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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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下里走岔了。有萧正乾牵制着,双鹰王也不可能放开了手脚跟池脩之死磕,最大的可能性是打游击,捞了就走。这就要防着他狗急跳墙,下狠心要盯死了池脩之这也不是不可能,好歹池脩之也是个刺史,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等等,还可能有其他的选择。
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郑琰才颓然道:“我毕竟不通军事!”单是眼前的形势,双鹰王就不止有两种玩法,他可以一气强攻我方精锐不在司州,也可以围点打援困着池脩之等人来救,把池脩之当饵。这个“援”可以是守军,也可以是萧正乾等机动部队。还有可能他不把司州放到眼里,仗着机动性扔了池脩之不管,到时候池脩之是追啊还是不追?追,肯定追不上,就要被他牵着鼻子走。最惨的不是跟着人家尾巴后面跑,而是跑出城来又被人家回头给吃了。不追?又要被说不作为!
打仗,真是没个固定的模式!全看当时的形势与敌我双方的条件,还得看主帅是谁,看相互了解。
郑琰想不出个办法来,只能放弃,去娘家等郑靖业回来。
与此同时,池脩之的紧急信件已经传进大正宫了,接了信的人也都惊了。事先不是没想过狄人会再次“造访”司州,沿线也有安排的,可谁也没想到双鹰王会亲自去原来安排的就不够用。司州眼看要遭。
韦知勉称赞一声:“池郎果敢,无负于国。”把郑靖业气个半死:我女婿还没死呢!从划算的角度上来说,池脩之此举是最合适的,出他一个人,拖住双鹰王,能拖一时是一时,让司州全境少受点损失。
卫王也说池脩之“是个好孩子。”
李幼嘉倒有几分为池脩之着急,这位为人不错,又是恩相的女婿,前程远大,本党的一大助力,这要中途挂了,实在是一大损失。又有,家里与郑琰也算是亲戚,平时相处得很不错,也不乐见她家变。他拿眼睛剐了韦知勉好几下。
卫王道:“要调兵增援才好。”
郑靖业冷静地道:“诸位也看了长安的信了,他的意思,不要急着增援,以防双鹰王围点打援,反为其所趁。他说能守半个月,就能守上半个月,下令各地坚守!”
于元济作为战争参谋也列席了会议,开解郑靖业道:“萧正乾远在外面,一时半会儿是联系不上也回不来。他在外粮草带得并不很多,后期靠的是以战养战,在外面呆不太久。双鹰王更是这样,他耗不起。知道老家被抄了,一次两次还行,若有两部以上被定远军抄家,双鹰王也只能回撤,否则军心就要散了。”
李幼嘉道:“司州地处要冲,岂能不管?”
韦知勉心道,郑靖业装大度,你这狗腿子跟着把他要说的都说了,又显公义,你们俩坏透了!口上也只能同意:“必须驰援!”顿了一顿,“救兵如救火。想来定远军等处已经有所行动了。”
于元济挺身而出,为公为私都要去增援。
卫王头疼地道:“萧正乾到底去了哪里?!他是去找双鹰王的,怎么人没找到,倒让双鹰王跑到司州去了!”
你们在这里抱怨这个有什么用呢?萧正乾已经又拔了狄人一处据点,再派人把战利品押回去。他又寻下一处去了,算一算手上的兵马,只够再打一次的了。决定即使遇不到双鹰王,打一场也该回去了,如果遇到双鹰王,打与不打,也只有视情况而定了两番分兵,手上的兵力已经有所不足了。
政事堂以萧复礼的名义,再调一军驰援司州,还是没派于元济去,他还要留下来看住京城呢。政事堂已经对援军不抱希望了。按照这个行军速度,能够赶得上保住司州大部不被双鹰王踩已经算是万幸了,救池脩之?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只能寄希望于北线军队的迅速反应了。
郑靖业回到家里,发现郑琰已经到了,眼圈红红地捏着封信,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到书房里说。”
郑琰把家书第一页给郑靖业看,池脩之对自家人说的全是大实话:为国死难,尚是忠臣烈士,不战而逃,便是千古罪人,史笔如椽,不得翻身!毋为我乱定谋。
郑靖业心中焦急,口上却道:“司州北地,与胡相邻,民风彪悍。司州亦有草场,健马也不少,上一回双鹰王掳掠司州,把这里的人给得罪死了,谁家与他没有血仇?必会效死坚守的!长安无须亲自上阵,不会有危险的。”
郑琰比杜氏还难忽悠:“阿爹知道双鹰王接下来会怎么做么?”应对从来都不难,难的是知道对方会怎么做。
这还真把郑靖业沉默了,换了他,就要把池某人和郑德兴给啃下来,借机施压,弄得萧正乾下课,郑靖业下台,主战派没了,他从南朝捞好处就要轻松很多。这个话现在是不能跟女儿说的,郑靖业假装想不出来。
郑琰又问:“司州方面,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郑靖业憋屈地道:“要有也要到明天,”顿了一顿,“明日轮到你去授课了,你请个假,好好安抚孩子们。”
“双鹰王进犯司州,该是军国机密,传不了那么快,这样的事情,先不忙告诉孩子们,不要让他们跟着白担心一场。我还是去见见圣人吧。”
郑靖业道:“也好。政事堂已经急调援军了,两翼守军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有个丞相当后台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萧复礼也知道池脩之去前线找死了,见郑琰来上课,颇为担心地注视着郑琰。似此大事,他以前总会问一问郑琰,让她科普一下。今天一堂课从头上到尾,他一句题外话也没提,乖乖练字,乖乖纠正写得不够好的地方,大正宫里安静得不得了。
郑琰看他趴在桌上乖巧的样子,心头一暖,摸摸他的后脑勺为显示尊师,皇帝上课的穿着很正式,头上戴着小冠,摸不着头顶。
萧复礼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来,似乎想通过目光来安慰老师。
京城惶惶不安之中,池脩之已经在路上了,这时候也不管什么舒适不舒适了,全员骑马而行,池脩之只带了两身换洗衣服和印信,一队百人往边境而去。沿途也劝动了一些地主武装,又收拢了些精壮,诚如郑靖业所言,北地人民很彪悍,与狄人有血海深仇,一路居然让他收拢了千把人。
双鹰王正在围城,池脩之这么摸了过去。春夏草木滋长,池脩之令人伐下树枝系于马尾,又打着各色旗帜,虚张声势权充援军,想混水摸鱼一把,砍几颗人头以壮士气,趁乱进城!
不想双鹰王一点也不傻,队伍不乱,快速收缩,列出了箭阵,一套齐射,差点没把池脩之给灭了= =!算池脩之命大,大家都护着他,城上紧急开了城门,把这些人给接了进去。点点残兵,千把人还剩下八百,其中还有带着轻伤的。眼睁睁地看着狄人把战死同袍的脑袋砍下来,把重伤同袍先补刀再砍头。
池脩之站在城头,看着狄人把砍下的脑袋拿去记功,把剩下的尸体集中起来,封土以筑京观,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曹郡守咽咽唾沫,他也没见过这等阵式,双鹰王上回管杀不管埋,根本没这么凶残。抬头看看城头树起的池脩之的大旗,曹郡守识趣地没再说什么。
对面双鹰王对王弟与马骏等人道:“数百年来南人屠我族人,有一个恶人曾在边境筑了十几京观,今天他的子孙就在那城头上站着,我也让那个白面郎君看看京观好看不!”
合着这一手还是跟池祖宗学的啊?!
虽然被双鹰王耀武扬武大力恐吓了,从来苦寒之地出来的人就多血性,又有血仇,在刺史亲临的激励之下 ,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守起城来居然让打算趁城里人“吓破胆”的机会拣个漏的双鹰王一嘴啃到了石头上,倒折了数百人。
双方僵持不下,池脩之的信使已经到了定远军。郑德兴一看池脩之的信,脑子里就闪出他家小姑母的脸,不由双腿一软。急忙召人来商议出兵援助的事儿。按军律,坐视友军被围而不出手相助,如果事后证明你是另有安排,并且打赢了,也就算了。否则,是要问罪的。
池脩之是郑靖业的女婿,还有个凶残的老婆,见天的呆在大正宫城不在皇太后身边出主意就在皇帝耳边吹风,皇太后本来对定远军就有意见,这人就更不能得罪了。定远军上下没人敢反对,只是在具体的兵力调配方面,还要略作斟酌要是双鹰王围点打援,又或者调虎离山反袭定远城怎么办?定远城的粮草可多呢,要是被双鹰王抄了,那乐子可就大了。得找到一个平衡点。
整个会议花了一天时间,议定,郑德兴与一有经验的副将,两人率十数校尉,领两万人,携十日粮,援助池脩之。定远军离司州一点也不远,郑德兴很着急,不断催促快行,副将道:“不能再快了,两万人还带着粮草,走得太快,队伍就要敌,队伍一乱,叫狄人骑兵一冲,这些人马就不顶用了。走得太快,力气都耗完了,上阵也不能打了,那是送死。”
郑德兴连脖子都憋红了,愣是没办法,只能眼看着部队一天几十里地前进。
郑德兴急,双鹰王也急萧正乾又不是死人!可是这城虽然不坚,人却很顽固,死扛到底,又因为池脩之在这里的缘故,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邻县邻郡的同志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往这里增援,让双鹰王也很头疼。狄人本不擅攻城,在双鹰王的带领下,攻城技术有了大幅提高,毕竟是新手,上一回南朝没准备让他得手,现在人家认真起来了,他就吃力了。
可他们都比不上池脩之苦逼,曹郡守满头汗地跑过来对他说:“城里突现疫情!下官已经下令他们不要声张了。”
池脩之:“!”肿么这么苦逼?!
224凶残的刺史
外有强敌;内有疫情,外敌好对付;打就是了。疫情就不好办了,万一消息散播出去;民心乱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池脩之自个儿从城头上倒栽葱下去死得比较痛快!
池脩之可以镇定地面对双鹰王;却不得不面色凝地问曹郡守:“疫情究竟如何?症状是什么?可延医问药?”
曹郡守脸色比池脩之还要不好:“前两天只有几匹马病了;下官没有亲自去看。这几日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前两天病死了两个,也没人在意;这两天又陆续两了十来个人;下官这才觉得不对。下官令杵作验尸;又令城里郎中、游医、兽医等来看,都说是恶疽!”
“?!”这名字挺熟的,医书上称恶疮都是疽,有严重的有不严重的,几天内死了这么多人,看样子还是人畜共同感染的,事情不小!
曹郡守可不敢等上官发问,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病牛马多的地方常见些,司州多有养马的人家,要说旁的病还真说不好,这个在这里却是有人知道的,染病的人多是身上生疽痈,起水肿,不知因何而生,发病又快,少有人能活,十人中能活八个已经算是大幸了。纵活下来,人也废了。也没有什么能治病的方子,只有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听天由命。奇的是,牲畜死的倒少些,人死的反而多。”
“!”池脩之惊悚了,人畜都能感染的,坑爹的是这病不知道是怎么起的,但是传染起来却很方便,大家都不太知道病理,这简直就是为杀人灭城而存在的病症!
“看看去!”池脩之坐不住了。
曹郡守大惊,拦了上去,老泪纵横:“您不能去啊,您在,抵得一路大军,您亲临险遇,于士气提升也不太多,您要病了,这一城人也就完了!眼下把病畜烧了,病人拘于一处,街一封,没人知道。还是安安静静地守城,等围解了,怎么办都行。”
池脩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戳在这里,吸引火力。可眼下城中出现了疫情,池脩之被坑得很惨!去,照这疫情的凶残程度,他要是挂了,双鹰王一绕道,司州要被他踩了。不去,不理会民众死活?显然不行!
曹郡守见池脩之不说话了,忙说:“下官把郎中们叫过来。”
曹郡守做事比较周到,不但叫来了人医,还叫来了兽医。不管是医人的还是医兽的,在此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郡守就是眼前这位曹府君。听闻池刺史召见,虽然是在自己专业领域里的谈话,也不由拘谨了一点。医人的郎中见过的人略多些,稍从容,兽医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郎中绕了一堆症状,比曹郡守说得略详细一点:“肤呈痈样水肿,溃疡,炭样焦痂,高热、头痛……脸、颈、股水肿……腹痛、咳……”
杵作也补充:“尸……肠、肺水肿……”
描述得极为恶心,池脩之脸色铁青,曹郡守已经听过一回了,再听一遍更加剧了暴躁之感这是他的辖区!就算双鹰王被打跑了,池脩之算是凯旋而归,他还要留下来与这疫病死磕!
池脩之又问兽医,兽医略结巴:“回、回……牲、牲畜、并、并没、没有人、人这般严重。”
曹郡守跟着听了满头汗,又不好出言训斥。随着兽医报告完毕,室内陷入了死寂。
池脩之伸出两指交替地敲着桌子,一字一顿地道:“这疽,是人畜都会染上的,是也不是?人与畜染的其实是一样的病,是也不是?”
人医和兽医虽然偶尔有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还是各司其职的,谁都不熟悉对方的业务领域,谁也不敢轻易接这个话。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吱吱唔唔了好一阵儿,也没一个应声儿的。
池脩之不能强迫他们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有自己推理,一边猜测一边问:“这种病,只要有,牛马染病的时候,迟一时人必也染病,是也不是?”
兽医与人医交头接耳地回忆:“是十几年前罢?”“十三年前,有一次。”“唔,听师傅说,四十年前也有一回?是所小城?”“好像是……”
几人商议得差不多了,才由郎中回道:“似是如此。”
池脩之又问:“此病发病快,有多快?”
郎中道:“快的一日不到,慢则三、四日,亦有数月。大多发病极快!”
池脩之左手食指尖摩挲着鼻头,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很轻地问曹郡守:“目下病畜有多少?又有多少病人?尸体呢?”
曹郡守突然觉得身上很冷!有点哆嗦地回答:“尸体已经集中起来了,准备焚烧。病畜也圈起来了,圈得略晚些,总有百来匹马。人也是……怕还有没发现的,这个发病快、传得也快。”
池脩之冷笑道:“这就够了!”
“?!”
“把病畜和病人集中起来,我要用到他们,病畜按良种折价,州府给付银钱!病人发饷!”
双鹰王眼角眉梢都能看得出火焰的形状,连番进攻之下,守城方虽然士气不减。可武力值这东西不是你想高就很高的,双鹰王带着他的精锐,守城方却只是二、三流部队还有部分民众,这几日城头上的守卒里,没穿着制服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正规军已经被消耗和差不多了。
破城,掠了南朝宰相的女婿,修整之后挟裹他南下!
双鹰王很开心,今天城加把劲儿,破了这城,援军就算再到了,也只有追着后面跑的份儿,遛南朝军队是件很爽的事情!等萧正乾得到消息,他早把定远军给掀了!定远军来支援正合他意,分兵到这里来,定远城的守军就少了!
王弟也很开心,跟他哥打商量:“哥,我的部族牛马都被抢了,你看……”是不是拉兄弟一把?
双鹰王没好气地道:“等下你打前锋,有些功劳我也好多与你些牛马奴婢,否则不足以服人。”
“这是自然,”王弟胸脯一挺,“打仗咱在行。”
【放P!】马骏心里吐槽,【被萧正乾打得只剩一条裤子的人是谁啊?】
秀亲情的秀亲情,吐槽的吐槽,忽然一小兵飞快跑进大帐:“报!南人一了城门,里面冲出许多着了火的牛马,还有活人!”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