了所有阴谋的开始,真的只是他一出生,命数太糟,一家子都被指派出去了。
他也得知了自己两个徒弟,与聚合派毫无关系,只是被利用,买了那些酒,结果间接害了南鸿子…
释沣在追上这些人后,就一点都不急了。
他冷冷的看着聚合派众人惶惶不安,长老们不停怒斥,伤者日夜哀嚎。
这还不够,这怎么够……
至于因果,那算什么?
天道苛刻,对于互相仇杀的两方,它从来不会管是否对方穷凶极恶,你才“过度”报复回去,只要“过度”,就两边都狠狠记下一笔。
欠的因果属于它,天道才是债主。
看着众弟子一个接一个死去,消息也传不出去,聚合派四长老这才慌了,根本不清楚释沣带来了多少帮手,连血脉烙印也没有任何效果,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预料。
“第九天时,我隔着窗户,杀了…她。”释沣没有说出那个称呼。
在梧城时,他从不怀疑自己不是释员外的亲子,正是因为他长得很像母亲,与兄长容貌也有近似处。
隔了这么多年,释沣仍是一眼认出了她。
血脉烙印的消失,让她知道长子已经死了,释沣没死,她却感觉不到。
“我有意让搜索追杀我的人,尸体在大雪山被发现的消息传过来,她恨得双眼通红,愤怒的说要杀了我,我却看到了她的法器,峨眉刺一般刃面,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们的致命伤。”
就是那么恰巧,杀了他徒弟的人。
致死他徒弟的兵器……
释沣静静看了一会,没有动容,没有任何感伤,他在夜里来到窗户下……
“师兄!不要说了!”陈禾急切的制止。
释沣失神的眼眸顿了一下,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
乐沧与他的父亲死去的消息,不止激怒了乐夫人,也激怒了乐长老。尤其这位长老翌日发现儿子的道侣也无声无息死去时,当下再也不顾聚合派的援力还没来,丢下伤势沉重不能动的弟子,直接带了人冲了出去。
原本分作四个方向,更好突围,但释沣的神出鬼没,甚至有一次在一位大乘期长老眼皮底下杀人的事实,让他们惶惶不安,不敢分散。
一场血战再次展开。
释沣记不清自己杀了多久,他浑身是伤,而这种伤势,又给聚合派众人带来了死亡厄运。
最终他站在血泊里时,只有乐长老还没断气,喉管却被割断了,瞪圆眼睛,颤抖举着手指释沣,似乎想要说什么。
释沣抬头,赫然发现不远处站着很多修士。
聚合派的援力终于来了,由掌门亲自带着的人。
众人脸色发白颤抖不止,这位掌门却没有慌乱,他看看满地血迹,又看看死去的三位长老,连一步都没有靠近。
“乐长老,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番过后,聚合派再也不是修真界第一宗派。”聚合派掌门连眉头都没皱,淡淡说,“不过这样的代价,也是值得的,聚合派内几大修真宗族势力大损,你们死了,我也活得轻松。”
乐长老气得哆嗦,若非修为高深,这种伤势早就没命了。
释沣垂目缓缓回复真元,不搭理这两人。
聚合派掌门又是大乘期高阶,释沣力战耗空真元,不会轻易动手,不料耳边忽然传来一聚合派掌门的传音:“你要报仇,也是因果,我不阻拦。这场针对北玄派的阴谋,要说我一无所知,那是假话,但我也没有插手。我只是袖手旁观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