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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师尊联姻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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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个月荆淼还猜测过甘梧是饿了或是更年期来了,后来才发现甘梧是想念谢道。

其实荆淼独身一人时也总是很想念谢道,他与谢道相处的时间不那么多,却也没有想的那么少,与段春浮他们不同,谢道是领着荆淼入道的第一人,是给予他希望的人,因而对荆淼也有极为特殊的意义。

在这世上,谢道是待荆淼最好的人,然而谢道实在太过高高在上,无论他对荆淼多好,荆淼却都不敢太过亲近。

他们师徒感情虽然很好,却稍显得不够亲密。

紫云遮蔽了月亮后,一人一猴就回了房间,荆淼倒在床上,甘梧坐在床头拍荆淼的脸,发出低低呜呜的声音。荆淼抓着甘梧的手,微微叹了口气道:“好了,甘梧,我心里也很记挂师尊的,你不要吵了。”

他掀开一角被子,甘梧这才不甘不愿的缩进去,靠在荆淼怀里睡着了。

谢道就站在外头,轻轻抬了抬木窗,微微低下头去看向屋内,见荆淼与甘梧已经睡熟了,不由柔柔一笑,又将木窗推了回去。

他突然有些明白蔚潇的心思了。

待夜更深些了,谢道才进去为荆淼与甘梧盖了盖被子,然后便走了。

之后又过了许多日,荆淼除了练剑以外,又开始练字了。

他本是不怎么识字的,段春浮偶尔来找他玩,便会教他读书认字,不过也不时常,所以荆淼到今日也只会用毛笔写简体字,他也不敢让段春浮看到,免得受了嘲笑。好在他虽然不会写字,但认字却不慢,倒是唬得段春浮一愣一愣的,只当他是天纵奇才。

上次回山一别后,段春浮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直至今日才御剑行来。

过了几日,恰好荆淼正在按着书籍练字,甘梧见他字丑,乐得吱吱大笑,惹得荆淼在它眼睛上涂了两个大圈才肯消停,委委屈屈的蹲在桌角边摇尾巴去了。

段春浮正好提着食盒,大摇大摆的进来寻荆淼,甘梧一瞧有人来了,立刻扑上前去,将整张脸挨在段春浮的下摆上擦擦蹭蹭,那墨迹便黏在了它整张脸上。段春浮吓了一跳,见衣摆染上墨迹,刚要发怒,一见是谢道养大的那只雪猴,顿时萎靡了下来,哭丧着脸从甘梧爪子里拉扯自己的衣摆。

“小猫儿!快来救救我!”

荆淼这才知道段春浮来了,他搁了笔,面不改色的收好纸塞进书桌的屉子里,这才打从椅子前站起身来,捏着甘梧的脖子将它拎了起来。段春浮这才松了口气,抬头一看甘梧莫沾满了墨迹的脸,还硬要摆出一副狰狞面孔来,愣是憋住了笑意,神情就显得十分古怪,甘梧只当他被自己吓住,得意洋洋的抱住胸,对着荆淼一仰头。

于是段春浮微微咳嗽了一下,在手掌下掩去古怪的笑意,正色道:“小猫儿,你刚刚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看书罢了。”荆淼淡淡道,他那几本书也是段春浮带来的,都是一些话本,不太有意思,也算不上没有意思,平日无聊可以看看。

段春浮时常来紫云峰,早已习惯无人接待的场景了,他也不以为意,只将食盒中的糕饼点心一一取出,摆了一桌,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同荆淼说道:“小猫儿,你知不知道五师叔收了个新徒弟?”

甘梧一点也不客气,挣开荆淼的手跳上桌子,一抓就是一颗甜麻团。

五师叔便是白栾花,谢道这一辈以掌门为首,谢道为次,苏卿排行第三,段春浮的师父苍乌第四,白栾花第五,君无咎最小,排第六。

“新徒弟?”荆淼收拾了一下书桌,疑惑问道,“还未到选徒的日子吧。”

“是啊,不过万妖谷前不久不是有个树妖渡劫了,五师叔正好造访天玄宫归来,路过万妖谷附近,捡到了一个弃婴。”

荆淼一听,只道:“这孩子倒是命大的很。”

“谁说不是哩,要是根骨差,倒也就送给天玄宫照顾了,但是偏偏那弃婴是纯阳之体,五师叔就将他捡回来养了。”段春浮轻轻叹了一声,酸溜溜道,“没想到百花峰终于出现一个男人了,虽然现在还只是个男婴。”

“怎么,是拜在百花峰门下吗?”荆淼不由微微一怔。

段春浮点点头道:“是啊。五师叔定要收那娃娃不可呢,掌门也随她去了。”

“大了怕不是很方便吧。”荆淼倒了杯冷茶,微微抿了一口。

“何止大了,现下就不是很方便了。”段春浮捧着脸轻轻一叹,“你在紫云峰避世不出不知道,这几日其他峰被百花峰的师姐妹们折腾的鸡飞狗跳,三师伯的公孔雀跟我师父的青牛都没逃过毒手,若不是小师叔连五师叔的面子都不买,这会儿更是不得安宁呢。”

段春浮的目光移到了正在吃东西的甘梧身上,甘梧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用毛茸茸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荆淼一顿,知是娃娃要吃奶,便微微笑了起来,只道:“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托人去山下寻了乳娘咯。还能怎么着。”

☆、第十四章

待夕阳黯淡了光影,渐渐落下紫云峰去时,天便显露出一种将暗未暗的颜色来,小小的月牙子挂着,像是在,不仔细瞧,便又消失了。

段春浮已经走了,他向来是不会留太久的,荆淼吃段春浮带来的那些瓜果糕点已是吃得十分饱腹,便去打水烧上,甘梧一个桶,他自个儿一个桶,皆倾注了热水。一人一猴皆脱了衣服跳进水去,甘梧桶小太多了,便使了个土法,叫它的地势升上来,得意洋洋的与荆淼平视。

甘梧总共有三件小褂,一件月白,一件暖黄,还有一件浅绿,它素来喜爱月白衣裳,这会也是叠的整整齐齐,上面搁着它心肝宝贝似得挂包。

荆淼将手搭在木桶边缘,他整个身体沉在热水里,颇有些昏昏沉沉的,便懒散的问甘梧道:“你那件褂子不洗了吗?”

正赶上甘梧给自己搓澡,小小的手抓着个白巾盖在脑门上,一脸茫然的看着荆淼。

热气蒸腾的厉害,荆淼有点昏昏欲睡,强打着精神指着那件月白褂子道:“你不洗吗?穿了好几日了吧。”

至今荆淼还学不会猴语,只听着甘梧吱吱乱叫了一通,知道它约莫是生气了,却又不大明白是在生气什么,便也全然不理会,自顾自倒下去,半张脸没入热水之中。

甘梧见荆淼没了声音,便又自己搓起澡来。

一人一猴本也相安无事,各泡各的澡,这会儿门却忽然开了,一人走进屋来,夜风不算太大,却依旧冷得荆淼一个哆嗦,登时从倦意中清醒过来。

他一抬眼,便仿佛望进一口寒潭之中,那漆黑平静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荆淼,无悲无喜,少了些烟火气。

要不是这会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荆淼准要以为是在做梦。

“师尊……”荆淼趴在桶边略有些不知所措的喃喃道,又瞥见谢道怀中持着一柄剑,不由一怔。

谢道怀中那柄剑没有剑鞘,剑柄也很朴实无华,然而整个剑身却剔透美丽,像是一条冰,薄薄的,如同霜雪一般。沉青之中带着些许宝蓝,宝蓝如雾丝一般的散落在剑身各处,隐隐形成瑰丽的图案。

“你的剑好了,我想你应当很是期待,便来寻你了。”谢道站着荆淼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仿佛他们俩这会儿是衣裳整齐,正正经经的谈着话,而不是一个还泡在澡桶里,另一个显然刚从剑炉里出来。

荆淼不由觉得尴尬,便道:“徒儿确是欢喜,只是现下……怕是不大方便。”他本想让谢道出去,想了想又觉不合适,便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方便的?”谢道茫然不知,便又执拗的问道。

荆淼这才想起筷子一事来,便心知肚明了,只轻轻叹道:“也没有甚么……”他刚要再开口,却听一阵哗啦水声,甘梧已经从水桶中跳出来,甩着一身湿漉漉的皮毛挂在了谢道腿上。

于是谢道沉吟了两声,只道:“确实不大方便。”

荆淼哭笑不得。

既然谢道来了,自然不能失礼,加上他湿了衣裳,师徒俩便各自辗转去换了衣服。谢道虽不多用,但每月物资里却免不了谢道的一身新裳,荆淼空了个衣柜给他装着,如今数载早已累得满满,只是谢道从未穿过,正好这会儿临时更换,不愁没有衣服。

谢道多穿素色的蓝袍,也不知甘梧是不是因着这个原因,才尤为偏爱它的那件月牙褂子。但荆淼换好了衣裳出来,见谢道换了一件雪色衣袍,不由微微怔了怔。

他想:师尊的头发真黑啊……

谢道的头发极长,平日里挽着月牙似得骨簪,这会儿垂在肩头一缕,大半落腰臀之间,漆如墨,柔似绸,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显得尤为深浓,淡淡的甘苦香味飘过荆淼的鼻尖。

是那盒茶膏。

两人携手坐下,谢道便将剑递给了荆淼,他微微一挽发,将青丝别于耳后,只淡淡道:“试试手如何?”

荆淼看得出神,只无意识的轻轻应了一声。

谢道刚要起身,见荆淼巍然不动,不由有些奇怪的看过来,却只见荆淼满目柔意,直愣愣的瞧着他,不由心中生出一些古怪来。谢道修行多年,道深而位高,极少有人胆敢这般直视他,便也不是十分明白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看荆淼。

他这个徒儿,已长成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了。

荆淼这才反应过来,便拿起那剑跟着往外头去了,谢道站在门边,长袖一拢负在身后,甘梧穿了一双小布鞋,矮矮的个子,乖乖揪着谢道的下摆站在边上。

紫云峰极大,屋子不过那么几间,一出门便觉空旷,荆淼持剑在手,只觉心意相通,趁手至极,比起绵缠自有说不出的称心,往日里用软韧柳枝时的不畅尽数消去了。他虽天资平平,却并不驽钝,这几日被甘梧训练的狠了,剑法中的奥妙精华尽数一一施展出来,浑然不觉练完了全招。

待力尽了方才停下,荆淼拭擦去额上汗珠,神情欢喜昭然若揭。

“看来很合你的心意。”谢道说道。

“不敢欺瞒师尊,往日绵缠握在我手,总有仙剑作凡铁之感,可这把剑却清灵无比,与我合得来。”荆淼爱不释手,只将剑身托在手中,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不知此剑唤作什么?”

谢道便问:“那你想唤它什么?”

他这么一问,荆淼便歪了头去想,他文化不高,想了半天倒是想出一些花里胡哨的名字来,却讪讪不敢出口,便道:“徒儿想不出来。”

“镇阙。”谢道淡淡道,“它叫镇阙。”

荆淼便喃喃的反复念了两遍,又欢欢喜喜的抬头去看谢道的脸色,然而谢道神色冷冷淡淡的,毫无半分烟火气,仿佛他待荆淼天生便该这么好一般,好像他做什么事都应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是本就理所应当的。

☆、第十五章

之后谢道还亲自下场给荆淼喂了招,他也不用任何东西,只出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掌,宽大的长袖。

与谢道对招不比甘梧那般艰辛,却毫无赢得眉目,荆淼提剑攻防,只觉都在谢道那只素手之中,单掌轻抹,指尖微拈,长袖如鞭般缠绕着。荆淼出了数百招,仍觉得自己在谢道手下团团打转,仿佛练了一套太极一般。

有进有退,无进无退。

对招罢了,已经不消谢道出口,荆淼自己便沮丧的垂下头去,哪知谢道却道:“你进步已然很大了。”

荆淼便苦笑起来,只当谢道是在安慰自己。

不知是看出荆淼心情不佳,又或是的确到了授课的时候,谢道又教了荆淼如何御剑,御剑讲究气,若是学会了御剑,想驾驭其他东西,也就不是难事了。

因着荆淼初次御剑,谢道便护了他一段路程,踏风凌云,望着青色剑光破空而去,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荆淼初时还有些不顺,险些摔下剑去,然而他基础老道深厚,虽然境界不佳,但御剑却是极快就上手,不过几个时辰,便飞的很是有些得心应手。

主殿本就入了云霄,探入九天,紫云峰亦是居于高位,荆淼在云间穿行,乘奔凌风,他虽早已乘过段春浮的小舟,但如今自己御剑,别是一番兴奋激动难言,来往翱翔,踏着镇阙在往来山峰之中穿梭不停。

谢道跟在荆淼身后,绵绵云团穿过他的衣袖,拥簇起来,恍若神仙中人,这会儿正值夜间,朗月相照,月光洒落在荆淼身上,将他那稚气未脱的面孔上溢满的欢喜雀跃全都照了出来。

真是孩子气。

谢道不由微微笑了笑,却又怔了怔,脑中想起往年来荆淼沉稳老练的模样,仔细算了算,才迷迷糊糊发现荆淼如今才只不过十几岁,还只是一个少年。

这么一算,谢道也不由愣住了。

小淼还这般小呀。

只不过荆淼虽然纵情肆意了个痛快,但是他方才对招已有些耗力,这会儿御剑过猛,在绕峰转身时忽然紫府一空,镇阙余力不济,瞬间一人一剑便从云端坠了下去。

青芒稍纵即逝,荆淼至云端猛然落下,却也不觉得恐惧害怕,只是凝望着眼前这一轮宽阔明月,像是一下子失了神。谢道轻身一纵,上前抓住荆淼腰带往怀中一揽,便将他抱了起来,谢道本担心他这徒弟力竭受挫会被吓到,哪知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盈盈的笑脸。

“师尊,原来仙途是这样的。”

荆淼偏过头一看,瞧着谢道微微一笑:“我觉得这一刻死了,也没甚么遗憾了。”

谢道不明白荆淼在想什么,便轻斥道:“胡说什么浑话,你怎么会死呢,你是初次御剑,出错难免。”

“不……不是的。”荆淼轻声道,他侧过脸,正好枕在谢道的肩头,神情倏然坚定了起来,“师尊,我以前总是觉得世事大概就是如此了,我修仙步道,其实也只是我觉得这样对我大概是最好的出路,但我能不能成仙,能不能真的入道,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我只想着世界上最好的给我选了,我总该挑最好的,而不是选最适合的,所以我后来便想,我也许对于修仙是真的没有什么资质的。”荆淼仰起头看着谢道,他那清澈的双眸中透出一种浓烈的令谢道难以忽视的狂喜来,“可今天,我却不这么想了。”

谢道是无法理解的,无法理解对于荆淼来讲登凌九霄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

荆淼的喜悦无穷无尽,他甚至抱住了谢道,然而他性子沉静久了,最终翻来覆去却也只是说道:“师尊!我心里好高兴啊!”

“你高兴……就好。”谢道想了想,只是说道,凝视着他这唯一的弟子那满面的笑意与欢欣,却始终想不明白:御剑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巡夜的弟子早就瞧见他们俩,只是见谢道跟着,便没有在意,自去巡自己的夜了。

还好巡夜弟子未曾围堵上来,否则荆淼第二天清醒过来,恐怕就要想死了。

今夜的两件事对荆淼而言都算是好消息,当谢道带他回紫云峰的时候,荆淼还有些脚不沾地,镇阙被他抱在怀里,却仿佛踩在棉团上似得,轻飘飘的晃悠着。谢道不大放心的看了看,甘梧吱吱叫了两声,追上荆淼,谢道见状,这才安心离去。

荆淼犹记得去打水擦了擦身子,梳洗过后便躺在了床上,白袜还没脱去就彻底压着被子倒了下来,只对着天花板呆呆笑着。

甘梧脱了它的小鞋子跳上床,小小的巴掌拍在荆淼的鼻头上,愤愤的吱吱叫了两声,想来是看荆淼神思飘浮,心不在焉,很是有些生气。

哪知荆淼一展臂就将甘梧搂在了怀里,他的脸上尤带着笑容,但目光如水,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甘梧未曾想到荆淼会如此“以下犯上”,一下子懵住了,连荆淼弹了它一个脑瓜崩都没发觉。

“傻甘梧,你不明白的,你跟师尊都不明白。”

“吱吱吱!”事关谢道的荣誉,由不得甘梧不愤怒反抗一把,他在荆淼怀里挣扎了好一会儿,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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