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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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冠文侯府王家的名声并不怎样,有心同蒋家联姻的贵胄也不一定能看上小|妞|妞。
西宁伯世子也为王芷瑶操心,怎么都不能让妹婿给**妞选丈夫。
蒋大勇见儿子们沉默着,摸了摸不多的头发,嘀咕道:“莫非我去找皇上要回被罚得俸禄?”
“他娘的,都是顾三少不对,没事非同我较劲作甚?他身骄肉贵,皇上最疼他,我一个大老粗,在比武场上哪里懂得留手?他同谁对打都赢……”
“顾三少的功夫不错,要不您老也不至于用上疯魔棍法……”
“嗯,是不错,蒋家上下除了我之外,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小子许是还留了些气力。他的深浅我都看不出,啧啧,还是皇上教得好。”
“老爷,老爷,小小姐回来了。”
门口的老仆欣喜的回禀,“老天保佑,小小姐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伯爷没准会将伯府都掀了。
王芷瑶进门后,发觉气氛有点不妥,蒋六郎直接随着喝醉的蒋七郎装晕……她被很多双眼睛盯着看,一位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者盯着自己,他的目光似在看最最宝贝的珍宝。
老者想要靠近,却又怕身上有‘脏东西’玷污了王芷瑶。
“外公……”
王芷瑶眼里蓄满了泪水,在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体不由控制的飞扑进蒋大勇怀里,“你怎么可以因为我的气话而不理我?不再抱我?不再带我去骑马?”
“妞妞。”蒋大勇双臂慢慢收紧,将宝贝搂进怀里,“别哭啦,是外公不好。”
王芷瑶的手紧紧的抓着蒋大勇的衣襟,眼前浮现着以前的画面:‘爹说外公是粗人,不让我同外公玩。’
‘大伯母和祖母都说外公给我的东西太俗气了,不配王家清贵的身份。’
‘都是因为你,爹才不喜欢我,喜欢五姐姐。’
倔强,天真的小姑娘一次次推开了真正关爱她的外祖父。
她肆意伤害着疼爱自己的人,却渴求着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父爱,她没有发觉蒋大勇越发暗淡的眸子,饶是如此,蒋大勇依然疼她如宝。
“是我不好,是我笨,外公……”
王芷瑶离开蒋大勇的怀抱,跪在他面前,哭泣道:“外公,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妞妞,快起来。”
蒋大勇伸手去拽她,“不怪你,外公从没怪过你啊。”
“我……不会再松开你了。”
王芷瑶眼前一黑,昏倒在蒋大勇怀里,眼泪顺着眼角簇簇滚落,嫩白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蒋大勇的衣服,没有意识的喃喃自语:“不要为我去得罪太子……不值得,不值得。”
第三十九章文战
“爹,让我来抱瑶儿。”
蒋氏走过来有心接手女儿,见女儿昏了还在落泪,又不肯松开蒋大勇,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蒋大勇横抱**妞,熟练般轻拍她的后背,因为离着近,他听清了妞妞最后的喃咛,太子?皇上还没立太子?他怎么会得罪太子?
不过,若是太子伤了妞妞,得罪了太子也没什么要紧的,皇上皇子多,谁都能做太子!
“妞妞怕是累了。”压低方才洪亮的声音,蒋大勇不敢用自己粗糙的手碰触外孙女娇嫩的脸庞,“我好不容能再抱抱小|妞妞,你别同我抢啦。”
“爹……”蒋氏越发的窘迫,“我对不住您,不是我,您不至于……”
蒋大勇抱着王芷瑶坐在了椅子上,环顾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女们,轻声道:“我从没在意过爵位的高低,玉蝉不必为了我丢了国公爵位而觉得对不住我。你真正愧对得是小|妞妞……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睡着了还在哭?”
蒋氏羞愧的低头,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你的儿女,你怎么养,我都不好多说,毕竟我是个粗人,同冠文侯府累世士族不一样,他们看不上我,我也不大懂得王家的规矩。”
蒋大勇哄着睡不安稳的**妞,声音越来越低沉,“妞妞还小,又有样样出色的五姐姐比着,心里许是苦的,她无论做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她。可是你——蒋玉婵,三十多岁的人了,好不懂事!小时候我和你娘是怎么护着你的?你都忘了不成?”
“妞妞性情越来越偏激,你当作看不到,王老四把淳哥儿送去了泰山书院,你举双手赞成。淳哥儿举业上是不如王老四的庶子,但不至于在京城做不了学问。泰山书院是有名的书院,他被送走时,才满十三岁,也是个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放心?即便是我心狠,也是在你侄子们十六后才放到军营里去。”
田氏制止了想要为蒋氏说几句话的长媳,“玉蝉该骂,被王老四迷魂了头!”
蒋氏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呜咽道:“淳哥儿我也疼的……”
“我生来穷苦,十岁上父母双亡,兄弟姐妹也有几个,因为家里穷,饿死了大半。若不是遇见你娘,我蒋大勇早早就被野狗啃了,或是做了草寇,被朝廷一刀卡擦了。当年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今日,做西宁伯,官居中军都指挥使,我知足。”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喜欢王老四,他又没成亲或是定亲,我便帮你把他抢过来,你们在我眼里,比爵位重要得多,在我吃不上喝不上时,曾发誓一定要善待我将来的儿女,不让他们跟我一样受穷。”
蒋家三子眼眶也有点潮儿,“爹别说了,小妹晓得错了。”
“淳哥儿不似王家人,在读书上脑袋不怎么开窍。你再勉强淳哥儿,他也成不了读书种子,他是你亲生儿子,怎能不像你?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最拿手?什么最不擅长?”
“……读书最不好。”
蒋氏一直努力想要跟上王译信的节奏,可惜看见书她就犯困,别人一个时辰就能背完,她就是用五六个时辰背书,第二天也能忘得一干二净,抹去脸庞的泪水:“我不会再让瑶儿委屈,也不会逼着淳哥儿读书。淳哥儿像您,总比像他那个爹强。”
“还好,你还不算糊涂。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我方才也听了一耳朵,怎么?王老四骗了你?”
蒋大勇稀疏的白眉上挑,怒道:“他不是一向自诩谪仙,敬重发妻么,他竟然亏待糊弄发妻?”
在父母眼里,儿女再不好,多是旁人的错,蒋大勇可以说蒋氏糊涂,但容不得旁人糊弄欺骗她。
方才先是被母亲田氏教育了一番,又当着哥哥嫂子们的面被父亲训了一顿,蒋氏若是再不明白,也不配姓蒋了,更不配做母亲。
“为了瑶儿和淳哥儿我不能和离,更不愿意白白便宜了他,成全他同殷贱人。我爱慕了他十八年,这辈子我无法再爱慕上什么男人了……像对他那样。”
蒋氏眼泪汪汪,愤恨难平的说道:“不折磨他们够本,我怎配做你的女儿?既然这辈子我被他毁了,那么我只能跟他耗下去了。爹,我不能把淳哥儿和瑶儿留在王家……”
“同王家讲道理,咱们蒋家上上下下都加起来也不是王家的对手,不过同他们比拳头,比骂街……哼,我能骂得他们不敢出门!”
田氏示意蒋大勇别在此时劝蒋氏和离,一来女儿刚刚明白点,二来被骗了这么多年,只是和离岂不是便宜了王家那群伪君子?
田氏等人长于乡间,性情大多泼辣彪悍,田氏最辉煌的战绩是——把同村的泼妇直接骂得投河,蒋大勇还没发达之前,她是村子里的一霸,任何人都不敢惹的‘恶妇’。
做了伯夫人后,田氏为了丈夫着想收敛了性情,但是她看家骂战的本事并没丢,只是没什么机会表现罢了。
“瑶儿给我出了主意,先文战,再武战。”
蒋氏不想为了自己的事儿,损害父母这些年经营起来的名声,侄子们也得成亲,若是被外人看出蒋家像山寨土豪,哪家勋贵敢将女儿嫁进来?
蒋家儿郎总不能几代都只娶军户女儿,想要在国朝站稳脚跟,同新崛起的贵族联姻势在必行。
蒋家第三代娶进门的媳妇,娘家地位要贵重上许多。
“文战?怎么文战?”蒋大勇手指碰了碰妞妞的脸颊,宝贝就是聪明呐,还晓得文战了。
他从不否认自己偏疼小|妞妞,除了她是唯一的外孙女外,从妞妞出生,他就怎么看怎么好,纵使**妞对他发脾气也觉得顺眼。
儿子孙子都是糙小子,得摔打才能成才,外孙女又娇又小,跟花骨朵似的,不疼惜哪成。
“瑶儿想让我去孔家取经……借着孔家的名头压一压王家的体统规矩。”
“……”
蒋大勇眼底闪过一抹的挣扎,方才的火气立刻全消,底气不足的说道:“只能是衍圣公孔家?”
“瑶儿说,最好是孔家,爹若是太为难,女儿再另想办法……”
蒋大勇亲了亲王芷瑶的额头,“小|妞妞就晓得折腾你外祖父这把老骨头,你是怎么晓得我认识衍圣公?”
“爹认识衍圣公?”
蒋家人都被这则消息给镇住了,瞬间觉得蒋大勇高大了许多。
衍圣公——天下文人的魁首,天下读书人都是孔家的门徒。
“没太大的交情,不过是喝过酒,救过他一命,他也帮过我……”
蒋大勇被儿女们敬仰的目光熏得有点陶陶然,说起往事:“他说我是半块朽木,还说我什么不学有术,几年前我惹毛了他,不是去过孔家磕头认错么?我以为这辈子同孔酸儒的关系不会有人知晓,谁知小|妞妞心眼多,被她看穿了。”
“玉蝉,你明日一早先回王家,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套。我请衍圣公给你下帖子,让王家人看看,你是怎么被请去读书人的圣地的。”
第四十章前因
迷雾散去,天空灰暗,整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再没一丝鲜亮的色泽。
身穿重孝,手捧亡夫的灵位,王芷瑶跪在了王译信面前……那时殷姨娘母女正宽慰王译信,费尽心思让他开心一点,不要再为嫡女守寡而感伤。
‘我只求您为我夫讨回一个公道,不想他去得不明不白。’
‘我早说过你不该嫁他,他性情鲁莽好战……唉,当初你被富贵迷晕了头,不肯听我的话……’
‘七妹妹还跪着呢。’已经是永安侯夫人的王芷璇提醒王译信,‘眼下说这些已然没用了,父亲还是先让七妹妹起身吧,如何安置七妹妹,您也得拿个主意,七妹妹很需要您的保护照顾。’
王译信眼底闪过对王芷璇善解人意且有同情心的赞赏,看向王芷瑶时多了几分的无奈和心疼,对王芷瑶再失望,终究她也是自己的骨血哪能一点都不心疼呢?
亲自搀起女儿,王译信安抚般拍了拍女儿的胳膊,‘一切有我在,没人能欺辱你。不过,报仇的事儿不要再提了,女婿死于意外,瀚儿和旋儿也会帮我照顾你,你以后就住在王家,有他们在,你夫家不敢上门自找麻烦。’
‘璇儿,你多陪陪你妹妹。’
‘好的。’王芷璇愉悦的点头答应了,眉宇间透着对守寡妹妹的垂怜,‘我会帮爹爹好好照顾七妹妹。’
‘不要,不要五姐姐陪我……我丈夫死得好冤,爹,他是被四皇子害死的……’
‘瑶儿,不得再胡说!’
‘我没有胡说……不就是他说了一句五姐姐的坏话么?’
她一把将王芷璇推开,恨意难平:‘你敢说你同四皇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四皇子所有的心事……都是你开解的,如果我不是把碰见你和四皇子在茶室谈心的事情告诉他……他就不会死,话是我说的,你为何不冲着我来?我不用你可怜,也不用你照顾……荡|妇,偷人的荡|妇。’
‘啪。’
她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王译信攥紧了拳头,心痛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败坏璇儿的名声?她对你还不够谦让?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姐姐,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打我?你又为了她打我?她如今不仅是永安侯夫人,还是四皇子灵魂伴侣,你当然护着她了。我算什么?我只会让你丢脸……’
王译信本来还有几分愧疚,但听见王芷瑶如此不分好歹,硬起心肠:‘你若是听我的话,不嫁他,又哪来今日的事儿?念在你刚刚守寡,我不怪你,以后再让我听见你无中生有冤枉旋儿,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莫要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三心两意,旋儿同四皇子只是互为知己罢了!’
‘我的外孙女不用你教!’
消瘦病弱的外祖父把她护在身后,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经常卧病在**……他依然气势十足的给了王译信两记耳光,并且警告王芷璇,‘把你那副花花肠子收起来,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歹毒心思,照顾妞妞?你也配!’
他让四皇子在她丈夫下葬的时候,磕头认错,他逼着四皇子自断臂膀,处决了代替四皇子射死丈夫的属下。
她守寡后一直住在蒋家,不愿意再见王家任何人……本以为日子会平静的过下去,谁想到有一日,外公对她说,‘妞妞,你该走了。’
无论她怎么哭喊反对,依然被送去了蒋家起家的西北,交给外公最好的挚友照顾,外公在西北给她留了很多的田产。
在路上她听说,皇上以罔顾圣恩,逼迫谋害皇子的罪名赐死了西宁伯。
西宁伯府夺爵,毁劵,蒋家族人发配关外东北,后世子孙永远不得入京。
赶回京城时她只来得及为外祖收敛尸体,她见到了被册为太子的四皇子……找到外祖父留给她的遗书遗物。
‘妞妞,我不是因为四皇子成了太子被皇上赐死的,你不必内疚,也不必为我报仇。我以为皇上放下了,谁知皇上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哪怕我三个孙子也战死了,也好,我再也不欠皇上的啦。’
蒋家散了,母亲也死了,兄长王端淳功名被毁且不知所踪,世间再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人,也没有真正关心她的亲人。
她怎么会不恨造成一切不幸的王芷璇?
太子妃让人找上门来,想要借着她的手除去太子的红颜知己……她答应在围场射死永安侯夫人王芷璇。
“外公,不要为我得罪太子,不要……不要……”
王芷瑶翻身而起,冷汗湿透了衣衫,眼前重现了光亮色彩,帷幕似天空的颜色,一切是梦?为何她又做了这样的梦?是因为住在蒋家的原因?
顾不上思考清晰至极的梦,顾不上她到底是王芷瑶,还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她只想看到外公安好,告诉他,千万不要为自己再得罪四皇子……宁可这辈子她不再嫁人,也不要外公被皇上赐死。
哪怕她见到四皇子和王芷璇苟且行房,也不会再同任何人说!
西宁伯府建筑不够精致,很少见到花园,假山等装饰,平整的练武场却是时常可见。
空旷的后院也没有种花草,春夏时会种上谷物和蔬菜。
此时被冰雪覆盖的菜园子,略显苍凉。
蒋大勇年近七十,身子骨依然很硬朗,乾元帝也把他当作‘廉颇’来用,对他信任有加并委以重任。
他虽然比不了顾三少得**,但在文武朝臣中深得帝**,也是唯一敢同乾元帝耍赖,呛声的人。
早起练武,风雨无阻,是他多年的习惯。
蒋家子弟也被他训练得秉承这一传统,因此清晨往往是西宁伯府最热闹的时候。
昨日保护王芷瑶出门的蒋六郎,七郎被祖父操练的欲生欲死……饱受精神和肉体上的摧残。
“妞妞,别跑那么快,当心摔倒。”
蒋大勇督促蒋家子弟练武时,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小|妞妞穿着单薄的衣服,披头散发的向自己跑来,地面上除了雪,就是冰,她慌不择路的奔跑让蒋大勇很是担心,快走几步迎上去,“慢点,慢点。”
王芷瑶正好撞进了他的怀里,手上的温度证明……外公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冻坏了怎么好?身子骨本就不如