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升级路-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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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每日房中两盆冰也是董氏从自己体己里出的，就这也是念在长女将要出阁，又忙着操持嫁衣等物的份儿上。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出嫁前的女儿都金贵，自然要好好保养，在日常生活上更是不能受委屈。

这道理就算是九岁的安暖也一清二楚，所以，安宁那一句比一句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落在众姐妹耳中，顿时让室内的温度升了几度。

像安瞳、安暖这样的，也只是在平时待客（一些闺阁朋友）用几盆冰，为的是国公府的脸面，若是平时，自然不敢这样天天用。安宁这话，她们倒真像来这儿蹭冰的。

“哎呀，冰**来啦！”看见春玲端着托盘进门，安宁松口气，亲自给众姐妹捧碗，室内的燥热的气氛稍稍消散些。

不过，即便如此，安瞳等人也没多待，每人只用了一碗冰**，便道谢离开。

临走之前安安欲言又止，但是一想大姐明年就要出阁，便又把嘴里的话咽下。

人一走，安宁便坐在椅子上赌气，好家伙，来我这里凉快，又吃了冰**，结果走的时候还跟她甩脸子，真是一群没良心的。

安宁越想越气，突然盯住紫霄道：“难道我有做错什么吗？”

紫霄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大小姐似乎气的不轻，可大小姐很少生气，似乎更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还好她素日就是个伶俐的，脑子一转回道：“可能是因为外面太燥热了，弄得人心情也懒洋洋的，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安宁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了紫霄两眼，活了两世，她一直知道安康身边的四个丫头都是不简单的，尤其是这个紫霄，聪明又会说话，若是将来能老老实实为她所用，那未来谋算之事就顺利多了。

嗨，她现在是安康，这紫霄本就是她的丫头，自然要为她所用，看来她真是被那几个小贱人气糊涂了。

紫霄被安宁盯的发毛，心中疑问越来越多，总觉得自家大小姐像是变了个人。

今天连着那两句话都说的不像样子，得罪姐妹们后不仅不自知，还觉得自己很有理，反而生人家的气。难不成大小姐以为自己将来嫁给江夏郡王，成为郡王妃觉得很了不起吗？可目前看来，大小姐和江夏郡王乃门当户对，算不上有多高攀。

紫霄不由看了春玲一眼。

安宁对未来之事想了稍许，便命人收了刺绣等物，被烦到现在，她神情有些恹恹。

再说安瞳、安暖回了西苑，正好被刘氏身边的张嬷嬷看到，便被请了过去。

刘氏一脸喜洋洋问询姐妹二人在安康那里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说了什么亲密的话。安康是安国公府姑娘中的典范，说话做事最是漂亮大方，从性子而言，她比董氏更为温和宽厚，刘氏素来喜欢她，两个女儿还小时就交代她们要和安康亲近。

熟料两个女儿一改常态，闷闷不乐，谁也不肯开口。

怎么说呢，大姐突然变成这样，她们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

刘氏看出异样，再三询问，安瞳不肯说，安暖憋不住，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最后几乎委屈的落泪，“我觉得大姐她，她看不起我们……”

刘氏心中大怒，她没儿子，就这两个宝贝女儿，如今冷不丁受人家白眼，顿时对两个女儿呵斥道：“从今往后老老实实给我在家里待着，不许再乱跑。”说完看向张嬷嬷，“前几日我给你那二百两银子拿出来，让老丁跑一趟，给大兴隆冰库说一声，打今儿起，每日送四盆冰来。”

安瞳不由瞪了安暖一眼，拦道：“娘，我们不热，您不必……我们纠结的不是冰的问题，是大姐的态度，她从前并不这样的。”

刘氏不掌家，陪嫁不多，那二百两还不知道怎么俭省下来的，若是每日送四盆冰，几天就没了。这冰，她们姐妹无论如何都不能用的。

“夫人，老奴倒是有个建议，如今一天比一天热的厉害，光用冰也不是法子。倒不如把听水阁收拾出来，让六小姐、七小姐一起住进去。听水阁后面是一片竹林，通风最好，在最热的午时屋内再放上两盆冰……”

“……”刘氏沉思，听水阁好是好，就是地方太小，再说离她这里远，还靠近后花园子，她不放心。

姐妹二人听了倒是欣喜不已，听水阁通风，尤其是晚上，比她们现在住的精致别院凉快多了。

刘氏是个真心疼爱女儿的，只犹豫一会儿便同意了。

不过这件事也慢慢被捅了出去，没两天，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六小姐、七小姐在大小姐那里受了奚落，被嘲笑蹭冰蹭冰**。

但凡世家大族，纵然治家再严格，也免不了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下人，再说，除了他们嫡支，还有许许多多分支，日夜虎视眈眈盯着东西两府的主儿遍地都是，整日嫉妒的泛酸的更是多不胜数，所以这谣言盛传很快。

更多的人听到这个做出的反应是更加巴结大房，他们觉得大小姐之所以敢这样打六小姐、七小姐的脸，很有可能老爷子要为大爷请封世子。

一般来说，世袭罔替国公爵位都是由长子接替，但老爷子一向不喜老大，偏爱老三，便迟迟没有请封。

这不仅是董氏一块心病，更是让许多人抓耳挠腮弄不明的起源。

这些话传到董氏耳朵里，比刘氏还气，要说别人犯了这等错误她信，她的安康，绝对不会。

这些谣言必定伤害了女儿，在查清造谣源头之前，她要先安慰大女儿一番，于是派人请了安宁。

三五句话之下才弄明白，那日，她引以为傲的长女竟然真说了那不知所谓的话，董氏当场阴了脸，呵斥道：“你是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说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

第915章　位置（16）

安宁无法解释，从安康的角度来看，她那天的行径确实脑子进水。可是从她的角度，那般反应还是轻的，若不是她最后意识到自己是安康，她一定狠狠奚落那几个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憎恶至极吧。

她厌恶安乐，因为安乐两世都坏了她的好事，可以说她两世的悲剧和安乐有分不开的关系。她两世凄惨，再看安乐，两世都嫁给杨骞，最后成了京都人人巴结的宰相夫人。

所以，她觉得生生世世都无法原谅安乐。

她也讨厌安瞳、安暖，尤其是她第一世。那时，她仗着自己美貌多才，经常出风头，抢了这姐妹二人不少，于是乎，这俩人就仗着是嫡出，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使绊子。第二世，她装的可怜巴巴，这俩人又反过来充好人，总是用一种无比怜悯的眼光看着她，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

至于安安，在她眼中和安康一样，姐妹二人完美的继承董氏的秉性，再也没有比她们母女三人更让人厌恶的了。

以上是她那天突然失态的原因。

她无法解释，董氏便一直责备，好像安宁不给个理由她就不罢休。

于是乎，安宁理了理思绪，“娘，我只是比较忙，嫌她们吵闹，并无别的意思。倒是二婶儿那边可真没规矩，竟然容忍底下人这样嚼舌根子。”

这理由听的董氏一愣，竟因为这个？

可除了这个再也问不出其他。

安宁离开后，董氏连声叹气，汤嬷嬷道：“老奴多嘴，总觉得大小姐突然变了个人。”

董氏何尝没这感觉，总觉得女儿时而近时而远，时而真时而假，很是古怪。

事已至此，董氏也无奈，只好先派人追查谣言源头，目前来看，女儿的名誉最为重要。

西苑的刘氏非常识趣，在董氏展开调查的同时她也没闲着，不出半日往董氏身边送了俩嚼舌根的婆子，要任由董氏处置。

俩婆子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氏的态度让董氏欣慰，这个妯娌能在大是大非面前认清路子，让人赞叹。

事情渐渐平息，董氏腾出手“调查”安宁，某天，她悄悄的把紫霄、春玲等人轮流叫到身边，对安宁的近况仔细盘问一番，从饮食到作息等等，问的十分详细，听完几人的回话，董氏傻了半天没动。

那模样让汤嬷嬷十分心疼，不由问她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董氏忽而泣道：“嬷嬷，你说康儿她，她怎么了究竟……以前爱吃的，吃了就吐，不爱吃的，倒吃的津津有味儿。晚上歇息时突然不让丫鬟值夜，夜里口渴也是自己起来倒水喝……”诸如此类的董氏说了一堆，汤嬷嬷听的眉头紧锁。

按理说，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如今大小姐已经十四岁，那些爱吃的爱喝的以及习惯举动都是长年累月形成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总之，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康儿了，嬷嬷……你说，她会不会中邪了？”董氏把声音压的低低，这种话不能说，可现在除了这方面还有其他可能吗？

“夫人，依老奴之见，还是寻个机会带姑娘去慈恩寺拜一拜的好，顺便，让慧能法师给她做一场法事。”汤嬷嬷认真建议，董氏立时采纳。

……

安宁还不知道她已经被董氏怀疑了，到现在，她只要想起那天董氏对她的呵斥，那憎恨的火苗儿就忍不住往上窜。董氏责骂她那天，她真的是强忍着没露馅的。那一刻，安宁又认识到，做安康好，也不好。

面对两世仇人，她不仅要甜甜蜜蜜的喊娘，还得真心实意的孝敬她，顺着她，被骂了也得逆来顺受。

“认贼作父”的感受让她非常不爽。

董氏骂完她又勒令她好好待在房中绣嫁衣，别的事情一概不用理会，于是安宁一憋就是十多天。

紫霄看得明白，大小姐好像在和夫人赌气，于是劝道：“夫人那天发火，实际是在心疼小姐，平白无故的被人传那些难听的，别说夫人，就是我们这些奴婢听了也想骂人……大小姐，夫人又没禁您的足，天气这样热，老闷在屋子里不好。”

自那天后，董氏便免了这些女儿们的早晚请安礼，说天气太热不想让孩子们瞎折腾。

实际上，她想缓一缓，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的大女儿。

光免了她一人又怕生出闲话，便一下子全免了。

紫霄的话安宁并未听进去，不过倒是想起一个人，安康。

那个人，现在可是老实的很，之前董氏免除早晚请安前，她都是闷嘴葫芦似的往董氏面前一站，行个礼。董氏懒得理她，她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现在董氏免了这一礼数，她更不怎么出门了。

安宁很好奇，现在的安康正在做什么。

于是乎，一直赌气不出门埋头绣嫁衣的安宁突然扔了东西，换身行头出了门。

路上才道：“好多天没见过三妹妹了，挺想念的，去瞧瞧她。”

紫霄和春玲面面相觑，您也好多天没见过五小姐了呢，怎么不去瞧瞧？她还是您亲妹妹呢。

不过，大小姐总是招招出奇，她们早就接不住了。

安宁带着两个丫头刚进静园，远远的看见江沐雪和周姨娘坐在亭子里谈笑风生。

周姨娘笑的跟朵花似的，十分明艳。她今年刚过三十，但从容貌上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轻又美艳，明晃晃的阳光落在她身边，更衬得她光彩照人。安宁看的一愣，印象中，可没见过周姨娘这般风采。

也是，前两世她何曾正眼瞧过周姨娘？

周姨娘之所以这般哈哈大笑，是因为江沐雪正在给她讲笑话听。

说起来，母女二人这般情形已经好多天了。记得江沐雪和安宁刚交换魂魄的第二天傍晚，在静园前面的梨园闲逛时，突然路遇周姨娘，这女人跟见鬼似的直接躲开，慌乱的脚步让江沐雪一愣。

不过，她反应也快，周姨娘刚走两步她脆脆喊了声“姨娘”，惹的周姨娘惊喜万分，驻足问她何事。

第916章　位置（17）

江沐雪知道安宁一向厌恶周姨娘的，未免露馅，她并未和周姨娘多说，只是打了个招呼走掉。然而仅仅这举动已经让周姨娘激动万分，打那之后，她不顾炎热，一天到晚都要在静园附近溜达好几回，江沐雪体谅她一颗为母之心，也偶尔装作不经意的碰见。

次数一多，周姨娘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往静园送东西，借口坐一坐。

便有了今天局面。

这情景让安宁看见非常厌恶，几乎气冲冲的抬脚走到二人身边。

“三妹妹，说什么呢这样高兴！”

说话时只看向江沐雪，丝毫没有搭理周姨娘之意。这行事风格和安康出入太多，就连周姨娘本人都疑惑不已。大小姐一向宽和待人，纵然心中不喜，也不会轻易流露表面，今儿是怎么了，倒像自己不存在似的。

紫霄和春玲两个也看不下去，主动向周姨娘行礼，喊了声“周姨娘”，想借此提醒她们大小姐。

周姨娘出身再卑微，如今也是为大老爷生了女儿的姨娘，平时为人又老实本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就是大夫人面对周姨娘，也不曾说过什么狠话，俩人行完礼，齐齐看向安宁。

“呵，周姨娘也在。”安宁不是个傻的，紫霄和春玲什么意思她明白，只是刚才被那股子厌恶的感觉冲昏了头。

周姨娘垂头低眉，喊了声“大小姐”，随后说自己还有事，便离开。

等亭子中只剩下安宁和江沐雪二人，安宁长长舒了口气，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周姨娘出身低贱，你是国公府的三小姐，平日往来之人不该是这等低贱之流。”

“这就是大小姐来此之意？”江沐雪起身，看了她一眼，冷笑不已。

“恐怕会让大小姐失望呢，周姨娘虽然出身低贱，毕竟是我生母，那等弃生母于不顾的行径才叫愚蠢、低贱。”

这话让安宁大怒，“安康，你别给我耍幺蛾子，记住，你现在是何身份，惹恼了我，你没好果子吃。”

江沐雪笑了，“哟！这才几天不见，三妹说话做事颇有手段了呢，只是我有一点不明，你现在究竟是安宁呢，还是安康？”

安宁被江沐雪问的一愣，随即明白江沐雪的意思，就像这回自己针对周姨娘这件事的出发点，还是站在安宁的角度，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安康了呢。

安宁禁不住有些恼怒，为什么这天下间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呢？既然让她做了安康，为何她讨厌的人依然存在，就不能动手除去？

“我只是在提醒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经常与那些低贱之人往来。还有，你既然顶了我的身子，就应该按照我以前的行事来过活。”安宁这样说，江沐雪哈哈大笑，“这话应该我来提醒三妹吧？你现在是安康，可瞧瞧最近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真是丢我的人，我安康自问没什么出息，但是在此之前，从不像你现在这般，行事荒唐，心胸狭隘。”

“你说谁呢？”安宁火气又上一层。

江沐雪眉头一挑，“难道我说错了吗？”不然，前几天的流言蜚语哪儿来的？

“三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大小姐这个位子，没那么好做的。做好了没有功劳，都是应该的，做差了，自然有人寻你的错处，头一个，母亲便不会放过。你若再不反思反思自己的行径，若有一天再被人拿到，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不用你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安宁咬牙切齿，没有哪一刻她觉得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是如此的讨厌。

安康，简直糟蹋了那张脸！

江沐雪反驳，“这个请三妹放心，我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做安宁。吃安宁喜欢吃的饭，做安宁喜欢做的事，就算有一点和从前有所不同，可周姨娘毕竟是这副身子的生母，我就算靠近周姨娘，就是母亲都挑不出刺儿，谁还能说什么？”

安宁气哼哼的走出静园，良久才平息心境。

刚刚江沐雪的话让她又恨又嫉妒，她想不明白两件事，一，安康做安宁，怎么那般轻松，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似的。第二，安康真的甘心做安宁吗？她失去的可是大小姐的身份呢。

这两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脑海，直到回了芙蓉阁也没理出个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