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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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困乏,闻闻茉莉花香,精神要好些,免得白天睡多了,晚上走了瞌睡,于老祖宗的身体是最不宜的。”说罢,命那两个婆子把茉莉花抱上来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很是满意,抚着她的背道:“祖母逗你玩呢,你竟当真了。——只是凝烟血口喷人是怎么一回事?”
若谖把昨天在砚墨砚里偷听到的话告诉了老夫人,不过隐去了凝烟说老夫人赐她血燕被她要走胡乱糟蹋的那一段。
既然凝烟如此歹毒,要一箭双雕置她和子辰于死地,那她就要她好看,一刀一刀慢慢将她凌尺而死,所以那个血燕事件暂且放一放,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抖出来,对付毒蛇就要打七寸。
老夫人气愤道:“果然是老娼妇生出的下流黑心的胚子,连这种离间骨肉的毒计都想得出!你大哥哥也是个糊涂的,竟也信了!”
吩咐翠玉道:“你去把大公子和凝烟那个小贱人给我找来!”
若谖见状,借口衣服有些汗湿穿在身上不舒服要去更衣,退了下去,进了自己的房间,只留琥珀一人侍候更衣。
琥珀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小姐,何事发愁?”
若谖看了她半晌,直言道:“姐姐,我能视你为心腹吗?”
琥珀虽然常常掉线,这时却神情肃然,曲了曲膝,郑重道:“奴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
若谖脸色一缓,带着些微的笑意道:“我才不会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我只要你不出卖我就可以了。”
琥珀瞪圆了眼睛不解地问:“奴婢是小姐的,自然忠于小姐,小姐怎么会如此说?不如奴婢以死明志!”说着就要撞墙。
若谖眼角狂抽,一把抱住她的腰,道:“好啦,我知道你忠心。”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要不要情绪这么激动呀。
她从衣袖里拿出那对翡翠手镯,交给琥珀,如此这般在她耳边耳语一番,琥珀拿着那对翡翠手镯离去。
若谖换好衣服,命丫头端了洗脸水洗了手脸,重新梳过头,来到宴息处一边和老夫人吃午膳,一边等着看好戏。
若谖离开慧兰苑后,凝烟一直找机会想探探靖墨的意思,见靖墨走了出去,她也跟了出去。
一个小丫鬟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靖墨走过去问:“昨儿谖小姐在这里大闹过没?”
刚才那些话是偷听到的,且父亲当时在场,他担心凝烟懦弱,不敢说实情,而是顺着若谖的意思百般掩饰,只想息事宁人。
那个小丫头一头雾水的看着靖墨,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道:“谖小姐才不会在这里大闹,她是个开心果,只要她来,不光是许夫人,就连我们奴才都会很开心。”
靖墨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来,看见凝烟就站在身后,泪眼汪汪地怯怯地喊了他一声:“大哥哥。”
第六十章哭求
靖墨微蹙着眉,想要绕开凝烟,凝烟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滚落,哽噎道:“大哥哥,你听烟儿解释!”
靖墨脸上冷得几乎要结冰了,面对她的眼泪熟视无睹,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不耐烦道:“真相已经大白,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着,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掉,一拂袖,就要离去。
凝烟却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哭诉道:“烟儿知道大哥哥对烟儿好,烟儿并不愿意欺骗大哥哥……可是,我姨娘说,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她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靖墨冷冷道:“每次你伤害谖儿就说是你生母指使,若你年幼,这话也搪塞的过去,可你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辨是非么,难不成你生母叫你去****你也去?”
凝烟呆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个小丫头走进慧兰苑,见到他俩如此,微微一怔,停住脚步,凝烟忙松开靖墨,退到几步开外,低着头,绞着手绢。
那小丫头这才敢上前,行了礼,道:“老夫人请大公子和烟小姐去荣禧堂。”
凝烟面若死灰,转眸看靖墨,靖墨随着那小丫头去了,凝烟无法,也只得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荣禧堂,一群丫头婆子正侍候老夫人和若谖用午膳。
老夫人只瞥了他俩一眼,也不言语,生生把他俩晾在那里。
偌大的屋子静得只听见碗盏筷箸的轻碰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大气也不敢出。
若谖斜睨了凝烟一眼,指着一盘糟鸭信道:“这道菜烟姐姐最爱吃了。”
老夫人冷笑道:“她不用吃鸭信已是长舌妇,到处搬弄是非,若是吃了,这么大的方府还不被她那根舌头搅得天翻地覆!”
凝烟紫涨了面皮,却不敢申辩一句,若谖不时不屑地讥笑地瞟她一眼,让她更觉心塞。
老夫人又冷笑道:“偏有些人不明事理,就听信了她挑拨离间的话,枉读了圣贤书,不过是个蠢材而已。”
靖墨自然知道老夫人说的是自己,微微一笑,曲背拱手道:“老祖宗教训的是,孙子再不犯这样的错了。”
老夫人听他如此说,脸色才好了些。
靖墨又对着若谖一揖到地:“都是哥哥的错,不应听信宵小之言,伤了我们手足情份。”
若谖两眼弯弯道:“这怎么能怪大哥哥呢?那个有心之人处心积虑,大哥哥上当也是情理之中。”
凝烟在一旁听他们不指名的羞辱自己,几欲站立不稳。
老夫人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一面任由翠玉侍候她净手漱口,一面慢悠悠道:“养不熟的人就如养不熟的狗,既养不熟,也就别费那个心思,传我的话,二老爷和大老爷今儿正式分家,凝烟是二老爷家的,那就回她自己家去吧,免得在我们家好茶好饭供着,丫鬟婆子侍候着,还不时跳出来咬我们一口,太寒人的心了。”
凝烟一听,脸色大变,慌的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腿,涕泪横流,痛哭失声道:“求老祖宗开恩,烟儿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老夫人不耐烦道:“把她给我拖开!一身新衣服就这么毁了!实在是晦气!”
上来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把凝烟拖到一边跪摁到地上。
因凝烟素来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若老夫人或是夫人在场,她就装出怜贫惜老的善良模样,但凡无人看见,她对下人是极其狠心的,方府的下人除开她身边几个心腹,无人对她不恨之入骨,这几个婆子虽是服侍老夫人的,却也没少被她喝斥,或是告黑状借他人之手惩治她们,都没少受她的冤枉气,只是碍着许夫人的面儿,不敢怎样罢了。
今儿见老夫人存了心要她好看,这几个婆子自然抓住机会,暗中对她又揪又掐,疼的凝烟泪眼汪汪,呲牙咧嘴,她求救地死盯着靖墨,靖墨却熟视无睹,只当她在演戏。
老夫人继续道:“说是分家其实也没什么好分的,二老爷一把年纪了也没挣下什么家当,一家大小还靠着大老爷过活。既是兄弟,料来大老爷也做不出把他们一家大小赶去睡大街的事来,别人狠心,咱们却要以德报怨,那个芷晴院就送给他们好了,待会给吴总管传话,砌一堵围墙把芷晴院和咱们分开,以后也不必二房的吃穿用度,既然分家就分个汤清水利的,咱们照应了二房这许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翠玉应诺而去。
若谖接过丫鬟奉上的漱口水漱了口,又有丫鬟捧了茶来,喝了两口放下,对老夫人说:“谖儿乏了,谖儿要回房睡午觉。”
老夫人慈爱道:“去吧。”
若谖站了起来,鄙夷地对凝烟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
凝烟又气又恨。
老夫人歪在榻上,对着靖墨和凝烟挥挥手道:“你们也下去吧。”
凝烟知道已经无法挽回,站起来,抹了把泪,退了出去,站在树荫下等着靖墨。
靖墨出来,一眼看见她,眉宇中流露出些许厌恶,脚下却未停。
经过凝烟的时候,她叫了声“大哥哥”,声音凄切,靖墨在心里叹了口气,止了步子,很有些无奈地回头看着凝烟,徐徐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也知道,我最疼的就是谖儿这个小妹妹,你动了我的底线,叫我如何原谅你?我若原谅你了,我又如何面对谖儿?”他难过的笑了笑:“我们方家女孩儿少,不论你也好,谖儿也好,我在心里其实都疼的,不然我每次从外面带东西回来,就不会带双份了。”
凝烟嗤笑了一下,挑眉质疑道:“大哥哥两个都疼?别说笑了!哪一次买回的礼物不是给谖儿的比我的好!”
靖墨蹙了蹙眉,声音冷了下去:“你这样就是无理取闹了!谖儿是我嫡亲的胞妹,你怎越的过她去!我能时刻记着你这个堂妹,你还不知足么?况她比你小许多,常言道,长姐如母,但是你却是怎样待谖儿的!”他忍不住冷笑道:“我素来只闻庶女使毒计想夺嫡,可你是叔叔家的人,于我们家你连庶女都不是,也在费尽心机想夺嫡,这就可笑了!”
凝烟泪流满面,逼视着靖墨:“大哥哥是说我不疼谖儿吗?”
第六十一章原谅
凝烟猛地将宽大的袖子推到肩上,露出左臂来,那块烫伤留下的狰狞疤痕赫然呈现在靖墨的眼底,哭得梨花带雨道:“我若不疼谖妹妹我就不会替她挡了那杯热水!我若不疼谖妹妹,谖妹妹落水的时候我就不会急得精神失常,在林子里跌了许多跤!伯母难道没跟你说!”
靖墨见她哭成那样,心已软了一分,又见那块尚未好透的疤痕,心里有了愧疚,又记起母亲跟他说过凝烟曾因若谖落水吓得一度失常的话来,之前对她的不满几近烟消云散,低声道:“你若能保证以后不听你姨娘的,不再陷害谖妹妹,我就原谅你。”
凝烟一听喜出望外,连眼泪也顾不得擦,扯着靖墨的袖子一再追问:“真的吗?真的吗?”
靖墨点点头。
凝烟却踌踌起来,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那……大哥哥可以不可以……跟老祖宗求情,容烟儿留在方府。”
她见靖墨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言语,眼里满是猜疑,心一沉,糟糕!自己操之过急了!
当下急急发誓道:“烟儿再也不挑事生非了。”
靖墨将她的手拂下,寡淡道:“再说吧。”便往院外走去,凝烟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若谖倚在东次间廊下的栏杆上,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虽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从两人的神情举止也猜出八九分来,大抵凝烟又骗得靖墨回心转意。
若谖心里发寒,凝烟那日跟靖墨说的谎言十之八九已被拆穿,他竟然还能再上她的当,耳根子这么软可怎生是好!
她懒懒转身,准备回房午睡,却猛地看见琥珀站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对着她笑。
若谖吓得整个人往后一仰,险些翻下栏杆,幸亏琥珀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腕子,往怀里一带,她才幸免。
若谖拍着胸口,惊问道:“我怎么不知你在我身后?”
琥珀抿嘴一笑:“我会缩骨功。”她指了指雕花栏杆的空隙,道:“我从这里钻过来,再站到小姐背后的。”
若谖看了一眼那些空隙,不过拳头大小,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是一只猫钻过来都困难。
她走到房里坐下,诧异道:“我只听过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再就是什么……乾坤大挪移,却从未听过缩骨功,是属于峨眉派,还是武当派?”
琥珀一脸懵懂:“小姐……你说什么,怎么奴婢一句也听不懂?”
若谖作痛苦状拍了一下光洁的脑门,汉朝的时候好像江湖还没有武当峨眉的传说……至于那些功夫全是金庸大人胡编的……唉!自己又英勇的露了一次马脚!
她一脸“你笨到无可救药”的表情嫌弃的看着琥珀,教育道:“看吧,不读书多可怕,连我说什么都听不懂。不懂就算了,你这缩骨功是怎么一回事?”
琥珀听她前面的话正在自卑,听她后面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得意道:“我这缩骨功是我自己摸索练成的,我们家是农民,每年一家人辛辛苦苦种地,种出的东西不是交了租子就是落在地主的口袋里,不管是欠收还是丰收,我们家就没吃过一次饱饭,我就想,为什么我们家种的粮食要交给有钱人?他们又吃不了,我就想拿回属于我家的那份,可我没粮仓的钥匙,就试着从窗棱穿过去,一开始并没有成功,我就拼命的缩小身子,一番挣扎没想到竟然真的过去了!我也不敢拿好的粮食,只拣富人家用来喂猪的红薯拿一些回去度日,久而久之,便练成了缩骨功……”她说着说着,神情渐渐黯然,低头小声道:“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未能保住我的家人……”
若谖眼里湿湿的,一把揽住她的肩慰藉道:“我愿做你的家人。”
琥珀被她一句话吓得眼泪都逼了回去,叫道:“小姐!你快别折奴婢的寿了,小姐这样对奴婢,奴婢已是感恩戴德。”
若谖有些头大,阶级观念在琥珀心中根深蒂固,想要改变,除非请个传销精英给她洗脑,自己还是放弃治疗的比较好。
她换了个话题道:“你……真能把身子缩那么小?”
琥珀傲娇道:“小姐不信?我表演给小姐看好了。”
她走到门口先将门关好,看了一眼洗脸架上的铜盆,取下放在地上,转头看见若谖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给她作心理建设道:“小姐待会儿看见奴婢变成什么样子都别怕。”
若谖点点头,心想只要你不是当着我的面自杀,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一个人能缩到一只洗脸用的铜盆里,她还真没办法相信。
琥珀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双脚站在盆里,然后慢慢蹲下……
若谖想,这个样子只蹲在盆里而已,她也可以做到。
但下一秒,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琥珀整个人慢慢地缩到了铜盆里,要不是手脚扭曲,盆中央有一颗脑袋在对若谖笑,猛一眼看去,就像盆里放着一件不高于盆面的衣服。
若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从未想过,一个人会像一只无骨生物,可以叠成这种形状,这太疹人了!
她慌忙移开视线,用些微变了调的声音说:“你快起来吧。”
琥珀一点一点从盆里舒展出来,笑嘻嘻地问:“小姐是不是有点被吓到了?”
若谖缓过气来,道:“岂止一点,只怕要做好几天的噩梦了。”
琥珀一脸无辜:“这可不能怪奴婢,是小姐自己要看的。”
若谖手撑着额头,仍有些不敢正视琥珀,一看见她,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出现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盆。
——她是断然不会再用那个铜盆洗脸的。
“我不怪你,我交待你的事可办的妥当?”
琥珀自信满满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神不知鬼不觉……”
若谖想像了一下她像条蛇一样从窗棂溜进去的情景,自然不会被发现。
“你去跟厨房里说,今儿我想吃油焖大虾。”
琥珀一愣,小姐思维跳跃可真大,竟然能从那件事上跳到吃上面来。
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性不定,她领命而去。
若谖舒服地睡了一个午觉,理了理书房,将那两盆茉莉花摆在她认为合适的地方,想着明天燕倚梦要来教她琴艺和书法,就觉得心花怒放。
忙起来时间飞逝,似乎只是转眼间,就到了吃晚膳的时间。
老夫人指着那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油焖大虾,笑着对若谖道:“这可是你要的,要吃完哦。”
若谖一面答着“是”,一面命琥珀帮她把袖子卷起来,却突然“咦?”了一声。
第六十二章
老夫人并不在意的问:“怎么了?”
若谖伸着两只光溜溜的皓腕道:“我早上戴着的那对冰种翡翠手镯不见了。”
老夫人问:“你娘前两天给你的那对吗?戴腕上怎么会不见?”
一旁的琥珀提醒道:“啊~小姐,奴婢记得你早上在夫人那儿吃点心时取下来放在桌上,后来是不是忘了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