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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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祥苦恼道:“她非要五十两银子才肯离开,可家里刚失了窃,老娘和凝烟手里都没银子,我连借都没处借,哪有银子给她!”
香草疑惑地问:“你还是要打发了晓琴离去?”
“这个自然,我不想委屈你,我想要你做正妻。”家祥情深似海地道,随即装出追悔莫及的样子:“要是我当时抵得住诱惑,哪有现在这许多麻烦,更不会让你受尽委屈。”说罢,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香草捉住他的手,劝慰道:“别自责了,只要你肯娶我,我就很知足了。”
家祥闻言很是怜惜她:“我们别说这些烦心事了,今晚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别辜负了良辰美景。”说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香草迟疑着伸出胳膊环住家祥的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期许地看着他,喃喃道:“这一辈子别欺骗我,别玩弄我,别抛弃我,好吗?”
家祥嗯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吻住她柔软的双唇。
三天过去了,沈牡丹派人催问了家祥几次,家里的妻子有没有休掉,家祥每次都答道:“快了!”
沈牡丹听了无数次“快了”之后,亲自找上门来,程氏和凝烟听说她家财万贯,又见她乘坐的马车极为奢华,而且不光她打扮的富贵,就连她的仆从都穿戴不凡,自然对她另眼相看。
家祥却紧张得要命,把她连劝带哄带拖拉到了院外不远处的小树林,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五日之类让晓琴走,你无论如何再等两日,到那时我还未休妻,你再另觅良人吧。”
沈牡丹冷冷瞅了他良久,才道:“好,我就再等你两日。”说罢,出了树林子上了马车离去了。
家祥回到家里,坐立不安,只剩两天了,银子一点着落都没有,叫他怎么不心急!
香草低着头从外头走了进来。
程氏一见她就劈头痛骂:“别以为做了妾就是主子了,放着家里的活儿不做,躲在外头偷懒,再这样,我打断你的腿!”
香草也不分辫,拿了斧头开始劈柴,倒是家祥皱着眉数落他母亲道:“香草一年四季服侍咱们一家大小,稍稍休息两天出门逛逛有何不可?家务事你和凝烟做几天又会怎样!”
程氏只得悻悻闭了嘴,凝烟古怪地看了家祥一眼,他并不是个善良的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香草刚劈完柴,凝烟就命她倒茶,香草忙去厨房泡了茶端来。
凝烟接过,闻到她身上隐隐有脂粉香气,心中疑惑。
到了晚间就寢的时候,香草拿出一包银子交给家祥:“这是五十两纹银,你明天交给晓琴,让她走人吧。”
家祥用手掂了掂,惊奇地问:“你从哪弄来的银子。”
香草躲闪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是从一个好姐妹手上借的,以后还要还的。”
家祥不疑有他,把银子收了,道:“这个自然,等我们一有了钱就赶紧还了人家。”
两人躺在床上,家祥要与香草温存,香草推脱太累了,背着他睡去。
第二天,家祥把香草给的那包银子交给晓琴,无比嫌弃冷冷道:“五十两,你点点,没问题就赶紧卷了包袱滚!”
晓琴真格当着他的面把银子点了一遍,也真的收拾包袱滚人了。
凝烟一家大小像送瘟神一样把她送到院门口,就差放鞭庆祝了。
晓琴临走的时候看了香草一眼,神情极为讥讽,但什么也没说。
走到大街上,晓琴叫了辆马车把她送到一处气派的宅子很前,沈牡丹就住在里面。
家祥的一举一动她都份外留意,知道他勾搭上有钱的寡妇必定会要她滚蛋,所以故意说出给她五十两银子补偿她就走人的话来,就是想刁难他,让他娶不成那个富姐,谁知他竟弄到银子了。
晓琴又不傻,再斗下去自己未定会赢不说,还要耗尽自己的一生,太不划算了,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家祥,于是找到沈牡丹的家里。
沈牡丹见到她并不意外,叫丫鬟倒了上等的大红袍上来。
晓琴饮了几口茶道:“家祥那个人唯利是图,娶你十有*看中你的钱。
你把我赶走了,他身边还有个香草,那才是他的红颜知己,什么都肯为他做。
说不定人家夫妻两个瞅机会毒死你,得了你的家财过好日子呢。”
沈牡丹微微一笑道:“这些我全知道。”
晓琴闻言,诧异地看了沈牡丹一眼。
中午的时候,沈牡丹来到了芷晴苑与家祥商量婚事,答应程氏以后以儿媳之礼每月给二十两银子的用度,并在婚礼当日送凝烟一盒金饰。
母女两个自然心花怒放。
香草呈上茶来,沈牡丹盯着她看了良久,问家祥:“她是谁?”
家祥不以为意道:“一个小妾而已。”
“小妾?叫什么?”沈牡丹逼视着家祥问。
家祥心里有几分忐忑,却故作镇定:“叫香草。”
第三百零二章 判决
沈牡丹脸色陡地阴沉下来,起身就走。
众人不知何故,皆跟着惊惶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程氏和凝烟急拦住送上门的财神爷:“这是怎么说,怎么突然要走呢?”
沈牡丹扭头看着家祥道:“我听人说,你最喜欢的人就是香草,你连正妻都赶走了却留下她来,可见别人说的都是真的。”
家祥看了一眼香草,她低头垂手立在角落里,虽有些不忍,可更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忙道:“别听外人胡说,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而已,连传宗接代的工具都不配!”
沈牡丹极精明,根本不信家祥所说,冷笑着想绕过众人离开。
凝烟母女怎肯放跑金娃娃,将她围得紧紧的,让她走不了。
凝烟道:“嫂嫂,我二哥真的只是利用香草,从未喜欢过这个贱婢。
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初我二哥设计让香草**于我大哥,然后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安抚关心她,才收俘了她的心,使她为他卖命。”
香草闻言,面色大变,惊疑震惊地死盯着家祥。
家祥虽察觉到了,却根本顾不上她,抓住眼前的钱罐子更加要紧,至于香草,日后再花言巧语去哄骗,于是也附合道:“我确实对她只有利用,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牡丹冷冷道:“你既是利用她,又为何要娶她,还要给她名份?你这套鬼话骗得住谁?”
家祥道:“我娶她是有原因的。”
沈牡丹阴沉着脸问:“什么原因?”
家祥看了一眼香草,她煞白着脸摇摇欲坠,端的可怜,却狠下心来在她伤口撒盐,对沈牡丹道:“前几日在酒楼里你走的匆忙,是香草这个贱人帮我付的银子。
当时人群里不知是谁挑唆了一句,她竟然背着我查我,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娶了她为妾稳住她。”
香草听到这里,浑身簌簌抖个不停,她以为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有一点点感动,所以才娶了她,原来不是。
家祥心里涌起愧疚,却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不这么做,她肯为我卖命,筹得五十两纹银?没有那些银子,我又怎能打发走我的原配?”
沈牡丹轻蔑地看了一眼香草,对家祥道:“她既然对你这么死心踏地效忠,你就更舍不得她了吧,我还是退出的好!”说着,硬推开凝烟母女往院外走。
家祥疾走两步拦在她前头,冷笑道:“我舍不得她?别说笑了!你知道那五十两纹银香草是怎么弄来的吗?是靠卖身得来的!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我可能会把她留在身边吗?那我还是男人吗?”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香草。
香草欲哭无泪,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底一片哀凉和后悔,还有无边无际的仇恨。
沈牡丹冷视着家祥:“你怎么知道那钱是她卖身所得?”
家祥得意道:“我跟踪她呗!”
想了想,表忠心道:“你要不放心,我这就赶她走!”说罢一把揪住香草的头发把她往院门外拖,到了院门口,一掌将她推倒在地,厉喝道:“滚!”
香草此时反而平静下来,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笑着对沈牡丹道:“你知道那天在酒楼那里,别人说了一句什么吗?我又去调查这只心机狗什么了吗?”
沈牡丹颇有兴趣地问:“什么?”
家祥脸都白了,慌忙拦下话道:“休听她胡说,外面冷,咱们进去说话。”
沈牡丹却携了香草的手,和蔼道:“我们们去前面的茶馆坐着聊。”
香草道:“不必,三言两语就可说完。那日有人说家祥是寻欢楼的常客,我只不信,去寻欢楼问,竟是真的,而他寻欢作乐的钱是把我首饰当掉换来的银子,可笑不可笑?”
香草说完扭头便走,单薄的背影倔强而落寞。
沈牡丹鄙夷地看了家祥一眼:“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说罢,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去,家祥在后追着,乞求着,马车却渐渐远去,他垂头丧气地站在路中央。
一个时辰后,忽有两个差人到了芷晴苑,把家吉家祥兄弟两截上铁链就往外拖。
程氏追在后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差人应道:“有一民女控告他二人**她。”
家吉家祥心中有数,却仍大喊冤枉。
差人冷冷道:“有冤去公堂上喊,在这里喊有什么用?”
到了衙门,家吉家祥两兄弟一眼看见香草跪在公堂上,两人不禁心虚地互看了一眼。
卫尉一拍惊堂命他俩跪下:“这名叫香草的女子控告你们,说你俩合谋夺她清白,可有此事?”
家吉家祥大呼冤枉。
卫尉道:“传证人。”
一个老婆子被差人带上,指着家吉道:“老爷在上,老身亲眼在某年某月看见家吉公子把香草拖进假山洞**的。”
家吉怒道:“既是***为何当时不告官?”
老婆子结舌。
香草以头碰地禀道:“民女当时只想死,没想到告官,可方家祥花言巧语劝民女不要死,说对我爱慕已久,不嫌民女已是败花之身,愿替他兄长对我负责,民女因此打消了自杀的念头,直到方才他自己亲口承认,一切都是阴谋。
民女想,就算是死,也先替自己报了仇再说,因此不顾脸面,前来击鼓,望老爷为民女做主!”
家祥嗤笑:“我若是帮凶,怎会告诉你是阴谋,可笑!”
“你没说,可你妹妹说了,我就是人证!”
家祥听到那个声音,面色顿改,急回头,见沈牡丹走进公堂,跪了下来,把她所知的陈述了一遍,心中一沉,暗叫完了完了。
审讯下来,家吉判入狱三年,家祥判了两年。
家吉在公堂上对着家祥破口大骂:“就是听了你的,现害老子身陷囹圄。”
两兄弟几乎在公堂上打了起来,差人把他俩分开。
装入囚车的时候,沈牡丹走到家祥身边,微笑着小声道:“我并非富姐,而是谖小姐派来的。”
家祥如五雷轰顶,心中各种滋味。
若谖坐在家里,听绿玉讲述完,笑咪咪道:“这一次那边大伤了元气,凝烟要消停上一段时间了吧。”
琥珀几个丫鬟道:“香草也怪可怜的。”
若谖道:“此时醒悟也不算晚,她是属于痴情到愚蠢的地步的那种女子,如果不出这么狠的招她是不会幡然醒悟的。”
数日后,是若谖的十岁生辰,老夫人格外重视,因此办的分外热闹。
第三百零三章 再见面
番外曲:情为谁种,梦与谁同?梦里梦外檀香浓浓,轮回之痛,花亦匆匆,水亦匆匆,再不相逢。
转眼两年光景过去了,若谖已经十二岁了,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出尘飘逸,两眼清如晨曦朝露,肌肤莹白如玉,温柔里隐含倔强,天真中蒇着深邃,性格一日比一日沉静温婉,总爱以手托腮,静坐沉思。
许夫人看到女儿越长越加美丽,自然喜不自禁,常在方永华面前夸耀:“只怕长安城里再也找不出像谖儿这般好颜色的女孩儿,真真是花中牡丹,艳压艳芳。”
若谖不以为意道:“谁要做牡丹,太过艳丽娇弱,女儿只愿做崖边寒梅,欺风傲雪,吐露芬芳。”
许夫人笑道:“寒梅虽好,只是开于风雪里,未免太苦寒了。”
方永华听她母女议论,凝视了若谖许久,略显惊讶之色。
到了晚上,方永华在慧兰苑里安歇,对许夫人道:“谖儿己快成人,今后应多加管教,把那女四书再叫她精读细读,五经也要她能背能懂。”
许夫人道:“谖儿生的又美,性格又温顺娇憨,老大人爱的什么似的,致使她越大越娇了。”
方永华道:“我们这种府弟的女儿,怕的倒不是娇,而是怕失礼啊!”
许夫人笑着道:“这点老爷大可放心,以前谖儿年纪还小时,总爱缠着子辰玩儿,自过了十岁生日,再没出过内宅去找他,便是有时在家宴上或老夫人那里碰到,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罢了。”
方永华问:“子辰对谖儿呢,可有非份之想?”
许夫人道:“那孩子极有自知之明,从未见他越雷池半步。”
方永华颇感欣慰道:“这样甚好,我一直担心他二人纠缠不清,那我就只能把子辰赶出府去,那就太可惜了他一身才华不能为我所用,听夫人所言,我可以放心大胆把子辰当做左右臂了。”
许夫人道:“要说子辰这孩子我可是真看的上眼,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堪配我们谖儿,只可惜出身实在太卑微。”
方永华道:“子辰要是皇子,我就敢赌一把,把谖儿许配给他,以他的才智必能君临天下。”
许夫人把他的话细琢磨了一下:“老爷有让谖儿入宫为后的打算?”
方永华道:“就凭谖儿这等客貌才情,除了入主东宫,嫁谁都太委屈她了。”
许夫人沉默不语。
方永华以为她为了她娘家的许夸心里不乐意,有点不满道:“你就不想谖儿为我们许家光耀门庭吗。”
许夫人从床上坐起,正色道:“老爷这话叫我如何担当,我既已嫁入方家,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怎会把方家的利益排在许家后面?我是担心我方府斗不过许家,谖儿虽聪明,却不是那种主动出击之人。
在宫里,必须步步为营,一个疏忽失了先机就会枉送了性命,我可不想谖儿有个三长两短。”
方永华将她拉下躺着:“谖儿比你想像的还要睿智,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只是看不上当今太子,怕他有朝一日会废,所以不敢冒然把谖儿献给他。”
“听说二皇子刘康谋略过人,又通音律,皇上很喜欢他,他以后会不会替代当今太子?”
“希望不是没有,但有些渺茫,毕竟朝中王氏独大,虽然拥戴二皇子的人很多,但与王氏比起来却是以卵击石,悬殊太大。”
夫妻两个一直说到子时方才睡去。
正值夏季,院子里叶绿花艳,若谖坐在廊下绣帕子,琥珀走来,探头看了她手里的帕子一眼,见上面是朵忘忧花,心道,小姐以前专爱绣蝴蝶,现在又专爱绣忘忧花。
若谖头也不抬地问:“有事吗?”
琥珀禀道:“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
若谖进屋照了照镜子,看头发有没有乱,衣饰得不得体,老夫人最注重女子的仪容,有时亲友家来的女孩仪容不当,她连见都懒得见。
头上的饰品似乎太少,若谖打开首饰盒,拿了一只牡丹金步摇往发髻里插,随口问道:“老夫人找我有何事?”
琥珀摇头:“不知道。”但是一脸忧色,吞吞吐吐道:“奴婢看见烟小姐和程姨娘也在。”
若谖插金步摇的手顿了顿。
来到宴息处,若谖看见凝烟和她母亲程氏正坐着饮茶,两人均一身华服,满头珠翠,一扫之前的寒酸模样。
若谖看了一眼凝烟在手腕上戴的五只赤金的镯子,知道她是仿着自己妆扮,自己喜欢不对称,但是一只腕上最多只戴两只镯子,哪像她一戴就戴五只,还都是那么重的金镯子,也不怕把那么细的腕子压断了!想到此,难免流露出鄙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