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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娇宠入骨-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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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拈着白子,阳光从茜纱窗透进来,映着她拈着白子的手如白玉般透明。

丫头们都不敢打扰她,抱石轻轻的端了碗豆蔻熟水上来,她捧起喝了一口,想起三夫人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竟蓦然觉得寒毛直立,三夫人一遇到什么大事时就沉不住气,上回要过继萧起时便是这般,她几乎都控制不住脾气了,当着三老爷的面就让萧起的姨娘立规矩,今日又突然毫无缘由的跟她说这番话……

抱石又掀帘子进来,这回手里拿的却是一封信,“是曾夫人命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送信的人什么也没说,扔下信就走了。”

纪柔送来的?

萧央好奇的打开来看,看完倒是笑了。

纪柔在信中说她前日回娘家见纪允,去正房时听到纪章氏与纪方在说什么芙蓉佩的事,她不明白状况,但隐隐听到了“萧”字,见她进去,纪章氏就什么也不说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思忖了一天,觉得还是应该跟萧央说一声儿,管有没有问题呢,多知道些总比被蒙在鼓里的好。

抱石见萧央表情都变了,上前小声问:“姑娘,这信有问题么?”

萧央淡淡摇了摇头,她只是猜测而已,纪方、纪章氏,萧宁、三夫人,还有个什么芙蓉佩,再联系三夫人今早说的那番话,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感觉三夫人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不知五姐知不知道实情……

萧央连午觉也不睡了,就坐在棋盘前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她与五姐那般好,如果这件事五姐也有份参与,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五姐。

她精神绷得很紧,她不怕三夫人,但她怕五姐也算计她,这让她有一种被亲密之人背叛的感觉。所以当听到丫头来报说“五姑娘过来了!”时,她竟然紧张到手心出汗。

萧宁脸色仍很苍白,穿了件藕荷色的长褙子,头上只戴了支白玉簪子,她很少有打扮得这般素净的时候,她多半时候都是明艳张扬的。

萧央有一刻竟觉得很心酸,或许五姐实在是有苦衷吧,竟将她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萧宁神情低落,手藏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

萧央请她在对面坐下,又对外吩咐丫头重新沏茶。

萧宁看着她笑了笑,“六妹也要跟我生分了,以前我过来,你才不会让丫头重新上茶给我。”

萧央捏着手心,也笑着道:“以前五姐到我这里来,都是直接就抢了我的床榻坐下的,也不会等我请你坐。”

萧宁就低下头,她看上去真的憔悴了许多,以前她一刻也坐不住,就是坐在椅子上,双腿也是要来回晃荡着,可此时她却只是安静的坐着,半晌她才轻声道:“六妹,你不要怪我。”

萧央两只手都攥紧了,然后就看见萧宁慢慢摊开手掌,她手心里是一枚墨玉佩,她一路紧握着它过来,墨玉佩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她突然长出了口气,往后仰靠在迎枕上,像是累极了,喃喃道:“是我娘让我把这枚玉佩放到你枕头底下的,你也别怪她,她都是为了我……不过既然是我犯的错,我又怎么能让你替我承担呢?”

萧央愣怔的看着她,萧宁对她“嗤!”了一声,“傻了吧?这墨玉佩是纪方送给我的,我还送了他一块芙蓉佩呢,他现在逼着我嫁给他。”她伸手捏了捏萧央的小脸,抱怨道:“你这几天怎么瘦了?捏着手感都不好了……嫁给纪方也好,等我嫁过去了,正好可以好好气一气章氏那个老太婆了,还可以欺负欺负纪庭茹……”

萧央心里闷闷的痛,转头看了看别处才压下眼中的泪意,“你嫁过去是做媳妇的,章氏却是婆母,你气她很难,她想搓磨你却是容易的多。”

萧宁看着窗外的海棠架,慢慢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还可以和离呢……”她自顾自的脱了鞋,顺势躺在床榻上,抱着萧央的迎枕,打了个哈欠道:“我这几天烦死了,我娘你知道吧,她絮叨得我恨不能立刻聋了才好。我要在你这儿睡一会儿,你撵我我也不会走的……”

她闭上眼睛,竟然立刻就睡着了。

萧央却望着窗外想事情,她自然不想五姐嫁给那个纪方,但纪方拿着五姐的把柄呢,她沉思半晌,目光落到纪柔给她的信上,她才突然想到一个人。

她立刻起身,吩咐丫头照看着睡觉的萧宁,便往萧玠的书房去了。

她记得萧玠的书房里摆着一个牙雕的摆件,是镂雕的亭台画舫,共有九层,舫上人物有三千多个,上面还有渔人撒网,孩童嘻闹,仕女揽镜,极是精致灵巧。

见萧央进来,守在外面的小厮倒是没有拦她,萧玠还未回来,她直接就奔那个牙雕去了。她偷偷从画舫上锯下来一小根只有三寸来长的桅杆,就转身跑了。

回到观山阁时,几个丫头正在换绡纱帘子,萧央端详着手里那小段桅杆,还好她之前在书房里备了一套雕骨的工具,她凝神半晌,才就着那小段细小的桅杆雕琢起来。

萧宁醒来的时候,正听到萧央在吩咐人去纪府,她站在落地罩后面,夕阳透过绡纱照在她微抿着唇的小脸上,竟让人觉得很可靠的样子,她将手里的一个紫檀木匣子递到那人手里,“……将事情缘由都与纪大公子说清楚了……这个是谢礼……”

萧宁在她这儿蹭晚饭时问她,“六妹,你是不是在帮我?”

萧央“嗯”了声,“你别抢我的酥皮豆沙了,你要是喜欢吃,回去让人给你做不就是了!”

萧宁只得悻悻的缩回勺子,“吃你点儿东西罢了,我这碗里的太少了,你的丫头可是偏向你,给你的碗里盛了那么多!”

白氏就在一旁笑道:“以后五姑娘还是多过来蹭饭的好,咱们姑娘平日里自己吃饭时,只沾一沾筷子就放下了,还是跟五姑娘一起吃才吃的香。”

有白氏的鼓励,萧宁到了睡觉时还不肯回去,三夫人派丫头过来找她,她才不情愿的下了床榻,快走出房门时,她对萧央道:“我挑夫婿的眼光不大好,以后你帮我挑吧。”

纪允从书房里出来时,守在门外的护卫就递上来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是萧六姑娘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谢礼。”

纪允接过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牙雕的牙签来,牙签的一头还雕了只极小的蟋蟀,只简单几笔,却刻画的十分灵动。

他神色蓦地就变了,楚姑娘就十分擅长雕极小的昆虫动物,每一个都灵动可爱。

手里的牙签慢慢捏紧,语气却异常平淡,“她……萧六姑娘说了这是什么的谢礼么?”

第51章 ——顾慕

京中除了七十二卫所,还有三千营、五军营和神机营,除了三千营外,五军营和神机营指挥使都是重琰手下的老将,锦衣卫和金吾卫更是只听从于摄政王。在文臣中的影响力及势力,徐安道或许可以与摄政王一博,但若论军事实力,徐安道远远不如,如今兵部尚书顾其章即将致仕,推举谁为下一任的兵部尚书就尤为重要。

大同总兵罗如柏奉命回京,正与神机营指挥使赵承宗等在重渊的书房外。

罗如柏已经五十多岁,当年与重琰征战西北,骁勇善战,身上刀伤剑创不可胜数。重渊本该回府了,但不知是不是有事耽搁了,这个时候还未回。

摄政王不在,他的书房自然是不能随意进的,罗如柏便与赵承宗边说话边在书房外转转。

庑廊下种了丛修竹,并没有其他的盆景花卉,倒是种了几株梨树,这个时节梨花早已落尽,枝叶很是繁茂。

说到前几日的冲喜一事上,赵承宗便道:“……王爷身边总没个人也不是事儿,之前还有两个通房,听说一个半夜时进了王爷内室给王爷倒水,被王爷下令打发了,另一个倒是规矩,却不知是说错了什么话,直接就被撵了出去!”

罗如柏侧目道:“这等事你也知道的这般清楚?”

赵承宗嘿嘿一笑,“您离得远才不知道,如今咱们这些人谁不盯着王爷的身边人呢,都盼着王爷赶紧娶位王妃,不过看王爷这没劲头儿的模样,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罗如柏这才点头道:“子嗣之事确实是大事……”

正说着,便听院门处有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带着丫头进来,那姑娘穿了件素白衣衫,湖蓝色的月华裙,端庄雅致,大方得体。嘴角噙着淡笑,让人见了便心生喜意。

她手里提了个铜掐丝珐琅纹提盒,走过来笑道:“两位大人久等了,小女特地做了酸梅汤,拿来给两位大人解解暑气。”

赵承宗没见过她,不过他却知道有一位许姑娘正住在府中,料想再没有其她姑娘都进到这里,刚要开口道谢,便听罗如柏已经问道:“不敢劳烦姑娘,不知姑娘是何人?”

许妙婵身后的丫头便笑道:“我们姑娘是当年甘肃巡抚许大人之女。”

罗如柏听了立时正色道:“是许静山许大人之女?”

许妙婵含笑点点头,“罗大人曾与家父共同御敌,小女听闻罗大人前来,才想送碗酸梅汤来,还望罗大人和赵大人不嫌冒犯才好。”

罗如柏对许静山除了感激更是有崇敬之心,当年若非许静山,他们早就死在西北了,哪里还会有如今的权势?他立刻道:“自然不嫌冒犯,郡主送的酸梅汤定然好喝的很!”

许妙婵笑道:“不过是一虚名而已,难为罗大人竟还记得。”

罗如柏就说:“这岂是一虚名?当年大将军抱着不满三岁的姑娘求皇上赐封时,老夫就在现场,多少将士跪于阶陛之下山呼郡主,这岂能是一虚名!”

许妙婵沉默半晌,才盈盈福身一礼,道:“父亲去时小女尚小,甚至不曾记得父亲样貌,父亲的事迹也都是听身边的人说的,”她声音有些哽咽,“不瞒大人,我有时候也会怨父亲,为何独独丢下我,成为孤女,在这世上受尽冷眼。”

赵承宗默默看了许妙婵一眼,他之前就听说冲喜一事是许妙婵的主意,当时还以为是无知妇人的急躁之举,如今看来,倒不尽然,这位许姑娘倒不简单。

但罗如柏却不这般想,许静山的形象在他心中太过高大,许妙婵是许静山的遗孤,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有照顾她的责任,便宽慰道:“郡主在王爷府上岂会受人冷眼?王爷最是重情重义之人……”

赵承宗适时插嘴道:“老夫人将许姑娘当作亲孙女一般看待,当初还特地为许姑娘办了场赏花宴,将许姑娘介绍给世勋贵族夫人认识,若说怕会遭人冷眼,这可真是多虑了。”

罗如柏听了就道:“老夫人明白事理。”

许妙婵带着丫头走后,赵承宗才对罗如柏道:“老夫人和王爷可是都没有亏待她,将她接来府上,待遇跟府里的嫡小姐也没差了……前两日许姑娘的外祖母过来,还要将许姑娘定给咱们王爷,老夫人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罗如柏想了想就说:“郡主家世如今虽说差了些,但有许大人的一层关系在,倒也堪配。”

赵承宗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重渊回来,几人谈完政务,罗如柏就一拱手道:“过几日下官就要回大同了,等王爷成亲怕赶不及回来,便先恭贺王爷,原先跟随大将军的这些老头子如今年纪都大了,有生之年能看见王爷与小郡主成亲,实感欣慰。小郡主受尽波折,嫁给王爷,也算是终生有靠了。”

屋内只点了盏戳纱灯,融融的一团光影,重渊的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沉默很久。

罗如柏和赵承宗走后,连先生才上前轻声道:“王爷,如今正值推举兵部尚书之时,倒不如娶了许姑娘,也能稳固众老将之心。”信任这种东西最是脆弱,指不定一件看似极小的事就能将之摧毁。

重渊坐在光影中沉默的喝茶,脸色甚至十分平静。

连先生心里却突地一颤,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敢过问王爷的私事,他实在是胆大包天了,连忙道:“是属下僭越了!”

重渊的语气很平淡,问他,“你觉得许姑娘心性如何?”

连先生细想了一想,才悚然一惊,“王爷的意思是……原本老夫人并无意将许姑娘定与王爷,甚至之前的赏花宴也有为许姑娘定门亲事之意,但她主动提出冲喜,之后冲喜一事虽然未成,却使老夫人动了心思,随后许静山岳母过来,携恩上门,更有小印为信物,今日又是罗大人……”

这个女子年岁不大,行事却缜密一环扣一环,实在不是寻常女子。

他心思一动,“王爷,属下原还觉得许姑娘家世差些,怕有些小家子气,如今看来却是非同寻常,若许姑娘真成了王妃,或许于王爷有助……属下说句不该的话,就是将来在教养子女上,这等女子也比那只知贤良淑德的闺秀要强上许多。”

重渊慢慢笑了笑,他确实不能负德辜恩,至少在他的下属面前不能。

他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的几株梨树是她死去那年,他亲手种的,如今也有十三年了,他曾经就想过,她为自己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定然会欣喜若狂吧。

心口处的那道疤痕仍隐隐泛疼,他闭上眼,嘴角却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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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就要立夏了,床帘子换上了鲛纱帐,是用银线堆绣的缠枝纹样,抱石拿银勺子挂好,才笑道:“姑娘还是先用碗金丝枣红糖姜水吧,熨帖熨帖胃,一会儿便要用早饭了。五姑娘昨晚回去就被三夫人禁足了,如今连门也不让出,三夫人气坏了,简直是大动肝火,连‘生了五姑娘就是来讨债的’话都说了!”

萧央方洗漱完,头发散在脑后,抬起小手打了个哈欠,没怎么睡醒的样子,她都能猜到萧宁回去之后三夫人会如何,这时淡秋就进来,笑嘻嘻的道:“姑娘,曾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要请您去茶楼吃茶点。”

萧央听了有点儿惊讶,昨天纪柔才让人送了信给她,若是要今天请她吃茶点,也应该昨日在信中一并提了。

她皱了皱眉,问淡秋:“确实是曾夫人派来的人么?”

淡秋便道:“曾夫人常派曾府的小厮掬墨过来送信,这回也是他……应该不会错吧?”

萧央却仍觉得疑惑,换好衣服出门时,才明白过来,这很可能是纪允借着纪柔的名义请她去茶楼的,她既然请纪允帮忙,也确实该当面跟他说清楚才是。毕竟是要关系五姐一生的,郑重些也是应当。

不过萧老夫人不大喜欢家里的小姑娘常出门,她喜欢安安份份拘在家里的柔顺小姐,开始听萧央说要出去脸色还有些沉,后来听说是曾夫人邀请的,她才不说什么了。不过还特地又嘱咐了萧央一句,“与曾夫人来往也就罢了,许姑娘既与你投缘,你还是要常与许姑娘走动才是,你也快要说亲了,若真与许姑娘交好,对你将来说亲也有益处。”

萧央听得哭笑不得,她与许妙婵不过见过两三面罢了,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但谁让她之前拿许妙婵当了借口呢,只能应了是,这才带着丫头婆子和几个护卫坐着马车出门。

纪允站在茶楼上往下看,长乐坊这一带不算繁华,来往行人并不多,所以萧家的马车驶过来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先从车上下来两个婆子,之后才看见萧央下来,她穿了件鹅黄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件薄绡纱衫,仿佛将她的清婉明媚也笼在了轻纱中,晕晕团团,叫人看不真切。

随后就是一大群丫头婆子簇拥着她上了茶楼。

他手背在身后,那枚牙签在手中握得很紧,心里竟有些忐忑。

萧央被请进雅间里,茶楼的伙计上了茶,是黄山云雾,味道清香,还有几碟点心,都十分精致。长乐坊就这一家茶楼,也是颇为有名的,茶楼中有位茶艺大师,他烹的茶很得文人学士青睐,连首辅大人也常来吃茶点。

萧央坐在窗边,稍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广济河,广济河原来还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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