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第16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马仆有些惶恐地指了指一匹高头大马。
若谖亲自解了那马的缰绳,跨了上去,骑着它从侧门出去,快马加鞭往呼韩邪的宫殿疾驶。
离宫殿还有一段距离,便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全都用手里的长矛对准她。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用长矛指着她的胸口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强闯王宫禁地!”
若谖心怦怦乱跳,脊背一片湿冷,她知道,要不是自己一身汉服,又是个弱女子,此刻自己早就被那些长予戳成血人了。
她强做镇定道:“我乃大汉忘忧公主,想要与宁胡阏氏见面。”
众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哪有一个公主身边没一个仆从的,手里的长矛仍对准她。
若谖知他们不信,从贴身处拿出一只赤金红宝石耳坠:“你们把这只耳坠交于宁胡阏氏,就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
那个头领头一偏,示意一个离若谖最近的手下收了。那手下拿了那只红宝石耳坠掉转马头走了。
其他侍卫仍旧将若谖团团围住。
过了一会子,只见有一群人举着向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众侍卫回头一看,一群侍卫护卫簇拥着王昭君而来。
那群侍卫忙分立两侧,口呼:“恭迎宁胡阏氏。”
若谖急下马,叫道:“昭君姐姐!”
王昭君也跳下马来,笑着迎向若谖:“没想到我们的忘忧公主也会骑马。”
若谖内心似油煎,哪有心思陪聊,催促地问道:“姐姐可有快马借我一匹?”
王昭君何等聪慧伶俐之人,见她面有焦色,知有急事,一面回头吩咐侍卫速去牵一匹血汗宝马,一面道:“你怎么来了西域?”
若谖只说是探亲,一面伸了脖子向王昭君身后看,希望快点有人牵马过来。
又想起什么,向王昭君讨回那只用来报信的红宝石耳坠,小心收好,陪笑道:“怕下次再要见姐姐还得靠这个。”
王昭君也笑着道:“我已下旨,凡见一眉心有朱砂痣的少女自称充忧公主来见,不可阻拦。”
若谖强颜欢笑道:“多谢姐姐。”又关切地问了她几句在西域可习惯,过得可好。
王昭君苦笑道:“我们长安女子要适应西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好在这里民风淳厚,再加上……”说到这里,她脸露羞色:“再加上单于对我宠爱有加,苦也不苦了。
其实女子一生并不一定非要锦衣玉食,只要有个男人疼你爱你,尽他一生的能力去照顾你的一生,哪怕随着他浪迹天涯也是幸福的。”
若谖忽然堕下泪来,忙低下头掩饰,王昭君总算找到了她想要的幸福,哪怕只有短短三年,相信也能让她一生无憾。
可自己将来怎样,辰哥哥看来是不会要自己了,难道到时嫁给二皇子,或是孤老终身?
她正暗自伤感,王昭君道:“马来了。”
若谖装做沙迷了眼,用宽大的袖子拭了泪,抬头见一匹雪白的大马被牵到她面前。
王昭君道:“这匹汗血宝马跑得又快,且性子也好,妹妹快骑着她去吧。”
若谖道了多谢,在几名侍女的帮助下上了白马,向长安的方向疾驰。
耳边风声呼呼,天上繁星闪退,不远处的小丘急速地向后倒退,所有景物在若谖眼里一划而过,快得看不清样子。
若谖紧张地抓牢了缰绳,在马背上颠簸。
一路上,偶尔碰到一两匹马,一听到白马得得的蹄声,就如平民遇到王者,身不由己地跪了下来。
大约跑了一个多时辰,若谖终于看见前面有一队精骑,中间那个,一身银铠甲的背影很像靖墨,于是忙扬声大叫:“大哥哥,停下!”
那匹白马似应和她般,也发出一声长嘶,前面的马纷纷跪了下来,马上的人全都滚下马背。
若谖只一瞬便来到了那群人跟前,她没认错,那群人马正是靖墨和他的精骑兵。
靖墨刚从地上爬起,就见若谖出现在他面前,很是吃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若谖大松了口气,之前因焦急而产生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在马背上低头左顾右盼不敢下马。
靖墨伸手接她,她才敢往下跳。
待站稳脚,若谖道:“我有急事找你。”举目一看,不远处正好有座亮着灯光的帐蓬,她忙牵了靖墨往那顶帐篷走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刺杀
兄妹两人进了帐篷,那家牧民自然热情款待。
可当若谖开口向他们借布帛和笔墨时,那家牧民全家都傻了眼。
若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怎么可能在牧民家借到这些东西。
一家之主歉意地笑着道:“我们不用那玩意儿。”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搓着手,因为帮不上忙觉得自己很可耻似的。
主妇忙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哈达:“这个可以当布帛吗?”
若谖双手接过,郑重其事地道了谢,那一家牧民这才觉得脸上有了光。
靖墨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
若谖又把他牵了出来,站在远离帐篷和精骑兵的地方对靖墨低声道:“到了前面有集镇的地方,立刻把父亲写的奏折烧掉!”
靖墨震惊得瞪圆了眼晴:“为什么这样做?”又补了一句:“是父亲的意思?”但转念一想道:“就算父亲改变了主意,也不可能让你来拦我。”
若谖道:“是我的意思。”
靖墨有气还不能发做,只能严肃道:“谖儿,你平时皮一点我都不说你,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你已十三岁了,不小了,有些事应知道轻重了,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举?
父亲的奏折关系到我们整个方家的生死存亡,岂容你儿戏!你快家去吧。”说罢,准备唤两个精骑兵送她回家。
她贵为公主,又许给了二皇子,不容有个闪失,况且他们方家若真遭了难,唯有她还有可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若谖阻止他道:“正因为关乎到我方家的存亡,所以我才冒险赶来。
大哥你想,如果按照父亲的奏折,首先自己已经承认了燕姨娘是温朵娜公主。
他虽一再声明自己不知情,但如果别有用心之人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一口咬定父亲知情,只是贪念美色,不肯揭发而已,这还是轻的。
若心肠歹毒一点,说是父亲早就知道燕姨娘的身份,因燕姨娘色诱加利诱父亲,许诺只要父亲帮她复国,得报家仇国恨,她便让父亲为王,她为后,如果皇上信了这套鬼话,到时还要牵连上薄昭仪、二皇子,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靖墨惊出一身冷汗,问若谖:“妹妹可有好主意?”
若谖道:“我猜,得知燕姨娘就是温朵娜公主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叔叔一家,叔叔肯定会勾结王丞相那个老贼趁机灭了父亲,因此他一定会把此事上奏给皇上。
但他又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必定用猜测二字做基调。
可父亲的那本奏折一上,猜测便成了事实,王丞相再补刀,最终会演变成我刚才所说的第二种可能。
王丞相便可趁机将他所防范之人一网打尽了,当然事成之后,他也不会放过叔叔一家,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叔叔一家只是他的一粒棋子,用完之后肯定丢弃,还可以顺便报了凝烟曾经欺骗他的仇怨。
当然,叔叔一家死绝跟我们半点关系也沾不到,是他一家人犯贱,自寻死路怨得了谁?我只求我们一家人平安无事就好!
要想避过这次劫难,父亲那份奏折必不能用,大哥哥另起一份奏折。
首先阐明我家与叔叔家历来不和的家丑,然后说叔叔一家来到边关并不与父亲同心镇守西疆,反而在一次无意中得窥温朵娜公主的画像之后发现与我家燕姨娘有几分相似,便故意在民间放出流言,说燕姨娘就是温朵娜公主,引起楼兰动荡,现父亲正在平息暴乱。
反正燕姨娘做为温朵娜标志性的证据——脖子后的那颗痣已经拿掉了,只要我们不承认,别人又奈我们何?
这样就可以把罪责全推到叔叔身上,也会让皇上疑心举荐叔叔之人的用心,从而保住父亲,也就保住我们全家了。”
靖墨听了点点头:“妹妹这个策略的确比父亲的要好,但是太兵行险招。”
若谖反问道:“哥哥有更好的主意吗?”
靖墨哑然叹道:“自古红颜多祸水。”
若谖脸色一暗:“如此说来我也是祸水,当初王丞相来我们家求亲,你们就该应允,也不至于现在被王丞相借着叔叔一家对我们步步紧逼。”
靖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岔开话题道:“事不宜迟,我先去了。”说着,快步走到自己马旁准备上马。
若谖道:“骑我的大白马去,一定要抢在叔叔家把奏折递给皇上。”
靖墨认得那匹大白马是汗血宝马,比一般的马匹脚程至少快一倍,能让他比叔叔派去送奏折的人早四、五天到达长安,这宝贵的几天能够让他做不少安排。
因此他也没客气,飞身上马,对那些精骑兵道:“你们护送公主回去。”
那些精骑兵齐应了声喏,待若谖上了马后方才上了马,把若谖护在中央一起往镇西将军府行去。
来时争分夺秒,回时要从容的多,若谖坐在马背上思前想后,看看自己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忽然前方响起一阵纷杂的马蹄声,若谖骤然收回思绪,抬起头来,看见一骑蒙着银色狼形面具的人马拦住他们的去路,不由心中一惊,偷偷打量了四周,茫茫草原,只有他们和一群来历不明的劫匪。
好在靖墨的精骑兵也是经历过一些刀口箭眼的,头领越马向前:“你等是何人,竟敢拦住当今大汉忘忧公主的去路!不想找死,立马闪开!”
那群蒙面大汉仰面哈哈大笑,为首的那个不屑道:“你们行走沙漠,难道没听过银狼的名号?”
那群精骑兵下意识地拉了拉缰绳,马匹全都不安地原地走了几步,嘶鸣了几声,越发叫人慌张。
那些精骑兵互相狐疑地看了看,为首的道:“你唬谁呢,银狼一听说我家将军要来镇守边关,早望风而逃,跑得连影都看不见,你们又是何方毛贼,竟敢冒充银狼?”
蒙面人头领森然冷笑了几声道:“你们不信?那老子就证明给你们看!”说着,欲举刀冲杀过来。
忽然,那蒙面汉子僵在了马背上,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若谖。
众人回头,看见若谖手里握着一张小巧的精铁制作的弩弓,正瞄准着另一个蒙面大汉,表情平静,声音冷若冰霜:“你们谁如果确定跑得过我手中九箭连发的弩弓,不妨冲过来。”
这张小弩弓是初来沙漠时遇险之后,若谖记起《三国》诸葛亮曾发明过九连箭弩,自个儿在心里琢磨,再请巧匠打铸而成,给自己防身用。
——辰哥哥对她如此冰冷,她以后也不想再指望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盼着他来救,所以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众人一惊,急去看那个蒙面汉首领,这时才注意到他咽喉附近和胸口各中了几箭,只是箭很短,几乎没入身体里,一时没注意到而已,但都不是立即致命的伤。
那蒙面大汉却保持着挥刀的动作,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挺挺地栽下马去。
众人又都费解地看着若谖。
若谖仍是淡定从容,一刻也不放松地用手里的小弩弓对准那些个蒙面大汉,冷声道:“我这箭上都抹了巨毒,见血封喉,虽然我箭法很烂,但是毒、快、多,九箭连发,总有一箭能射中目标。”
那群蒙面大汉眼里露出惧色,忽然一人打了声口哨,其余的人立刻调转马头准备仓皇逃窜。
只听有人惨叫着摔下马去,其他正逃跑的蒙面人心中一寒,将缰绳一带,拉停了胯下的马,提心吊胆回头看,见若谖仍举着弩弓对准他们。
那些蒙面大汉不得主意地坐在马背上,逃又不敢逃,进攻……更不敢。
若谖冷声命令道:“都给我下马,束手就擒!”
那群蒙面人虽百般不情愿,却在若谖剧毒连环弩下不得不屈服,只得下马,被精骑兵绑了个结结实实。
精骑兵首领问道:“公主,接下来怎么办?”
若谖道:“先把他们脸上的面具扯掉,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何方好汉,竟敢拦本公主的路!然后你们一人拴一个,拖回府里审问。”
众精骑兵一拥而上,扯下那些人蒙在脸上的银色狼面貝。
若谖冷视着他们,他们几个虽然长得彪悍骁勇,但绝非杀人越货的沙匪。
众精骑兵一见他们模样,不由惊呼:“怎么是你们?”
那些个蒙面汉个个都心虚的低下头去。
若谖询问地看着精骑兵首领。
那首领抱拳答道:“公主,这些人原是将军部下,自从方永庆副将军到来后,这些人便分与他的手下,现是副将军的人了。”
若谖闻言,心中早猜到了几分,暗沉着一张小脸,目光在那些叛主的士兵脸上凌厉地划过。
那些被抓之人,各各惊惶畏惧地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若谖冷声道:“你们看看清楚,他们并非军营中人,而是像他们刚才自己亲口说的那样,是叛匪银狼!与副将军方永庆勾结,欲杀害本公主!”
那群精骑兵一听就懂,公主把这个罪名扣在方永庆头上,比单纯的指控他暗杀公主的罪名要大得多,足以让他家满门抄斩,于是齐答道:“属下们知道了。”
那些方永庆的手下吓得改了颜色,连连喊冤道:“小的们真不是沙匪,刚才只是与公主开玩笑。”
那群精骑兵用脚去狠踢他们,愤怒道:“死到临头还要狡辫,刀都举到公主头上了,还敢说是开玩笑!”
若谖见夜色已深,四野空旷,夜凉如水,总给她一种不确定的不安全感,于是蹙眉道:“不多说了,咱们赶路要紧。”
精骑兵全都应了一声,准备上马。
精骑兵首领看了看自己的人数,又看了看俘虏的人数,向若谖禀道:“公主,劫匪人数比我们多五个。”
若谖冷漠一笑:“他们不是爱以生死开玩笑吗?那你们就随便杀他们五个好了,这个玩笑我们还是开得起的。”说罢催马向前,她不要鲜血溅在她身上。
背后是那些方永庆派来的杀手苦苦哀求的声音,和精骑兵们的喝斥声,紧接着是杀戮声和临死前的惨叫声。
清凉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令人做呕的血腥气。
若谖只觉头晕脑涨,有些支撑不住,两世为人,虽在医院里见过不少重病不治的死者,但那些死者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反而解脱了,说实话,她那时是为那些死者庆幸的,因此从未怕过尸体。
可今夜,她亲自动手,或是命人动手,却都是活蹦乱跳的生命,心里没有不怕的,单薄瘦削的身体一直簌簌抖个不停,只是被浓重的夜色和草原阵阵清风吹起裙袂所掩饰了。
她骑着马缓缓前行,那些精骑兵很快一人用一根绳子拴着一个杀手追了上来,仍将她团团护在中央。
那些杀手双手被缚,像栓狗一样被一根绳子拴着,先是拼命跟着马匹跑,可人哪里跑得过马?只跟着跑了一段距离便摔在地上,被马拖着前行。
本就是炎热的夏天,那些杀手衣服都不多,很快就被磨破,变成身体与地面的直接接触,沙砾、石块划过身体产生的种种不可言状的痛苦,让他们惨叫连连,不绝于耳。
若谖被这一声声痛苦的叫声刺激得大脑越发昏溃,却还要勉强支撑,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前方出现两个小山丘,把路挤得形成一个狭道,但是足够他们这一群人从容通过。
若谖却停下马来,狐疑地盯着那条路。
精骑兵首领问道:“公主,怎么突然不走了。”
若谖用鞭往侧一指:“我们顺着那个山丘绕行。”
精骑兵首领微怔,踌躇着道:“公主,那个小山丘看似小,但要绕行,至少要多走半个时辰,夜已这么深,我们这样孤行在草原,是很容易遇到危险的,只有早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