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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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天不早了,您这是又要去哪儿?”
已游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嫌累,对这位精力充沛的四奶奶,喜菊很是无语,见她又往回走,忙出口问道。
“日头还早着呢,我去落雁湖看看。”
说着,云初已经来到角门前,伸手一推,不想门竟上了锁。回头问道:“大白日的,怎么这门竟锁了,钥匙呢?”
喜菊和喜兰相互看了一眼,都摇摇头,她们也才过来两天,对露院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云初又看向芙蓉,芙蓉也摇摇头,说道:“以前这个门一直开着,奴婢也不知怎么忽然上了锁,想是上次您……所以才锁了。”
“四奶奶要去落雁湖,奴婢这就去问问?”
见众人都不知道,秀儿上前说道,云初点点头道:“也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接着把钥匙也取来……”
说着,云初在游廊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不再言语,她很生气,总还是自己的院子吧,这角门上了锁,自己这个新来的主子不知道也还罢了,身边的大丫鬟竟没一个知道的,按说喜菊喜兰是新来的,不知还好说,但芙蓉竟也不知。
那岂不是说,芙蓉只是顶个大丫鬟的名,拿月例而已,实际是没实权的,怕是知道的还不如秀儿多……
生气归生气,但也知这事儿无处发作,只在那儿沉闷不语。
见云初脸色阴沉,喜菊等人只小心地陪着,后院有眼色的婆子见云初在回廊里休息,早送来了茶水,芙蓉上前接过,放在和长凳配套的木几上,斟了一杯,双手递上前说道:“四奶奶别着急,先用些茶水,秀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游了一个多时辰,云初还真渴了,伸手接过茶水,小口地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秀儿带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快步走了回来,见过礼后,秀儿说道:“回四奶奶,这是孙嬷嬷,是府里银房管事钱福全家的,日常负责露院值夜,不仅这角门,府里各处门上的钥匙都在孙嬷嬷这儿保管。”
秀儿介绍完,孙嬷嬷忙福身见礼说道:
“四奶奶安,不知四奶奶找奴才来,有何吩咐。”
云初听了,点点头,却没说话,只一口一口地喝着手里的茶,直到一杯茶喝完,这才放下杯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孙嬷嬷几眼,说道:“去把那个角门打开。”
听了这话,孙嬷嬷一怔,好半晌,才开口说道:
“回四奶奶,不是奴才不尊您的吩咐,只是大奶奶有话,这个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大奶奶有话!
姚阑怎么管起了她院里的事儿,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第二十九章游湖
听孙嬷嬷说这角门锁了竟是姚阑的吩咐,云初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沉吟了片刻,缓缓地问道:“孙嬷嬷没记错,你说的可是‘露院’,不是‘逸院’?”
逸院是姚阑的院子,云初的意思很明白,尽管姚阑协助太太掌管国公府后院的事物,但也管不了她后院的事儿,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听得众人俱是一颤。
尤其喜菊喜兰,云初出阁前就是国公府的常客,每次来府一般都住在太太那儿,她们这些大丫头都知道她为人素来宽柔随和,没有威严,不想今儿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位四奶奶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孙嬷嬷也没料到一向大度随和的云初会突然发威,一时竟怔住了,但在大府呆久了,人老了,也便成了精,孙嬷嬷只怔了片刻,随即也回过味来,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说道:“四奶奶误会了,这原是太太的主意,因您上次在里面出了事,太太吩咐人将这角门封了,大奶奶这才命人换了锁,嘱咐奴才把着钥匙,不准任何人出入,都是主子,谁的吩咐奴才都不敢违背,还求四奶奶体谅我们做奴才的难处,您真想进去,好歹去和大奶奶说一声……”
听了这话,云初也相信这是太太和姚阑的安排,但这毕竟是她的院子,平白封了个角门,她这个主人竟不知道,可见太太和姚阑根本就没把她放到眼里。
三爷董仁是太太的陪嫁丫鬟春红所生,可连潘敏这个庶出的媳妇,凡事都要争上三分,别说她这个嫡亲的媳妇了,论身份,她和姚阑平起平坐,果真派个丫鬟去求姚阑,答不答应不说,但却让她在人前露怯,想起府里那些难缠的妯娌和姑奶奶们,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这寡妇失业的,果真被欺负住了,怕是以后想过安静的日子也是不能。想到这,云初淡淡地说道:“这事儿我自会找大嫂理论,你只管开门便是。”
“奴才还求四奶奶开恩,果真开了门,大奶奶知道了,会剥了奴才的皮!”
听说这是太太的吩咐,喜菊也紧着劝道:
“四奶奶,您出来一个多时辰了,想也累了,正好天也不早了,不如今儿就算了,左右这湖离我们院儿近,早晚有空去瞧,您也知道,这大奶奶治家严可是出了名的,求四奶奶好歹体谅这些做奴才的,别这么拧着……”
“我既然说了,大嫂果真怪下来,自然有我担着,还罚不到你们身上,你们这么怕大嫂罚,就不怕惹恼了我,也会罚你们,嗯!”
不等喜菊说完,云初便打断了她,这些人话里话外全没将她放在眼里,让她异常的恼火,语气虽还平静,却加重了不少,尤其最后一个“嗯”只,拉的长长的,犹如一声低哑沉闷的炸雷,虽不是响彻天空,却震的众人浑身发颤,六神无主。
这府里妯娌多,姑娘多,寻常没事儿都要生些事来,别说这事儿的确是姚阑的错儿,不折腾才怪。没见过云初这个架势,不说孙嬷嬷,连喜菊也变了脸,她们这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儿。
今儿游不游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门必须开!
四奶奶和大奶奶较上了劲!
想到这儿,喜菊不由暗叹一声,本以为云初是旷世才女,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会计较这世俗的事儿,不想今儿领教了,竟也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只苦了他们做奴才的,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跪下!”
正暗自埋怨着,只听云初猛的怒喝一声。惊得喜菊浑身一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其他人见了,哪敢站着,也都跟着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云初本意只是呵斥孙嬷嬷,不想众人都跪了下来,包括这俩戴帽下来的高管——喜菊、喜兰。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云初也猛一哆嗦,身为现代人的她还真没被人这么跪过,一时竟也有些无措,却没立时叫不相干的人起来,端起茶轻轻呷了一口,稳了稳心神,云初淡淡地说道:“芙蓉,把孙妈的钥匙收了,去把角门打开。”
芙蓉忙应了声,爬起来,上前从孙嬷嬷身上取了钥匙,这孙嬷嬷哪敢再拦,只乖乖让芙蓉取了。
见角门被打开了,云初这才起身,走了两步,又反身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独孙嬷嬷还跪在那儿,不敢乱动,云初只做不见,正要转身,只听喜兰说道:“四奶奶,出来这么久了,奴婢忽然想起您屋里的画眉一早只喂了一遍,怕是现在早饿了,奴婢……想回去看看。”
本就不愿让这些人跟着,听了喜兰的话,云初自然是求之不得,随意地点点头,转身的瞬间,瞥见喜兰、喜菊正打眼色,心一动,恍然了悟过来,刚刚孙嬷嬷也说过,这封角门是太太的主意,怕是喜兰要去打小报告吧。
有心拦着,转念一想,嘴长在她们身上,拦住这次,却拦不住下次,这事儿本就不公,倒要看看她的亲姨娘怎么处理,想到这儿,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做没见喜兰的小动作,转身朝角门走去。
别说,还真让云初猜对了,前面已经说了,这喜兰真就是为了打小报告,才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只是云初不知,董国公早把她当做一面招贤纳士的旗帜,才由着她来落雁湖游玩,太太事后也没因这事儿罚她,还把她感动够呛,以为她的亲姨娘有多宠她呢!当然了,这是后话。
“四奶奶……”
刚走了两步,秀儿在身后迟疑地叫了一声,云初身子一滞,秀儿又是谁的人,该不会也学喜兰找借口巴巴的去献殷勤吧?
一念至此,云初不觉心里发堵,她这个院儿可真成了公共市场了。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秀儿,却见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不觉一怔。这才想起一大早秀儿里里外外很是辛苦,尤其在药园,围前围后地翻译哑语,怕是用了不少精力,不觉心软了下来,见她嘴唇嗫嚅,正犹豫着要说什么,开口说道:“你也不用跟着,回去歇着吧。”
秀儿神色一轻,忙福身谢了,和喜兰顺着回廊向前院走去……
露院和落雁湖仅一墙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光,墙里是座规规矩矩的古典式内宅,墙外却别有洞天,俨然一座湖上别院,竟是不折不扣的园林式建筑,水榭楼台,夹杂着名花美石,蜿蜒曲折,附于碧湖之上,湖面在烈日下升起淡淡的薄雾,萦绕其间,果真是霭霭祥云笼殿宇,依依薄雾罩回廊。
不愧是位爵爷的府邸,带着喜菊、芙蓉漫步在湖上的回廊中,看着不远处几个婆子正忙碌地修剪着湖边的树木花草,云初确信,即便是拿到现代,也没几人能花这么大的手笔建得起这样一个私家湖上园林,不说这些名贵的建材和设计,单说这地价也买不起,更别说这只是国公府的一角了。
“这个亭子叫观星阁,奴婢听说登上亭子,便能看清我们国公府的全貌,尤其夜间,是个看星星的好去处,可惜……奴婢从没上去过。”
见云初立在湖中心的四层半的小楼式亭子前沉默不语,芙蓉在一边介绍道。
前世也游过许多名胜古迹,云初还是初次看到有把凉亭修成这样的,一至四层看上去就是一座小楼,只上面多了半层,修成一个纯粹的凉亭,看上去阁楼不像阁楼,亭子不像亭子,有些不伦不类的,但融于湖面整片建筑群中,却也不显的突兀,她刚刚从湖边望过来,也只看到最上面那个亭子,很是别致,走近了才发现亭子竟是建筑在楼顶部的,也是用了匠心的。
观星阁?这古人都迷信星占,想是董国公为了登高望远,夜观天相吧,听了芙蓉的话,云初点点头,指着眼前两根朱红色立柱上的对联说道:“念!”
第三十章故地
“四奶奶,您……”
又不是不识字,在自己家里,摆什么谱?见身为旷世才女的云初竟让她念,芙蓉忍不住叫了起来,脸色微红地看着云初,见她只看着那副对联沉默不语,犹豫了会儿,低声念道:“为国而忠于其主惠于其民总欲作天下第一流人物居家则孝也事亲弟也事长皆可扶世上亿万载纲常”
来到栾国,骤然由一个准研究生变成文盲,云初虽没消沉,却也不免有些浮躁,这些日子,一见这陌生的小蝌蚪,她便下意识地躲开,不再看第二眼,今日难得沉下心来,仔细研究起眼前的对联。
只见立柱上的字点、划不分,均为粗细一致的线条,圆起圆收,结构上紧下松,垂脚拉长,字体端庄严谨,有实有虚,疏密得当,从容平和且劲健有力,看上去很像先秦的小篆。
可惜云初前世历史学的不好,实在不敢肯定,恍惚记得前世看过的那些名字名画上加盖的印章便是这种文字,只是身在异界,她已无法回去印证了。
好在她过目不忘的本领没丢,只听芙蓉念了一变,便硬记了下来,再同柱上的字一一核对,仔细研究了半天,这篆字终是汉字的鼻祖,还是有迹可循的,二者有许多相似之处,只要用心,学起来也不是多难,云初很容易就记住了,看着柱上的蝌蚪不再陌生,云初心下一轻,看来这里的文字也不难学,只是写起来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样想着,云初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抬脚向楼梯迈去。
“四奶奶,天不早了,也该用午饭了。”
见云初要上楼,喜菊忙出口劝道。看了她一眼,云初没说话,只一步一步登上楼梯。
“四奶奶,这楼梯太高,仔细别摔着……”
“四奶奶,太太,太太……不许女眷登观星阁……”
见云初执意要上,芙蓉和喜菊急的双双喊了起来,听了她们的喊叫,云初一怔神,打住脚回头问道:“不许女眷登……为什么?”
见云初停下,芙蓉几步上前扶住了她,刚要开口,只听喜菊说道:“四奶奶不知,这观星阁是府里最高的建筑,很显眼,各处都能瞧到这儿,尤其对面的星宿院,随便站在哪个楼阁上一抬眼便瞧见这儿,有一次太太来这儿,正瞧见两个衣冠不整的武士往这里瞧热闹,太太很气恼,转身便下了亭子……从此便立了这个规矩。”
喜菊说完,芙蓉插嘴道:
“四奶奶失忆了,自然不记得,这些您原是最清楚的,这规矩还是您的主意呢。”
吃饭还能噎死人呢,难道怕噎死就不吃饭了?
这亭子修了就是用来观景的,不让上!还有毛用?听说这祸国殃民的烂规矩竟是那旷世才女的主意,云初一阵烦躁,直直地看着芙蓉,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丫头发烧,说错了话。
见她如此,芙蓉忙解释道:
“四奶奶您早就看清了这些,也从不上这亭子,那次太太回去便发了一顿牢骚,刚巧您来府里玩,便出了这个主意,太太觉得您说的也是,我们府里的奶奶、姑娘,哪个不是矜贵,都是千金之躯,怎能随便给那些臭男人瞧……于是这便成了规矩。”
“芙蓉说的是,尤其这两年,那江公子投奔我们府,就住在对面的奎宿阁中,太太三令五申,不许犯了规矩……两个月前,三小姐就是因为不听劝阻,硬上了这观星阁,被旬公子堵上,才……天也不早了,还请四奶奶听奴婢的劝,回去吧,这观星阁,真的上不得。”
那次董书私上观星阁,惹上旬公子,被太太知道后,随她去的几个小丫鬟直接被逐出了府,好在董书护着,才没将秋红、秋月两个大丫鬟逐出府,可也挨了板子,前几日才养好伤,出来伺候,如今云初新寡,果真犯了规矩,沾惹上是非,还不得……想到这儿,喜菊是真怕了这个一刻也不安生的四奶奶,急得眼圈都红了起来。
抬头看着那高高的亭子,她就是想看看国公府的全貌,好为以后打算,既然来了,怎能不上?这主意既然是那旷世才女出的,就由她来打破好了。想到这,看了眼喜菊说道:“左右这会儿没人,我只上去瞧一眼就下来,你不说,太太就不会知道。”
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一句,再不理喜菊的苦苦哀劝,云初转身硬是一步一步地登了上去。
跺着脚叫了半天,见云初头也不回,喜菊无奈,也期期艾艾地跟了上来,一面蹑手蹑脚地走着,一面东张西望,暗暗祈祷,此时千万别冒出个什么公子、武士的,撞上云初,那太太的一顿罚是免不了的……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果然不假,倚在楼顶的亭子中,云初心旷神怡,极目远眺,整个国公府尽收眼底。
“奇怪……怎么星宿院的建筑和别处不同?”
看了一会儿,云初发现,府里各院的房屋,大都是规规矩矩的正房,连厢房都少见,不想对面隐在林间的一片楼阁却是各种走向、各种方位的都有,毫无规律,饶是云初目力及佳,立在那半晌,竟也没找到哪个门能出得了国公府。
“听说对面的楼阁是按二十八星宿方位建的,包括各处的灯笼,都是有定数的,由专门的星占师设计,据说晚间站在这里,遥看对面的灯火,宛如星空一般……”
见云初疑惑,喜菊低声解释道,芙蓉接着说道:
“这个奴婢也听说过,只是四奶奶以前摄于规矩礼仪,从不肯来这里,今日见了,果然奇特,不如我们晚上再来……”
话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