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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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算算日子,正是相爷未过门的小妾凝烟小姐重新搬到方府住的日子丢的,现竟在她府上找到,这倒是奇事了!”
常总管沉不住气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若谖寡淡道:“常总管听不懂无妨,回去讲与凝烟小姐听,只要她明白即可。别忘了顺便给她提个醒,她亲大哥指认她自毁清白诬陷青砚,嫁祸子辰,以及偷盗翡翠手镯的认罪书还在老夫人手里收着呢。”
常总管早就听闻永安侯府的方若谖小姐是个厉害的角儿,却并不十分信,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能厉害到哪里去,不过是那等平民以及方府里的奴才畏惧敬怕罢了,
可现在一交手,才知她是真的厉害,光几番话已被她逼的退无可退,况今日到方府登门并非奉了相爷的钧旨,若方若谖果真闹起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不如就此收手,以免引火上身。
当下打定主意,站起来强撑着面子道:“既然若谖小姐不肯赏在下一个面子去相府私了,在下也不敢十分勉强,在下这就告辞,回去回相爷的话。”
方永华但笑不语,连假装站起来送客的意思都没有,一个奴才,他的宝贝女儿送到廊下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谁知若谖却道:“常总管请留步。”
方永华一闻此言,差点被茶水呛到,他费解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哎呀,你老爹年纪大了,经不得吓的,吓吓就胡须花白,发如雪,会被你风韵犹存的娘亲嫌弃的,女儿,放你老爹一条生路可好?
常总管像慢镜头一样缓缓转身,得瑟的抖着一条腿,得意洋洋的藐视着若谖,暗想,死丫头,临到头了还是怕了吧!现在倒求大爷我了!给你脸不要脸!
若谖施施然浅笑道:“常总管是相爷派来的,应是贵客,我父亲不敢怠慢,暗中命厨房里做了丰盛的早餐,所以才担搁了这么许久,烦请常总管赏了脸吃了再走。”
说罢,拍了两下手,应声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脚麻利的把书房布置成一个宴息处,便退了下去。
若谖再拍了两下手,一群穿着同样衣裙的漂亮丫鬟各自端着菜肴款款而入,将菜肴放在方永华和常总管的案前。
常总管一看,有爆炒羊肚,酒糟鸭信鹅掌,清蒸鲈鱼,红烧狍子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别说做为早餐太过丰富,就是做为午宴也是极丰盛的。
常总管望望门外的天色,呵呵,已近正午……
想想自个儿巳时就到了方府,被若谖这个死丫头一拖竟拖到午时,快要饿得气绝身亡了。
丫鬟们摆好菜肴和美酒,也退了下去,常总管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却见若谖又拍了两下手,他一面嚼着一块狍子肉,一面好奇地往门口望去,只见依序进来一个抱琴的绝色女子,并一群美丽的舞姬。
常总管不解地看着若谖。
若谖浅笑着道:“食色性也,吃饭有歌舞助兴,更是人生乐事,望常总管笑纳。”说罢,福了福身,告退。
常总管被如此礼遇,整个人竟如漫步云端,一脸喜色。
若谖回到自己的闺房,命绿玉道:“再散播一条消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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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总管酒足饭饱怀惴着若谖给他的一大包梅花形的银锞子回到了丞相府,心想,那些银锞子留着过年给亲戚家的小孩发压岁钱是极体面的。
一个家丁见到他忙迎了上来,催促道:“常总管怎么才回来,大公子可等的心焦。”
常总管忙加快了脚步,来到王仪的住所,见王仪正把一个茶杯砸到地上,色厉内荏大声喝骂着一个丫头:“你这贱婢,越来越大胆了,竟敢拿这样的茶叶泡茶我喝!”说罢,踢了一脚蹲在地上清理茶杯碎片的小丫鬟。
常总管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大公子别跟一个小丫头置气,不划算!”又低头喝斥那个倒霉的小丫头:“还不快滚!”那个小丫头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王仪坐了下来,常总管倒了杯茶奉上,谄笑道:“大公子息息怒。”
王仪勉为其难地接了,放在胡桌上:“我要你办的事你办的怎样?”
常总管在心里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得罪方若谖事小,惹恼了大公子,自己不用再在相府混下去了,于是道:“那个方若谖实在太厉害,根本就不买奴才的帐,这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说那只珍珠耳坠是被凝烟小姐偷去的,”
他偷觑了一眼王仪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往下说道:“奴才听说凝烟小姐有过偷东西的前科,就算闹到官府,官老爷只会信方若谖所说,所以奴才不敢顶真,无功而返。”
王仪听了,把桌上的东西全挥到地上,大喝一声:“滚!”
常总管赶紧滚了。
王仪虽心里明白常总管没有做错,可昨晚请去的杀手死伤了不少,杀手头目在凌晨的时候潜入他的房间,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三天之内交出五百两银子的伤亡抚恤费,不然就杀了他。
前两年派出去杀若谖的杀手被若谖用计悉数进了官府的大牢,后被一把火全部烧死,他已赔了一千两银子的死亡金,这些银子自然是从老爷子外书房的秘室偷的,以前零零碎碎的偷,不曾被发现过,而那次偷的数额太大,老爷子有所察觉,加强了外书房的巡逻,自那以后他再未敢进。
因此当那杀手头目逼要银子时,他想到了方若谖,理由很简单,人是方若谖弄死弄伤的,这笔银子不该她出该谁出!
但他深知方若谖狡慧,绝不会乖乖当冤大头,于是才要常总管打着老爷子的旗号,先把若谖小贱人吓唬住,弄到府里,再威逼她写下入室行窃,致礼官大人府上家丁伤亡的认罪书,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方府索要一千两白银了。
可他万没料到人家方府并不怵老爷子,害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三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自己该上哪弄银子去?看来只得去会会吝啬鬼方凝烟了。
昨夜凝烟一家大小为捉拿若谖,直闹了整整一夜。
至五更天,王仪派人送信道,若谖等人悉数逃脱,凝烟心里懊恼不已,只得睡下,一直到吃午饭时方才起床,梳洗过了,来到宴息处吃饭。
程氏讨好的把大鱼大肉全放在她跟前。
刚吃到一半,一个丫头来报:“王大公子来了,急着见小姐。”
凝烟放下手中的筷子,迎了出去。
王仪边走边看边叹道:“老爷子对你竟比对我还好,居然赏了你一所这么精致的宅子!”
凝烟把他带到自己的闺房,道:“与你住的书香逸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仪见不得她一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嘴脸,讥讽道:“你就知足吧,你也不想想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凝烟听了,脸上挤出的那点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冷冷道:“你来有什么事?”
王仪道:“给我五百两银子。”
凝烟眼神更加冰冷:“不提银子,咱俩还是可以坐下来说说话,再提银子,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仪本是个无赖,听了此话自是恼怒,反唇相讥道:“你什么时候认过人!你只认钱!
我向你要那五百两银子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要给为了帮你杀掉方若谖而死去和受伤的杀手的抚恤费,我做的过分吗?这个钱不该你出吗?”
凝烟翻着白眼道:“别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再说话,没有一点为自己吗!”
第三百二十章 传言
王仪嗤笑:“这话从何说起?我与方若谖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凝烟冰冰地注视着他:“你虽对她没有深仇大恨,但你做梦都想要你亲爹死,所以你才肯这么帮我,还不是希望我进了相府之后能助你一臂之力,弄死你家老爷子,唯有这样,你才能把你继母和她的孩子赶出相府,一人独霸家产,为所欲为。”她挑衅地上自着他:“我可有说错?”
王仪愣住,他的确有这个打算,所以对凝烟有求必应,但他不能承认,不然就落了把柄在这个贪心的蛇蝎女手里,自己就会变成她的傀儡,受她摆布。
于是冷哼,一字一顿清晰道:“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凝烟挑眉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如果我一口咬定你有这个打算,你说,以相爷疑心那么重的一个人,他会怎么看你?”
王仪顿时煞白了脸,悻悻地离开了礼官府。
凝烟抱臂倚在门框上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歪起一边嘴角不屑冷笑着道:“跟我斗!再修炼三千年再来!”
王仪灰头土脸的回到相府,拿身边的小厮丫鬟出了一会子气,暗想,还是得去密室里偷银子,被抓住顶多打个半个死,可没银子,那个杀手头目肯定会杀了自己。
拿定主意,他反而定下神来,决定养精蓄锐,睡上一觉,晚上好行动。
傍晚的时候,王凤回到府里,吩咐身边的家丁:“晚膳就摆在外书房里。”
那个家丁并未应喏,王凤略有些奇怪,扭头看着他。
那个家丁垂下眼睑,支支吾吾禀道:“夫人请相爷去她那里吃晚膳。”
王凤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那个家丁紧绷的身子一松,在前带路,只片刻的功夫就走到了锦玉堂前。
王凤微顿了脚步,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篏金大匾有点不想进去,每次进去,他都有种赴鸿门宴的戒备感。
史夫人的陪房罗家媳妇一眼看见他,忙迎了出来:“相爷来了,快进屋里来,外头暑气重。”
又喝斥小丫头们:“都是死人,相爷来了也不知禀告。”
两个伶俐的丫头忙打起帘子,曲膝请王凤进去。
王凤走进屋里,史氏也起身相迎。
王凤笑着道:“夫人何必多礼。”
夫妻二人坐下,史夫人冷冷看了一眼屋里侍立的丫鬟仆妇,道:“你们都退下。”
罗家媳妇带着众人退下。
王凤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史氏给他续了酒,道:“今儿请相爷来没别的意思,是听到两个传言想说与相爷听。”
王凤吃了口菜,平淡地道:“夫人请讲。”
史氏道:“第一个传言是,今夜凌晨永安侯府进贼了,贼人的目标好像是永安侯唯一的嫡女方若谖。
好在她的丫头发现及时,当场就叫开了,方若谖才安然无恙。
那个贼见自己被发现了,便仓皇逃窜,谁知方老夫人的义孙程子辰武功高强,将贼擒住,交给闻信赶来的卫尉,可没曾想,在半路上竟被人把贼给劫走了。
另一个传言是,今儿一大早,咱们家的常总管到永安侯府兴师问罪,质问方若谖小姐为何要去礼官府方凝烟,也就是相爷未来的美妾家中行窃,并说奉相爷之命要带方若谖回来私审。
方若谖自然不肯,驳斥常总管的话,说她只有被偷的份,那个凝烟有什么值得她冒险去偷的!”
史夫人见说话间王凤已喝了好几杯酒,并不劝他,微勾了唇角,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道:“老爷,你说,这两个传言可有联系?
还有,谁能通天,劫走犯人,而卫尉不敢上报?”说罢,含着一抹讽刺紧盯着王凤。
王凤放下筷子,避而不答,笑着道:“多谢夫人赐饭,我已吃饱,该回去歇着了。”
史夫人心中恼恨,却无计可施,只得恨恨起身相送。
罗家媳妇眼看着王凤出了院门,方才问:“夫人,你说相爷会不会退了凝烟那个小贱人?”
史夫人长叹了口气,锁眉道:“难说,我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过,又是送宅子,又是为她除去眼中钉。”
罗家媳妇道:“若果真如此,那就等那个贱人过门,我们再弄死她!”
史夫人无奈道:“也只有如此。”
王凤到了外书房,命小厮:“即刻把常总管给我带来!”
小撕见相爷脸色阴沉的可怕,忙撒退跑着去叫常总管。
常总管养尊处优惯了,跟在小厮后面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在后气喘吁吁道:“能不能慢点,又不是赶去投胎。”
小厮道:“小的这是为您好呢!也不知您做了什么,惹得相爷恼怒,若再磨磨蹭蹭,只怕相爷更火大。”
常总管听了,猜到几分,不敢再抱怨,随着小厮一口气跑到外书房门口,向里探头望了一眼,见王凤面色平静,拿了一本书在看,心里的惶恐才稍稍减轻了些,定定神,走了进去,轻声恭谨地问道:“相爷找奴才?”
王凤把书放下,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你今天去永安侯府干什么了?”
常总管跟在王凤身边多年,早就练成老谋之人,听王凤问话,并不是按寻常问法,你是否去了永安侯府,而是问,你去永安侯府干什么了,这样回答的人容易顺着他的话答自己去干嘛,等于间接地承认自己去了永安侯府。
常总管在心里飞快地思忖了一番,答道:“奴才是曾去过永安侯府,只是去送若谖小姐掉落的耳坠。”
王凤冷冷道:“是吗?”接着慢悠悠道:“你还记得周大贵是怎么死的吗?”
常总管浑身一震,他怎么不记得?
周大贵得了一个姨娘的好处,替她隐瞒她与一个家奴**的事,结果被王凤点了天灯。
所谓点天灯,就是行刑时,把要处决之人衣服扒个精光,然后往要处决之人身上抹些易燃的油脂,再将极易燃烧的油麻布套在要处决之人的身上,只露个脑袋,还要在脑袋上钻个小洞,倒入灯油并点燃,这样的死法格外惨烈。
事隔多年,常总管回忆起当时的一幕仍心有余悸,腿脚发软。
现在听到王凤提起此事,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扑通一声跪下,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就连若谖赠他梅花银锞子的事也全都招了。
王凤冷笑:“亏你还是个半百之人,竟上了一个小姑娘的当,她有银子不给,给你银锞子,那些银锞子上必有她方府的印迹。
那些银锞子就是你去方府找过她麻烦的铁证,你想不承认都没有用!”
常总管听了唬得心乱跳,只知道呯呯磕头。
王凤道:“你也太大胆,大公子叫你打着我的旗号,你就真敢打着我的旗号,殊不知,若永安侯家信以为真,会酿出多大的事来,你对大公子可真是忠心。”
常总管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惶恐,可又不知该为自己说些什么,不论说什么,在相爷眼里都是事实胜于雄辩,毕竟他去永安侯府没有禀报相爷,还打了他的名号。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他又没把若谖怎样,……相爷又是如何得知的。
常总管正想着,忽听王凤问道:“那些贼是不是你们派去方府的?又是不是你打着我的旗号去卫尉手里捞人的?”
常总管茫然嗫嚅道:“这个……奴才真不知道。”
相爷静静地审视了他良久,才缓缓道:“你且退下吧。”
常总管如蒙大赦,磕头谢恩而出,到了外面,才觉浑身湿透,两条腿软的几乎不能走路,可他一刻也不愿在此逗留,好像里面坐着一位阎王爷。
一直走到回事房,常总管进去,一屁股坐下,叫小厮倒了杯茶喝压压惊。
雷总管也在,见了他,纳闷地问:“气色怎么这么差?”
常总管命小厮端了一壶茶到回事房外的一处偏僻处的石桌上,和雷总管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等那小厮走远,方唉声叹气地把刚才在相爷外书房的事讲述了一遍。
雷总管惊讶道:“这两个传言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你不知道么?”
常总管此时方如梦初醒,直着眼睛盯着虚空的前方愣愣发呆,连雷总管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原来大公子支使他时,对他隐瞒了不少,他若知道大公子派了贼去过永安侯府,他是打死也不会答应大公子去找方若谖的麻烦的……
他也后悔自己太小看了方若谖,一面好酒好肉地招待他,一面在外散布传言,让自己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