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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品娇-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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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注视了她好久,方才问:“姨娘现在可以告诉奴婢,为什么问谖小姐和你长的像不像了。”

燕倚梦缓缓转过视线,与她对视,一字一顿清晰道:“我怀疑,谖儿是我亲生的。”

蝶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紧盯着她,良久,才问:“小姐为何会这样猜?”

燕倚梦道:“昨儿帮谖儿洗澡时,看见她臂肘之上有一个月芽形的瘢痕,很浅淡。”

蝶舞困惑地问:“这能说明什么?”

燕倚梦眼里流露出伤痛,低沉着声音道:“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过,谖儿当时出生的时候,情况很不好,是产婆硬把她从我体内拔出来的,下手稍重了点,那时她又那么娇嫩,在她臂时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甲掐痕。”

蝶舞沉默了好久,道:“也许是巧合呢?”

燕倚梦摇摇头,否定道:“绝不是什么巧合!”

蝶舞愕然。

燕倚梦继续道:“昨天睡到半夜醒来,我细细回忆了当年我怀有身孕直到生产的那一段往事,发现了许多可疑之处,仔细想想,分明就是个圈套,一步一步引着我往里面钻,可笑的是,你我竟一无所察。”

蝶舞瞪大眼睛盯着燕倚梦,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

“我怀孕没多久,夫人陪我去女娲娘娘庙里烧香,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对于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当然希望肚子里的宝宝平安,虽然我平日里对夫人极为戒备,可那时却欢天喜地地跟着她去了。

烧完香出来,就遇到一个瞎子,要给我算算肚子里孩子的命格,我当时不仅不觉得古怪,反而觉得他瞎了双眼,竟然知道我有孕在身实在太神奇了,于是留下来听他算命。

结果那个瞎子掐指一算,就跪倒在我面前,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人间凤凰,将来必母仪天下,也不要赏银,如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语,泄漏天机,必不得好死。

若那个算命瞎子收了银子,我可能会起疑,他偏那样,我反而信以为真了。

所以后来在生产的时候,夫人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太金贵,怕被冲撞了,屏退了我所有的丫鬟,包括你,只留了两个八字轻柔的产婆,我也依了。

因此孩子出生时,除了产婆,没人知道孩子的性别。

现在想来,更让我生疑的是,那两个产婆自始至终没提孩子的性别。

正常情况下,当孩子出世,她们不是应该欣喜大喊“生了个公子””或“生了个小姐!”,哪有一直用孩子两字称呼的?”

蝶舞百思不得其解:“她们俩为什么不敢?”

燕倚梦冷哼了一声:“因为,她们那时还不知道夫人会抱来个什么性别的死婴将我的孩子换走,怕露馅,因此不敢称小公子或小小姐。”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衣着

蝶舞恍然大悟:“所以后来仓皇抱了个奄奄一息的男婴,我们也全信了?雨渐歇23??只以为当时算命先生那番话不过江湖术士胡说罢了,哪有什么人中之凰?”

燕倚梦点头:“正是这番阴差阳错,如果不是昨儿偶然给谖儿洗澡,发现了那道掐痕,恐怕一辈子我都不会去试着猜一猜谖儿是我的孩子。”

蝶舞踌踌:“疑点也只是疑点,并未证实,也可能是姨娘思子心切,多想了呢?毕竟那个时候夫人也怀了孕,而且与姨娘同一天临盆,那她生的孩子哪去了?难道那个死掉的男婴是她的?”

想了想觉得不可能,自己否定了:“天底下哪有那么狠毒的母亲?”

燕倚梦冷笑道:“夫人狠毒到何种地步,我不屑去妄猜,但我敢肯定,当年她怀孕根本就是个骗局!”

蝶舞错愕地看着她,听她往下讲:“当年我进府之后,老爷恩宠全在我一人身上,夫人一年能沾几次雨露,就那么容易受孕了?这是其一。而且我一怀孕,她也马上有孕,我一生产,她也要生产,次次都这么巧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蝶舞疑忧道:“万一就这么巧呢。”

燕倚梦怔了怔,道:“只要找到当年为我接生的那两个产婆,就能查明真相了。”

蝶舞发愁道:“如果事情真如姨娘推测的那样,那两个产婆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人海茫茫,我们上哪去寻?况且姨娘要调查,必须掩人耳目,查起来就更困难了。”

燕倚梦闻言,如泄气的皮球般怏怏然。

蝶舞默了片刻,忽然笑着道:“虽说当年那个算命瞎子是受夫人指使那么说,可歪打正着,奴婢看谖小姐真有人凰之姿,先不说百年难遇的仙姿娇颜,只论谋略,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她要入了宫,那些佳丽们谁敢不百鸟朝凤?”

燕倚梦冷笑道:“皇宫是个什么去处,别人不知,你也不知吗?除非是生在帝王家也就罢了,如果恨一个人,最好把她送入宫去!

谖儿虽然慧黠异常,只可惜手段不够狠厉,在皇宫,你不先发制人,你就是刀下鱼肉,谖儿不懂攻,只知守,这种个性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存活。”

她看了蝶舞一眼:“幸亏与你聊到这个话题,昨儿我就想提醒谖儿一件事来着,结果看到她身上那弯瘢痕,扰乱了心绪,浑给忘了。”

蝶舞道:“既是很重要的事,姨娘告与奴婢,奴婢这就去传话。”

燕倚梦摆摆手道:“不急,我做顿早餐给谖儿送去。”

芷晴苑里,程氏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把凝烟兄妹几个叫起。

凝烟梳洗完来到宴息处,看了一眼胡桌,上面放了一碟馒头,几碗稀粥,一碟咸菜,正宗的粗茶淡饭,她也没敢嫌弃,坐下来,端了一碗粥,就着咸菜吃起来。

程氏见她穿了身旧衣裙,不施脂粉也就罢了,头上连朵花都没戴,这哪里像是要订亲,简直是像去奔丧,当即沉着脸道:“回去换身鲜艳的衣裙,唇上腮上涂点胭脂,头上戴些金的银的首饰再来。”

凝烟将粥吃完,方才冷笑道:“我穿戴的那么齐整干嘛?难不成要给那个老不死面子?”

程氏听了,心里虽恼凝烟有些不通人情,想抱人家大腿就得自己不要脸,哪能与人家对着干。

但她不敢十分的相劝,找了个理由道:“待会你哥就要去迎亲了,叫你新进门的嫂嫂看见你这般模样会怎样想?”

凝烟听了脸色更是难看:“就凭那个贱婢也想当我嫂嫂?我让她进门已是天大的恩情了,还惧她怎么想?”眼光无意中看见香草的一角衣角在门外,换了措词道:“我只要香草做我的嫂嫂,其余的一概不认!”

程氏嘴一撇:“香草也是贱婢!”暗藏的意思是,你只有贱婢做嫂嫂的命。

香草用托盘端了几杯茶,先听见凝烟母女俩像在斗嘴,不敢进去,怕撞枪口。

可待到要进时,又听到凝烟这么说,心中一热,她没想到小姐在背后如此维护她,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待她,不由心中万分惭愧。

刚要抬脚,托盘里的茶被人端起一杯,香草转头,看见家祥正一仰脖子将一杯茶喝完,笑着道:“我没有诓你吧,不是我在凝烟面前说我心里只有你,她会那样抬举你?不过话说回来,她长了一双势利眼,倘不是看着我以后会为官为宰,也不会如此巴结你。”说着,把茶杯又放回托盘,道:“快进去吧。”

香草点头进去了。

凝烟母女停了斗嘴,各拿了杯茶慢慢饮着,香草退了出去,家祥方才进来。

程氏见他只穿了一身月白的旧袍,更是心塞,这一个一个的全是故意呕她动肝火!

冷着脸问家祥:“大喜的日子你穿成这样?”

家祥讥讽道:“你还真准备把那个贱人当儿媳了,先人家找上门来,你那样追打人家,变脸变的可真快!”

程氏有些恼羞成怒:“我这么做不都全为了你吗,你有把柄落在那个贱婢手上,能不对她好?你没听到谖儿那个小贱人说,只要我们怠慢了晓琴,她就拿了你写的字据去监察司告得你身败名裂!”

家祥阴险地笑道:“所以我才娶她过门,至于过了门之后,随便找个七出之罪将她扫地出门,不就行了。”

程氏一听,大喜:“对!就说她不事舅姑,又喜搬弄是非,手脚不干净,这几条,足以休了她!”

凝烟蔑视着程氏冷笑:“母亲果然是个糊涂人,晓琴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你那几条罪状单她就能给你驳回去,何况她背后还有若谖那个小贱人给她撑腰,她本就诡计多端,一张嘴活的给她说死,死的能说话,你斗的过她吗?”

程氏登时结舌:“那……那怎么办?下药毒死晓琴,对外说她患了恶疾而亡?”

凝烟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这个主意想都不要想!你不知道若谖那个小贱人医术高明得很,她一验尸,看出端倪,你就等着秋后问斩,偿了晓琴的性命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梳头

程氏见自己说什么都被否定,不由心焦,顿足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来说去还是得把晓琴那个贱人当神供着。”

凝烟与家祥笑而不语。

半晌,凝烟才道:“姨娘怎就不往无所出方面去想?”

程氏愕然:“你二哥要搞大人家的肚子我怎么拦?”

凝烟极为鄙夷嫌弃地横扫了一眼程氏,便把目光移开了,那神情颇为不屑,冷冷道:“姨娘枉活了几十个春秋,脑子竟这般不好使!勾栏里的风尘女子一天要侍侯多少恩客,怎不见她们有身孕?”

程氏一听,毛骨悚然,瞪大眼睛结舌道:“你……你是说——”

家祥站起身来,轻蔑地斜睨着程氏,将眼一瞪,讥诮道:“你什么你!没听说过无毒不丈夫吗?”一甩袖,走了出去。

吉时将到,凝烟站起来向敞开的院门张望了一番,连顶轿子的影子都不见。

程氏已梳妆打扮整齐,满身绫罗,满头金银,与凝烟站在一起,倒好像今儿是给她办二婚的喜事似的。

凝烟极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程氏看在眼里忍气吞声,女儿穿成那样已失礼至极,自己再如此,只怕老夫人见了更加嫌了她们一家。

虽说两家分了家,老夫人也撂下狠话,再不管他们一家死活,实际上每月还是送了些口粮过来,不然她们家都要断炊了。

她不满地上下打量了凝烟一眼,永安侯府是只骆驼,拔根汗毛都比她们腰粗,不说赶着去吮痈舔痔捞些好处,穿成这样想示威,脑子被驴踢了吧。

程氏冷冷道:“别看了,你以为你在老夫人眼里是什么金贵东西,这几步路还要派轿子来接?”

凝烟闻言,黑着脸往外走,站在门外的香草忙胆颤心惊地跟在后头。

程氏也赶了几步,与凝烟并肩。

出了院门,有街坊邻居看到,知她母女二人是去订亲的,不免暗地嘲笑,对她母女二人指指点点,不时有风言风语传入凝烟母女的耳里。

“哥哥要娶个奴才,妹妹要嫁与奴才,这一下可齐全了。”

“谁说不是呢,这一家大小坏事做绝,报应来了!”

凝烟听了,火冒三丈,老娘再怎么坏事做绝,又没挖你们这些贱民的祖坟,凭什么如此恶毒的诅咒我!

母女俩进了府,许夫人淡淡扫了一眼凝烟的装束,嘴里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真叫谖儿说中了,你若不做出些丑态是不罢休的。”

程氏知许夫人话里的意思,脸上火烧一般,偷膘了一眼凝烟,她也是脸红红,极不自在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恨怨,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还要老娘一把年纪陪着你丢脸!

许夫人回头命红梅道:“把烟小姐带下去妆扮一番。”

红梅应喏,带了凝烟下去。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复又送凝烟到许夫人跟前。

许夫人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起身,道:“走吧。”

凝烟母女俩跟在后面。

程氏不时惊喜地看着身边的凝烟,一身红色的喜服,一头金饰,就连腕了上都各戴了好几只韭叶状的金镯子,举手投足间叮当作响,程氏听了好不悦耳,喜问道:“这些全都是你的了?”

凝烟白了她一眼,带着得意,冷着脸道:“是谁笑我穿的破烂丢她的脸来着?现在见我得了些好处,像狗一样赶着巴结过来,只可惜,我没什么好赏的!”

程氏闻言,气得两眼发黑,哪有女儿骂自己的生母是狗的!也不顾许夫人并她的几个丫头就在前面,反唇相讥道:“我养你一场,就没指望你报答,又岂会打你身上金饰的主意?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凝烟回敬道:“这样最好。”

订亲酒宴安排在锦绣堂的花厅里,那里四面透风,甚是凉快,又兼着石榴正红,丹桂飘香,端的令人神清气爽,倍感舒适。

凝烟母女并许夫人按席位坐下。

老夫人派了个总角的小丫头传话,昨儿傍晚贪吃,多吃了一个柿饼,不消化,不能出席,若谖懒得来,连谎也懒得编,直接叫绿玉当着凝烟母女的面禀许夫人道:“我家小姐说了,她是断然不会纡尊降贵参加奴才的订亲宴的。”

凝烟听了,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自己的侄女许配给奴才,方永华嫌丢脸,以公事繁忙躲了出去,因此若大的花厅只有许夫人一人撑着场面。

若谖一觉睡到天大亮才起来,琥珀服侍她洗漱过了,正准备叫青梅来给小姐梳头,她竟自个儿推门一跛一跛而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琥珀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若谖的丫头里就青梅的手最巧,能梳许多样式的发髻,她也因此持才而骄,每次给小姐梳头,非要琥珀三催四请不可,以突出自己的重要性。

青梅并不理会琥珀,直接挑帘进了里间,福身问了若谖金安,拿了沉香木的梳子给她梳理一头亮黑的秀发。

若谖平静地从菱花镜里看了一眼青梅,见她顶着两个熊猫眼,想是一夜不曾安枕。

若谖猜的没错,青梅想了整整一夜,现在弃若谖投靠凝烟,先不说凝烟目前穷困潦倒,管不起她一口饭食,单说借凝烟的势扳倒若谖都是痴人说梦。

既然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心口的那口恶气,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暂且跟着若谖,混口好饭食,骗些赏赐,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反口痛咬她一口,那才真真叫解恨,谁叫她不看重自己,这就是报应!

青梅给若谖梳了个飞仙髻,拿了一只金华簪往发髻上插,讨好道:“今儿是烟小姐的喜日子,小姐应打扮的隆重些才好。”

若谖冷冷道:“她喜日子关我们什么事?我今儿也不去哪里,别戴那么多珠宝首饰。”认真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发型道:“就连这飞仙髻都是累赘,不如梳个双平髻的好。”

青梅暗悔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又怨愤小姐,明知道自己脚受伤了,不耐久站,还挑三拣四要求重梳!

心里虽恼恨,面上却不敢显出一丝半毫,正准备动手拆了发髻重梳,听到若谖道:“罢了,就这样吧,你脚好了些没?若没好就去歇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提醒

青梅听了并无一丝感动,心里冷笑,这时方才想起,猫哭耗子假装慈悲!

外头琥珀禀报:“燕姨娘来了。”

若谖一听大喜,自己插了两朵纱花在发上,对青梅挥挥手道:“退下吧。”

青梅福身退下,走到外间门口时碰到燕倚梦与蝶舞主仆两,少不得问个好,方才离去。

燕倚梦回头看了一眼青梅的背影,抬步进了屋。

若谖已如鸟雀般飞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问道:“怎么一大早姨娘就来了?”

蝶舞替答道:“姨娘做了早餐给你吃。”说着,半跪在桌前,从食盒里拿出一碟香气扑鼻的韭菜馅饼,一碟鸡蛋饼,和一碟黄澄澄奶香四溢的炸牛奶,以及一碗嫩嫩的白糖豆腐脑。

若谖见了食指大动,抓起一张韭菜馅饼咬了一大口,吃下肚才笑着道:“这么许多,我也吃不了,姨娘也吃点。”

琥珀倒了茶奉上,燕倚梦接过,柔柔地看着若谖,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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