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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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行!
追也只能追谥为先帝德妃。
作者有话要说:萧令先好天真
151无知真幸福
萧令先真是个神奇的存在;他上朝的时候舀出一本把本名给涂掉的奏本,当朝读了出来,写的是请尊奉萧令先的生母为后。根本不用思考,朝上就炸开了锅;不管是哪一派的,愣是没一个人肯公开表示赞同!蒋进贤死死咬着先帝在世的时候关于追封的定论,一点也不肯松口。
蒋进贤问:“父与母,孰先?”萧令先只能答:“父”。蒋进贤就告诉他,是你爹定的你娘追谥为昭仪,不让她当皇后的。现在你当了皇帝,想提高一下生母的待遇;咱们理解,所以让她做德妃。没追谥皇后是你爹最后定下的;你要孝顺,就不要推翻他的结论!
萧令先也学会策略了,先退一步,追谥皇太后。
顾崇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跳了出来:“从来皇太后无追谥之理。”皇太后都是活人当的,没有死人!现有的例子,先帝的生母李太后,活着的时候做了太后,死了的谥号还是德妃。顾崇管着国子监,整天别的事儿不干,专研究这些个东西。
萧令先把希翼的眼神放到了郑靖业、池脩之、秦越、柳敏等人的身上,这四个人被他看得一震,没一个肯为他说话的。秦越是想反对来的,考虑到皇帝初登基,地位也不稳,如果当老师的当朝反对,只会让萧令先的处境雪上加霜,能忍着不开口就算好的了,根本不会帮忙说话。柳敏机警,深知此事不可能成功,也是一言不发。池脩之更是脸沉得能挤出水来。
郑靖业不得不说:“今日议不出结果来,还是先散朝吧。”
萧令先目的没有达成,脸色难看已极。把顾命大臣和他老师都给留了下来,试图说服他们,寻求支持。
早干什么去了?!
蒋进贤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见萧令先坚持己见,他利索地拂袖而去:我是顾命大臣,有种你不顾你爹的遗命杀了我啊!
肿么可能?萧令先恨得不行,还是老实不敢强逼。蒋进贤得意地走了,临走还看了郑靖业一眼,小样儿,掉坑里了吧?韦知勉四下一看,跟着蒋进贤走了。
卫王干脆咳得惊天动地,萧深无法,扛着他爹回家看病了。
三人一走,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
秦越哀叹两声:“此事圣人谬矣!”
郑靖业冷着脸问皇帝:“这封奏疏臣闻所未闻,圣人从何而来?”官员很多,天下各种文件也很多,一个人看,累也累死了,就得先经过筛选,一般二般的人,他的奏折不可能直递御前。郑靖业问皇帝程序问题。
萧令先自知理亏,死活不肯说来源。
郑靖业道:“圣人觉得自己的学问比那些皓首穷经的世家更高吗?圣人对礼法的比那些在礼法里泡大的人更熟悉吗?骤然出言,臣等措手不及,根本就是无言以对!”
萧令先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郑靖业道:“圣人不是说过,三年无改于父道的吗?”
“那是孝,眼下,亦是孝。”萧令先强辩一句。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打得动老狐狸们?
秦越冷不丁地问道:“臣当日教义安郡王读过的书,义安郡王已经还给臣了吗?如今眼前坐的是圣人,所以把所有的道理都忘了吗?”
萧令先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郑靖业道:“圣人知道后果吗?新君登基,本就是威难服众!为什么三年无改于父道?不止是孝,更是谨慎,一着落错,满盘皆输!”愁死了,怎么弄了这么个熊孩子?!
萧令先在这件事情上的狂妄,是被先帝给“惯”出来的。想先帝能一破“陋习”尊奉生母为太后,萧令先便以为自己也能成功。而且,先帝临朝四十载,对世家的破坏比得上一次改朝换代的大屠杀的清洗作用了,到了先帝晚年更是力排众议,立了个非嫡非长生母也不尊贵的萧令先做太子。这让萧令先觉得,跟世家扛上了没什么大问题。
他学的是他爹的那一招漫要天价,坐地还钱。他还是有一点头脑的。与先帝并列不行是吧?先皇太后,过两年再提谥为皇后的事情。反正他的目标是要打击世家,把世家打压得不吱声了,没人在礼法上挑他的刺了,他就可以从容把生母也谥成皇后。
孩子,谁告诉你跟世家不对付的人就会无视礼法、纵容你把婢妾与正妻同列了?襄城侯哦,现在是杞国公了的眼神能杀人了你知道吗?
萧令先完全没想到他会遇到这样大的阻力!世家不答应不说,还一口一个“婢妾”,连郑靖业和秦越也不帮他。
》秦越脸都气歪了,郑靖业只问了萧令先一句话:“圣人只要给臣一个能够说得通的道理,臣就为陛下去争!”
“孝!”
“今天朝上已经被驳过了。”郑靖业面无表情地看着萧令先。
“一定有办法的!”萧令先眼睛都红了,上台之后第一件发自内心想办的事情就这样惨淡收场,萧令先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秦越忍不住道:“圣人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追谥上面吗?国家大事不管了吗?四夷藩属吊唁的使臣就要到了,赵王、秦王也要赴京了,让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形,体统何在?”
郑靖业接着说:“还有您的兄弟,也需要安抚!又有边州诸军,御林亲卫,事关国家安宁。”
萧令先受到了打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用心国政就行!”当老师的秦越冷冷地顶了回来,他比当宰相的郑靖业还敬业。或者说,更失望,更愤怒。
郑靖业与秦越并肩出了大正宫,一出宫门郑靖业脸就鸀了:“这都是怎么教出来的?你没讲过宗法礼仪么?”
秦越像含了块黄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怎么了?”
郑靖业缓了脸色:“也不独你一人,谁都没想到啊!”
秦越是死活不理解:“明明是个温和端方的人,素来喜欢规矩的。”
新君的性格里有宽和包容的那一面,这才为先帝选中立为太子。但是,这个宽和包容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对他的手足同胞,再讨厌,他还有个底线不能杀。对他爹的妃子们,再讨厌,也还有一个底线不能辱。对于自己亲近的大臣们,那就是比较交心。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称得上是一个好人了。
同时,他对世家不太感冒,这也很正常,皇室都有这么一个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拼命想办法把女儿给嫁进世家、给儿子娶世家女,一方面又对世家比皇室还牛气表示愤慨,难为他们没得精神分裂!
先帝的遗志他也是有坚决执行的意愿的,把世家压抑到一个水平线下,既用其能,又不使其过份膨胀,达到一个平衡,配以非世家出身的大臣,共同为国家出力。同时,善待宗室,宗室有能为者亦能为国效力,共同打造一个美满和谐、幸福向上的大帝国。
唉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人搭理他!
他的老师是秦越,一个挺典型的文人,讲究个宽和慈和、遵守规矩,萧令先原本学得也是不错的,当一贤王是够了的。萧令先以前多好啊,恪守本份,一点也不跋扈,认准了尽忠,皇帝说啥就干啥,太子大哥说啥就是啥,老师说什么就听什么。
秦越千算万算,忘记了一条:一旦登基,萧令先的身份就来了一个华丽丽的大转身,由臣而君!
萧令先以前是十七郎,太子、未来的皇帝是他大哥,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阴差阳错让他了太子,现在还做了皇帝。
要知道,皇弟与皇帝,读音一样,个中含义却是霄壤之别!
做皇弟,他守着规矩,是自律,是对自己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做皇帝,他守着规矩,是要求,是对别人的要求,问题就来了。
你想做贤王,想自律,想当苦行僧,想对皇帝言听计从,都依你,你还是道德楷模。你丫做了皇帝,想让别人自律,让别人对你俯首贴耳,你做梦!
白天朝上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不可避免要开一开各种小会。
淑妃系、贤妃系笑得前俯后合,尼玛郑靖业哑口无言了吧?该,叫你不跟咱们合作。然后就是谋划,如何与郑党接触一下。所谓“见微知著”,在他们眼中,一个这样荒唐的皇帝是扶不起来了的,郑靖业如果聪明,最好转一个投资对象,淑妃系、贤妃系是竞争对手,郑党势力不小,值得拉拢。
当然,这些人说话十分有技巧,非常含蓄,什么“圣人失德”,什么需“顾命之臣斧正”。斧正是这么用的吗?!想舀斧子砍萧令先的头吧?
还有就是,如果萧令先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要争取让他继续热下去,大脑持续高温,烧成个白痴!白痴是不能当皇帝的,到时候如果皇帝“无道”,大家就有足够的理由起而反之。
郑党也在开会,用语比他们直白多了!
地点:郑府。
与会者:郑靖业、郑琰、池脩之、李幼嘉、唐渊、于元济、郑安国、林季兴、郑德平、郑琛、郑琬、郑德兴。
没有人问郑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郑氏血亲一点也不怀疑,那份请散先帝旧宫人出宫的奏疏是出自郑琰之手。郑安国从来不对郑靖业的任何处置表示怀疑,其余人从郑琰的行事中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白天的事情都知道了,不用复述了。一群人也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却被这样疯狂的皇帝给惊住了。
“他疯了么?”郑琰不得不失态一回,“这才刚登基,他以为他是谁?”
池脩之沉痛地点头道:“他是初登大宝,失了分寸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现在还没来得及撤换大臣,但是这个趋势也很明显了,池脩之与郑琰都是改朝换代的受益者,分别为帝后所倚重,先帝丧期,两人各有事情要做,尤其忙碌。
夫妻二人相知甚深,碰头都少,各干各的却是相互呼应。郑琰在宫里帮着徐莹清理后宫,提示徐莹安抚东宫几个孺人,许诺一切安顿下来给她们重新评定职称。又要拟定新的宫婢择采、开释条例,兼梳理内廷宦官。此外还要整理外命妇的资料,对整个命妇系统作一个有效的评估。
池脩之是先帝遗臣,放在身边培养数载,对全国政务系统相当熟悉,在郑靖业营建山陵期间,他是皇帝的主要咨询对象。说起来柳敏比他的派系更加明显,更是原东宫系,但是柳敏做中书舍人的时间尚短,不如池脩之老练。萧令先不好意思地向池脩之保证:“池郎之才,岂可久着青衫?勉之,不负卿。”帮我把手头事情理顺了,腾出手来就给你升官。
本来一切都好的,现在却是不得不碰个头开个会了。
听了小两口的对话,众人一阵沉默。这些人聚集起来的原因就是这两个人说的:皇帝抽风了!
郑靖业回味起萧令先的天真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萧令先居然认为郑靖业能够成功。郑靖业把大家找来不是看他们发呆的:“我奏曰,此先帝未能成功之事,臣何德何能?若先垂询于我,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我也只好请圣人明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圣人,其意怏怏呢。”
于元济在外也是颇有大将风范,在这样的聚会上大约是因为觉得有人可以依靠,万事不必绷着,他充当着比较沉不住气的角色:“居然这样就发难了,也不与顾命大臣商量一下,真是鲁莽!两军对阵,岂有不谋划之理?!这还生气呢!”今天世家的目光往郑党身上镖,于元济很是挨了两下子,心中十分不爽。
从于元济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大家对萧令先的看法了:乳臭未干,没啥闪光点值得尊敬。如果是四十年前,于元济还不觉得这事儿太过份,四十年后的今天,于元济这种粗人都知道,这事绝不可行。可笑皇帝居然不知道。
李幼嘉沉声道:“金吾慎言,哪里来的两军?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郑靖业由着他们讨论。
郑德兴忍不住道:“这一回却是太……呃,圣人不占理。”
池脩之冷冷地道:“他要占着理,我何至于如坐针毡?!”
池脩之精致俊俏的面孔冷得像块冰,廷辩的时候萧令先被人反驳,那热烈的小眼神儿啊,拼命地往池脩之的脸上扫,扫得池脩之想抽他!你想做神马?提示我曾经为先帝拟旨要追封你妈做皇后啊?那是策略,策略你懂吗?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打算这事儿能成,为的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大家各退一步让你做太子,懂吗?你倒好,给你根棒槌你倒当了针了!居然想追谥妃妾为后!谁给你的胆子?!
当初那封诏书,在池脩之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最后目的也达到的,但是,依然是耻辱!是的,耻辱,政治生涯的污点。池脩之不在乎玩政治手耍,对于名份大义的坚持并不比谁少。为了朝局,他不得不帮老皇帝凑这一手,那是为了大局。现在如果帮了萧令先,那是要坏掉风气的!池脩之自觉还没那么无耻,用道德换富贵。
郑琬左看右看,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在要怎么办?又不能不管!新君初登大位,尊谥先帝等等皆依旧制,想追谥生母,实则是登基之后真正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他会怎么想?”说完还小心地看了郑靖业一眼,郑靖业刚才说他拒绝了皇帝的要求。
林季兴慢吞吞地道:“由他去想!我们要怎么管?”他最近心里不痛快,再讨厌吧,林家也是他的本家血亲,虽然有错,但是他哥确实是被魏静渊给搞死的,新旧两代皇帝都有要给魏静渊平反的势头,林季兴蔫蔫的。再说了,小皇帝提的建议它根本没有任何法律、礼仪、伦理上的依据。
林季兴世家出身,很多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地印在脑子里的,就差给萧令先身上打上一个“反社会”的标签了。
“这是要乱宗法!”唐渊气呼呼地道,可以想见,如果让萧令先成功了,这世上便再无尊卑可言,“婢妾可为后,后宫乱矣!”他已经气得没办法说一大篇道理了,但是在座的都知道背后的含义。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就tm后宫大混战了有木有?!妻妾之位可易,下面就会嫡庶混淆。别说皇后现在没儿子,就算有,各种女人也会为了各种私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去争,去斗!大臣们要被迫站队,朝堂大混战开始,然后涉及全国官场。到时候大家就都没活路了。
郑琰的十指都留了一点指甲,敲在扶手上有不同于指尖敲击的声音,男人们住了嘴。郑琰慢慢地道:“梁横。”
李幼嘉皱眉:“这是趋虎吞狼,把梁横推到今上面前,是给了他机会,无异于饮鸠解渴。”梁横的全套主张,那就是把大家的脖子给挂上吊绳上去。
“梁横是虎?”郑琰的口气里满是鄙夷,“我只怕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是东宫的人,曾数次游说今上,可惜以前太子自己都作不了主,现在么……无事便罢,一旦有事,就算今上不想起他,他也会想钻营的。今上这个忙,我们没法帮!可不能让梁横钻了这个空子去!在困难的时候帮过你的人,即使不能成事,也值得感念一辈子。”
于元济杀气腾腾地道:“弄死他!”
池脩之沉沉地道:“梁横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只要圣人心意不变,去一梁横,又会来一梁竖,投机的人总是有的。现在难的是,在今上面前如何表现。不理他,是把他推向梁横这样的小人,管他……”
唐渊冷静地道:“根本辩不赢!连诡辩都没有办法!”他是大理寺,在理论修养上或许不如礼部、名士,但是在钻法律空子这一点上,他实在是比其他人都强些,说完,还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一眼池脩之。
池脩之苦笑道:“正是此理。完全没有礼法依据!”法律也有上位法与下法位的区别,最大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